12岁那年，我在暴雨里救了个捡破烂的穷小子。三年后，
他摇身一变成了有钱人家的大少爷，一脚将我踹开。“夏栖，你真笨，让我骗了这么久。
”自此，我妈不许我多管闲事。17岁时，年纪第一的穷小子暗恋我。
暗恋日记被人传得沸沸扬扬，甚至贴满了学校宣传栏。
路过的狗都能啐他一句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本想无视这场霸凌。
可这穷小子竟然对我使用美男计。完蛋，我妈没教我怎么应付这招啊！1夏栖，你快来！
学委的大嗓门盖过轰隆雷声，风风火火地灌进我的耳朵。我扣上手机。下一秒，
学委冲到我面前，不由分说地把我拽到教室外。外面雷雨交加，走廊上却人满为患，
个个脖子几乎都要伸出屋檐。我一出来，不知谁喊了一声，人群立马让出一条道。
走廊外边全是瓢泼进来的雨，我不想弄脏鞋子，皱眉看过去。厚厚的雨帘下，
一道清瘦的人影站在操场边的宣传栏前，正一张一张将上面的东西往下揭。
不知是不是看过那些日记的缘故，宋知聿的身影在我眼前瞬间清晰起来。
第一次听人说宋知聿暗恋我时，我盯着那张清冷的脸看了许久。长得好，学习好，
同桌大半年，性格虽然沉闷了点，但胜在听话，倒也还不错……就是，他太穷了。
每天不是青菜就是馒头，也不知道是怎么长那么高的。我从小娇生惯养，
顿顿跟他吃馒头青菜怎么行！必须让他断了念想。于是，我第二天就找老师换了同桌。
这么久了，倒也相安无事，直到刚刚看到了学委发过来的几十张照片。
宋知聿的暗恋日记不知道被谁贴到了学校宣传栏，现在大家都知道他喜欢我，
聚在这儿看他的笑话。切，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学神也不差好不好！一个穷小子妄想豪门大小姐，不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是什么？
周凯，听你这语气，不会是你把学神的日记贴到宣传栏的吧？！
满脸青春痘的男生扬起下巴，得意一笑。谁叫他不知天高地厚，不过是给他点教训，
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这人倒是有点印象。仗着有个当副校长的舅舅，在学校横行霸道。
周围人不自觉和他拉开点距离。也有男生嬉笑道：这一招也太绝了，我早就看他不爽了，
学习好又怎么样，还不是只能被我们凯哥踩在脚底下。这话听着挺刺耳，
但我不想多管闲事。宋知聿上来了！人群攒动，让出条不宽不窄的通道。
伴随着此起彼伏的哄笑，浑身湿透的宋知聿沉默地走了过来。路上不知是谁伸了脚，
宋知聿一个踉跄。膝盖跪在地面发出沉闷的响声。湿哒哒的日记洒在我的脚边。
扑哧的笑声响起，得逞的男生笑成一团。出门不准管闲事。我妈的警告声在脑海中闪现。
我深吸口气，刚打算离开，脚下突然传来动静。抱歉，弄脏了你的鞋。
2宋知聿半跪在我面前，用干燥的掌心抹去我皮靴边上蹭到的水渍。
水珠沿着他苍白的脸颊滚落。滴答。滴答。我鬼使神差地伸出手。眼睫轻颤，
他抬起清润的眼珠自下而上地望过来。像是暴雨淋湿的小狗，湿漉漉的眼睛，无声的哀求。
指尖冰凉，可我却觉得像是摸到了一把火种，转瞬烧遍了全身。愣了片刻，我倏地抽回手。
咳，你……你先去换身衣服吧。宋知聿嘴角牵出点弧度，应声，好。
心口不要命似的乱跳，震得指尖都发麻。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我收回视线，脑子开始打架，
面容有片刻扭曲。偏巧，青春痘男生再次开口。一个男人整天跟个娘儿们似的，夏栖，
你可别被他那张脸骗了。我看了他一眼。他眼神荡漾，立马凑过来。夏栖，
我放你书包里的情书你看了没？烟臭味刚扑过来，我当即一脚把他踹飞两米远。
不好意思，你打扰到我的呼吸了。学委吃完瓜，紧跟着跳出来，捂着鼻子骂。
哪儿来的癞蛤蟆，一股臭味。窗外骂骂咧咧的狠话不绝，我充耳不闻。
摩挲着指尖的潮湿，盯着宋知聿桌肚里湿哒哒的日记。目测有十厘米厚。
就宋知聿一天说不出十句话的性子，每天的日记却密密麻麻铺满了白纸。
连我扔给他一根铅笔、一块饼干、几张纸巾这样的小事都写得煽情。就……就这么喜欢我？
脑子又不受控地想起那些文字，我一口接一口地灌冰水。宋知聿从门口进来时，
和我直勾勾的视线撞个正着。他换了身最普通的白衣黑裤，偏偏笑容温顺柔软，
像只误入狼圈的绵羊。我盯着他，慢慢咬碎了嘴里的冰块。3空教室，桌上放着一张银行卡。
卡里有 50 万，我要你……指尖按在卡上，慢慢推到宋知聿面前。
宋知聿一眨不眨地盯着我，嗓音有点哑。要我干什么？脑子一热，
我就把人拉到了空无一人的教室。后半句压根没想好。退堂鼓来得很快。我哽了下，
指尖按着卡又慢慢往回滑。呃，要不……好，我愿意。他走到我跟前，垂眸看着我，
乌黑瞳孔里蕴着晦暗的光。要我干什么都可以。我喉咙一紧，
呐呐道：万一是要你做什么不好的事呢？他微微偏头，语气莫名有点黏糊。
什么不好的事？距离似乎有些过于近了，滚烫的气息拂在面上，让我忍不住想躲。
可下一秒，肩膀一沉。他脚下微晃，栽倒在我身上。对不起，脑袋有点晕。
我下意识搂住他的肩背，像是抱住了一块火红的木炭。宋知聿，你发烧了？
肩上的人很轻地哼了声，再没了动静。眉头拧起，我几乎没费多大力气将他背到医务室。
39 度 9，再晚一会儿人都烧傻了，现在的年轻人哟……医生念叨着，
给宋知聿挂上水。宋知聿睡得很沉。我看了眼他眼底的青色，又想起有关他的传闻。
和我们不一样，宋知聿是以接近满分的成绩考进了这所贵族中学。
学校给他免除了三年的学杂费，但即便如此，他依旧过得很拮据。父母早亡，
家里只剩他和生病卧床的妹妹。除了上课，平日里几乎见不到宋知聿的影子。
奶茶店、快餐店、便利店，甚至是酒吧，似乎都有人遇见过他。我瞧见他手心的茧子，
摸了两下又没了兴趣。可宋知聿忽然反手抓住我的手指。他的睫毛颤了几下，
又慢慢恢复平静。我抽了几下没抽动，杵着下巴数了会儿他的睫毛。
脑海中一个计划慢慢成型。4周五放学时，我把一串地址塞进宋知聿的手里。
明天下午来这里找我。宋知聿展开纸条看了会儿，眼珠黑润润地看过来。这是你家吗？
我点头，想到什么又道：我爸妈不在这儿住，不用紧张。他的喉结动了动，
半晌捏紧纸条。我收拾好书包，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怎么了？他的眼神闪烁了下，
小声问：需要准备什么吗？还以为什么事呢，我背上书包，摆摆手。我都准备好了，
你人过来就行。好。宋知聿个子高，单手从我背上揭下书包，提在手上。我坐进车里，
宋知聿还一直站在原地。直到一个拐弯，人影才彻底从视线里消失。红灯时，
司机指着后座的纸袋。小姐，这是您让我准备的新手机，卡和身份证都在里面。嘶，
我就说有什么事忘了，王叔，辛苦掉头。我猜这几分钟，宋知聿走不太远。
可我怎么也没想到，我前脚刚走，宋知聿后脚就让人堵进了巷子。攀上夏栖又怎么样，
我照样把你揍得你妈都不认识！哦不好意思，我忘记你是个没爹没妈的——啊！
黑包直冲中间趾高气昂的背影砸去，余力直接将那人掀翻在地。草，
谁他妈敢管老子的闲事……没等他说完，我一脚将他踩回地面，
视线扫过围着宋知聿的几人。情势陡然变化，那几人惊散开。宋知聿单手撑地，
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向我的方向踉跄两步。我一把接过他，眉头皱得死紧。他皮肤白，
嘴角的血迹和颧骨的青紫格外刺眼。我没事，你别担——嘶。
我眼疾手快地抓住他试图往身后藏的手。手指不自然地弯曲，玻璃划开掌心，
猩红淌了满手……火气在脑子里炸开。趴在地上的男生抖了抖满是青春痘的脸，一脸惊恐。
夏……夏栖，我没让他们下那么重的手，你冷静点！拳头咯吱作响，
我死死盯着那团往后蠕动的躯体。去他爹的冷静，去他爷爷的淑女！今天不打死这个傻逼，
我……！腰间突然一紧。一只胳膊从身后圈住我。头顶被轻轻蹭了蹭，像哀求，又像撒娇。
夏夏，我们回家吧。5玻璃门里，护士正给宋知聿包扎手上的伤口。从这个方向，
只看到宋知聿面无表情的侧脸。我把缴费单揣进口袋，刚推开门，就听见宋知聿的吸气声。
疾步走过去，还没来得及开口，手被轻轻拽住。护士刚清理完他手心的玻璃渣，
正用棉签给伤口消毒。我动动手指，是不是很疼？宋知聿摇摇头，
牵着我的手却慢慢收紧。心口忽地软了下。傍晚，别墅灯火通明。我妈端坐在沙发上，
像是等候我多时。看这架势，肯定是王叔把下午的事告诉她了。我轻咳一声，
捧着一束香槟玫瑰讨好地凑过去。馥郁的花香里，我妈没好气地瞪了我一眼，
接过花递给阿姨。到底怎么回事，别想就这么糊弄过去！我挠挠后脑勺，
避重就轻道：就班上有个人不停骚扰我，今天我刚好看到他欺负同学，就……
我妈面色一紧，那人叫什么名字？周凯。
不经过我同意几次三番往我包里塞露骨情书，也不算冤枉他。我妈当即拿起手机，进书房前，
似乎回过神来，目光凌厉。这件事我会处理。以后不准多管闲事，
同样的教训你还想再吃一次？6门外热浪翻涌，宋知聿卷着暑气进门。汗珠簌簌滚落，
洇湿的白衬衣拉出明显的肌肉线条。我递给他一块干净的毛巾，指着卫生间，
先去洗个澡吧。宋知聿捏着毛巾，有些犹疑。我忽然意识到什么，
了然道：换洗衣服我一会儿让人送过来。他眼神忽闪，耳尖染上红色。没事，
我带了衣服。嗯？我瞥见他身后的背包，挑挑眉。想得还挺周到。浴室水声淅沥，
我想着宋知聿的身形，点开了购物平台。宋知聿出来时，看着沙发上堆满的购物袋，
擦头发的手顿住。我抬抬下巴，笑了下，之后可能每天都会来这里，这样方便点。
他头上的白色毛巾动了动，忽然往下几乎盖住整张脸。每天……会不会有点太频繁……
最后几个字含糊不清。看着毛巾下半截通红的面皮和不停滚动的喉结，我的眉毛扭了几下。
你说什么？不料那人直戳戳转身，期间一头撞上门廊，又呆呆地拐弯进了浴室。
我：……？又是一阵哗啦啦的水流声，宋知聿带着一身水汽回来。眼睛湿哒哒地望着我。
我好了，我们开始吧。……宋知聿静静地盯着桌面的数学试卷，半晌转头看向我。
我拿着草稿纸坐在他边上，看着他逐渐清澈的眼神。眉毛扭成毛毛虫，怎么了，
又不是第一次见我这么低的分数了，快开始讲啊。宋知聿抓起水杯，一口气喝了整杯冰水，
又闭上眼。在我震惊的眼神里，他拿起笔，不好意思，刚脑子有点乱，现在开始讲。
年级第一的辅导水平自然不赖。数学是我唯一的短板，照目前这个学习状态，
迟早能达到我的目标分数。华灯初上，我把宋知聿送出门，一脸满足。明天还是这个时间。
宋知聿站在门外，嘴唇抿了抿，拉住我的手腕。只是补习功课吗？我愣了下，对，
差点忘了这事。那 50 万就当接下来这大半年的补课费，你只需要帮我达到目标分数。
想了想，我又补了一句：放心，没有其他要求，高考结束，就两清。
手腕上的力道紧了又松，最后彻底松开。宋知聿漆黑的眼珠看着我，带着认真。夏栖，
有其他要求也没关系。思绪晃了晃，宋知聿的背影和记忆里的人影重合。
我揉揉胀痛的脑袋。……这只是一场互惠互利的交易。7周一刚进教室，
就听说周凯被强制转学。几个眼熟的男生畏畏缩缩地拦着我。夏栖，
我们也不想跟着周凯作恶，但他总用他舅舅威胁我们……我听明白他们的意思。
你们该道歉的对象是受害者。课间，我撞见那几人提着水果向宋知聿道歉的场景。
之后又接连撞见他们帮其他人打水、倒垃圾、搬桌椅等助人为乐的画面。一时之间，
校园氛围都好了不少。宋知聿再次成了我的学霸同桌。月考分数下来，
数学第一次迈过 80 分的门槛。我一时激动，忘了我妈的叮嘱。放学直奔市医院。
宋知聿的妹妹上周刚做完手术，宋知聿今天在医院陪她做检查。
我在医院门口的水果店挑了个扎着蝴蝶结的漂亮果篮。刚回头，一道身影撞进眼帘。啪！
果篮掉在地上。人影弯腰拾起滚到脚边的橙子，一步步逼近，直到将我彻底圈入怀里。
夏栖，这么久了，你怎么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还是那么心软，那么好骗。
我浑身僵硬，指甲陷入掌心割出血。他慢慢收紧胳膊，像蟒蛇绞杀猎物，低声在我耳边呢喃。
那再可怜可怜我吧，栖栖。视野里另一道人影收束成宋知聿的模样。他站在台阶下，
眼底湿润，仿佛淋了场大雨。8班里来了一位转学生，点名要和我做同桌。
宋知聿不同意换座。转学生笑着对老师说：我家刚给学校捐了栋楼，这点要求不过分吧。
老师脸色为难地看向宋知聿，宋知聿啊，你——我面无表情地打断他的话，顾霖，
离我远点。顾霖脸上的笑顿了下，又恢复如常。老师，我自己找位置坐吧，不麻烦你了。
最后，顾霖笑吟吟地霸占了我左后方的位置。我只当看不见。宋知聿又换了种解题方法，
这样能理解吗？我皱起眉，在草稿纸上勾勾画画，却总转不过弯。
顾霖不知什么时候凑过来，把草稿图放在我面前。
角 B 的平分线与 CD 边交于点 O，从 A 做 OP 延长线的垂线……
我攥紧笔，有种呼吸不过来的感觉。他总能轻易找到最适合我的解题方法。我曾经有多喜欢，
现在就有多厌恶。顾霖，把你的东西拿走，我不需要。顾霖收起笔尖，盯着我看了会儿，
慢慢笑开。听懂了就不认人了？好无情啊，栖栖。忍无可忍，我一把推开他，
往教室外走去。午餐时，宋知聿放下餐盘，有些不安地看向我。今天只有这些菜了。
我把水放在他面前，扫了一眼餐盘，一荤两素。菜不错，够吃了。
宋知聿的嘴角扬起点笑。我搛起一筷辣椒炒蛋，刚想屏息塞嘴里，手腕被人一把抓住。
不喜欢吃就不吃。顾霖卸下我的筷子，把他的餐盘放在我面前。餐盘里是德膳楼的小炒，
清炒笋丝，糖醋排骨，干锅虾，乌鸡汤。他端起我的餐盘，挑眼看向宋知聿。
三个菜没一个她爱吃的，还真是高看你了。宋知聿捏着筷子的指节泛白，
眼神立马黯淡下来。顾霖嘴角扯起笑，抬手将餐盘对准垃圾桶。忽然，他动作一顿，
又将餐盘放在桌面，拆了双筷子在我旁边坐下。差点忘了，栖栖最讨厌浪费粮食了。
胸口剧烈起伏，我咬牙骂道：你有病吧！我现在就喜欢吃这些菜，你管得着吗？！
顾霖夹起一块鱼肉，咬了一口，又赌气，德膳楼做的鱼你都不吃，更何况——火上心头。
我几乎没过脑子，迅速从宋知聿盘子里夹了一块鱼肉塞进嘴里。顾霖嘴角的笑僵住。
宋知聿睁大眼睛，脸一瞬间变得很红。……那块鱼肉我咬了一口。顾霖啪地摔下筷子，
咬牙道：夏栖，吐了！我真的恨死顾霖这副自以为是的模样，
三下五除二将鱼肉咽进肚子。顾霖气得不轻，作势要来掰我的下巴，被宋知聿挡住。
一顿饭不欢而散。午休，为了不用见到顾霖，我爬到天台吹风。可他还是阴魂不散地找过来。
一盒插上吸管的草莓奶放在我面前。以前你没胃口，就喜欢喝这个。我没什么反应。
他也不觉得尴尬，继续说。有段时间我跑了很多超市都买不到这款草莓奶，
打了电话才知道它停产了。那时候我就想完蛋了，以后栖栖要是再不想吃饭，
我该拿什么去哄她啊。直到我回了顾家……很戏剧性的身世，顾霖幼时走丢，
被卖到何家时还不记事。嗜赌早死的爹，家暴成瘾的娘，和一个漂亮的妹妹。
顾霖很心疼这个妹妹。用他后来的话来说，他从一开始接近我，
就是为了帮他妹妹何雪摆脱几个富二代混混的纠缠。只是那时的我并不知道实情，
一颗真心被摔了个稀烂。最后被骗进巷子，被围上来的混混压在身下时，
我看到了巷口苍白的人脸。警察来得很及时。但未成年很难定罪，对方家长试图和谈。
我爸不顾损失，硬是弄垮了那几家公司，将人逼至国外。我妈安排人每天陪我上下学。
我缓过来第一件事是报名拳击课。第二件事是算账。我在校门口扇了何雪耳光。
你发消息骗我。她不吭声，只捂着脸哭。校门口围了很多人小声说我仗势欺人，
但没人敢拦我。我冷着脸，又扇了她一耳光。哭大点声。我还想打第三耳光时，
手被人抓住了。夏栖，你——啪——哥哥！顾霖偏头，脸上的巴掌印格外明显。
我甩甩发麻的手，盯着这个仿佛第一次认识的人。这事没完。
但还不等我把何雪赶出学校，顾霖就成了顾家失踪多年的太子爷。回忆争先恐后逃出来，
我攥紧手里的栏杆，慢慢吸气。现在那家公司有一条产线，专门生产这款草莓奶。
我冷笑，这些话你应该跟何雪说才对。自从顾霖被认回顾家，何雪也抛去温软的表象。
从前我只以为喜好重叠，后来才知晓她最喜欢抢走我喜欢的东西，然后占为己有。
不管是草莓奶还是顾霖……顾霖神色一动，温声安抚。我已经把她送出国，
以后不会再来烦你，也不会打扰我们。那时顾霖总是护着何雪。我觉得没意思，
把顾霖送我的小玩意儿一股脑儿倒在何雪身上。顾霖当天下午就来替何雪出气，夏栖，
小雪只是想和你缓和关系，你不要总带着那么大恶意。我实在厌烦了这些人，
连生气都觉得浪费。你最好和她带着那堆东西滚远点，不然哪怕是顾家也保不住她。
于是，顾霖带着何雪消失了两年。现在，顾霖站在我面前，嘴角含着笑。栖栖，
回到我身边吧。9嘎吱——天台铁门划开。宋知聿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
手里捏了瓶牛奶。面上表情彻底松弛下来，我转身朝他快步走过去。宋知聿，你来了。
他目光温柔地接住我，嘴角扬起。我担心你胃难受，给你带了热牛奶。我眨眨眼，
接过热乎乎的牛奶，酸痛的小腹似乎都好受了些。还挺贴心……夏栖，
你不觉得这些很熟悉吗？身后顾霖嘲讽的语气打断我的思绪。他一步步走到近前，
目光晦暗。一贫如洗的家境，无辜可怜的姿态。一见到你，就像哈巴狗见到肉骨头，
死死黏着不放手。像条可怜虫一样被堵在巷子里等你来见义勇为。
见缝插针地入侵你的生活，利用你的心软，蚕食你的信任，只等着——够了！
我盯着顾霖布满血丝的双眼，手指忍不住发颤。不可否认，最初见到宋知聿，
我的第一反应是太像顾霖了。六年前，顾霖还叫何霖。那时他比宋知聿更惨。暴雨天，
浑身血淋淋地拖着一袋塑料瓶倒在巷子口，撞进我的视线里。那是我第一次管闲事。
他醒来满眼惊慌地问我他的塑料瓶呢？他说他卖不到钱回去他妈妈会生气。
我垂眼看他胳膊上的鞭痕，问：你妈妈生气会打你吗？他捏紧袖子，白着脸点头。
可等我们找回去，那袋塑料瓶早就不见了。我想了想，塞给他一把零钱。
这些够买那些瓶子吗？他呆呆点头，眼底浸着水汽。我笑，那你妈妈今天不会生气了。
约莫过了一周，我撞见一群混混将一个看不清模样的人拖进巷子。我让司机报警，
把那群人引开。其实那天我并不知道巷子里的人是何霖，
但他拖着破破烂烂的身体路过半降的车窗时，和我对上了视线。第二次管闲事，
我又捡到了何霖。这次，我知道他被迫辍学，挣钱给家里还债。
他还有一个小一岁即将辍学的妹妹。我找了个催收高利贷的活，虽然偶尔会挨揍，
但赚钱快，能供她上学。何霖捏紧满是淤青的手掌，我不会让她辍学的。
他的眼睛明亮，莫名让我想起第一次在雪地里挖出来的小八。
小八是我在雪地里捡回来的流浪狗，那时它奄奄一息，一双眼睛却湿润又明亮。总之，
我让人给何霖找了个不用挨揍的活儿。这之后，何霖就成了我生活里的常客。
他每天都来见我，带着各种小礼物。
一盒草莓奶、草编的蚂蚱、纸糊的灯笼、不太漂亮的小瓷人……在一堆珠宝钻石里显得新奇，
但也仅此而已。可何霖性格柔软，姿态可怜，总会让我多几分心软。况且他努力、上进，
工作之余学习也没落下。这样的人，总是招人喜欢的。有一段时间，何霖眼下的黑眼圈很重，
看起来很憔悴。我问：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他笑着摇头，说不能什么事都靠我。
直到他妹妹转进我们学校，我才知道她妹妹在之前的学校遭受霸凌骚扰，
何霖这段时间都在忙着帮她转学。我初中在的学校是市重点，考进来的分数很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