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谈了五年的男朋友,在我俩谈婚论嫁的时候,
给我上演了一出教科书级别的凤凰男与扶弟魔的顶级拉扯。他妈,
一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拉着我未来小叔子的手,当着我的面,
一字一句地跟我说:冬梅啊,我们家凯凯是天上的龙,你呢,就是地上的土。龙配土,
是你的福气。我们也不要你别的,你爸妈哈尔滨那套房,卖了,
给我们家小帅她小儿子在上海付个首付,这事儿,就这么定了。我男朋友,
那个口口声声说爱我入骨的男人,在一旁温柔地给我洗脑:亲爱的,你听我说,
这都是为了我们未来的大家庭。你总不想看到我弟弟一辈子租房,抬不起头吧?你那么善良,
肯定能理解的,对不对?那一刻,我看着他们一家人为我好的嘴脸,
听着耳边PUA的立体环绕音,我忽然就笑了。我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行,真行。
你们不是喜欢演吗?那我今天就陪你们演一出大的。咱东北姑娘,啥都吃,就是不吃亏。
1.我叫孙冬梅,土生土长的哈尔滨姑娘。我爸妈都是普通工人,一辈子勤勤恳恳,
没啥大能耐,但给了我一个贼拉温暖的家。我这人,随我爸,性格有点面,
就是那种天塌下来都觉得能再扛一会,不爱跟人计较,觉得吃点小亏是福气。我妈总说我,
你这孩子,心眼实诚得像个铁疙瘩,将来嫁人可别让人给欺负了。
那时候我觉得我妈瞎操心。我男朋友陈凯,多好一个人啊。我俩是大学同学,
他从南方一个挺偏的小镇考到哈尔滨,人长得白净,说话温声细语,学习又好,学生会主席,
整个一别人家的孩子。我们东北姑娘,就好这一口。觉得这男的,有文化,有礼貌,
跟他那帮天天嘎哈呢咋整啊的东北老铁们一比,简直就是降维打击。
我俩在一起五年,从大学校园到一起沪漂。我在一家不大不小的公司做设计,
他进了一家外企,成了个人人羡慕的金融精英。日子过得挺紧巴,但我觉得有盼头。
我们挤在二十平米的出租屋里,冬天没暖气,夏天像蒸笼。我最幸福的事,就是下班回家,
给他做一盘我们东北的锅包肉,看他吃得眼睛眯成一条缝,然后摸着我的头说:冬梅,
你就是我的宝藏。为了这句话,我心甘情愿地陪他啃了三年的馒头,
穿着拼多多上买的外贸尾单,
眼巴巴地看着他身上的西装从 G2000 换成了阿玛尼。他说,男人在外头,
行头是脸面,是为了我们俩的将来。我信了。我天真地以为,我们是那种能共苦的革命情侣,
等他飞黄腾达了,就该轮到我同甘了。直到他跟我求婚。2.求婚那天,
他包下了外滩一家高级餐厅的露台。黄浦江的风吹着,东方明珠在眼前闪着光,他单膝跪地,
举着一枚硕大的钻戒,深情款款地对我说:冬梅,嫁给我。我当时就破防了,
哭得稀里哗啦,觉得我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周围的客人都鼓掌,服务员送上香槟。
我感觉自己就像偶像剧里的女主角,前半生吃的苦,都是为了这一刻的甜。我当场就答应了。
我爸妈知道了,高兴得不行,我爸喝了半斤白的,拉着我妈在客厅里扭起了年轻时候的秧歌。
我妈在电话里一边笑一边抹眼泪:我姑娘有出息了,找了个这么好的姑爷。冬梅啊,
陈凯家是南方的,咱别让人家觉得咱东北人不懂礼数,嫁妆的事,妈给你好好准备。
我心里暖烘烘的,觉得一切都奔着最好的方向去了。然后,陈凯说,
他爸妈和他弟弟要来上海,跟我们见个面,商量一下婚礼的细节。我提前半个月就开始准备,
把我们那小出租屋里里外外打扫了三遍,买了新床单新被罩,还特意去学了几道本帮菜,
生怕怠慢了未来的公婆。那是我第一次见他家人。3.他们来的那天,上海下着小雨。
我跟陈凯在虹桥火车站接到他们。他妈,一个看起来挺精明的中年妇女,
从头到脚把我打量了一遍,眼神里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挑剔。她没看我特意画的精致妆容,
也没看我新买的裙子,目光直接落在了我拎着的包上。那是我为了见她,
咬牙花了三个月工资买的一个轻奢品牌的包。哟,这包不便宜吧?她开口了,
声音尖尖的。我有点局促,笑了笑:阿姨,还好。你们年轻人,就是不懂得省钱。
凯凯赚钱多辛苦啊,你得帮他省着点花。一句话,就把我的奢侈
定性为乱花我儿子的钱。我旁边的陈凯,立刻打圆场:妈,这是冬梅自己买的。
她工作也很努力。他妈哦了一声,拉长了调子,没再说话,
但那表情明明白白地写着不信。他爸是个闷葫芦,全程不怎么说话,就是抽烟。他弟弟,
那个叫陈帅的,二十出头,染着一头黄毛,戴着个大耳机,谁也不搭理,全程低头玩手机,
活脱脱一个精神小伙。我心里咯噔一下,但还是努力挤出笑脸,
把他们迎回了我们那个小小的家。一进门,他妈的眉头就拧成了一个疙瘩。
你们……就住这儿?她嫌弃地看着我们那二十平米的空间,也太小了吧?
跟我们家乡下的猪圈差不多大。我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就褪没了。
陈凯的脸也挂不住了,赶紧说:妈,上海寸土寸金,我们这地段可以了。
冬梅已经收拾得很干净了。干净有什么用?转个身都费劲。我儿子这么优秀,
怎么能住这种地方?她说着,一屁股坐在我们那张小沙发上,沙发嘎吱一声,
好像不堪重负。我站在原地,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那天晚上,我精心准备的四菜一汤,
他们没怎么动筷子。他妈夹了一筷子我做的红烧肉,刚放进嘴里就吐了出来:哎哟,
这什么东西,甜得发腻,怎么吃啊?陈凯赶紧解释:妈,这是上海菜,本帮菜,
口味偏甜。那也太难吃了。还是我们家乡的菜好,又香又辣。她说着,看了我一眼,
冬梅啊,你以后可得学学我们那的菜,凯凯从小就吃那个,吃不惯这些乱七八糟的。
我攥着筷子,指甲都快嵌进肉里了。从我学的本帮菜,到我住的出租屋,
再到我这个不会过日子的准儿媳,他妈用一个晚上的时间,把我从里到外否定了个遍。
而陈凯,我那个爱我入骨的男朋友,全程都在打圆场。妈,冬梅第一次做,
已经很好了。妈,我们以后会换大房子的。妈,冬梅她会学的。
他看起来像个孝子,在努力调和婆媳矛盾。但我心里越来越凉。
因为他从来没有对他妈说一个不字,从来没有站在我的立场上,维护我一句。
他只是在让我理解,让我退让。4.真正的大招,还在后头。第二天,
陈凯要上班,临走前千叮万嘱,让我好好陪他家人。我请了假,挤出笑脸,
准备带他们去外滩、城隍庙逛逛。他妈摆摆手,说:不去,人挤人的,有啥好逛的。
今天我们就在家,跟你好好聊聊。我心里一沉,知道正题来了。我们三个人,哦不,
是他们三个人和我一个人,围坐在那张小小的饭桌前。他妈清了清嗓子,
像个领导要发表重要讲话。冬梅啊,她开口了,你跟我们家凯凯的事,
我们原则上是同意的。我心里呵呵一笑,您老人家还原则上同意,
搞得跟国家大事一样。但是呢,结婚是大事,有些话,咱们得提前说清楚。她顿了顿,
看了看她那个一直低头玩手机的小儿子陈帅。你也看到了,我们家小帅,
也到该谈婚论嫁的年纪了。他没他哥有出息,学历不高,在老家一个月就挣那么三四千块钱,
哪个姑娘看得上他哟。我不知道她跟我说这个干嘛,只能附和着:小帅还年轻,
以后会有发展的。发展?能有什么发展?她话锋一转,突然就犀利起来,所以啊,
我们做父母的,得替他想。他哥有本事,在上海立足了,就得拉他弟弟一把,
这是当哥的责任。我心里的警报开始呜呜作响。凯凯的意思是,等你们结婚了,
就把小帅也接过来,在上海给他找个工作。兄弟俩在一块,有个照应。我愣住了。
我们这二十平米的出租屋,怎么再塞一个人?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她就抛出了重磅炸弹。
但是,光有工作不行啊,在上海,没房子,那不就是无根的浮萍吗?小帅以后怎么娶媳妇?
我们陈家的脸往哪搁?她终于图穷匕见了。所以,我们家里商量了一下。她看着我,
眼睛里闪着精明的光,你不是哈尔滨人吗?我听凯凯说,你爸妈在哈尔滨市中心有套房子,
是你爷爷留下来的,地段挺好?我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开始往头上涌。阿姨,
您这是什么意思?我的意思很简单。她一字一顿地说,你们结婚,
我们家不图你们什么彩礼,我们家乡那边彩礼都十几二十万,我们一分不要,够有诚意了吧?
她顿了顿,似乎在等我感恩戴德。我们只有一个要求。
她指了指旁边一直没说话的小叔子,把你哈尔滨那套房子,卖了。卖的钱,
拿来给小帅在上海付个首付。5.我当时就懵了。我感觉自己像被人迎面打了一拳,
耳朵里嗡嗡作响。我爸妈那套房子,是我爷爷奶奶留下的,是我爸妈住了大半辈子的地方,
是我们孙家在哈尔滨的根。他们现在,让我把我们家的根拔了,
去给他们那个素未谋面的小儿子,在上海买房付首付?这是什么强盗逻辑?
我看着眼前这个女人,感觉她脸上写的不是慈祥,而是赤裸裸的贪婪。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颤抖:阿姨,这不可能。
那是我爸妈的房子,我没权力卖。怎么没权力?你不是他们唯一的女儿吗?他们的东西,
以后不都是你的吗?早给晚给,有什么区别?她理直气壮地反问。再说了,
我们这也不是白要你的。我们凯凯那么优秀,年薪几十万,你嫁给他,
是我们凯凯在『扶贫』你,懂不懂?你作为一个女人,为你老公的家,为你未来的小叔子,
做点贡献,不是应该的吗?扶贫两个字,像一根针,狠狠地扎进了我的心脏。
我跟陈凯在一起五年,我陪他吃苦,陪他奋斗,我把我最好的青春都给了他。到头来,
在他家人眼里,我成了那个被扶贫的对象?我气得浑身发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时候,一直沉默的陈帅,忽然抬起了头,看着我,嘴角一撇,
用一种我从未听过的、充满鄙夷的语气说:哥,我看她就是不想。不就是一套破房子吗?
有什么了不起的。在哈尔滨那鸟不拉屎的地方,能值几个钱?真小家子气。
鸟不拉屎的地方?我从小长大的家乡,我引以为傲的冰城哈尔滨,在他嘴里,
成了鸟不拉屎的地方?那一瞬间,我心里的那点温良恭俭让彻底被点燃了。我噌
地一下站了起来,指着陈帅的鼻子,我东北姑娘的火爆脾气,第一次在他们面前,
露出了尖牙。你给我闭嘴!你说谁家鸟不拉屎?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
一个二十多岁大老爷们,靠着爹妈,算计哥嫂,你还有脸了是吧?我们哈尔滨再不好,
我们也没教出你这么不要脸的玩意儿!我这一嗓子,把他们三个人都吼懵了。
陈帅的脸涨成了猪肝色,他妈反应过来,也站了起来,
指着我:你……你这丫头怎么说话呢?没大没小的!反了天了你!我就是反了天了!
有你们这么欺负人的吗?卖我家的房子给你儿子买房,亏你们想得出来!
你们家是皇亲国戚啊,还是脸上镶了金边啊?我感觉自己积压了五年的委屈,
连同这两天的憋屈,一起爆发了出来。就在这时,门开了。陈凯回来了。
6.陈凯看着屋里剑拔弩张的气氛,一脸错愕。怎么了这是?有话好好说啊。
他妈立刻像找到了主心骨,一把拉住陈凯的胳膊,哭天抢地起来:儿子啊!
你快看看你找的这个好媳妇!我就是跟她商量一下小帅房子的事,她就指着我的鼻子骂!
还骂你弟弟!我们陈家是造了什么孽啊,要娶这么一个没教养的泼妇进门啊!
陈帅也在旁边添油加醋:哥,她就是看不起我们家,觉得我们是农村来的,想占我们便宜。
我气得想笑。到底是谁想占谁的便宜?我看着陈凯,等着他给我一个公道。我以为,
他至少会问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但他没有。他皱着眉头,看着我,眼神里全是责备和失望。
冬梅,你怎么能这么跟妈说话?她是我妈,是长辈!不管她说得对不对,
你都不能这个态度!我的心,一寸一寸地凉了下去。陈凯,我看着他,一字一顿地问,
你知道你妈跟我说了什么吗?我不管她说了什么,他打断我,她年纪大了,
从乡下来,思想可能有点跟不上,但她都是为了我们好,为了这个家好。
你有什么不能理解的?你就不能让着她点吗?为了我们好?
为了我们好就是让我卖了我爸妈的房子,给你弟付首付?我终于把这句话吼了出来。
陈凯愣了一下,显然他知道这件事。他沉默了几秒钟,然后拉着我的手,把我拽到卧室里,
关上了门。门外,是他妈和他弟窃窃私语的声音。冬梅,你听我解释。他放软了声音,
又开始了他那套熟悉的PUA话术。我知道,这件事听起来可能有点突然,
让你一下子接受不了。但是你想想,我们是一家人啊。一家人,最重要的就是齐心协力,
对不对?我弟,他是我唯一的弟弟。我爸妈从小就告诉我,长兄如父,我得管他。
他现在这个样子,我看着也心疼。我们帮他一把,让他能在上海站住脚,
以后他也会感谢我们,我们这个大家庭才会越来越好,不是吗?至于房子,亲爱的,
你不要那么固执。那房子在你爸妈手里,跟在你手里,有什么区别?我们只是提前把它变现,
投资在我弟身上。你想想,等我弟在上海有了自己的事业,他能不念我们的好?
这是一笔长远的情感投资啊。他抱着我的肩膀,温柔地看着我,
好像我才是那个无理取闹、目光短浅的人。你那么善良,那么懂事,
你肯定能理解我的苦心,对不对?为了我,为了我们未来的家,你就委屈一下,好不好?
我看着他这张英俊的脸,听着他这些感人肺腑的话。要是在以前,
我可能真的会被他说服,会觉得是我自己太自私,太小气。但今天,
在他妈和他弟那副嘴脸的催化下,我忽然就清醒了。这哪里是情感投资?
这分明就是无偿吸血。他们一家人,把我当成了一个可以随意拿捏的软柿子,
一个可以为他们家族添砖加瓦的工具。而陈凯,我爱了五年的男人,
就是那个负责给我洗脑、让我心甘情愿被吸血的主刀医生。我看着他,忽然就笑了。
笑得特别平静。好啊。我说。7.陈凯愣住了。他可能准备了长篇大论来开导我,
没想到我这么快就想通了。你……你同意了?他有点不敢相信。嗯,同意了。
我点点头,脸上带着顺从的微笑,你说得对,我们是一家人,我不该那么自私。
你弟弟就是我弟弟,他的事,就是我的事。我甚至能看到陈凯的眼睛里,
瞬间迸发出的那种如释重负的光芒。他紧紧地抱住我:冬梅!我就知道!
我就知道你最好了!你最理解我了!你放心,我以后一定会加倍对你好,
我们全家都会感谢你的!我靠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那股昂贵的古龙水味,心里一片冰冷。
从卧室出去,我的脸上挂着贤惠的笑容。我对坐在客厅里,
脸色依然不善的未来婆婆和未来小叔子说:阿姨,小帅,刚才是我不对,我太冲动了,
你们别往心里去。陈凯都跟我说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卖房子的事,我同意了。
我明天就给我爸妈打电话,让他们准备。他妈的脸上,立刻就笑成了一朵菊花。哎哟,
这就对了嘛!我就说冬梅是个好孩子,就是一时没转过弯来。我就知道,
我们凯凯的眼光不会错。她拉着我的手,亲热得好像我们是失散多年的母女。冬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