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是被冻醒的。 后颈贴着块湿冷的麻布,混着泥土腥气的雨水正顺着房梁缝隙往下滴,
啪嗒打在他手背上。他猛地睁开眼,入目是熏得发黑的茅草屋顶,
几根朽坏的木梁歪歪扭扭地支着,像随时会塌下来。 “醒了?”粗粝的女声在耳边响起。
林墨转头,看见个穿着灰布襦裙的妇人正蹲在炕边,手里攥着根陶碗碎片刮锅底。
她约莫三十多岁,颧骨很高,眼角有几道深刻的皱纹,看见他动弹,
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丝诧异。 这不是他的出租屋。 林墨猛地坐起身,
浑身骨头像散了架似的疼。他记得自己昨晚还在公司改方案,窗外电闪雷鸣,
键盘突然冒出火花,再睁眼就到了这鬼地方。 身下的土炕硬得硌人,
铺着的稻草散发着霉味。墙角堆着半袋糙米,几只老鼠窸窸窣窣地从粮袋边跑过。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这是一双陌生的手,指节粗大,掌心布满茧子,
绝不是他那双常年敲键盘的手。 “水……”喉咙干得像要冒烟,林墨艰难地吐出个字。
妇人撇撇嘴,从灶台边拎过个豁口陶罐递过来:“慢点喝,就这点了。” 冷水滑过喉咙,
林墨总算找回点力气。他打量着这间破土房,土墙坑坑洼洼,唯一的家具是张快散架的木桌,
桌腿用石头垫着才没塌。墙上挂着把锈迹斑斑的镰刀,还有件打满补丁的粗布衣裳。
“这是哪儿?”他哑着嗓子问。 “还能是哪儿?桃花村呗。”妇人刮完锅底,
把黑糊糊的锅巴倒进破碗,“你这后生命大,昨儿在山脚下被雷劈了,
要不是我家那口子上山砍柴撞见,早喂狼了。” 山脚下?被雷劈? 林墨脑子里嗡嗡作响,
零碎的记忆片段涌上来——刺眼的闪电,炸响的惊雷,
还有电脑屏幕上跳出的未保存提示……他这是……穿越了? “我叫啥?
”他抓住最后一丝希望。 “不知道,”妇人端起碗准备出去,“身上没带啥物件,
看穿着像个逃难的。我家男人姓王,你要不嫌弃,先在这儿歇着,等有力气了再说。
” 王妇人走后,林墨瘫回土炕。茅草屋顶漏下的雨丝落在脸上,冰凉刺骨。
他抬手摸向自己的脸,轮廓陌生,下巴上还有层没刮干净的胡茬。这具身体约莫二十出头,
瘦弱但骨架结实,手腕上还有道旧伤疤。 “既来之,则安之?”他苦笑一声,
从现代社畜变成古代难民,这落差也太大了。 傍晚时,王妇人的丈夫回来了。男人很高大,
肩膀宽厚,黧黑的脸上刻着风霜,背着捆湿柴,手里还拎着只野兔。看见林墨坐在炕边,
他愣了下,瓮声瓮气地问:“醒了?” “多谢大哥搭救。”林墨连忙起身,
却被对方摆手按住。 “别动,你伤还没好。”王大哥把野兔扔在灶台边,
解下腰间的水囊递过来,“我叫王铁柱,你就跟我们一样,叫我柱子哥就行。” 夜里,
王铁柱把野兔收拾了,炖了锅肉汤。昏黄的油灯下,
林墨第一次见到他们的孩子——个梳着棕角的小男孩,约莫五六岁,
怯生生地躲在王妇人身后,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锅里的肉。 “快叫林大哥。
”王妇人推了孩子一把。 “林……林大哥。”小家伙声音细若蚊蚋。 林墨心里一软,
把碗里的肉块夹给孩子:“吃吧,长身体。” 王铁柱夫妇对视一眼,眼里有感激。
王妇人叹口气:“这年月不好过,去年闹旱灾,地里收的粮食还不够交租子。
要不是柱子运气好,今儿能打着只兔子,咱家仨月没沾过荤腥了。” 林墨默默喝着肉汤。
这汤没放多少调料,就撒了把盐,却鲜得他舌头都要化了。他想起自己以前在公司楼下,
几十块钱一份的外卖还挑三拣四,鼻子突然有点酸。 “对了,”王铁柱喝了口酒,
“你身子骨弱,怕是干不了重活。明天我去镇上赶集,你跟我一起去,看看能不能找个活计。
” 林墨连忙点头:“多谢柱子哥。”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王铁柱就叫醒了他。
两人推着辆吱呀作响的独轮车,车上装着些晒干的草药和几张兽皮,深一脚浅一脚往镇上赶。
山路崎岖,林墨走得气喘吁吁。王铁柱回头看他一眼:“跟不上?” “没事,能行。
”林墨咬牙跟上,心里却在打鼓。他在现代连快递都懒得下楼取,现在却要走这么远的山路,
这古代生活也太硬核了。 快到镇上时,路上的人渐渐多了。挑着担子的货郎,
赶着牛车的农户,还有几个穿着长衫、摇着扇子的读书人。林墨注意到,
人们的衣服大多是灰、蓝、褐三色,布料粗糙,跟电视里花团锦簇的古装剧完全不一样。
“那是镇上的李秀才。”王铁柱朝路边一个人努努嘴,“听说识文断字,在学堂里教书。
” 林墨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李秀才穿着件洗得发白的青色长衫,袖口磨破了边,
却依旧挺直腰板,手里还拿着本书,边走边念叨着什么。 进了镇门,
一股混杂着牲畜粪便和食物的气味扑面而来。街道不宽,两旁是低矮的土房,
子在风里摇晃——“张记布庄”“王记杂货”“李家酒肆”…… 王铁柱把独轮车停在街角,
开始吆喝:“新鲜的草药嘞,专治风寒咳嗽!还有上好的兽皮,做袄子暖和得很!
” 林墨站在一旁,看着往来的行人。有穿着短打的力夫,背着行囊的客商,
还有挎着篮子买菜的妇人。一个梳着双髻的小姑娘从布庄跑出来,手里拿着块花布,
蹦蹦跳跳地跟母亲撒娇,要做新衣裳。 这就是大宋?林墨看得入神。没有高楼大厦,
没有汽车鸣笛,连空气里都飘着淡淡的柴火味。 “小兄弟,看你面生得很,是外地来的?
”旁边卖豆腐的老汉搭话。 “嗯,刚到这儿。”林墨笑了笑。 “这年头不太平,
”老汉叹口气,“北边的辽人又在边境闹事,官府到处征兵,赋税也重。
能有个安稳地方落脚就不错了。” 林墨心里一动,刚想再问,
就见王铁柱朝他招手:“小林,过来!” 一个穿着绸缎褂子的中年男人站在摊位前,
手里翻看着兽皮:“这狼皮多少钱?” “客官好眼光,”王铁柱脸上堆起笑,
“这是昨儿刚打的,皮毛完整,要三百文。” “贵了,”男人皱眉,“两百文,卖不卖?
” 两人讨价还价时,林墨突然注意到男人腰间的玉佩。玉佩是和田玉的,雕着只貔貅,
但貔貅的爪子雕错了——本该是五爪,却雕成了四爪。 “这玉佩不错。”他没忍住,
多了句嘴。 男人愣了下,低头看了看玉佩,笑道:“小兄弟也懂这个?这是我家小子玩的,
从地摊上淘的。” “要是把爪子改过来,能值不少钱。”林墨说。他爷爷以前是玩古玩的,
耳濡目染,他也懂点皮毛。 男人眼睛一亮:“哦?小兄弟还会雕刻?
” 王铁柱也惊讶地看向他。 林墨迟疑了下,点头:“略懂一点。” “那正好,
”男人爽朗地笑了,“我家正好有块料子想雕个物件,小兄弟要是不嫌弃,跟我去家里看看?
事成之后,少不了你的工钱。” 王铁柱连忙推了推他:“还不快谢谢张掌柜!
” 林墨反应过来,连忙拱手:“多谢张掌柜。” 张掌柜付了钱买下狼皮,
带着林墨往镇东头走。穿过几条石板路,来到一座青砖瓦房前。院子里种着棵石榴树,
红彤彤的果子挂满枝头。 “这是我家,”张掌柜推开院门,“你先坐着歇歇,我去取料子。
” 林墨坐在堂屋里,打量着四周。墙上挂着幅山水画,虽然画工一般,但透着股雅致。
桌上摆着个青瓷茶壶,壶嘴是龙头形状,很精致。 没过多久,
张掌柜拿着块木料进来:“小兄弟你看,这是块黄杨木,想雕个摆件,你看雕啥好?
” 林墨拿起木料,触手温润。黄杨木质地细腻,适合雕小件。他想了想,
现代那些卡通形象肯定不行,得符合这个时代的审美。 “雕个笔筒吧,”他说,
“上面雕松竹梅,寓意岁寒三友,怎么样?” 张掌柜眼睛一亮:“好主意!就按你说的来!
” 他取来刻刀和砂纸,林墨撸起袖子开始干活。黄杨木很软,刻起来不费劲。
他先勾勒出轮廓,再细细雕琢。松树的枝干要苍劲,竹叶要飘逸,
梅花要傲骨……这些都是爷爷教过的。 张掌柜在一旁看得啧啧称奇。这年轻人看着不起眼,
手上功夫却很利落,下刀精准,线条流畅,比镇上那个老木匠强多了。 太阳落山时,
笔筒雕好了。松竹梅栩栩如生,枝干交错,透着股韧劲。张掌柜拿在手里,爱不释手:“好!
太好了!小兄弟这手艺,绝了!” 他当即拿出五百文钱:“这点钱你先拿着,
以后要是有活,我还找你。” 林墨看着手里沉甸甸的铜钱,心里百感交集。在现代,
他拼死拼活改方案,一个月工资也就够交房租。没想到穿越第一天,靠着手艺赚了钱。
“多谢张掌柜。”他把钱小心收好。 回到王家时,林墨把钱分给王铁柱一半,
却被推了回来。 “这是你自己赚的,”王铁柱摆摆手,“再说,要不是你,
我那狼皮也卖不上价。你留着吧,刚到这儿,手里得有点钱防身。” 夜里,
林墨躺在土炕上,听着窗外的虫鸣。月光透过屋顶的缝隙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摸了摸怀里的铜钱,冰凉的触感很真实。 也许,在这个时代,他真的能活下去。
下一章可以写林墨凭借雕刻手艺在镇上有了些名气,王铁柱提议他开个小铺子。
筹备过程中,他发现黄杨木等材料不好找且价格高,于是想办法联系山里的猎户帮忙收集,
期间还遇到了其他同行的刁难,他需要运用智慧化解危机。你是否想继续按这个方向创作,
或者有什么新想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