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深的白月光林晚“殉职”那天,全城哀悼。作为他妻子的我,死在同一天同一场大火里,
尸体被盖着白布抬走时,无人问津。我的灵魂飘在太平间,看他为林晚的“牺牲”落泪。
七天后,林晚奇迹生还,他欣喜若狂。可我却看见林晚拔掉输液管,
对着我的墓碑冷笑:“蠢货,他娶你不过是为了用你的血养我。”“现在你死了,
该轮到他了。”秦深不知道,林晚最恨的人,是他。
---1 太平间的真相太平间的冷气像无数细小的冰针,穿透我早已失去知觉的虚无躯体。
空气里是消毒水和死亡特有的、带着点铁锈味的冰冷气息,浓得化不开。我悬浮在半空,
看着下面那具被惨白布单从头盖到脚的躯体。那是我,苏念。几个小时前,
一场吞噬了市中心美术馆的冲天大火,带走了两条命——对外宣称的,只有一条。
名满全城的天才雕塑家林晚,“因公殉职”,光芒万丈地死了。而我,苏念,秦深的妻子,
像个见不得光的影子,死在同一个地方,同一片火海,却连名字都不配出现在同一则讣告里。
门被猛地推开,带着走廊里更喧嚣的寒意。秦深走了进来。他身上的高级定制西装沾着烟灰,
皱巴巴的,头发凌乱,几缕垂落在他光洁的额前。那张英俊得足以让任何女人屏息的脸,
此刻被一种沉重的、刻骨的悲伤笼罩。他眼眶通红,布满了蛛网般的血丝,
像是几天几夜未曾合眼。他的脚步有些虚浮,径直走向房间另一侧,
那里停放着另一具盖着白布的遗体,旁边甚至摆着几束新鲜的、哀悼的白菊。
他停在那具遗体旁,身体几不可查地晃了一下。骨节分明、曾无数次抚过我脸颊的手,
此刻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颤抖,轻轻掀开了白布的一角。
露出林晚那张即便毫无生气、也依旧美得惊心动魄的脸。苍白,安静,像一尊易碎的琉璃。
一滴滚烫的泪,毫无预兆地从秦深赤红的眼眶中砸落,正好滴在林晚冰冷光洁的额头上。
那泪痕蜿蜒而下,像一道绝望的伤痕。“晚晚…” 他的声音嘶哑破碎,
如同砂纸摩擦着生锈的铁器,每一个音节都浸满了沉甸甸的痛苦和失去珍宝的茫然,
“…对不起…我没能…护住你…”他高大的身躯慢慢佝偻下去,最终支撑不住般,
单膝跪在了冰冷的地砖上。额头抵着停尸床冰凉的金属边缘,
宽阔的肩膀剧烈地、无声地耸动着。压抑到极致的呜咽,
像是受伤濒死的野兽从喉咙深处挤出的悲鸣,在空旷死寂的太平间里低低回荡。
我就在离他几步远的空中,看着我的丈夫,为另一个女人的“死”,肝肠寸断,跪地恸哭。
而盖着我的那块白布,平整,干净,没有一丝褶皱,也没有一滴属于他的眼泪。连空气,
仿佛都吝啬于在此处流动。我和林晚,死在同一天。
全世界都在为林晚的“牺牲”落泪、哀悼、树碑立传。新闻滚动播放她生前的艺术成就,
赞誉她为保护展品冲入火海的“英勇”。秦深动用了所有力量,
为她举办了一场极尽哀荣的盛大葬礼,黑白肃穆的照片铺满了全城的电子屏。照片上的林晚,
笑容温婉,眼神清澈,如同不食人间烟火的女神。葬礼那天,我也“去”了。
我的灵魂飘在送葬队伍上空,看着秦深一身挺括的黑色西装,胸前别着白花,
作为林晚的“挚友”和“最重要的艺术赞助人”,捧着林晚的遗像走在最前面。
他下颌线绷得死紧,薄唇抿成一条苍白的直线,每一步都走得沉重而缓慢,
仿佛背负着整个世界的哀恸。阳光落在他身上,勾勒出他挺拔却萧索的轮廓,
那副情深似海、痛失所爱的模样,骗过了在场所有的人,也骗过了曾经的我自己。
只有我知道,遗像框冰冷的玻璃后面,他那双深邃的眼眸深处,除了悲伤,
还有一丝极力隐藏的、如释重负般的空洞。像完成了一件筹划已久、终于尘埃落定的大事。
他身后的特助低声向他汇报着什么,声音压得极低,
了零星的词句:“…苏小姐那边…手续已经办妥…墓地选在…很安静…不会有人打扰…”哦,
原来我的身后事,只是一项需要“办妥”的“手续”。
一个需要被安放在“安静”角落、避免“打扰”到活人的麻烦。心脏的位置,
那个早已停止跳动的地方,传来一阵尖锐而熟悉的抽痛。原来灵魂,也是会疼的。这种疼,
在过去作为秦深妻子的三年里,早已烙印进我的骨髓。每一次,
林晚的名字被秦深无意识地在唇齿间温柔摩挲。每一次,他书房抽屉深处,
那个从不允许我触碰的紫檀木盒里,锁着林晚少女时代照片的眼神被我偶然瞥见。每一次,
他深夜接到关于林晚身体不适的电话,会立刻抛下我,哪怕我正发着高烧。
他只会匆匆丢下一句:“念念,别闹,晚晚她心脏不好,情况危急。”每一次,
他凝视着我的脸,目光却仿佛穿透我,落在另一个遥远的、他真正渴望的影子上。
他喜欢我穿素雅的白色长裙,因为林晚也喜欢;他要求我留着一头及腰的柔顺黑发,
因为林晚也是;他甚至会在我偶尔流露出活泼天性时,微微蹙眉,提醒我:“安静些,念念,
这样不稳重。”——因为林晚是永远优雅、永远娴静的代名词。我是苏念,
一个拙劣的、活着的替身。存在的全部意义,就是模仿那个他心尖上的、遥不可及的月光。
现在,月光“熄灭”了。我这个替身的油灯,似乎也该跟着一起,
毫无价值地、悄无声息地熄灭了。他处理我的后事,
大概就像处理掉一件用旧了的、不再需要的仿品。葬礼结束后,
秦深像是被彻底抽走了精气神。他把自己关在林晚生前的画室里,
画室中央摆放着她未完成的最后一件雕塑作品——一个痛苦蜷缩的人形。
他不许任何人进去打扰。厚重的窗帘终日紧闭,隔绝了所有光线。
里面弥漫着浓烈的烟味、酒气,还有颜料和松节油混合的、令人窒息的味道。我飘进去,
看着他。他坐在地板上,背靠着冰冷的墙壁,身边散落着无数空酒瓶。
昂贵的西装外套随意扔在角落,衬衫领口扯开,露出嶙峋的锁骨。
他手里紧紧攥着一个银质的打火机,那是我去年送他的生日礼物,
上面刻着一个笨拙的“念”字。此刻,他反复地开合着盖子,
幽蓝的火苗在他失焦的瞳孔里明明灭灭。“晚晚…” 他对着空气喃喃,
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砾磨过,
“…画室…我按你的意思…锁起来了…谁也不能进…” 他灌下一大口烈酒,
呛得剧烈咳嗽起来,眼角咳出了生理性的泪水。
“…那场火…该死…怎么会失手…” 他痛苦地揪着自己的头发,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就差一点…就差一点…”失手?什么失手?我的心猛地一沉,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攫住了我虚无的灵魂。难道那场吞噬一切的大火,不是意外?
我急切地想要靠近他,想听清他混乱的自语。就在这时,他布满血丝的眼睛,
毫无焦距地、直勾勾地望向了我所在的方向。那一瞬间,我的灵魂几乎冻结。他能看见我?
但下一秒,他眼中的迷茫痛苦更深了,他像是透过我,看到了更遥远的地方,或者说,
看到了另一个他以为存在的身影。他嘴角扯出一个苦涩至极、甚至带着点神经质的弧度。
“呵…你也觉得我疯了,是不是?” 他像是在问我,又像是在问那个不存在的林晚,
“…连她…苏念…那个影子…都死了…都离开我了…” 他举起酒瓶,
对着虚空做了一个干杯的姿势,眼神涣散而绝望,“…也好…都干净了…”原来,
他看的不是我。他看到的,是他自己无边无际的痛苦幻影。巨大的悲凉和荒谬感将我淹没。
直到最后,在他眼里,我连一个清晰的影子都不是了,
只是一个模糊的、和“干净”挂钩的符号。2 复仇的序幕第七天。按照古老的传说,
这是亡魂滞留人间的最后时限。我的意识已经开始感觉到一种拉扯的力量,
仿佛来自深渊的召唤,要将我这缕不甘的游魂彻底扯碎、消散。
秦氏集团旗下的顶级私立医院,VIP楼层。
这里永远弥漫着一种消毒水也无法完全掩盖的金钱堆砌出的冰冷奢华感。走廊尽头,
那间拥有全景落地窗、如同顶级酒店套房的病房,是秦深为林晚长期保留的专属领地。
厚重的门紧闭着,隔绝了内外。我穿透门板飘了进去。病房里光线昏暗,
只亮着一盏柔和的床头灯。空气里飘着淡淡的百合花香。林晚安静地躺在宽大的病床上,
身上盖着丝滑的鹅绒被。她的脸色依旧苍白,但比起太平间里的死寂,
此刻多了一丝属于活人的微弱生气。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呼吸清浅。
各种昂贵的监测仪器在她身边发出规律而低微的嗡鸣,
屏幕上跳动着代表生命体征的柔和曲线。秦深就坐在床边。他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头发也梳理过,虽然眉宇间的疲惫和深重的悲伤无法完全掩盖,
但整个人已不再是葬礼后那副濒临崩溃的颓废模样。他微微倾身,专注地看着床上的人,
眼神是我从未得到过的、纯粹的、失而复得的温柔与庆幸。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
似乎想触碰林晚放在被子外的手,却又在即将碰到时,带着一种近乎卑微的克制,
轻轻收了回来。“晚晚,” 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劫后余生的轻颤,“我知道你累了,
好好睡。我就在这里,一直守着你,哪儿也不去。等你醒了,一切都会好的。” 他顿了顿,
声音更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再也没有人能威胁到你了…那个…影子…也处理干净了…”影子…处理干净…每一个字,
都像淬了冰的钢针,狠狠扎进我早已麻木的灵魂深处。原来,我的存在,自始至终,
都只是林晚的一个威胁,一个需要被“处理”掉的障碍?
那场大火…失手…秦深混乱的自语再次回响在我耳边。一股冰冷的、带着毁灭气息的风,
似乎开始在我灵魂周围盘旋。那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召唤,越来越强。就在这时,
病床上的人,睫毛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秦深全身猛地一震,瞬间屏住了呼吸,
身体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所有的注意力都死死锁在林晚脸上。他的眼神充满了狂喜的期待,
仿佛在等待神迹降临。林晚的眼睛,缓缓睁开了。那是一双极其美丽的眼睛,
瞳仁是剔透的浅棕色,像上好的琥珀。此刻,这双眼睛里带着初醒的迷蒙,缓缓转动,最后,
聚焦在秦深那张写满激动与深情的脸上。“晚晚!你醒了!你真的醒了!
” 秦深的声音因为狂喜而变调,他再也克制不住,一把紧紧握住了林晚的手,力道之大,
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感谢上天!感谢上天!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回来!
”他语无伦次,眼眶再次迅速泛红,这一次,是喜极而泣。林晚看着他,
眼神里的迷蒙一点点褪去,却没有浮现出秦深所期待的同样欣喜或感动。那眼神平静得可怕,
像结了冰的湖面,深不见底,没有一丝波澜。她任由他紧紧抓着自己的手,没有回应,
也没有挣脱。秦深似乎并未察觉这微妙的异常,或者说,
他巨大的喜悦冲垮了一切细微的感知。他急切地俯身,声音带着一种献祭般的虔诚:“晚晚,
别怕,都过去了!那场火是意外…我们…我们都活着!你看,你在这里,安全了!我发誓,
从今以后,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再伤害你!我会用我的一切保护你!我们…”“秦深。
” 林晚终于开口了。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久未说话的干涩,却异常清晰、冷静,
像一把冰冷的薄刃,瞬间切断了秦深激动的话语。秦深顿住,依旧充满爱意地凝视着她,
等待着她的下文。林晚的唇角,极其缓慢地,向上勾起一个弧度。那不是喜悦的笑,
也不是感激的笑。那笑容冰冷、嘲弄,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残酷,
像淬毒的罂粟花在暗夜里无声绽放。“保护我?” 她轻轻重复着这三个字,
像是听到了世间最荒谬的笑话。她的目光从秦深狂喜的脸上移开,越过他,
仿佛穿透了病房的墙壁,落在了某个遥远又具体的地方。“你知道我现在最想做什么吗?
”秦深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狂喜如同退潮般迅速从他眼中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陌生的、令他心慌的茫然:“晚晚?你…你想做什么?你需要什么?
告诉我,我…”“我想去‘看看’她。” 林晚打断他,声音平静得诡异,
每一个字却像冰珠砸在地上,“看看那个…被你当成我的影子娶回来,
又被你榨干了最后一点利用价值,然后和你联手,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的…苏念。
”“轰——!”仿佛一道无声的惊雷,在我即将消散的灵魂深处炸开!联手?榨干?火烧?
秦深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如同被一张无形的大手狠狠掼了一拳。
他握着林晚的手不自觉地松开了,身体猛地向后一晃,撞在昂贵的实木床头上,
发出沉闷的声响。他死死盯着林晚,眼神里充满了极度的震惊、难以置信,
还有一丝被猝然撕开伪装的狼狈和恐慌。“晚晚!你在胡说什么!”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
带着尖锐的破音,“什么联手!什么榨干!什么火…” 他像是被自己的话烫到,
猛地住了口,胸口剧烈起伏着,眼神慌乱地扫过周围昂贵的医疗仪器,仿佛在寻找某种依靠。
“苏念…她是死于意外!那场大火是意外!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我承认我娶她是…是因为她有点像你…可那只是…”“只是什么?
” 林晚轻轻歪了歪头,那个冰冷的笑容在她苍白美丽的脸上扩大,显得愈发诡异,
“只是利用她那张和我有几分相似的脸,来慰藉你得不到我的痛苦?
还是…” 她的目光锐利如刀,直直刺向秦深骤然收缩的瞳孔,“…利用她健康的身体,
她那源源不断的、和我稀有的血型完美匹配的血液,来给我这个‘心脏病’患者续命?”血?
我的血?尘封的记忆碎片,如同被狂风卷起的玻璃渣,瞬间割裂了我模糊的意识!
是了…婚后不久,秦深就以“家庭健康关怀”为名,
安排我定期去他指定的私人医疗机构做“全面体检”。每次都要抽好几管血。
他说是为了我的健康着想,我那时满心满眼都是他,只觉得这是他的体贴和重视…有一次,
我无意间在书房外,听到他在压低声音打电话:“…对,RH阴性,熊猫血,
非常健康…务必保证供应,钱不是问题…林小姐那边不能断…” 我推门进去,
他立刻挂断了电话,神色如常地搂住我,说公司有点麻烦事。我信了。原来…那些针管,
那些冰冷的仪器,抽走的不是普通的血液样本,是我生命的燃料!
是他用来点燃林晚生命烛火的燃料!而我,被蒙在鼓里,像个愚蠢的、移动的、自愿的血库!
秦深的脸,此刻已经由煞白转为一种死灰。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辩解,
喉咙里却只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声音。他眼底深处那最后一丝侥幸的光,
被林晚冷酷的话语彻底扑灭。林晚看着他这副失魂落魄、仿佛天塌地陷的样子,
眼中没有半分动容,只有刻骨的、毫不掩饰的厌恶和恨意。她甚至轻笑了一声,
那笑声在死寂的病房里格外瘆人。“瞧瞧你这副样子,秦深。” 她慢条斯理地说着,
每一个字都淬着剧毒,“是不是觉得,你为我牺牲了那么多,
甚至牺牲了一个无辜女人的命来给我‘续血’,我就该对你感恩戴德,投入你的怀抱了?
”她猛地抬手,在秦深惊骇的目光中,毫不犹豫地、狠狠一把扯掉了自己手臂上的输液针头!
透明的药液和鲜红的血珠瞬间从手背的针孔里飙射出来,溅落在洁白的被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