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激吗?”我指着视频问她。她撇嘴:“大家起哄而已,又不走心。
”后来星城突然流行灭顶之灾:闺蜜丈夫破产跪着擦我家地板。
暗恋她的班长被人设计背上巨额赌债。所有怂恿她接吻的同学,全部家破人亡。
最后她跪在病床边:“够了吗?”我翻着医生开的长期治疗单轻声道:“深渊,
是不收医保的。
乐、刺眼闪动的劣质射灯、烟雾里尖叫模糊的鬼影……一切都黏附在手机那块小小的屏幕上。
镜头疯狂抖动,聚焦在一个女人的脸上。是我妻子的脸。精心打理过的卷发,
灯光打亮她精心描绘过的红唇,带着酒意的朦胧与亢奋。周围是数不清的面孔,年轻,油腻,
亢奋,全都扭曲着、叫嚣着,声音从扬声器里炸出来:“亲一个!亲一个!老同学,
豁出去点!”“陈雨薇!别怂啊!大冒险玩不起?”推搡中,
她被挤到一个同样衣冠楚楚的男人怀里。周明礼。
我认出了那张故作斯文、此刻却写满得意与期待的脸。高中时的班长,
十年前就曾经传过小纸条,自以为深情的暗恋者。他的右手甚至提前放在了她的腰侧。“啪!
”一只涂着妖艳红色指甲的手猛地抓住她的手腕。李莉,她的“好”闺蜜。
一张圆脸上嵌着双精明的眼睛,此刻闪烁着令人极其厌恶的煽动光芒。“薇薇!到你了!
别扫兴嘛!”声音又尖又腻。妻子,陈雨薇,那个在我怀里总是显得小鸟依人的女人,
此刻眼波流转,脸上堆起的笑容既不像妻子,也不像一个三十岁该有的清醒女人。
她抬手拨了下头发,眼角的尾光媚得像刀子,划过镜头,又飘忽不定。一丝犹豫,
在她眼中仅仅闪现了零点几秒,便被周围滔天的恶意起哄彻底淹没。她没有看我,
没有看这个世界,她只是看着眼前这个名叫周明礼的、被酒精和过往虚荣泡发的男人,
然后猛地踮起脚尖——两片涂满口红的唇,带着一种献祭般的姿态,
狠狠印在了另一片嘴唇上。整个手机屏幕剧烈地晃动起来,
四周爆发出震天的、足以掀翻屋顶的欢呼。
口哨声、拍桌子声、刺耳的尖叫……视频的最后定格在那两只紧贴在一起的脑袋,
女人的侧脸线条绷紧,仿佛在享受,又仿佛在承受某种无形的压力。画面骤然黑了下去。
死寂。豪华的客厅里,昂贵的欧洲沙发像巨大的沉默岛屿。对面墙整面的大理石,
反射着我身后落地窗外的万丈霓虹。灯火灿烂,星城最美的夜景。然而所有的光,
连同空气里昂贵的香薰气息,都凝固了。冰冷刺骨。手指似乎脱离了大脑的控制。
那个被无数人点赞、评论转发的校友群视频链接,像一颗滚烫的子弹,
从我冰冷、毫无知觉的指尖弹出。“啪嗒。”手机轻轻落到昂贵的羊毛地毯上,
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闷响。屏幕朝上,定格在黑屏前混乱噪点的那一帧。
房间里只剩下我自己的呼吸,沉重而缓慢,如同垂死的兽。几分钟,或者一个世纪。
玄关传来钥匙插进锁孔的轻微转动声,然后是鞋跟清脆踏在大理石地面的“嗒嗒”声。
轻盈的、跳跃的、毫无负担的声音,夹杂着一点残留的酒气和她惯用的那款昂贵香水味。
“老公?这么早回来啦?”她带着一点黏腻的醉意,声音甜得发齁。她走进客厅,
顺手把那个最新款的限量包甩在沙发上,动作幅度大得像在宣告一种胜利的懈怠。
她踢掉高跟鞋,赤着脚,踩在地毯上向我靠近。我坐在那张宽大的单人沙发里,背对着她。
身后的巨大落地窗,框住星城令人目眩的繁华夜景,万家灯火,
每一盏背后似乎都藏着无数平凡或不平凡的生活。
我的轮廓嵌在这片刺目的璀璨和身后浓郁的黑暗之间。指尖的雪茄已经熄灭很久,
留下一点顽固的灰烬气味。她没有察觉丝毫异样。柔软的身体贴了过来,
带着酒气和高脂粉香混合的气息,双臂习惯性地想环上我的脖颈,
就像以往每一次撒娇或犯错时一样。“累死我啦,今晚同学聚会嘛,
喝了好多……”她的絮叨,混杂着未散尽的喧闹和放纵的气息,
突兀地打断了我脑海中冰冷的循环。
那个刺眼的视频片段——笑声、起哄声、推搡中她贴上另一个男人的唇——像淬毒的针,
猛地刺穿了覆盖在神经上那层暂时凝固的冰壳。我身体僵硬,没有回应她的依偎。
陈雨薇撒娇的动作顿了顿,有些困惑地抬起头:“老公?怎么不说话?”她试图扳过我的脸。
就在她温热的指尖即将触碰到我脸颊皮肤的刹那,我动了。不是转身,而是抬手。动作精准,
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森冷力道,准确地扣住了她的手腕。力道之大,
让她吃痛地发出一声短促的抽气。地毯上那部屏幕朝上的手机,被我的脚尖轻轻一拨,
像踢开一件微不足道的垃圾。它滑到她脚下,屏幕恰好亮起,
再次残忍地重复播放着那场“狂欢”。混乱的背景音夹杂着尖叫——“亲一个!
”——清晰地炸裂在死寂的空气里。她的身体瞬间绷直,如同被高压电流击中。
脸上的迷惑和那点矫揉造作的醉意潮水般褪去,
被一种混合着震惊、慌乱和难以置信的惨白取代。她猛地低头,瞳孔骤然收缩,
死死盯住地上那个正在无声尖叫的小小屏幕。她看到了画面中心的自己。
扣着她手腕的力道微微加重。我的声音终于响起,像砂纸打磨过最粗粝的岩石,
每一个字都硬邦邦地往下掉冰碴子:“好玩吗?”这三个字,没有疑问的语气,
只有冻彻骨髓的审判。她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抬起头看我。脸上血色尽失,
那双精心描绘过的眼睛睁大到极限,里面除了恐慌,
还有一种竭力想要镇定的、近乎滑稽的混乱。她下意识地想抽回被我钳制的手腕,
但动不了分毫。“老公,你…你听我说!”她声音发颤,像风中的枯叶,“不是你想的那样!
就是…就是大家喝多了起哄……”她的目光慌乱地扫过地上的手机屏幕,
又猛地撞上我的视线,似乎急于从中寻找一丝理解的缝隙。“闹着玩的!
周明礼他只是…我们都喝多了,一点感觉都没有的!”“一点感觉都没有?
”我缓慢地重复着这几个字,每一个音节都像冰冷的钢针轻轻刺入空气。
钳着她手腕的力道没有丝毫放松,目光平静地,一寸寸掠过她精心保养的脸,
那微微颤抖的眼睫,那试图强装镇定的嘴唇。
上面是否还残留着那个男人烟酒混合的、令人作呕的味道?我缓缓俯身,
凑近她因为惊惧而放大的瞳孔,近到能感受到她紊乱温热的呼吸喷在我脸上。
我的声音压得更低,却带着一种沉甸甸的、碾碎一切的重量:“是吗?视频里,你的表情,
看起来很享受。”那精心雕琢的、曾经让我感觉清纯可爱的面具,终于彻底碎裂。
恐慌从裂缝中汹涌而出,将她彻底淹没。手臂猛地一甩。力量不大,
却带着一种极其决绝的排斥,轻易摆脱了她试图再次贴上的温软。“走开。”两个字,
轻得像叹息,也冷得像铁。我没有再看她一眼,
甚至没有去管地上那个兀自播放着耻辱的手机。径直走向通往二楼的主卧。
脚步声在空旷得惊人的客厅里清晰地回响,笃定,冷漠,没有一丝犹疑,
如同奔赴早已选定的战场。厚重的主卧房门在身后无声关闭,
隔绝开那窒息的死寂和楼下那具仿佛瞬间被抽掉骨骼的躯壳。
超宽曲面显示屏冰冷的光照亮了这间没有窗户、犹如钢铁堡垒的房间。
空气里是昂贵的电子设备和崭新皮革混合的味道。这里是星城财富运作的真正核心。
指尖落下,输入一串极长的复杂密码。屏幕点亮,没有绚烂的桌面,
只是一个极其简洁的黑色界面,中心一个淡蓝色的指纹认证框。指尖按上。滴。一声轻响,
如同开启潘多拉魔盒的密钥。纯黑的界面上,无声地、快速地开始加载一个界面。
深蓝的背景下,一行行名字和简短档案如同瀑布般无声流淌。
李莉闺蜜——关联人员:丈夫张健恒昌装饰,法人,独子张子豪星城一中,
婚内情夫某健身教练朝阳北路极速健身。
周明礼班长——关联人员:配偶吴芬家庭主妇,独女周小婷蓝山双语幼儿园,
学费高昂,债务明细名下贷款两处房产抵押,信用贷逾期两笔。
王磊起哄最凶者之一——持股公司占比30%,辉腾科技,
妻子刘薇爱马仕铂金包爱好者。
赵倩视频拍摄者——关联人员:丈夫钱坤某事业单位小领导,
情人某地产公司销售副总。…………一张密密麻麻的巨网,以那个荒唐夜晚为圆心,
无声地展开。每一个名字,
脆弱的支点——事业、孩子、情人、摇摇欲坠的虚荣、经不起半点风浪的家底……这些支点,
将是我砧板上的鱼肉。指尖在冰冷的触控板上滑动,
精准地点开一个以“Li”开头的加密文件夹。几张偷拍照片率先跳了出来。拍摄角度隐蔽,
但主角清晰——李莉的丈夫张健,一个总是油头粉面、带着股虚伪商人气的男人,
在一个豪华酒店的套房门口,紧紧搂着一个打扮妖娆、身材火辣的年轻女人腰肢进入房间。
时间戳精确到分秒。另一组是张健名下一家名为“恒昌装饰”的皮包公司的详细资料。
注册资金虚高,业务靠层层转包,流动资金脆弱得可怜,
最近一笔即将到期的高利贷合同被重点标红——利率高得足以让知情人心惊肉跳。
手机屏幕在昏暗的角落亮了一下,一条新信息跳出,来自一个只有代号“S”的联系人。
S:目标位置已锁定。恒昌近期资金链濒临断裂,等待张健签字的那笔‘救命贷款’,
已被我方截断。替代方案已备好,三倍利率,条件苛刻。随时可启动。
我关掉李莉丈夫的桃色文件,打开标注着“周”的另一份。班长周明礼的资料。
他并非他刻意营造的那么成功,
开在小巷深处、靠几个老主顾和情怀撑着的“小周私房菜”馆子,账本混乱,营收勉强持平。
他妻子吴芬没有工作,高昂的幼儿园学费每月都是重压。
两份抵押贷款文件像两条毒蛇缠绕着他们的名字——一套自住房,一套投资公寓,
利息在悄然攀升的市场环境下正变得如同吸血的水蛭。照片区,
一张是周明礼站在他那家装修颇有格调但门可罗雀的私房菜馆门口,眉头紧锁打电话的侧影。
另一张,则是他的宝贝女儿周小婷穿着昂贵的私立幼儿园制服,背着名牌小书包的照片。
屏幕上,又一个只显示星图的对话框弹出新信息。T:目标近期焦虑指数上升。
孩子学费账单已‘准时’寄到其家中,账单金额精确为学费+兴趣班+‘意外’器材费,
刚好触发其本月贷款利息临界点。诱导方案准备就绪高赔率地下体育竞猜,量身定制。
指尖在触控板上悬停片刻,最终敲下两个字符:启动。窗外,星城的夜幕依然绚烂繁华,
霓虹闪烁不息。冰冷的屏幕光照在我脸上,毫无温度。时间像是被冰封。几天过去,
这座奢华囚笼里的空气凝滞、沉重。陈雨薇没有离开别墅——或许是不敢,
或许是还心存一丝连她自己也觉得可笑的幻想。她像个幽灵,在空旷的房间里移动,
目光躲闪,小心翼翼。精心准备的早餐原封不动地冷掉,晚餐也无人动筷。
试图递过来的热水杯会被无声地无视,带着哽咽的道歉悬在半空,没有任何落点。
她脸上的最后一点血色也褪尽了。黑眼圈浓重地挂在眼下,
曾经精心打理的卷发变得干枯蓬乱,随意地抓在脑后。
那条李莉送的、印着巨大品牌Logo的丝巾,被她神经质地揉成一团攥在手里,
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你到底要怎么样?”沙哑的质问终于打破了让人窒息的长久沉默,
在深夜空荡的客厅里突兀地响起,带着破釜沉舟般的颤抖。我正站在巨大的酒柜前,
目光落在一瓶苏格兰单一麦芽威士忌上。窗外星城的灯火是遥远而冰冷的背景。我没有回头,
也没有拿酒,只是平静地反问:“你闺蜜李莉,昨晚打电话来哭诉了吧?”她猛地噎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