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我爹的半船黄金,为我的秀才夫君铺了一条上青云的通天道。
他却在信里跟他的官家小姐说,嫌我身上有铜臭味。他指着我的鼻子骂我:你一个商户女,
没了顾家的庇护,就是万人践踏的烂泥!是的,我就是那滩烂泥,
但专粘他这种假清高的读书人,粘住了,就得脱层皮。①婆母那一巴掌扇过来的时候,
风声很响。屋子里伺候的丫鬟仆妇,连同我那坐在上首的夫君顾云洲,大气都不敢出。
金丝枣泥糕从我筷子上滚落,掉在地上,沾了灰。脸颊火烧火燎地疼。我抬起头,
看着顾老夫人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她指着我的鼻子,唾沫星子几乎要喷到我脸上。
沈知夏!你还当这里是你们沈家商号的后院吗?进了我顾家的门,你就是我顾家的人!
我让你腊月之前不许踏出府门一步,你竟敢跟我提要去查你那些嫁妆铺子的账目!
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婆母!还有没有王法!今日是家宴。我只是在饭桌上,
轻描淡写地同顾云洲提了一句,说过几日,想去城东的几家铺子看看今年的收成,
也好准备年礼。那些铺子,是我嫁进顾家时,我爹用半船的丝绸茶叶,
给我换来的压箱底的体面。是我顾云洲这三年来,吃穿用度、笔墨纸砚、结交同窗的底气。
也是顾家这座空有“书香门第”名头,实则缸里没米的老宅子,唯一的人气。我慢慢地,
把筷子放在桌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嗒。顾云洲的眉头皱了起来,他刚想开口。夫君,
我看着他,声音不大,却让全屋的人都听得清楚,我脸疼。顾云洲一愣。
他大概以为我会哭,会闹,或者会像过去无数次那样,低下头,
委曲求全地说一句儿媳知错了。他咳了一声,端起长辈的架子。知夏,
母亲也是为你好。妇道人家,操持内院便是,外头生意上的事,自有管事打理。你何必……
我脸疼。我又重复了一遍,目光从他脸上,移回到婆母身上。顾老夫人的气焰更盛了。
疼?疼就对了!让你长长记性!一个商户女,别整天想着抛头露面!
我们顾家丢不起这个人!你要是敢踏出大门,就给我滚出顾家!我笑了。这一笑,
牵动了嘴角的伤,疼得钻心。三年前,我就是信了他们这套“书香门第”的鬼话。我爹说,
商贾之家地位再高,手里钱再多,也不如一个“士”字金贵。嫁给顾云洲,我沈知夏的后代,
就能摆脱一身铜臭。于是我带着十里红妆,敲锣打鼓地嫁进了这座破落宅子。
我以为我嫁的是郎情妾意,是岁月安稳。可这三年,我过得像个掌柜,
一个贴钱还要挨骂的掌柜。滚出去?我站起身,目光扫过桌上还冒着热气的菜肴,
每一样,都是用我的银子买的。我又看向他们身上穿的锦缎冬衣,每一寸,
都是用我的铺子产的丝绸缝的。婆母,我一字一顿,无比清晰,这宅子,
是我名下的产业。你们吃的、穿的、用的,全是我沈知夏的嫁妆。您说,该滚出去的,是谁?
话音落,满室死寂。顾老夫人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鸡,一张老脸涨成了猪肝色。
顾云洲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指着我。沈知夏!你放肆!怎么跟母亲说话的!
我没理他。我走到顾老夫人面前。她梗着脖子,眼神里是鄙夷和震惊。大概在她眼里,
我这种商户女,就该跪在地上舔她的脚趾。她没想到,我会还手。啪!
一声比刚才更清脆响亮的耳光。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直接将她扇得一个趔趄,
撞倒了身后的椅子,狼狈地跌坐在地。她用来簪发的金步摇,都飞了出去,
在地上滚了好几圈。这一下,把所有人都打懵了。顾云洲反应过来,
怒吼着朝我冲来:你这个毒妇!我侧身一避,他扑了个空。我看着跌坐在地上,
捂着脸开始鬼哭狼嚎的顾老夫人。又看了看像一头发怒公牛的顾云洲。我心底最后一点温情,
连同那块掉在地上的枣泥糕,一起被碾得粉碎。我走到饭桌前,深吸一口气。然后,
我伸出双手,抓着桌沿,猛地向上一掀!哗啦啦——满桌的杯盘碗盏、珍馐佳肴,
如同天女散花般,稀里哗啦地碎了一地。滚烫的汤汁溅在顾云洲的袍子上,烫得他怪叫一声。
我在一片狼藉中,看着这对目瞪口呆的母子。今年这个年,我是非过不可的。而且,
我不是滚出去。我踩着满地的碎瓷片,一步步走到门口,身后是顾老夫人杀猪般的嚎叫。
我是,请你们滚出去。2我把自己关在房里,任由外面鸡飞狗跳。
顾老夫人撕心裂肺的哭嚎,混合着顾云洲暴怒的咒骂,像两把钝刀子,
一下下锯着顾家最后那点虚伪的体面。我在箱笼里翻找我的地契和房契。我爹怕我受欺负,
嫁妆里最值钱的几处宅子和铺面,房契地契上写的都是我沈知夏的名字。砰的一声巨响,
房门被顾云洲一脚踹开。他怒气冲冲地堵在门口,眼珠子通红,像一头困兽。沈知夏!
你长本事了!连我娘都敢打!你眼里还有没有为人妇的本分!他指着外面,
你看看你干的好事!还不快去收拾了,给我娘磕头道歉!我没抬头,继续翻着我的东西,
把他当成一团空气。我的无视彻底激怒了他。他冲过来,一把攥住我的手腕,
力气大得像是要捏碎我的骨头。你闹够了没有!跟我在这耍什么脾气!我甩开他的手,
站起身,个子比他矮了半头,气势上却压得他后退了一步。顾云洲,我不是在闹脾气,
我平静地看着他,那种平静让他感到了陌生和恐惧,我是在通知你,这日子,我不过了。
这个年我要回我爹娘身边过。至于你们,也该挪挪窝了,我这庙小,容不下你们这两尊大佛。
他好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就为了这点小事?你要和离?我还没跟你算你打我娘的账!
沈知夏,我告诉你,别给脸不要脸!我看着他这张曾经让我心动的脸。眉清目秀,
鼻梁高挺,读过几年圣贤书,便自以为满腹经纶,人中龙凤。当初,我真是瞎了眼。
见我不说话,他以为我怕了,语气缓和了些,带着施舍般的优越感。什么你的我的,
成婚了,就是我们共同的家。你现在,马上去给我娘磕三个响头,这事我就当没发生过。
不然,我一封休书写到你沈家,看你爹娘的脸往哪搁!到时候你哭都没地方哭!
我终于找到了那几张薄薄却重若千斤的纸。我扬起手,毫不犹豫地,又是一巴掌,
狠狠地抽在他脸上。这次比打他娘那下还狠。顾云洲被打懵了,捂着脸,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嘴角渗出了血丝。外面的哭嚎声戛然而止。顾老夫人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
看到自己宝贝儿子的惨状,心疼得声音都变了调。云洲!我的儿!这个毒妇……她也打你!
我将手里的地契,一张张摔在他脸上。顾云洲,你是不是忘了,这座三进的宅院,
连同城东那几家最赚钱的绸缎庄、米粮行,都是我沈知夏的婚前嫁妆!当初是谁,
穿着打补丁的衣服,在我爹面前信誓旦旦,说心疼我,所以自愿入赘,让我把这宅子当婚房?
怎么,住了三年,住出主人的幻觉了?顾老夫人眼珠子一转,
立刻换上了一副可怜巴巴的嘴脸,过来拉我的袖子。知夏啊,好孩子,别跟你夫君置气了。
方才都是为娘的不好,为娘的一时气急,口不择言,我给你赔不是了。我冷笑一声,
甩开她的手。您可别。您哪里是气急,您是看您儿子挨了打,心疼了。刚才骂我的时候,
怎么不见您过来拉架?您这变脸的功夫,不去街头唱戏真是屈才了。这三年来,
她这套把戏,我见了没有一百回,也有八十回了。当着顾云洲的面给我道歉,
背地里用更恶毒的法子磋磨我。顾云洲果然不乐意了,一把将他娘护在身后。沈知夏!
你怎么跟我娘说话呢?你马上给她道歉!不然……不然什么?我截断他的话,
眼神像淬了冰,不然你再挨一巴掌?还是我把你做的那些好事,写成大字报,贴满京城?
我已经托人去官府备案了,是和离,不是休妻。顾云洲,带着你娘,从我的房子里滚出去。
我明日要去城外别院住几日,我回来的时候,如果看到你们还没走……我顿了顿,
凑到他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我就报官,告你们强占民宅。
他浑身一僵。我推开他,拉开房门。他又一次拉住我的胳膊,
声音里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慌乱。沈知夏,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你现在把话收回去,咱们还能好好过。我静静地看着他。看着这个曾在我爹面前发誓,
说一辈子不会让我受委屈的男人。看着这个曾握着我的手,说要考取功名,
让我做诰命夫人的男人。我环顾着这个被他们弄得乌烟瘴气的家。每一个角落,
都曾是我亲手布置。我曾天真地以为,这里会是我一生的归宿。可现在,我只觉得恶心。
我轻轻地,用一种近乎残忍的语调对他说:顾云洲,我要和离,你不是应该高兴吗?
他彻底愣住了。3是的,他早就想我滚了。他比谁都盼着我滚,
只是他自己不想当那个撕破脸皮的恶人。两个月前,我让丫鬟浣洗他的冬衣。
小丫鬟捧着一件外袍,战战兢兢地递给我,说在夹层里发现了一封信。
那是一封写在桃花笺上的信,字迹娟秀,却带着一股子高高在上的矜贵气。云洲,
你何时才能休了那个商户女?我一想到你日日要对着她那张沾满铜臭的脸,我的心就疼。
你我才是天作之合,我的父亲已经为你打点好,来年春闱,必有你一席之地。
你切莫因小失大,耽误了前程。落款是两个字:舒窈。柳舒窈,吏部侍郎的千金。
我捏着那张薄薄的信纸,手脚冰凉,却没有眼泪。
心好像早就死在了这三年日复一日的冷遇和磋磨里,掀不起半点波澜,只剩下麻木。
我打开他书房里那个上了锁的檀木盒子,我爹送我的,他说里面要放他最珍贵的东西。
他放的,是他和柳舒窈的信。厚厚的一沓。原来早在一年多以前,他们就已经互通款曲了。
在一次文会上,他作了一首酸诗,得了柳舒窈的青眼。于是,天雷勾动地火。
他帮她打理她名下的诗社,她为他引荐官场的大人物。在我面前,
他是对我百般挑剔、嫌我粗俗不堪的夫君。在柳舒窈面前,
他是才华横溢、温柔体贴的未来储相。他在信里向她抱怨,说我这个妻子是如何的乏味无趣,
如何的满身铜臭,玷污了他高洁的灵魂。说他每天回到家,闻到的不是书香,
而是我嫁妆铺子里飘来的金钱的腐朽气味。他说他悔不当初,为了区区身外之物,
娶了我这个商户女。他说他最爱的人是她柳舒窈,要我相信他,
他很快就会解决掉我这个“麻烦”。解决。他把我,称之为麻烦。最可笑的是,
其中一封信里,他写道:宝宝吾爱,此生有你,夫复何求。这句话,大婚那晚,
他也曾在我耳边说过。原来读书人的情话,这么不值钱,可以批发。我把信一封封看完,
又一封封整整齐齐地放回了盒子里。没有愤怒,没有心痛,只有一种大梦初醒的清明。
和无尽的,对我自己的嘲讽。我沈知夏,真是天下第一号的傻子。今天这一巴掌,
不过是个由头。一个月前,我娘家的奶娘托人捎信给我,说她身子骨不大好,很是想我。
我自小是奶娘带大的,感情比亲娘还深。我想着是该回去看看了。所以才在今日饭桌上,
跟他商量。结果就换来了婆母的那一记耳光。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想回娘家?
等我们云洲中了状元,你做了诰命夫人,再回去给你娘家长脸吧!今年过年,
舒窈小姐要来府上做客,你给我老老实实待在家里伺候着,不许出半点差错!
她连柳舒窈要来的事,都直接说了出来。她们已经完全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在她们看来,
我就是他们顾家养的一条狗,一条会下金蛋的狗。而现在,他们找到了新的靠山,
就迫不及不及待地想杀狗吃肉了。这一巴掌,彻底扇醒了我。所以,我反手就还了回去。
所以,我掀了那张用我的钱置办的饭桌。所以,我在他踹开门之后,说的第一句话,
不是哭诉,而是和离。此刻,看着他震惊到呆滞的脸,我知道,我戳中了他的心事。
他迫不及待想摆脱我,又怕背上“忘恩负义、攀附权贵”的骂名,更怕我收回我的嫁妆,
断了他的青云路。所以他和他娘这两个月才变本加厉地折辱我,就是想逼我发疯,逼我犯错,
逼我受不了自己滚蛋。这样,他就能扮演一个被“悍妻”伤害的无辜书生,
名正言顺地休了我,再心安理得地吞下我的财产。如意算盘打得真响。可惜了。那一掌,
没把我扇傻,反而扇活了一个死人。4我提出和离的第二天,
顾云洲就从我的宅子里搬了出去。走得倒是干脆。他以为我在说气话,以为我一个妇道人家,
离了夫家就活不下去,不出三日,必会哭着求他回来。然而,他带走的,
不只是他和他娘的行李。还有我库房里,我爹当初给我备下的,
最值钱的一箱金条和几样名贵的珠宝玉器。那是压箱底的救急钱。发现东西不见的时候,
我的心腹张嬷嬷气得直跺脚。这顾家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一群喂不熟的白眼狼!
姑爷他怎么能……怎么能做这种窃贼行径!小姐,咱们报官吧!我拦住了她。嬷嬷,
别急。他拿了,就得给我加倍吐出来。我料定他不敢把这些东西拿去变卖。他自诩清流,
最怕惹上铜臭。这些东西,不过是他为了拿捏我,给自己留的后路。我没去报官,
也没去找他理论。我只做了一件事。我让张嬷嬷拿着我的名帖,去京城最大的几家钱庄,
说我沈知夏要盘点嫁妆,需兑换一大笔现银。消息一出,整个京城的上流圈子都炸了锅。
很快,各种流言蜚语就传进了我的耳朵。是顾云洲截图,哦不,是抄录下来,
让小厮送来给我的。那些话,一句比一句难听。听说了吗?顾秀才要休妻了!
他那商户女出身的妻子,是个百年难遇的妒妇,善妒成性,竟敢对婆母动手!何止啊!
我还听说她挥霍无度,三年就把沈家给的嫁妆败光了,现在还欠了一屁股债,
顾秀才这是不堪其辱啊!可惜了顾秀才,那般才华横溢的人物,
竟被这种俗物拖累了这么久。还好吏部侍郎家的柳小姐慧眼识珠,不然明珠蒙尘啊!
信纸的末尾,是顾云洲龙飞凤凤舞的字迹:沈知夏,你看,众口铄金,
你现在已是全京城的笑话。念在夫妻一场,你若此刻回头,将嫁妆悉数交予我打理,
我尚可保你一个顾家夫人的名分。否则,悔之晚矣。字里行间,
是他按捺不住的得意和威胁。他以为,几句流言就能压垮我。他以为,我一个妇道人家,
最看重的就是名声。我笑了。我提笔,只回了四个字。把你偷的,还回来。
他很快又来了信,对我破口大骂:你这个满口铜臭的毒妇!什么偷!
那是我们夫妻的共同财产!我告诉你沈知夏,别给脸不要脸!没有我,
你那些铺子早就被人吞了!离开我,你什么都不是!我看着信,想起了很多事。
我刚嫁进来的时候,不是没有用心经营过这段婚姻。我怕他觉得我是商贾之女,上不得台面,
便日日苦读诗书。他娘说身体不好,我便日日三餐,亲手为她熬制补品,端到床前。
我以为我的忍让,我的付出,能换来他们的真心。换来的,却是他们的变本加厉和理所当然。
他口中所谓的“夫妻共同财产”,指的是我铺子里的流水。他所謂的“保护”,
是指他有一次喝醉了酒,对着前来收保护费的地痞,背了一段《论语》,
把那群地痞说得一愣一愣的,然后人家看在他是个书呆子的份上,没揍他。真正解决问题的,
是我爹派来的,会拳脚功夫的护院。是我白花花的银子,喂饱了那些牛鬼蛇神。而他,
将这一切,都归功于他读书人的“风骨”和“威严”。真是可笑至极。我不再回信。名声?
对一个商人来说,最坏的名声,不是悍妒,而是“没钱”。我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
我沈知夏,不仅有钱,而且很有钱。第二天,
我坐着我爹当初给我陪嫁的最华丽的那顶八宝珠络车,大张旗鼓地出了门。第一站,
去了京城最大的绸缎庄“锦绣阁”。我没进去,只让张嬷嬷递了帖子。半个时辰后,
锦绣阁的东家,一个胖得像弥勒佛的男人,亲自跑了出来,对着我的车驾深深一揖。
沈小姐,您要的那批江南雪缎,小人给您备下了,这就给您送到府上去!全京城都知道,
江南雪缎,一匹百金,有价无市。第二站,我去了专门卖玉器的“宝珍斋”。同样,
帖子递进去,掌柜的亲自出来,恭恭敬敬地说:前日刚到的一对前朝的羊脂玉佩,
给您留着呢。看热闹的人群里,已经有人在倒吸冷气了。我这一路,招摇过市,所到之处,
所有顶级商铺的掌柜无不毕恭毕敬。流言不攻自破。一个即将破产的弃妇,
有这样的财力和牌面吗?就在我的马车准备回府时,前面一阵骚动。是吏部侍郎府的马车。
车帘掀开,露出一张娇俏而傲慢的脸。是柳舒窈。她身边坐着的,
正是我那“不堪其辱”的夫君,顾云洲。他看到我的马车,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柳舒窈却笑了,她冲着我的方向,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让周围的人都听见:哟,
这不是顾夫人吗?真是好大的排场。只是不知,这些是花的顾秀才的钱,
还是你自己娘家的私房?女人家还是该守些本分,免得外人说我们云洲,吃软饭呢。
5柳舒窈的话,又毒又准。她就是要当众坐实顾云洲“吃软饭”的名声,
彻底断了他回头的路。一个被官家小姐当众嘲讽的男人,还有什么脸面回去找商户女求和?
这一招,叫“釜底抽薪”。她在逼我,也在逼顾云洲。顾云洲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坐在她身边,像个受气的小媳妇,屁都不敢放一个。周围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我身上,
也扎在他身上。我没有动怒。我只是让车夫停下马车,然后掀开车帘,看着柳舒窈,笑了笑。
柳小姐说笑了。我花的自然是我自己的钱。至于我的夫君……我顿了顿,
目光落在顾云洲身上,他的眼神躲闪,不敢与我对视。他有没有吃软饭,柳小姐你,
不是最清楚吗?柳舒窈的脸色微微一变。我放下车帘,淡淡地吩咐:张嬷嬷,回府。
马车缓缓启动,与他们擦身而过。那一瞬间,我透过车窗的缝隙,看到了顾云洲铁青的脸,
和柳舒窈眼中一闪而过的阴鸷。张嬷嬷在我身边,忧心忡忡。小姐,这个柳小姐,
看上去不好对付。她这是要绝了您的后路啊!我端起车里小几上的茶,轻轻吹了口气。
嬷嬷,她不是要绝我的路。她是要顾云洲的命。张嬷嬷一愣。一个男人,
最重要的就是前程和脸面。柳舒窈当众让他下不来台,让他沦为笑柄。你觉得,
以她爹吏部侍郎的地位,
会真的看得上顾云洲这么一个毫无根基、还拖着一身烂账的穷秀才吗?
张嬷嬷恍然大悟:小姐的意思是……柳侍郎看上的,不是顾云洲这个人,
我放下茶杯,眼中一片冰冷,而是我沈家的这份家业。更准确地说,是我名下,
那几条与西域通商的商路。这是我爹留给我最宝贵的遗产,
也是我这些年一直小心翼翼藏着的秘密。知道这件事的,除了我,只有我爹的心腹。
我从未对顾云洲提起过。可现在看来,柳家,已经知道了。他们费尽心机,
让柳舒窈接近顾云洲,再一步步策划,逼我与顾云洲反目。他们的最终目的,
是让我成为弃妇,然后用各种手段,逼我交出商路的控制权。顾云洲,从始至终,
都只是他们计划里,一颗最微不足道的棋子。一个用来钓鱼的,香喷喷的诱饵。
他还自以为即将迎娶贵女,踏上青云路。却不知,他早已被算计得一干二净。
而他从我这里偷走的那箱金条珠宝,恐怕此刻,已经落入了柳家的手里,
成了他们拿捏他的把柄。愚蠢,又可悲。嬷嬷,去牙行,给我买几个机灵点的小厮。
小姐要……去盯着顾云洲。我要知道他每天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去了什么地方。
一样,都不能漏。我要的不是和离。我要的是,让他们所有算计我的人,都血本无归。
回到府里,我把自己关进书房,摊开一张京城的地图。我的手指,点在城东的几家铺面上。
然后,又移到了城西,几处毫不起眼的宅院。那里,是我早就备下的后手。
他们以为我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却不知,这张网,是谁在撒,鱼,又是谁。这几天,
京城的流言又变了风向。说我沈知夏不守妇道,被夫家赶出门后,非但不知悔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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