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煜修长的手指在平板电脑上快速滑动，审阅着季度报表的最后几页数据。落地窗外，暮色已经笼罩了整座城市，霓虹灯在玻璃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宁总，这是需要您签字的文件。"助理轻叩门扉，将一叠文件放在办公桌角落。
"放着吧。"他没有抬头，声音冷淡。
助理犹豫了一下，又开口道："还有，有位林小姐在前台，说是您的旧识，想见您。"
宁煜的手指突然顿住。他缓缓抬起头，眉头微蹙："林小姐？全名是什么？"
"林薇安小姐。"
这个名字像一道电流击中宁煜的脊椎。三年了，整整三年没有任何音讯，她怎么会突然出现？
"让她上来。"他放下平板，整了整领带，忽然又喊住转身要走的助理，"等等，先送两杯咖啡进来，一杯加奶不加糖，一杯..."他停顿了一下，"黑咖啡。"
助理点头退出。宁煜站起身走到窗前，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薇安，他曾经以为会共度一生的女人，就这样毫无预兆地重新闯入他的生活。
十分钟后，办公室的门再次被推开。一阵熟悉的栀子花香先于人影飘了进来，宁煜恍如回到三年前的那个夏天。
"好久不见，阿煜。"林薇安站在门口，唇角挂着记忆中那个若有似无的微笑。
宁煜怔住了。是她，又不是她。那双杏眼依然明亮，但眼角多了几丝细纹；栗色长发依旧柔顺，却少了当年的光泽；身材依然纤细，却透着一种历经风霜的疲惫。
"薇安..."他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真的是你。"
林薇安缓步走近，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清脆的声响。"怎么，不欢迎我？"她歪着头，这个曾经让宁煜心动的动作，现在看起来有些刻意。
"当然欢迎。"宁煜示意她坐下，"只是...太突然了。这三年你去哪了？为什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林薇安接过助理送来的咖啡——那杯加奶不加糖的，轻轻抿了一口。"说来话长。"她垂下眼睫，"我这次回来，是希望能重新开始。阿煜，你还记得我们曾经的约定吗？"
宁煜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咖啡杯边缘。三年前，林薇安在没有任何解释的情况下消失，只留下一张"不要找我"的字条。他疯狂寻找了整整半年，最后在母亲劝说下才勉强接受现实。就在那时，他遇到了温语嫣——那个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的女孩，那个与林薇安有七分相似的女孩。
"我记得。"他最终回答，"但你得先告诉我，当年为什么离开？"
林薇安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我被一些事情缠住了，不得不离开。但现在一切都过去了。"她突然伸手覆上宁煜的手背，"我知道你现在有人陪着...那个叫温语嫣的女孩，对吗？"
宁煜下意识地缩回手。"你怎么知道语嫣？"
"这座城市就这么大，阿煜。"林薇安轻笑，"更何况宁氏集团总裁的感情生活，从来都不是秘密。"
两人陷入短暂的沉默。宁煜的手机屏幕亮起，是温语嫣发来的消息：[今晚想吃什么？我买了新鲜的三文鱼。]
"一起吃个晚饭吧。"林薇安突然提议，"就当是老朋友叙旧。我知道有家新开的法餐厅..."
宁煜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他给温语嫣回了条简短的信息：[有应酬，不用等我吃饭。]
法餐厅的灯光柔和，林薇安在烛光下显得比在办公室时年轻许多。她谈起他们在大学时的趣事，谈起宁煜第一次向她表白时的笨拙，谈起他们曾经计划要一起去却始终没能成行的北欧之旅。
"你还记得吗？你说过要在特罗姆瑟的极光下向我求婚。"林薇安眼中闪烁着光芒。
宁煜的记忆突然闪回到上个月，温语嫣窝在他怀里看旅游节目时兴奋地说："宁煜，我们以后去挪威看极光好不好？听说那里有个玻璃屋酒店，躺在床上就能看到满天极光！"他当时随口应了声好，却从未真正计划过。
"记得。"他轻声回答，却感到一阵莫名的心虚。
晚餐结束时已近十一点。林薇安在餐厅门口自然地挽住他的手臂："送我回家好吗？就像以前一样。"
宁煜叫了代驾，先送林薇安回到她位于市中心的高级公寓。下车时，林薇安突然倾身在他脸颊落下一个轻吻："谢谢你，阿煜。今晚我很开心。"她的气息拂过他的耳畔，"我知道你需要时间考虑...我会等你。"
回到自己和温语嫣同居的公寓已是午夜。门厅留着一盏小灯，电视的声音从客厅传来。宁煜轻手轻脚地走进去，看到温语嫣蜷缩在沙发上睡着了，手里还握着电视遥控器。
餐桌上摆着未动的晚餐，三文鱼已经失去了光泽。宁煜心中涌起一丝愧疚，但很快被脑海中林薇安的身影冲淡。他轻轻抱起温语嫣，女孩在他怀中微微动了动。
"宁煜...你回来了..."她迷迷糊糊地说，"饭菜在微波炉里热一下就能吃..."
"睡吧，我不饿。"他将她放在床上，为她盖好被子。
温语嫣翻了个身，很快又沉入梦乡。宁煜站在床边，借着月光凝视她的睡颜——那与林薇安相似的轮廓，却又有着截然不同的气质。林薇安像一朵带刺的红玫瑰，而温语嫣...温语嫣是清晨沾着露水的栀子花，纯洁而柔软。
他转身走向浴室，没有注意到身后温语嫣悄悄睁开的眼睛，和那眼中一闪而过的忧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