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吻过的门

落叶飘零着，满目疮痍的城市中，一道低喝声传来“别跑”，一群乌鸦伴着枪声的响起被惊掉了魂似的拼命嘶叫着。

五道身影正沿着龟裂的街道狂奔。最前头那人满脸血污，破碎的衣袍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在风中猎猎作响，活像从地狱爬回人间的恶鬼。

夕阳正沉入地平线，最后一缕余晖给这片死寂的土地镀上了层诡异的金红，美得如同濒死的幻觉。

“别跑了，我们不开枪，跟我们回去，夜晚已经要开始了，再跑的话我们一个人都活不了。”后方追逐的几人打头的扯着嗓子喊道。

“我…… 我不会回去的。” 前面奔跑的瘦弱男人声音发颤，却透着股死犟的执拗，“你们走吧。既然逃出来了，我就得去找梦想之门，去找她。”。

对话像投入深渊的石子，连回响都没激起。双方依旧在断壁残垣间追逐，仿佛这场奔逃要永无止境般持续下去。而夜幕，正随着他们的脚步一点点吞噬大地。“队长，我们回去吧，追不上了。”后面一人慌张的询问着。

“蒋青！任务条例没教过你吗？活抓不到他，咱们回去就是研究所的实验品！”

就在这时，原本还算宁静的街道突然被黑暗彻底笼罩。“呜呜 ” 怪异的低鸣毫无征兆地响起，像无数冤魂在暗处啜泣。

“哒、哒、哒！” 密集的枪声骤然爆响。“右边！它们来了！没法再追了！” 惊惶的叫喊中，一声凄厉的惨叫刺破夜空。追逐的队伍瞬间停下脚步，齐刷刷举枪对准黑暗，火光在枪口频频闪烁。而那一瞬间，前方被追的身影已消失在拐角。

“J，停！右侧十五米！” 瘦弱的男人在一栋坍塌了一半的大厦门口猛地顿住。破烂衣袍下，一柄匕首泛着冷冽的寒光。刺骨的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让他浑身汗毛倒竖。

刹那间，他手腕一翻，匕首划破空气，一道黑烟便从阴影里冒了出来。“呜呜” 声陡然变密，频率快得让人头皮发麻。“快蹲下！”J 几乎是本能地蜷起身子，可额角还是传来一阵疼痛，温热的液体从额头流下。

“是青怪！弄死它！” 借着下蹲蓄力的惯性，J 猛地旋身跳起，左脚带着风声横扫而出，同时匕首在左右手间闪电般切换，以正握式直刺右侧。那呜咽声突然变强，仿佛要把人的耳膜都震碎。黑烟翻滚着向远处飘去。

“别让它跑了！跑了就麻烦了！”J 踏着碎步追上去，匕首不断刺向黑烟核心。不过半分钟，青怪的躯体已彻底消散，J 喘着粗气拔出匕首，刃口的寒光里还沾着几点粘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挥发。

J他弯腰时，手指先于视线触到了熟悉的冰凉 ，是那只黄铜怀表，不知何时从衣襟滑落。表壳上的划痕被汗水浸得发亮，J 将它攥在掌心，表盖内侧的刻字硌着皮肤：“J & 小公主。”

“老师，我的情况怎么样？”J 对着空气喃喃自语。

诡异的是，一个截然不同的声音竟从他喉咙里响起，像是从骨髓深处钻出来的：“额头轻微割伤，左肩一处枪伤，弹头卡在骨缝里。预计四十五分钟后有昏迷风险，‘医生’状态不稳定，必须立刻找到封闭空间生火休整。”

大厦内部早已断电，只有 J 点燃的火堆在空房间里跳动，橘红色的火光舔舐着斑驳的天花板。简单处理过伤口后，他蜷缩在火堆旁，很快便沉沉睡去。

“我叫 J，3002 年生于偏远的 H 市。3007 年 5 月 11 日，世界突然爆发未知灾变，一部分人类凭空消失。

第一次冲突发生在 3024 年 1月 15日 —— 那天昼夜倒置，黑夜成了狩猎场，人类与发电设施遭到莫名攻击。那些敌人能与夜色融为一体，肉眼根本无法辨认，后来被统称为‘鬼怪’。它们在稳定光源下几乎不会现身，死后身上的东西会凝结成实物。

到了 3027 年，所有线索汇总成一个传言：穿过梦想之门，就能弄清这一切的真相。”

“我是幸存的人类之一，却又和别人不同 —— 我的脑子里住着其他人或是称之为灵魂。在研究机构被囚禁五年后，3029我逃了出来。这就是我。”

火光摇曳，映着他疲惫的脸。窗外夜色正浓，充斥着各种怪异的声响，而 J 的脑海里，另一段记忆正汹涌翻涌。

冰冷的手术台上，一个男人被牢牢捆着，嘴巴被胶带死死封住，眼里满是惊恐。房间四周两米内，从天花板到地板都贴满了透明胶带，像是某种诡异的仪式。旁边站着个穿蓝色大褂的人，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露出的眼睛里闪烁着狂热的光 ， 那竟是 J。

他捏着 7 号手术刀，轻轻划过被绑男人的脸颊，用玻璃容器接住渗出的血珠，声音里带着病态的兴奋：“兰迪，你是我的第十一个猎物。组织地下**，拍卖未成年少女，还杀了乔伊斯和玛丽安 ， 这两个名字，你没忘吧？”

他顿了顿，欣赏着对方瞳孔骤缩的模样，“靠着关系压下调查？可惜，你压不住我。现在，我要对你执行审判，一场艺术般的死刑。”

说完，他撕开兰迪嘴上的胶带。“你是谁？！我给你钱！一大笔钱！放我走！你不敢动我……”

胶带 “啪” 地重新贴上，打断了语无伦次的求饶。“看来没找错人。”J 的声音透过口罩传来，带着种黏腻的愉悦，“知道这世上最让人着迷的事是什么吗？是颈总动脉被切开的瞬间 —— 它的口径大约 4.0 毫米，最难的是让血液喷射角度达到 0°，只有这时，血才能溅得最远，像这样……” 他用手比划着完美的直线，“不过这么死对你太便宜了。”

“你看，10 号、20 到 24 号刀片，适合切开皮肤、皮下组织、肌肉和骨膜；11 号刀片能精准划开血管、神经和胃肠道；12 号用于膝部和五官科手术；15 号则适合深部组织，比如眼科或冠状动脉手术……” 他掂了掂手里的刀，“这些工具就像我的手指一样灵活。放心，切开皮肤时不会立刻大出血，我会一点点切除你的器官，还会搬个屏幕让你同步观看 ， 当然，不会给你用麻醉。”

兰迪的身体剧烈颤抖，喉咙里发出 “唔唔” 的哀鸣，绝望得像头待宰的羔羊。

“啊 ——！啊 ——！唔唔 ——！” 凄厉的惨叫在密闭的房间里回荡。

J 猛地睁开眼，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老师，‘医生’又出来了。”

“得想办法解决他。” 那个沉稳的声音再次响起，“必须去一趟强脑科技，只有那里有能连接意识的脑机。”

“咚、咚、咚、咚 ——”

楼道里突然传来沉重的脚步声，每一下都像踩在心脏上，连地板都跟着震颤。“不好，是重甲怪！”J 瞬间弹起，“火光镇不住它，匕首也没用，快走！”

他刚冲到门口，那声音陡然逼近。“小心！”

“嘣！” 一股巨力狠狠撞在背上，J 像个破布娃娃般飞出去五米多远，重重砸在断墙上。喉头一阵腥甜，殷红的血沫顺着嘴角缓缓涌出。

“咚、咚、咚、咚 ——” 脚步声还在逼近，震颤越来越剧烈。J 咬着牙撑起身体，踉跄着朝大厦出口挪去，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老师，我撑不住了……” 他的声音轻得像耳语，“我们…… 要结束在这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