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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霉斑在墙纸上蜿蜒成蛛网，我跪在608室的瓷砖地上，手里攥着的棉签正精准地沿着地板缝游走。双氧水渗进木纹的瞬间，混着铁锈味的泡沫嘶嘶作响，像条垂死的蛇。

"小林啊，又在打扫？"楼上王婶的拖鞋声停在门口。我猛地缩起肩膀，让白衬衫领口滑到锁骨下方——这个角度能让驼背显得更佝偻些。

"张叔家的猫...又打翻红墨水了。"我推了推滑落的银框眼镜，指尖残留的晶蓝碎屑在镜片上划过微光。三个月前网购的变装道具里，这瓶特制指甲油最称心，凝固后会碎成细屑，像极了那个舞蹈老师碎裂的美甲。

王婶的叹息混着楼道穿堂风灌进来："也就是你心善，总帮那酒鬼收拾烂摊..."她话音突然卡住，我听见她鼻腔剧烈收缩的声音。此刻空气里飘着的可不是红墨水，而是我特调的柑橘清洁剂，浓烈的果香下藏着淡淡的福尔马林气息。

防盗门被踹开的巨响救了这场对话。张建国拖着右腿挪进来，铝制拐杖在门框刮出刺耳鸣叫。他深褐色的裤管上，几片银杏叶正黏在暗红斑块边缘，像溅了血的枯蝶。

"修...修水管！"他喷着酒气把黑色行李箱往墙角一推，轮轴缝隙卡着的半片银杏叶突然脱落，正掉在我刚处理完的血迹上。我认得这个RIMOWA行李箱，上个月社区安全讲座时，穿香奈儿套装的程小姐拖着它在讲台抱怨独居风险。

湿漉漉的波斯地毯被扔到我怀里时，楼下的警笛声恰好刺破雨幕。羊绒纤维里嵌着的半片美甲划过手背，孔雀蓝在节能灯下泛着氰化物般的幽光。我数着地毯下僵硬的弧度——颈椎第三关节错位，左肩胛骨粉碎性骨折，和上周对程小姐做的关节技分毫不差。

"警察来了！"张建国的铁拐杖戳着我小腿肚颤抖，"你说过会帮我！"他眼球凸得像要爆出眼眶，这让我想起那晚程小姐被钢丝勒住脖子时的表情。当时她新做的水晶甲也是这样在我眼前晃，晶蓝碎片溅落在浴室瓷砖缝里，像星星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