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睁开眼的时候,消毒水味还没散尽。护士说我是低血糖晕过去的。
可我脑子里多出来的那些记忆告诉我,不是。原主,也就是这个身体的主人,
上周刚被认回徐家。亲爹妈嫌她在工地搬砖太粗鄙,假千金徐曼曼端着燕窝来看她,
笑着说:“妹妹刚回来不懂规矩,爷爷最讨厌人吃饭吧唧嘴。”转头就在老爷子面前哭诉,
说原主嫌她煮的燕窝廉价,摔了碗还骂她是“鸠占鹊巢的贱货”。原主急着辩解,
一口气没上来,就这么没了。换成了我,一个在商战里跟人抢项目,
被灌到胃出血都能笑着签合同的灵魂。“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
徐曼曼扶着老太太走进来,眼眶红得像兔子:“晚晚妹妹,你醒啦?
爷爷刚才还说要来看你呢。”老太太甩开她的手,瞪我:“醒了就赶紧起来!
曼曼好心给你炖汤,你倒好,还敢摔东西?我们徐家没有你这种没教养的丫头!”我没说话,
掀开被子下床。客厅里更热闹。二姑坐在沙发上嗑瓜子,瓜子壳吐了一地:“我早就说过,
乡下长大的就是不行,刚回来就想骑到曼曼头上。”三姨夫翘着二郎腿,
手机里还放着斗地主的音效:“老爷子也是,非要把股份给她,曼曼这二十年的孝心喂了狗?
”我那亲爹徐建明皱着眉抽烟,亲妈赵慧兰在厨房和客厅之间来回转,
嘴里念叨着:“曼曼别往心里去,你妹妹就是脾气直。”徐曼曼站在老爷子身边,
穿着一身白裙子,活脱脱一朵不染尘埃的白莲花:“爸,妈,你们别这么说妹妹,
她刚回来肯定不习惯。”说着,她转头看我,眼神里淬着毒,嘴角却弯着:“妹妹,
爷爷要立遗嘱了,你别多想,该是你的,我们都不会抢。”我扫了眼她藏在身后的手,
指甲上涂着最新款的斩男色,正悄悄给二姑比了个“上”的手势。果然,
二姑“啪”地把瓜子壳往茶几上一扔:“陆晚我告诉你!曼曼在徐家二十年,
吃的苦比你走的路都多!股份怎么也得给她一半,不然就是没良心!”老爷子“咚”地一声,
用拐杖敲了敲地板。客厅瞬间安静了。他浑浊的眼睛看向我:“我的股份,我想给谁就给谁。
”徐曼曼的眼泪“唰”地下来了,扑通跪在地上:“爷爷!我不是要股份!
我只是怕妹妹觉得我们偏心……”她哭得浑身发抖,看起来委屈极了。我看着这一屋子的人,
突然觉得有点好笑。他们真以为,拿捏住一个刚从工地回来的丫头片子,
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我走过去,从果盘里拿起一个苹果,慢悠悠地擦着。“爷爷,
”我说,“股份的事,我没意见。”徐曼曼的哭声顿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得意。
我咬了口苹果,脆生生的。“但我刚回来,总得知道家里的钱,都花在什么地方了吧?
”徐曼曼的脸,“唰”地白了。二姑又要跳起来,被老爷子一个眼神制止了。
老爷子盯着我看了半天,突然笑了:“好,明天让张秘书把公司近五年的账,给你送过来。
”徐曼曼的手,死死攥住了裙摆,指节都泛白了。我嚼着苹果,
视线扫过客厅里一张张精彩纷呈的脸。想跟我玩?那就慢慢玩。我转身回房。关门前,
听见徐曼曼带着哭腔说:“爷爷,妹妹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我靠在门后,
把嘴里的苹果核吐进垃圾桶。生气?我这人,从不生气。我只喜欢,把算计我的人,
一个个拖进泥潭里。尤其是,这种披着善良外衣的毒蛇。第二天一早,
张秘书把公司账目送来了。厚厚的几摞,堆在客厅的茶几上,像座小山。
徐曼曼端来一杯牛奶,轻轻放在我手边:“妹妹,这些账目很复杂的,你要是看不懂,
我可以教你。”我抬头看她,她眼底的得意藏都藏不住。也是,一个在工地搬砖的,
能看懂什么资产负债表。我拿起最上面的一本,随便翻开一页。果然,
密密麻麻的数字看得人眼晕。我故意皱着眉,手指在纸上划来划去,半天没说出一句话。
徐曼曼捂着嘴偷笑:“妹妹,别急,慢慢看。”二姑凑过来,瞥了一眼就嗤笑:“我就说嘛,
不是那块料,装什么装。”我没理她,继续“研究”账目。中午吃饭的时候,
我的手机突然响了。是个陌生号码。接起来,那边传来一个尖利的女声:“陆晚是吧?
我是小区物业的,有人投诉你昨天晚上在楼下打架,把人家的头都打破了!赶紧回来处理!
”我愣了一下。徐曼曼立刻放下筷子,关切地问:“妹妹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我挂了电话,没说话。赵慧兰赶紧问:“是不是在工地得罪人了?
我就说别跟那些粗人来往……”二姑拍着桌子:“看看!看看!我说什么来着,
乡下长大的就是一身匪气!老爷子,这种人怎么能继承公司股份?”徐曼曼拉着我的手,
一脸担忧:“妹妹,你别害怕,有什么事我们一起担着。”她的手冰凉,捏得我生疼。
我抽回手,拿起手机,点开小区业主群。果然,有人发了个帖子,标题是“震惊!
徐家刚找回来的真千金,居然是个打群架的泼妇!”下面附了张照片。是原主没错,
但那是半年前在工地,被工头欺负,她反抗的时候拍的。发帖人说,昨天晚上,
我因为抢停车位,把一个业主的头打破了。评论区已经炸开了锅。“我的天,看着挺老实的,
没想到这么凶。”“徐家怎么养了这么个女儿,还是曼曼小姐懂事。
”“这种人要是继承了公司,还不得把公司搅黄了?”我翻着评论,手指关节捏得发白。
徐曼曼还在旁边“劝”我:“妹妹,网上的话别往心里去,可能就是个误会。
”我抬眼看向她。她的眼神躲闪了一下,嘴角却微微上扬。这出戏,演得真够卖力的。
我没说话,起身去了书房。老爷子正在看文件,见我进来,放下了眼镜。“爷爷,”我说,
“我想明天去公司看看。”老爷子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可以,让张秘书带你。
”“谢谢爷爷。”我转身要走。老爷子突然说:“网上的事,我知道是假的。
”我脚步顿了顿,回头看他。他看着我,眼神很深:“徐家的人,不能让人当软柿子捏。
”我心里一动,点了点头,走了出去。门口,徐曼曼正贴在门上偷听。见我出来,
她吓了一跳,赶紧说:“妹妹,我……我是来叫你吃饭的。”我笑了笑:“是吗?
那真谢谢你了,姐姐。”她的脸白了白,转身走了。我看着她的背影,拿出手机,
给昨天帮我找张桂芬的私家侦探发了条信息:“查一下徐曼曼最近的消费记录,
还有她跟哪些人有过大额转账。”侦探很快回了个“好”。第三天,我跟着张秘书去了公司。
徐曼曼非要跟着,说怕我不熟悉环境。我没拦着。公司挺大的,员工们看我的眼神都怪怪的。
不用想也知道,徐曼曼肯定早就给他们打了招呼。张秘书把我带到办公室,
给了我一堆文件:“陆小姐,这些是公司最近的项目资料,您先看看。
”徐曼曼凑过来看了一眼,笑着说:“妹妹,这些都挺复杂的,你要是看不懂,
我可以给你讲讲。”我拿起一份文件,随便翻了翻。上面的数据乱七八糟,一看就是伪造的。
我心里冷笑,脸上却装作茫然的样子:“这……这是什么意思啊?这个数字怎么来的?
”徐曼曼得意地笑了:“这个是……”她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起来,讲得头头是道,
好像她多懂一样。我耐心地听着,时不时点点头。心里却在想,这些假数据,是谁做的呢?
中午在公司食堂吃饭。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走过来,端着餐盘坐在我对面。他是公司的副总,
姓李。李副总笑着说:“陆小姐,第一次来公司吧?还习惯吗?”我点了点头:“还好。
”徐曼曼立刻说:“李副总,我妹妹刚回来,很多事都不懂,以后还要麻烦您多照顾。
”李副总看了徐曼曼一眼,笑了笑,没说话。他转头对我说:“陆小姐,
老爷子让我多帮衬你,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我刚想说话。徐曼曼突然“哎呀”一声,
把汤洒在了李副总的西装上。“对不起对不起,李副总,我不是故意的!
”她赶紧拿出纸巾去擦。李副总的脸色沉了沉,推开她的手:“没关系。”他站起来,
看了我一眼,转身走了。徐曼曼看着他的背影,眼神里闪过一丝怨毒。然后她转过头,
笑着对我说:“妹妹,都怪我笨手笨脚的。”我没理她,继续吃饭。下午,我借口去洗手间,
溜到了财务部。财务部的王经理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看起来挺老实的。我敲了敲门。
王经理抬头看到我,愣了一下:“陆……陆小姐?您怎么来了?”“王经理,”我说,
“我想看看公司的原始账目。”王经理脸色一变:“这……这恐怕不行,账目都是保密的,
而且张秘书已经给您了……”“张秘书给我的,是假的。”我说。王经理的脸瞬间白了。
他看了看门口,压低声音说:“陆小姐,您别乱说,这要是让徐小姐知道了……”“徐曼曼?
”我笑了笑,“她让你做假账的?”王经理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就在这时,
门口传来脚步声。徐曼曼走了进来,笑着说:“妹妹,你怎么在这儿?我找了你半天。
”她看到王经理脸色不对,又看了看我,眼神里充满了警惕。“王经理,怎么了?
出什么事了?”她问。王经理赶紧说:“没……没什么,陆小姐就是来问问报销的事。
”徐曼曼狐疑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王经理。我笑着说:“是啊,我想问问,
我昨天买衣服的钱,能不能报销。”徐曼曼这才松了口气,笑着说:“当然可以啊,
妹妹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别委屈了自己。”我点了点头,转身走了。走出财务部,
我回头看了一眼。徐曼曼正盯着王经理,不知道在说什么。看来,这假账的事,
跟徐曼曼脱不了干系。晚上回到家。刚进门,就看到客厅里坐满了人。
除了二姑、三姨夫他们,还有几个不认识的亲戚。见我回来,
二姑立刻说:“陆晚你可回来了!大家都在等你呢!”我皱了皱眉:“等我干什么?
”三姨夫说:“晚晚啊,不是我说你,你刚回来,就闹出这么多事,
让我们这些做长辈的脸都没地方搁。”一个戴眼镜的亲戚说:“就是,曼曼多好的孩子,
你怎么就不能学学她?”徐曼曼坐在老爷子身边,眼圈红红的,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各位叔叔阿姨,你们别这么说妹妹,”她哽咽着说,“妹妹只是……只是还没适应。
”老爷子敲了敲拐杖,没说话。我看着这群人,突然觉得很可笑。他们收了徐曼曼的好处,
就这么卖力地帮她说话。真当我是傻子吗?我走到客厅中央,看着他们:“你们说完了吗?
说完了,该我说了。”二姑哼了一声:“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我笑了笑,拿出手机,
点开一个录音。是今天下午,我在财务部门口录的。里面是徐曼曼和王经理的对话。
“王经理,你是不是跟陆晚说什么了?”“没……没有啊,徐小姐。”“最好是这样,不然,
你知道后果。”“……”客厅里一片寂静。所有人都看着徐曼曼。她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二姑还想狡辩:“这……这是什么?是你伪造的吧!”我没理她,继续说:“还有,
小区业主群里的帖子,是你发的吧?照片是你找的吧?”徐曼曼摇着头,
眼泪掉了下来:“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妹妹,你为什么要这么冤枉我?”“冤枉你?
”我笑了,“那你告诉我,你昨天晚上,为什么要去物业,说我打架了?
”徐曼曼的哭声戛然而止。她惊恐地看着我,好像没想到我会知道。我看着她,
一字一句地说:“徐曼曼,你处心积虑地想毁了我,不就是为了爷爷的股份吗?”“我没有!
”徐曼曼尖叫着,“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股份!”“是吗?”我拿出另一份东西,
是私家侦探刚发给我的。是徐曼曼最近的消费记录。她昨天,刚给二姑转了五万块。前天,
给三姨夫买了一块一万多的手表。我把手机递给老爷子:“爷爷,您自己看吧。
”老爷子接过手机,越看脸色越沉。二姑和三姨夫的脸,也红一阵白一阵的。
徐曼曼彻底慌了,扑到老爷子面前:“爷爷,不是您想的那样!
那些钱是……是我借给他们的!”老爷子把手机扔在桌上,声音冰冷:“够了!”客厅里,
鸦雀无声。我看着徐曼曼,心里没有一丝痛快。这些人,为了钱,连最基本的亲情都不要了。
真是可悲。就在这时,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我看着徐曼曼,慢悠悠地说:“对了,姐姐,
有件事我忘了告诉你。”徐曼曼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我。我笑了笑,
说:“我找到你亲妈了。”徐曼曼的眼睛,瞬间瞪得大大的。她像见了鬼一样看着我,
嘴唇哆嗦着:“你……你说什么?”我拿出一张照片,放在桌上。是张桂芬的照片。
“她叫张桂芬,”我说,“下周家族聚餐,我打算让她来认亲。”“不!不行!
”徐曼曼尖叫着,扑过来想抢照片。我一把按住她的手。她的手,抖得像筛糠。我看着她,
轻声说:“姐姐,你不是总说,想知道亲妈长什么样吗?我这是在帮你啊。”徐曼曼看着我,
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绝望。她知道,她完了。我松开手,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