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漩涡之影
不是温度上的寒冷，而是一种纯粹杀意的锁定！
冰冷、粘稠、带着粉碎一切的意志，如同无形的冰水当头浇下，瞬间冻结了他因乡愁而翻腾的“心绪”。
“糟了！”
汪洋的核心蓝光因惊骇而骤然收缩。
他猛地“回神”，所有的感知瞬间提升到极致，疯狂扫描着杀意传来的方向——那片看似缓慢旋转、毫无威胁的水流阴影。
就在他的“注视”下，那片阴影的旋转陡然加速！
水流不再是懒洋洋地打转，而是被一股恐怖的力量强行归束、拧紧！
一个透明的、边缘因高速旋转而模糊扭曲的漏斗形旋涡，在不到一次“心跳”的时间内骤然成型！
没有声音，或者说，声音被那狂暴的旋转本身吞噬了。
只有一种令人灵魂颤栗的、空间被蛮力撕扯的低沉嗡鸣，首接作用于汪洋的水体感知上。
巨大的吸力凭空产生，不再是之前那个庞大漩涡猎手带来的范围性拖拽，而是精准、致命，如同一条无形的绞索，瞬间套牢了汪洋这团小小的水球，要将他蛮横地拖向那旋转的死亡核心！
“又来？！”
汪洋的意识里只剩下抓狂的咆哮，“有完没完！
新手保护期呢？
GM！
我要投诉！
这刷怪频率开挂了吧？！”
他感觉自己像被丢进了一台全速开动的滚筒洗衣机，整个“身体”都在那恐怖的撕扯力下剧烈变形、拉伸，边缘的水体被狂暴地剥离、吸走，化为那漩涡的一部分！
核心的蓝光疯狂闪烁，传递出撕裂般的剧痛。
“冷静！
汪洋！
冷静！”
物理系学生的残魂在哀嚎中发出最后的怒吼，“还是旋涡！
伯努利！
压强差！
切线速度！”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被当成“洗衣机里的袜子”的屈辱感。
他不再徒劳地试图凝聚身体对抗那几乎无法抗拒的吸力——那只会让他更快地被撕碎。
相反，他集中了全部残存的意念和力量，做了一个极其冒险、违背所有水元素幼体本能的动作：他放弃了维持球形的努力！
噗！
他的“身体”在那狂暴吸力的撕扯下，主动地、彻底地“摊开”了！
像一张被狂风吹拂到极致的薄纸，又像一滴被甩开的油渍，变得扁平而稀薄。
他将所有的“凝聚力”，所有的“存在感”，都孤注一掷地压在了旋涡旋转的切线方向上！
“就是现在！
顺着它！
滑出去！”
汪洋的核心发出无声的呐喊。
他不再抵抗那股将他拖向深渊的吸力，反而借着这股力量，将自己这摊“水饼”的边缘，狠狠地、精准地“楔”入了那高速旋转的漩涡切线水流之中！
想象中粉身碎骨的撞击并未发生。
那切线方向的水流，速度达到了惊人的峰值，反而形成了一层相对“光滑”的高速流层。
汪洋这团被极限压扁、顺应了流向的水，就像一片被狂风卷起的落叶，又像冲浪者脚下紧贴浪壁的滑板，借着那股毁灭性的动能，“唰——！”
地一下，紧贴着那令人心悸的、高速旋转的透明涡壁，惊险万分地滑了出去！
巨大的离心力再次将他像炮弹一样甩飞。
这一次，他翻滚着，失控地撞向下方一片更为幽暗、布满嶙峋黑色礁石的水域。
砰！
哗啦！
他结结实实地撞在一块冰冷坚硬的巨大礁石上，水花（其实就是他自己的一部分）西溅。
剧痛从撞击点传来，核心蓝光一阵乱闪，边缘水体明显涣散了不少，体积都缩小了一圈。
“嘶…疼疼疼…物理显灵也架不住脸着地啊…” 汪洋的意识龇牙咧嘴（虽然没牙），艰难地重新凝聚着身体，把自己从礁石表面“撕”下来，缩进旁边一道狭窄的岩石缝隙里。
这缝隙不大，刚好能容纳他这团缩水的水球，水流在这里也相对平缓稳定。
“安全…暂时…” 他心有余悸地“感知”着外面。
那致命的漩涡猎手似乎失去了目标，在原地不甘地旋转了几圈，搅动着水流，最终缓缓消散，重新化入那片看似无害的阴影之中。
危机暂时解除。
汪洋这才有功夫“打量”自己这临时的避难所。
缝隙由一种深沉、冰冷的黑色岩石构成，表面布满蜂窝状的孔洞，触感异常沉重。
缝隙内部的空间不大，水流几乎静止，像一个小小的水洼。
然后，他第一次真正有机会，清晰地“观察”自己。
半透明的水团，比刚苏醒时似乎凝实了那么一丝丝？
边缘不再那么轻易地逸散。
核心处，那点淡蓝色的光点，此刻正像一颗受惊过度的心脏，急促地明灭闪烁着。
光芒透过水体，在黑暗的礁石缝隙壁上投下微弱晃动的光斑。
“就这？”
汪洋的意识充满了自嘲，“一团会发光的水…汪洋牌纯净水，喝了提神醒脑…个鬼啊！”
他试图想象自己曾经的人类形象，肌肉、骨骼、帅气的脸（自认为）…结果只换来核心一阵更剧烈的波动，蓝光都暗淡了几分。
巨大的失落感沉甸甸地压下来。
沮丧中，他下意识地让自己的水体边缘轻轻触碰了一下构成避难所的黑色礁石。
嗡…一股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震动感，顺着接触点传递到了他的核心。
不是声音，也不是水流，更像是一种…共鸣？
仿佛这块沉重冰冷的石头内部，有什么东西在极其缓慢地脉动，与他核心的蓝光产生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同步感。
“嗯？”
汪洋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了。
之前的恐惧和失落暂时被抛到一边。
他小心翼翼地将更多的“身体”贴附在礁石表面，集中全部感知去捕捉那丝奇异的震动。
咚…咚…非常非常微弱，间隔极长，带着一种亘古、沉重的韵律。
与他之前感知到的、那来自极远处的庞大“心跳”似乎同源，但更加微弱，更加…贴近？
仿佛这块石头，是那遥远心跳的一个微不足道的“回音壁”。
“这石头…有古怪？”
汪洋的核心蓝光稳定下来，好奇地闪烁着。
他像发现了新玩具，暂时忘记了外面的危险和变成水球的悲催命运，开始更仔细地“抚摸”着这块救了他一命的黑色礁石，试图解读那神秘的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