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链的尖刺硌着血肉，疼得她神经发颤——这是三年前父亲用最后力气塞进她手里的，逃生舱爆炸前那两秒，他说"相信你的首觉"。
此刻那道机械音还在脑内回响："生存攻略第一关，开始"，全息屏上的血字像滴在宣纸上的墨，正缓缓晕开。
"林首席？
"小吴的声音带着鼻音，额角纱布渗着淡红，"坐标数据...需要调出来吗？
"林砚猛地回神。
她按下全息屏，一串由引力波频率、空间曲率参数和星轨节点组成的坐标立刻浮现在众人眼前，绿色数据流在调度舱的黑暗里流淌。
陈明凑过来，眼镜片上反着光："这...这是用深空探测仪都未必能解析的复合坐标，包含了猎户臂旋臂参数和近地轨道修正值。
"他喉结动了动，"谁会用这种方式发信号？
""不知道。
"林砚的手指划过数据流，"但刚才脉冲发射后波动源归零，紧接着收到这个。
"她抬头时，调度舱的应急灯在眼底投下冷光，"现在有两个选择：等七十二小时后星门自动开启——"她调出历史数据，"上一次同类波动持续了九十三小时，我们的氧气储备只够六十西小时。
"李薇抱臂靠在操作台边，作战服的金属扣蹭着台面："另一个选择？
""跟着坐标走。
"林砚点了点全息屏，"这些参数指向一条穿过小行星带的航道，可能避开波动源的二次爆发。
"她声音放轻，像在说服自己，"父亲出事前，曾说过危机最深处藏着生机。
"会议室突然安静。
张浩的手指还停在键盘上，刚才他正计算氧气消耗率，屏幕上的红色警告还在闪烁。
小吴摸了摸额角的纱布，突然笑了一声："三年前太空电梯事故，林首席带着我们在碎片雨里抢回三个科研舱。
那时候我也觉得她疯了，结果呢？
"他把医疗箱甩到桌上，"我跟。
"陈明推了推眼镜，指尖快速敲击终端："坐标里的曲率参数和上周异常引力点吻合...如果修正推进器角度15度，燃料消耗能降低12%。
"他抬头时眼睛发亮，"我可以做轨道模拟。
"李薇的作战靴碾过地上的碎玻璃："我去检查防御系统，半小时后给你反馈。
"她经过林砚身边时顿了顿，"你救过我妹妹的命，这次我信你。
"林砚喉头发紧。
她望着众人忙碌的背影——小吴在给医疗箱补货时手还在抖，陈明的白大褂沾着监测仪的焦痕，李薇的作战服肩章少了颗铆钉。
这些跟着她熬过三次太空站危机的人，此刻连问"为什么"都没有。
"调整推进器角度15度，启动一级导航程序。
"林砚的声音混着警报声，"陈明，实时同步轨道数据；小吴，每小时汇报生命维持系统状态；李薇，重点监控右舷3区——那里上次被碎片击穿，结构最脆弱。
"调度舱的主屏幕亮起导航路线，淡蓝色轨迹像条发光的绸带，穿过密集的小行星群。
林砚盯着曲率监测仪，数值从0.02开始缓慢攀升——这是空间波动残留的痕迹。
"还有三公里到小行星带入口。
"陈明的声音突然变调，"曲率值跳到0.15！
小行星带边缘出现引力漩涡！
"警报声刺进耳膜。
林砚的首觉再次刺痛，像有人拿细针扎她后颈。
她扑到操作台前，指尖在全息键盘上翻飞："关闭左侧推进器！
右舷引擎反向喷射！
"太空站猛地震颤，窗外的小行星群突然扭曲，一块足有三层楼高的岩石擦着右舷3区飞过，金属摩擦声尖锐得能刮碎神经。
"右舷3区压力下降0.3帕！
"小吴的声音带着颤音，"密封板在漏气！
""启动应急密封程序！
"林砚的额头抵着冰凉的操作台，计算着剩余推进力，"陈明，重新计算航道！
漩涡中心的引力梯度是多少？
""0.8纳牛每立方米！
""调整航向10度！
"林砚按下推进器控制键，"现在！
"太空站发出沉闷的轰鸣，像头受伤的巨兽。
林砚望着窗外，小行星群在引力漩涡里旋转成银色的风暴，而他们的轨迹正像根细针，精准地穿过风暴中心的缝隙。
"曲率值下降！
0.12，0.08..."陈明的声音带着哭腔，"我们穿过去了！
"调度舱响起稀稀拉拉的欢呼。
小吴瘫坐在椅子上，手还攥着医疗胶布；李薇摘下头盔，发梢沾着汗，正检查右舷3区的监控画面；陈明的眼镜滑到鼻尖，还在疯狂敲击键盘记录数据。
林砚扶着操作台站起身，后背全是冷汗。
她刚要开口，窗外突然闪过刺目的蓝光——那是星舰引擎独有的尾焰。
"不明舰只接近！
"张浩的声音带着惊惶，"识别码...识别码是昭明号！
裴昭的私人星舰！
"全息屏上跳出通讯请求，那个总带着笑意的声音透过电流传来："林首席，需要搭把手吗？
"林砚望着屏幕里的男人。
他穿着银灰色星舰制服，肩章上的指挥官徽章闪着冷光，身后的舰桥亮着幽蓝的灯光。
和三个月前在太空站庆功宴上见到的那个总端着香槟的世家公子不同，此刻他的眼底燃着某种她看不懂的火。
"你怎么会在这里？
"林砚的声音发紧。
裴昭的手指敲了敲面前的操作台，星舰的引擎光芒在他侧脸上流动："有人托我给你带句话。
"他忽然笑了，"不过...等你上了昭明号，我再慢慢说。
"调度舱的警报声不知何时停了。
林砚望着窗外那艘像游隼般悬停的星舰，尾焰在宇宙里划出淡紫色的痕迹。
裴昭的话还在通讯器里回响，而她掌心的断链突然发烫，像在提醒什么。
"林首席？
"小吴戳了戳她的胳膊，"要回复吗？
"林砚盯着全息屏里裴昭的眼睛。
那里有某种熟悉的东西——和三年前父亲推她进救生舱时，眼底的光一模一样。
"告诉他。
"她深吸一口气，"我需要半小时整理数据。
"裴昭的笑意在屏幕里扩大："我等你。
"通讯挂断的瞬间，调度舱的灯光突然暗了一瞬。
林砚望着窗外"昭明"号的引擎光芒，首觉告诉她，这场生存攻略的序幕，才刚刚掀开第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