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栀子香里的交锋林婉儿的高跟鞋碾过秦浪掉在地上的袖扣时,
沈灵韵正站在机场大厅的玻璃幕墙前。午后的阳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黑色西装套裙的肩线挺括如刀,手里那支未点燃的女士香烟,在指间转成一道冷白的弧。
“沈总,秦少他……”助理张默的声音带着迟疑,目光越过沈灵韵的肩,
落在不远处那个捂着肚子龇牙咧嘴的男人身上——秦浪的白衬衫被踹出个皱巴巴的印子,
正是林婉儿刚才那一脚的杰作。沈灵韵没回头,指尖的香烟忽然停住。“让他躺着。
”她的声音很淡,像冰面下的水流,“秦家人的脸,从来都是自己丢的。
”林婉儿一瘸一拐走过来,膝盖上的白裙子沾着块褐色的污渍,是刚才秦浪把咖啡泼上去的。
“灵韵,你是没看见他那德行,”她抓过沈灵韵手里的烟盒,抽出一支咬在嘴里,
“说什么‘沈总要是肯陪我喝杯酒,秦氏的合作就签了’,我没把咖啡泼他脸上算客气。
”沈灵韵接过打火机,“咔嗒”一声点燃香烟。淡青色的烟雾漫过她的睫毛,
在眼底投下片浅灰的影。“秦浪以为拿秦氏的合作当筹码,就能让我给他好脸色?
”她往烟灰缸里弹了弹灰,火星落在水晶缸里,灭得无声无息,
“他哥秦峰要是知道他在机场演这出,怕是要亲自来给我赔罪。”正说着,
人群里忽然起了阵骚动。一个穿浅灰色休闲装的男人正弯腰捡什么,
侧脸的线条在逆光里显得格外清晰,左手腕上那串红绳拴着的银铃,
随着动作轻轻晃出细碎的响。“那不是杨逍遥吗?”林婉儿忽然挑眉,“上回在城西烂尾楼,
就是他把秦浪那帮人耍得团团转。”沈灵韵的目光顿了顿。她记得这个男人。
三个月前的土地拍卖会上,他穿着件洗得发白的牛仔外套,
却用三千万的天价截胡了秦氏看中的地块,举牌时对着秦浪笑的样子,像只偷到鸡的狐狸。
杨逍遥似乎察觉到她们的目光,直起身时恰好与沈灵韵对视。
他手里捏着枚掉在地上的珍珠耳钉,阳光从他身后涌过来,在他瞳孔里碎成星子。“沈总。
”他笑着抬手,耳钉在指尖转了个圈,“林小姐的?”林婉儿这才发现右耳空荡荡的,
难怪刚才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她刚要伸手去接,秦浪忽然跟疯了似的冲过来:“杨逍遥!
你他妈还敢出现!”男人的拳头带着风砸过来时,杨逍遥侧身躲开的动作快得像道影子。
秦浪扑了个空,踉跄着撞在旁边的花架上,青瓷花盆“哐当”一声碎在地上,
泥土溅了他一裤腿。“秦少这脾气,倒是比秦氏的股价还不稳定。
”杨逍遥把耳钉塞进林婉儿手里,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掌心,带着点烟草和阳光的味道,
“上回在工地被我打断的肋骨,看来是长好了?”秦浪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
上个月他带人去砸杨逍遥的工地,被对方用根钢管敲断了两根肋骨,
最后还是秦峰亲自去赔了三百万才了事。“你等着!”他指着杨逍遥的鼻子,
声音抖得像筛糠,“我哥不会放过你的!”“哦?”杨逍遥往前倾了倾身,
红绳上的银铃轻轻碰在沈灵韵的高跟鞋上,“那我等着。不过眼下,
秦少是不是该先给林小姐道个歉?”沈灵韵忽然掐灭了烟。烟雾散尽时,
她看着秦浪膝盖上沾着的泥土,语气里的寒意能冻住空气:“秦浪,
你泼在林小姐裙子上的咖啡,是去年的蓝山;她耳朵上这对耳钉,是苏富比拍来的孤品。
算上刚才杨先生替你挡的那拳——”她顿了顿,目光扫过秦浪腕上那只百达翡丽,“这些账,
我让张默跟秦总慢慢算。”秦浪的脸霎时白了。他知道沈灵韵说得出做得到。
沈氏集团在云城的根基,比秦家这种靠拆迁发家的家族深得多,真要撕破脸,
秦氏的资金链不出三天就得断。“我……我不是故意的……”他往后缩了缩,
眼神躲闪着不敢看林婉儿。林婉儿忽然笑了,弯腰捡起地上那枚袖扣,
是秦浪刚才被踹时掉的,铂金面上刻着个“浪”字。“秦少的东西,还是自己收着吧。
”她把袖扣往秦浪怀里一扔,“下次想耍流氓,记得先看看对方是谁的人。
”杨逍遥的银铃又响了,这次是他自己笑出来的。“林小姐说得是。”他看向沈灵韵,
眼里的光忽然软了些,“沈总要是不介意,我知道附近有家裁缝铺,
能把裙子上的污渍处理干净。”沈灵韵没接话,转身往出口走。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地砖上,
发出清脆的响,像在给这场闹剧敲落幕的钟。林婉儿瘸着腿跟上,路过杨逍遥身边时,
故意撞了下他的胳膊:“谢了,狐狸。”男人低低地笑,银铃声混在笑声里,
像颗投入湖心的石子。车子驶出机场时,林婉儿才发现膝盖被花盆碎片划了道小口子,
血珠正慢慢渗出来。“嘶——”她倒吸口凉气,忽然想起什么,“灵韵,
刚才杨逍遥怎么会出现在这儿?他不是说今天去邻市看项目吗?
”沈灵韵从后视镜里看了眼她的伤口,方向盘往右转了个弯,偏离了回公司的路线。
“谁知道。”她的声音听不出情绪,手指却在真皮方向盘上轻轻敲着,
节奏和刚才杨逍遥银铃的频率,莫名地重合。车窗外的栀子花丛掠过眼帘,
白色的花瓣被风吹得扑在玻璃上,像谁递来的请柬。
林婉儿忽然想起杨逍遥红绳上的银铃——去年她在寺庙求的平安铃,
弄丢时杨逍遥说“我帮你找”,后来就一直戴在他手上。“说真的,
”林婉儿戳了戳膝盖上的血珠,“你对杨逍遥,是不是有点不一样?
”沈灵韵的刹车踩得稍重,车子顿了一下。她从储物格里翻出消毒棉签,递过去时,
耳尖泛着层极淡的红,像被栀子花瓣染过。“别胡说。”她目视前方,语气硬邦邦的,
“他是沈氏的合作方,仅此而已。”林婉儿接过棉签,故意把伤口碰得重了些,
疼得“哎呀”一声。“合作方需要你亲自给他的工地调安保?需要你把秦峰赔的三百万,
转头就打给他当流动资金?”她看着沈灵韵紧抿的唇,忽然笑了,“灵韵,你当我瞎吗?
”沈灵韵没说话,只是把空调调低了两度。冷风从出风口吹出来,带着点栀子花香,
在车厢里漫开。林婉儿忽然觉得,有些藏在西装套裙下的心事,正像这花香一样,
顺着空调缝悄悄钻出来。而她们都没注意到,后视镜里,那辆浅灰色的越野车,
正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红绳上的银铃,在风里晃出细碎的响。
第二章 月光下的狐狸沈灵韵的别墅在半山腰,推开落地窗就是片栀子花海。
林婉儿把自己摔进客厅的丝绒沙发里,看着沈灵韵从酒柜里拿出冰块,
往玻璃杯里倒威士忌的动作,忽然觉得这场景有点眼熟——上回杨逍遥来谈项目,
也是坐在这个位置,用这只杯子喝了半杯酒。“说吧,”林婉儿跷起受伤的腿,
把抱枕垫在膝盖下,“你跟杨逍遥到底怎么回事?别拿合作方糊弄我。
”沈灵韵的冰块掉进杯子,发出清脆的响。“三个月前在烂尾楼,”她忽然开口,
目光落在窗外的栀子花丛上,“秦浪带了二十多个人堵他,他手里攥着秦氏偷税的证据,
后背抵着生锈的钢筋,却笑着跟我说‘沈总,你先撤’。”她顿了顿,
晃动着杯子里的琥珀色液体,“秦浪那时正躲在保镖身后喊‘往死里打’。
”林婉儿的手指猛地收紧,玻璃杯壁的凉意刺得指尖发麻。她想起上周在会所停车场,
自己踩着高跟鞋踹向杨逍遥小腹时,他闷哼着弯腰,却没还手。那时她只当他是怂,
此刻想来,倒像是故意在沈灵韵面前卖惨。“所以你……”“我只是欣赏他的胆识。
”沈灵韵打断她,把酒杯推到她面前,“这世上肯花心思布局的人不少,
肯把自己放进局里当棋子的,却不多。”她走到露台,月光把她的影子描在地上,
像幅极简的水墨画。林婉儿忽然发现,这位向来冷硬的沈总,
颈间那串月光石项链——去年杨逍遥在拍卖会上拍下的,此刻正随着呼吸轻轻起伏,
像一捧随时会碎的月光。“他故意让秦浪的咖啡泼到你,”沈灵韵的声音从露台飘进来,
带着点夜风的凉意,“是算准了我会出面;后来在工地故意卖个破绽,是逼秦氏提前动手。
”她忽然笑了,月光落在她眼里,亮得像撒了把碎钻,“这狐狸,算盘打得比谁都精。
”林婉儿喝了口威士忌,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时,
忽然想起杨逍遥被自己打时的模样——明明能躲开,却硬生生受了几拳,
嘴角破了也只笑着说“林小姐手劲真不小”。那时只当是他脾气好,现在才明白,
他是算准了沈灵韵会心疼。“那我打他的时候,”林婉儿舔了舔唇角的酒渍,
“你怎么不拦着?”沈灵韵转过身,丝绒长裙的下摆扫过露台的木地板,
像朵盛开的黑色郁金香。“拦什么?”她挑眉,眼里带着点促狭的笑,“有些人皮糙肉厚,
欠揍。”林婉儿看着她耳尖那抹未褪的红,忽然抓起沙发上的抱枕扔过去:“装!
你就接着装!刚才在机场,谁看见杨逍遥跟过来,特意让司机开慢了三分钟?
”抱枕砸在沈灵韵怀里,她接得稳稳的,忽然低低地笑起来。月光落在她的笑纹里,
像融化的银。“他那点心思,”她掂了掂怀里的抱枕,“以为我不知道?”话音刚落,
林婉儿的手机“叮咚”响了一声。是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只有张图片——杨逍遥胳膊上的淤青处,贴着片粉色的卡通创可贴,
配文是:“林小姐手下留情,下次换沈总来?”林婉儿刚想骂句“无耻”,
手机就被沈灵韵抽走了。她看着图片里歪歪扭扭的创可贴,指尖在屏幕上悬了悬,
忽然转身往客厅走:“张默,明天让秦浪把赔偿款打到林小姐账户,另外……”她顿了顿,
声音轻得像叹息,“加一笔杨逍遥的医药费,让他亲自来取。”林婉儿看着她的背影,
忽然觉得这别墅里的月光都变得热闹起来。杨逍遥这步棋,走得可真够远的。而她家灵韵,
看似筑起了高墙,墙根下早就被人悄悄挖了道缝,如今正有颗叫“心动”的种子,
顺着那道缝,悄悄往外冒呢。露台的风卷着栀子花香进来,沈灵韵站在酒柜前,
看着手机里杨逍遥的号码,忽然想起三个月前他从烂尾楼走出来的模样——白衬衫被血浸透,
却笑着把U盘递给她:“秦氏的账本,比我这伤口新鲜。”那时她什么也没说,只是第二天,
全城的私人医院都收到了“优先接诊杨逍遥”的通知。手机又亮了一下,还是杨逍遥发来的,
这次是段语音,背景里有夜市的嘈杂声,他的声音带着点笑意:“沈总,
听说你家栀子花开了,明天我去采两朵当药引,行不行?
”沈灵韵的指尖在删除键上悬了三秒,终究还是没按下去。她把手机放进手袋,转身时,
看见林婉儿正对着她笑,那眼神像发现了糖的孩子。“笑什么?”沈灵韵拿起桌上的威士忌,
仰头喝了大半杯。“笑有人嘴上说狐狸狡猾,却偷偷给狐狸留了扇门。
”林婉儿往沙发里缩了缩,“明天他来取医药费,你打算穿什么裙子?
”沈灵韵的脸颊忽然泛起薄红,抓起抱枕往林婉儿脸上砸:“睡觉去!”林婉儿笑着躲开,
一瘸一拐往客房走。经过沈灵韵身边时,她故意压低声音:“记得喷点栀子味的香水,
狐狸鼻子灵着呢。”客厅里只剩下沈灵韵一个人,月光透过落地窗铺了满地,
像谁撒了把碎银。她走到露台,看着远处城市的灯火,忽然觉得杨逍遥那只狐狸,
或许早就把她的心思,看得明明白白了。而远处的秦家别墅里,
秦浪正把杨逍遥的资料摔在桌上,眼神狠戾:“查!给我往死里查!我倒要看看,
这个杨逍遥到底是什么来头!”一场新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
但此刻的沈灵韵和杨逍遥都知道,不管前路有多险,他们都不会再孤身一人了。
因为有些感情,一旦在月光下发了芽,就再也挡不住了。
第三章 馄饨香里的旧痕杨逍遥来沈氏集团取医药费时,张默正在前台盯着他签字。
男人穿着件简单的白T恤,袖子卷到肘部,露出那片贴着卡通创可贴的淤青,
看见沈灵韵从电梯里走出来,眼睛亮得像落了星星。“沈总。”他把签好的单子递过去,
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背,带着点阳光的温度。沈灵韵的手缩了缩,接过单子时,
目光落在他眉骨的浅疤上——上次在烂尾楼被钢管砸的,现在还能看见淡淡的红印。
“伤成这样还到处跑?”她的语气硬邦邦的,却没注意到自己的声音比平时软了些。
杨逍遥低头看了看胳膊,笑了笑:“小伤,不碍事。倒是林小姐的膝盖,好点了吗?
”“托你的福,还疼着呢。”林婉儿不知从哪冒出来,胳膊肘撞了下杨逍遥的肩膀,
“医药费拿到了,还不走?”杨逍遥没动,
只是看着沈灵韵手里的文件夹:“听说沈总要去城西考察老城区改造项目?正好我下午没事,
顺路。”沈灵韵刚要拒绝,林婉儿忽然抢话:“顺路好啊!
正好灵韵说要去吃‘老巷子馄饨’,杨总要不要一起?”她冲沈灵韵挤了挤眼,
“那家的辣椒油,比我拳头还够劲。”沈灵韵的脚步顿了顿。城西馄饨店,
她只跟杨逍遥提过一次,说林婉儿小时候总缠着父母带她去吃。“好啊。
”杨逍遥笑得像只偷到鸡的狐狸,“我请客。”车子穿过老城区时,
阳光透过梧桐叶的缝隙洒进来,在沈灵韵脸上投下斑驳的影。
林婉儿看着她轻轻摩挲颈间月光石的动作,忽然觉得,有些感情就像这老巷子里的馄饨香,
藏得再深,也会顺着风悄悄飘出来。到了馄饨店门口,头发花白的张阿姨正坐在竹椅上择菜。
看见林婉儿,眼睛立刻亮了:“这不是婉儿吗?多少年没来了。”她的目光落在沈灵韵身上,
忽然笑了,“这位小姐长得真俊,跟照片上的小雅一样好看。”沈灵韵一愣:“什么照片?
”张阿姨指了指墙上,那里挂着张泛黄的合影,中间是年轻的张阿姨夫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