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云：残腔透夜寒，断曲绕荒烟。
霜风撕旧褐，饿殍卧寒川。
灶冷残灯暗，衣单雪丝缠，穷途岁月哪堪言？
官吏苛征船，徭役鬓凝斑。
残蔬裹肠寒，破屋漏声喧。
人心散如烟，民怨涌如天。
风引烬火怒燎原。
炎国二百余载，玄州大地九城拱卫——北有坎城拒游民，东北艮城守山林，东之震城临瀚海，东南巽城植桑麻，南属离城多粮田，西南坤城产矿铁，西之兑城通商路，西北乾城筑关隘，正中息城为京华。
九城依九宫布势，郡县星罗，然繁华之下，北疆坎城一隅的黑水镇，却似被遗忘的尘粒，在寒风中瑟缩。
这镇子名带“水”，却半点沾不得湿润气。
全年倒有五个月浸在酷寒里，冬日冻得井沿裂开口子，取水要砸开三尺厚的冰，家家户户得在夏秋时节把雪水存进陶缸，才敢挨过漫长的冬。
地里长不出金贵庄稼，只能种些耐冻的豆子、粟米，百姓全靠春夏两季拼命囤粮过活。
若碰上年景差，秋天收的粮填不满缸，冬天就只能嚼着树皮掺糠麸，饿死人的事，每年都能听闻一两桩。
更糟的是北境游民时常袭扰，镇外那支守军，衣甲破旧，兵器生锈，守着空荡荡的烽火台，连自己都快填不饱肚子，哪还有力气护着镇民。
年初夏的日头总算有了点暖意，田埂上的土刚化冻不久，还带着湿冷的潮气。
林漏子赤着脚踩在泥里，裤脚挽到膝盖，沾了层厚厚的泥疙瘩。
他手里的铁锹抡得飞快，泥土“哗啦”落在沟边，要赶在日头偏西前挖好这条引水沟——刚种下的豆子苗嫩得很，得赶紧引田边那条小溪的水来浇，后面还有七八个邻居攥着锄头排队，谁都耗不起。
“漏子！
你媳妇都快生了，还在这儿死磕泥巴？”
身后突然传来张簸箕的嚷嚷声，那汉子叉着腰站在田埂上，粗布短打沾了不少草屑，脸上满是“急得跳脚”的模样，“刚我家那口子去你家送菜，见你媳妇捂着肚子首哼哼，早让产婆去了，你还不赶紧滚回去！”
林漏子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心里“咯噔”一下——媳妇徐秀娘怀了九个月，这几天确实总说腰酸，他早托人跟镇上的产婆打了招呼，可眼下正是豆子浇头水的紧要时候，误了时辰，苗就蔫了。
他回头瞪了张簸箕一眼，抹了把额角的汗：“你少唬我！
今早出门时我媳妇还给我装了俩菜团子，精神头好着呢。
你小子不就是想抢在我前头浇地？
门儿都没有，排好你的队！”
两人从小在泥地里滚着长大，谁不知道谁的心思。
张簸箕嘿嘿笑起来，露出两排黄牙：“我唬你干啥？
不信你现在往家跑，保准能听见娃哭！
再说了，你这沟挖得歪歪扭扭，再耗下去，日头都落了，大家都别浇了！”
林漏子嘴上硬，心里却早慌了。
他低头看了眼刚挖的沟，果然歪了半截，刚才被张簸箕一嚷嚷，手都乱了。
他咬了咬牙，把铁锹往泥里一插：“你少废话！
真等我家娃生了，喜酒少不了你的，但今天这沟，我得先挖完！”
“挖啥挖！”
张簸箕凑过来，伸手要抢他的铁锹，“你媳妇要是真生了，你家娃缺了爹在跟前，回头跟你记仇！
再者说，你那点活，我帮你干了还不行？”
嘴上这么说，他的眼睛却首瞟着不远处的小溪——自家的豆子田就在林漏子隔壁，抢着浇完，心里才踏实。
林漏子刚要反驳，就听见远处村口传来妇人的呼喊声，声音又急又颤：“漏子！
漏子在家没？
你媳妇羊水破了！
产婆说快了，你快回来啊！”
“嘿！
你看我没唬你吧！”
张簸箕拍了下大腿，一把夺过林漏子手里的铁锹，“赶紧滚！
这里交给我，回头记得给我打两斤精酿的小米酒，少一滴都不行！”
林漏子这才真慌了，也顾不上跟张簸箕拌嘴，把沾着泥的布鞋往脚上一蹬，拔腿就往家跑。
田埂上的草刮得他小腿生疼，他却只觉得脚下发飘，心里又急又甜——急的是怕媳妇受罪，甜的是，他要当爹了。
跑出去老远，他才回头喊了句：“谢了簸箕！
回头肯定给你打酒！”
张簸箕看着他的背影，嘿嘿笑了两声，拿起铁锹接着挖沟，嘴里却小声嘀咕：“这驴脑子，运气倒好，媳妇先怀了。
我家那口子啥时候能给我生个娃？”
林漏子的家在镇子西边，是两间土坯房，屋顶盖着的茅草有些地方己经漏了，用几块破木板压着。
他刚跑到院门口，就听见屋里传来一声响亮的啼哭，“呜哇——呜哇——”，声音虽小，却像锤子似的砸在他心上。
他愣了愣，随即跳了起来，拍着大腿笑：“生了！
我林家有后了！”
院子里的鸡被他吓了一跳，扑棱着翅膀躲到墙角。
艳阳高照，微风带着田埂上的青草气吹进来，拂过林漏子满是汗的脸，他只觉得浑身都轻快，之前挖地的疲惫全没了，只剩下满心的欢喜。
屋里传来产婆的声音：“漏子，别在外面傻站着了，快进来看看你家娃！”
林漏子赶紧推门进去，屋里弥漫着淡淡的草药味和血腥味。
徐秀娘躺在床上，脸色苍白，额头上还沾着汗珠，见他进来，虚弱地笑了笑。
产婆正抱着一个用粗布包裹着的小婴儿，见他进来，把孩子递了过去：“来，抱抱你家姑娘。”
“姑娘？”
林漏子小心翼翼地接过孩子，手都在抖。
他低头看着怀里的小婴孩，小脸皱巴巴的，眼睛却睁着，黑亮黑亮的，像极了秀娘的眼睛。
他忍不住用粗糙的手指碰了碰孩子的小脸，软乎乎的，心里瞬间被填得满满的。
“可不是姑娘嘛，”产婆笑着说，“你看这姑娘的眼睛，多水灵，长大了肯定是个俊丫头。
在咱这黑水镇，能顺顺利利生下来，就是好福气。”
隔壁的张嫂子也在，正帮着收拾屋里的东西。
她看着林漏子喜不自胜的模样，笑着说：“漏子，快给孩子取个名字吧。
这么俊的姑娘，得有个好名儿。”
说罢，她的眼神暗了暗——她比徐秀娘大两岁，结婚三年了，肚子却一首没动静，看着徐秀娘生了孩子，心里又羡慕又有点酸。
产婆是个精明人，见状赶紧插话：“漏子老弟，我跟你说，咱这地界，孩子难养。
我接生这么多年，见过不少娃没熬过冬天就没了的。
不过啊，要是让算命先生给起个名，命格就硬实多了。”
她说着，拍了下自己的嘴，“瞧我这嘴，净说不吉利的。
我是想说，镇上的李半仙儿是我表弟，他年轻时候去过息城，见过大世面，算卦起名最准了。
好多人家的娃，经他起名，都平平安安长大的。”
徐秀娘躺在床上，听到这话，轻轻叫了声：“漏子。”
她的声音很轻，林漏子却立刻凑了过去，握着她的手：“秀娘，怎么了？
是不是不舒服？”
“咱家穷，”徐秀娘看着他，眼里满是期盼，“但我想让孩子平平安安的。
你明天去镇上，把山里采的那些药材卖了，让李半仙儿给孩子相个名，好不好？”
林漏子最疼媳妇，哪里会不答应。
他用力点头：“好！
听你的！
明天我一早就去镇上，一定让李半仙儿给咱姑娘起个最好的名！”
他又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孩子，小家伙己经不哭了，正睁着眼睛看他，小嘴巴抿着，可爱得紧。
“秀娘，你辛苦了。
以后，我一定好好干活，让你和孩子过上好日子。”
产婆见事情成了，笑得更欢了：“这就对了！
漏子老弟，有我表弟给孩子起名，保准一辈子顺风顺水，吃穿不愁！
我这就回去跟他说一声，让他明天好好给咱姑娘算算。”
她又跟徐秀娘叮嘱了几句“月子里别碰凉水多喝小米粥”的话，才提着药箱走了。
张嫂子也帮着收拾好东西，笑着说：“漏子老弟，你可得好好照顾秀娘。
月子里养不好，身子要落病根的。
我婆家还有几只鸡鸭，簸箕说了，给你媳妇留着补身子。
你明天去镇上，再割点猪肉，办个小席，让村里人也沾沾喜气。”
她说着，又跟徐秀娘说了几句贴心话，才起身告辞——她心里盘算着，以后自己要是生了孩子，也能请林漏子一家帮忙。
张嫂子刚出门，就撞见产婆又折了回来，手里还拿着一张纸：“哎呀，年纪大了，记性越来越差。
忘跟你说了，让我表弟算命，得要孩子的生辰八字。
你家姑娘就是这个时辰生的，你记好了，明天跟我表弟说，这样起名才准。”
林漏子赶紧接过纸，把时辰记在心里。
但他的目光很快又回到了徐秀娘和孩子身上——床上的媳妇是他的依靠，怀里的孩子是他的希望。
他这辈子没什么大志向，就想让老婆孩子吃饱穿暖，平平安安。
如今，这个世界，让他真正有了奔头。
霜风撕旧褐，饿殍卧寒川。
灶冷残灯暗，衣单雪丝缠，穷途岁月哪堪言？
官吏苛征船，徭役鬓凝斑。
残蔬裹肠寒，破屋漏声喧。
人心散如烟，民怨涌如天。
风引烬火怒燎原。
炎国二百余载，玄州大地九城拱卫——北有坎城拒游民，东北艮城守山林，东之震城临瀚海，东南巽城植桑麻，南属离城多粮田，西南坤城产矿铁，西之兑城通商路，西北乾城筑关隘，正中息城为京华。
九城依九宫布势，郡县星罗，然繁华之下，北疆坎城一隅的黑水镇，却似被遗忘的尘粒，在寒风中瑟缩。
这镇子名带“水”，却半点沾不得湿润气。
全年倒有五个月浸在酷寒里，冬日冻得井沿裂开口子，取水要砸开三尺厚的冰，家家户户得在夏秋时节把雪水存进陶缸，才敢挨过漫长的冬。
地里长不出金贵庄稼，只能种些耐冻的豆子、粟米，百姓全靠春夏两季拼命囤粮过活。
若碰上年景差，秋天收的粮填不满缸，冬天就只能嚼着树皮掺糠麸，饿死人的事，每年都能听闻一两桩。
更糟的是北境游民时常袭扰，镇外那支守军，衣甲破旧，兵器生锈，守着空荡荡的烽火台，连自己都快填不饱肚子，哪还有力气护着镇民。
年初夏的日头总算有了点暖意，田埂上的土刚化冻不久，还带着湿冷的潮气。
林漏子赤着脚踩在泥里，裤脚挽到膝盖，沾了层厚厚的泥疙瘩。
他手里的铁锹抡得飞快，泥土“哗啦”落在沟边，要赶在日头偏西前挖好这条引水沟——刚种下的豆子苗嫩得很，得赶紧引田边那条小溪的水来浇，后面还有七八个邻居攥着锄头排队，谁都耗不起。
“漏子！
你媳妇都快生了，还在这儿死磕泥巴？”
身后突然传来张簸箕的嚷嚷声，那汉子叉着腰站在田埂上，粗布短打沾了不少草屑，脸上满是“急得跳脚”的模样，“刚我家那口子去你家送菜，见你媳妇捂着肚子首哼哼，早让产婆去了，你还不赶紧滚回去！”
林漏子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心里“咯噔”一下——媳妇徐秀娘怀了九个月，这几天确实总说腰酸，他早托人跟镇上的产婆打了招呼，可眼下正是豆子浇头水的紧要时候，误了时辰，苗就蔫了。
他回头瞪了张簸箕一眼，抹了把额角的汗：“你少唬我！
今早出门时我媳妇还给我装了俩菜团子，精神头好着呢。
你小子不就是想抢在我前头浇地？
门儿都没有，排好你的队！”
两人从小在泥地里滚着长大，谁不知道谁的心思。
张簸箕嘿嘿笑起来，露出两排黄牙：“我唬你干啥？
不信你现在往家跑，保准能听见娃哭！
再说了，你这沟挖得歪歪扭扭，再耗下去，日头都落了，大家都别浇了！”
林漏子嘴上硬，心里却早慌了。
他低头看了眼刚挖的沟，果然歪了半截，刚才被张簸箕一嚷嚷，手都乱了。
他咬了咬牙，把铁锹往泥里一插：“你少废话！
真等我家娃生了，喜酒少不了你的，但今天这沟，我得先挖完！”
“挖啥挖！”
张簸箕凑过来，伸手要抢他的铁锹，“你媳妇要是真生了，你家娃缺了爹在跟前，回头跟你记仇！
再者说，你那点活，我帮你干了还不行？”
嘴上这么说，他的眼睛却首瞟着不远处的小溪——自家的豆子田就在林漏子隔壁，抢着浇完，心里才踏实。
林漏子刚要反驳，就听见远处村口传来妇人的呼喊声，声音又急又颤：“漏子！
漏子在家没？
你媳妇羊水破了！
产婆说快了，你快回来啊！”
“嘿！
你看我没唬你吧！”
张簸箕拍了下大腿，一把夺过林漏子手里的铁锹，“赶紧滚！
这里交给我，回头记得给我打两斤精酿的小米酒，少一滴都不行！”
林漏子这才真慌了，也顾不上跟张簸箕拌嘴，把沾着泥的布鞋往脚上一蹬，拔腿就往家跑。
田埂上的草刮得他小腿生疼，他却只觉得脚下发飘，心里又急又甜——急的是怕媳妇受罪，甜的是，他要当爹了。
跑出去老远，他才回头喊了句：“谢了簸箕！
回头肯定给你打酒！”
张簸箕看着他的背影，嘿嘿笑了两声，拿起铁锹接着挖沟，嘴里却小声嘀咕：“这驴脑子，运气倒好，媳妇先怀了。
我家那口子啥时候能给我生个娃？”
林漏子的家在镇子西边，是两间土坯房，屋顶盖着的茅草有些地方己经漏了，用几块破木板压着。
他刚跑到院门口，就听见屋里传来一声响亮的啼哭，“呜哇——呜哇——”，声音虽小，却像锤子似的砸在他心上。
他愣了愣，随即跳了起来，拍着大腿笑：“生了！
我林家有后了！”
院子里的鸡被他吓了一跳，扑棱着翅膀躲到墙角。
艳阳高照，微风带着田埂上的青草气吹进来，拂过林漏子满是汗的脸，他只觉得浑身都轻快，之前挖地的疲惫全没了，只剩下满心的欢喜。
屋里传来产婆的声音：“漏子，别在外面傻站着了，快进来看看你家娃！”
林漏子赶紧推门进去，屋里弥漫着淡淡的草药味和血腥味。
徐秀娘躺在床上，脸色苍白，额头上还沾着汗珠，见他进来，虚弱地笑了笑。
产婆正抱着一个用粗布包裹着的小婴儿，见他进来，把孩子递了过去：“来，抱抱你家姑娘。”
“姑娘？”
林漏子小心翼翼地接过孩子，手都在抖。
他低头看着怀里的小婴孩，小脸皱巴巴的，眼睛却睁着，黑亮黑亮的，像极了秀娘的眼睛。
他忍不住用粗糙的手指碰了碰孩子的小脸，软乎乎的，心里瞬间被填得满满的。
“可不是姑娘嘛，”产婆笑着说，“你看这姑娘的眼睛，多水灵，长大了肯定是个俊丫头。
在咱这黑水镇，能顺顺利利生下来，就是好福气。”
隔壁的张嫂子也在，正帮着收拾屋里的东西。
她看着林漏子喜不自胜的模样，笑着说：“漏子，快给孩子取个名字吧。
这么俊的姑娘，得有个好名儿。”
说罢，她的眼神暗了暗——她比徐秀娘大两岁，结婚三年了，肚子却一首没动静，看着徐秀娘生了孩子，心里又羡慕又有点酸。
产婆是个精明人，见状赶紧插话：“漏子老弟，我跟你说，咱这地界，孩子难养。
我接生这么多年，见过不少娃没熬过冬天就没了的。
不过啊，要是让算命先生给起个名，命格就硬实多了。”
她说着，拍了下自己的嘴，“瞧我这嘴，净说不吉利的。
我是想说，镇上的李半仙儿是我表弟，他年轻时候去过息城，见过大世面，算卦起名最准了。
好多人家的娃，经他起名，都平平安安长大的。”
徐秀娘躺在床上，听到这话，轻轻叫了声：“漏子。”
她的声音很轻，林漏子却立刻凑了过去，握着她的手：“秀娘，怎么了？
是不是不舒服？”
“咱家穷，”徐秀娘看着他，眼里满是期盼，“但我想让孩子平平安安的。
你明天去镇上，把山里采的那些药材卖了，让李半仙儿给孩子相个名，好不好？”
林漏子最疼媳妇，哪里会不答应。
他用力点头：“好！
听你的！
明天我一早就去镇上，一定让李半仙儿给咱姑娘起个最好的名！”
他又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孩子，小家伙己经不哭了，正睁着眼睛看他，小嘴巴抿着，可爱得紧。
“秀娘，你辛苦了。
以后，我一定好好干活，让你和孩子过上好日子。”
产婆见事情成了，笑得更欢了：“这就对了！
漏子老弟，有我表弟给孩子起名，保准一辈子顺风顺水，吃穿不愁！
我这就回去跟他说一声，让他明天好好给咱姑娘算算。”
她又跟徐秀娘叮嘱了几句“月子里别碰凉水多喝小米粥”的话，才提着药箱走了。
张嫂子也帮着收拾好东西，笑着说：“漏子老弟，你可得好好照顾秀娘。
月子里养不好，身子要落病根的。
我婆家还有几只鸡鸭，簸箕说了，给你媳妇留着补身子。
你明天去镇上，再割点猪肉，办个小席，让村里人也沾沾喜气。”
她说着，又跟徐秀娘说了几句贴心话，才起身告辞——她心里盘算着，以后自己要是生了孩子，也能请林漏子一家帮忙。
张嫂子刚出门，就撞见产婆又折了回来，手里还拿着一张纸：“哎呀，年纪大了，记性越来越差。
忘跟你说了，让我表弟算命，得要孩子的生辰八字。
你家姑娘就是这个时辰生的，你记好了，明天跟我表弟说，这样起名才准。”
林漏子赶紧接过纸，把时辰记在心里。
但他的目光很快又回到了徐秀娘和孩子身上——床上的媳妇是他的依靠，怀里的孩子是他的希望。
他这辈子没什么大志向，就想让老婆孩子吃饱穿暖，平平安安。
如今，这个世界，让他真正有了奔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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