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味道像针一样扎进鼻子里，姜春雨坐在医院走廊的塑料椅上，手指抠着椅面的裂缝，
指甲缝里还沾着昨天被顾念她们按在泥地里蹭的土。“家属在吗？姜淑琴家属？
” 护士的声音飘过来时，她还以为是幻听。直到白大褂的衣角扫过膝盖，才猛得抬头，
看见护士手里攥着的病历本，封皮上 “病危” 两个字红得刺眼。“我妈…… 她怎么了？
” 声音干得像砂纸磨过木头，姜春雨站起来时腿软得差点摔下去，护士扶了她一把，
手背上的温度让她突然想起小时候发烧，妈妈也是这样握着她的手。“你冷静点，
” 护士叹了口气，领着她往抢救室走，“病人从三楼坠落，颅内出血严重，
我们尽力了……”“尽力了” 三个字像重锤砸在天灵盖上，
姜春雨盯着抢救室门上亮着的 “手术中” 突然灭了，取而代之的是绿色的 “结束”。
她冲过去，正好看见医生摘口罩，白口罩上溅的血点像开败的梅花。“对不起，
我们真的尽力了。” 医生的声音很轻，却把她钉在原地。“不是尽力，是你们没救她！
” 姜春雨突然喊起来，声音尖得自己都吓了一跳，“昨天我给你们打电话，
我说我妈情绪不对，你们说只是焦虑症复发，让我别小题大做！现在她没了，你们说尽力了？
”护士想拉她，被她甩开：“别碰我！要是你们昨天来看看她，她就不会从窗户跳下去！
”“小姑娘，你妈是自己爬上天台的，监控拍得很清楚。” 保安走过来，手里拿着平板，
屏幕上是妈妈穿着睡衣的背影，一步步走到天台边缘，风把她的头发吹得像乱草。
姜春雨盯着屏幕，眼泪突然就涌出来了。她想起昨天下午，
顾念带着李薇和张昊堵在放学路上，把她的书包扔到河里，还扒她的校服外套，
用手机拍她的狼狈样。她跑回家时，妈妈正坐在沙发上，手里攥着她被撕碎的作业本，
眼睛肿得像核桃。“雨雨，是不是她们又欺负你了？” 妈妈拉着她的手，手在抖，
“妈明天就去找学校，找她们家长，不能再让你受委屈了。”她当时还劝妈妈：“没事妈，
我能应付，你别生气，你的身体不好。”现在想想，妈妈哪里是生气，是绝望啊。
爸爸走得早，妈妈一个人打两份工供她上学，
还得应付那些时不时找上门的麻烦 —— 顾念她们往门上泼油漆，打电话骂脏话，
甚至在小区里贴她的照片，写难听的话。妈妈一直忍着，就怕影响她学习，可昨天，
她们把她的作业本撕了，把她的尊严踩在地上，妈妈是真的撑不住了。“我要见她。
” 姜春雨抹掉眼泪，声音突然变得很平静。太平间里很冷，妈妈躺在白色的布单下，
露出来的手还是凉的。姜春雨走过去，握住妈妈的手，指尖传来的寒意让她浑身发抖。“妈，
对不起。” 她贴着妈妈的耳朵，声音轻得像耳语，“是我太没用了，没保护好你。
”“但你放心，欺负过我们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这句话说完，
她感觉妈妈的手指好像动了一下，虽然只是错觉，却让她心里的某个地方突然硬了起来。
就像冬天里冻住的河，表面看起来平静，底下却藏着要破冰而出的力量。走出太平间时，
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她接起来，那边传来顾念嬉皮笑脸的声音：“姜春雨，
听说你妈没了？真可惜啊，本来还想让她看看你在学校里的‘精彩表现’呢。
”姜春雨攥紧手机，指节泛白：“顾念，你是不是觉得很得意？”“得意啊，怎么不得意？
” 顾念的声音带着嘲讽，“谁让你那么碍眼，跟你妈一样，都是贱骨头。不过你别伤心，
以后我们会‘好好照顾’你的。”“好啊。” 姜春雨笑了一下，笑声里没有一点温度，
“我等着，看看你们怎么照顾我。”三天后，妈妈的葬礼办得很简单，只有几个远房亲戚来，
还有妈妈以前工厂的同事。姜春雨穿着黑衣服，跪在灵前，烧纸的时候，火苗舔着指尖，
她却感觉不到疼。“雨雨，以后你怎么办啊？” 表姑拉着她的手，眼圈红红的，
“要不跟我去老家吧，我给你找个学校，重新开始。”姜春雨摇摇头：“姑，我不走，
我还要上学。”“上学？那些人还在学校呢！” 表姑急了，
“你妈就是因为你受欺负才走的，你还回去干什么？等着再受气吗？”“我回去，
不是受气的。” 姜春雨把烧完的纸灰拢在一起，声音很轻，却很坚定，“我要让他们知道，
我妈不能白死。”表姑还想说什么，却被旁边的表姑父拉了一下。
表姑父叹口气：“让她去吧，孩子心里有数。”葬礼结束后，姜春雨回到空荡荡的家。
客厅里还留着妈妈没织完的毛衣，毛线团滚在沙发底下；厨房里的碗还没洗，
锅里剩下的粥已经馊了；她的房间里，妈妈昨天刚给她晒过的被子，还带着阳光的味道。
她走到妈妈的房间，打开衣柜，最下面压着一个铁盒子。打开一看，
里面全是她从小到大得的奖状，还有妈妈记的账本，
笔开销都写得清清楚楚：“雨雨学费 500”“雨雨买鞋 80”“给自己买药 20”。
最底下还有一张照片，是妈妈年轻时候的样子，扎着马尾辫，笑得特别甜。那时候爸爸还在，
她们一家三口在公园里拍的，照片边缘都磨白了，妈妈却一直珍藏着。
姜春雨把照片贴在胸口，眼泪又忍不住掉下来。但这次，她没哭太久，擦干眼泪，打开电脑，
在搜索栏里输入 “顾念 父亲 恒通集团”。很快，页面跳出来，
顾念的爸爸顾明远是恒通集团的董事长，经常上本地新闻，还捐过不少学校，
是别人眼里的 “慈善家”。下面还有顾念的照片，穿着名牌衣服，在各种宴会上微笑，
跟在学校里那个嚣张跋扈的样子判若两人。“原来背后有人撑腰，难怪这么肆无忌惮。
” 姜春雨冷笑一声，又搜索 “李薇 家庭”，结果出来，李薇的妈妈是市医院的副院长，
就是妈妈昨天去的那家医院。张昊的爸爸是派出所所长，上次她被张昊堵在巷子里，报警后，
警察来了只是批评教育了几句，就让张昊走了。“真是物以类聚。
” 姜春雨把这些信息记在笔记本上，然后打开妈妈的银行账户，里面只剩下三千多块钱，
是妈妈省吃俭用存下来的。她把钱取出来，一部分留着当生活费，
剩下的都转到了一张新办的银行卡里。第二天，她去学校办理休学手续。
班主任刘老师看着她，一脸同情：“春雨，你要是想休息一段时间，学校可以批准，
等你调整好了再回来。”“谢谢刘老师，但我不需要调整。” 姜春雨把休学申请放在桌上，
“我只是想处理一些事情，处理完了就回来。”刘老师还想劝她，却被她眼里的坚定挡住了。
她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这个孩子经历了这么多，心里已经有了自己的主意。
走出办公室，正好碰到顾念和李薇、张昊。顾念靠在墙上，嘴里嚼着口香糖，看见她，
故意把口香糖吐在地上，用鞋碾了碾：“哟，这不是丧家犬吗？还来学校干什么？
找老师告状啊？”李薇笑着附和：“告也没用啊，你妈都没了，谁还护着你？
”张昊更是直接走过来，伸手想推她：“滚开点，别挡着我们的路。”姜春雨没躲，
反而抬头看着他，眼神冷得像冰：“张昊，你再碰我一下试试。”张昊被她的眼神吓了一跳，
手停在半空中。他以前欺负姜春雨的时候，她要么哭，要么跑，从来没有这样看过他，
好像要把他看穿一样。“你瞪什么瞪？” 顾念走过来，推了张昊一把，“怕她干什么？
一个没妈的孩子，还敢跟我们叫板？”“没妈的孩子怎么了？” 姜春雨看着顾念，
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总比某些有妈生没妈教的强。”“你找死！” 顾念气得脸都红了，
抬手就要打她。姜春雨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力气大得让顾念疼得叫出声：“顾念，
别以为你爸有钱有势，就能为所欲为。我妈虽然没了，但她在天台上看到的，听到的，
我都会替她一一讨回来。”“你…… 你什么意思？” 顾念被她的话吓得心里发毛，
挣扎着想甩开她的手。“没什么意思。” 姜春雨松开手，顾念踉跄着后退了几步，
“就是想告诉你，天台的风很大，也很记仇，它会记得谁把我们逼到绝路，
也会看着谁一步步走向毁灭。”说完，她转身就走，留下顾念三个人站在原地，脸色难看。
李薇拉了拉顾念的衣角：“念姐，她会不会真的要干什么啊？”“能干什么？
” 顾念强装镇定，却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一个穷丫头，还想跟我斗？等着瞧，
我会让她知道，跟我作对的下场。”姜春雨走出学校大门，抬头看了看天，太阳很刺眼，
却照不进她心里的黑暗。姜春雨没有回家，而是去了市中心的一家咖啡馆。
她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是恒通集团的财务报表，
这些都是她花了一晚上从网上找到的，虽然大部分都是公开信息，但里面藏着的猫腻，
普通人根本看不出来。“你就是姜春雨？” 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走过来，
手里拿着一杯咖啡，放在她面前。姜春雨抬头，认出他是爸爸以前的同事，王叔叔。
爸爸走后，王叔叔偶尔会来看她们，给她带些书本和文具。这次她联系王叔叔，
是因为知道他在恒通集团做过会计，后来因为看不惯里面的操作，辞职了。“王叔叔，
谢谢你肯见我。” 姜春雨把电脑转向他，“我想跟你打听一下恒通集团的事，
特别是顾明远的财务状况。”王叔叔皱了皱眉：“雨雨，你问这些干什么？
顾明远不是好惹的，你妈刚走，你别再惹麻烦了。”“我不是惹麻烦，我是要为我妈报仇。
” 姜春雨把顾念欺负她，导致妈妈坠楼的事说了一遍，声音很平静，
却让王叔叔听得眼眶发红。“这些混蛋！” 王叔叔一拳砸在桌子上，咖啡都洒了出来，
“我就知道顾明远教不出好女儿，没想到这么恶毒！”“王叔叔，
我知道你手里有顾明远做假账的证据，对不对？” 姜春雨看着他，“当年你辞职，
就是因为发现了他挪用公款，偷税漏税的事，对吗？”王叔叔愣了一下，
然后苦笑：“你这孩子，怎么什么都知道？”“我爸以前跟我说过，你是个正直的人，
不会看着坏人逍遥法外。” 姜春雨的眼神很诚恳，“王叔叔，我知道你怕惹祸，
但我妈不能白死。顾念她们仗着家里有权有势，欺负我就算了，现在还害死了我妈，
我必须让她们付出代价。”王叔叔沉默了很久，然后从包里拿出一个 U 盘，
放在桌上：“这里面是我当年偷偷复制的证据，有顾明远挪用公司资金给情人买房的记录，
还有他做假账偷税的凭证。本来我想过几年再举报他，可现在……”他叹了口气：“雨雨，
这个 U 盘给你，但你要答应我，一定要保护好自己。顾明远心狠手辣，
要是知道你有这些东西，肯定会不择手段地对付你。”“我知道。” 姜春雨拿起 U 盘，
紧紧攥在手里，“谢谢你，王叔叔，我不会让你失望的。”离开咖啡馆后，
姜春雨去了一家打印店，把 U 盘中的部分证据打印出来，
然后匿名寄给了市税务局和纪委。她没有寄全部，因为她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她需要留着更多的筹码，一步步把顾明远逼到绝境。接下来的几天，
姜春雨一直在观察恒通集团的动静。她每天都会去恒通集团楼下的咖啡馆坐着，
看着进进出出的人，记录顾明远的行程。她发现顾明远每周三下午都会去城郊的一栋别墅，
每次都停留两个小时左右。她查了一下那栋别墅的产权，果然在一个女人的名下，
而那个女人，正是顾明远的情人。姜春雨冷笑一声，看来顾明远的麻烦，
不止财务问题这么简单。周五下午，她跟着顾明远的车去了别墅。她没有靠近，
而是在对面的树林里等着。两个小时后，顾明远出来了，开车离开。姜春雨等他走远后，
才悄悄走到别墅门口，用之前准备好的工具，打开了别墅的门。别墅里装修得很豪华，
客厅里放着顾明远和那个女人的合照，笑得一脸甜蜜。姜春雨在房间里翻找，
很快就在卧室的抽屉里找到了一个账本，里面记录着顾明远给这个女人的钱，
还有一些珠宝首饰的购买记录，金额加起来有好几百万。她把账本拍下来，
然后在床头柜里发现了一个录音笔。打开一听，里面是顾明远和那个女人的对话，
内容不堪入耳，还提到了要把公司的一部分资产转移到国外，逃避税务检查。
“真是天助我也。” 姜春雨把录音笔里的内容复制到自己的手机里，
然后把账本和录音笔放回原位，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别墅。回到家，她把这些证据整理好，
然后给顾念发了一条短信：“想知道你爸爸每周三下午去哪里了吗？
我这里有很精彩的照片和录音，要不要看看？”没过多久，顾念就回了短信，
语气很嚣张：“姜春雨，你少在这里装神弄鬼，我爸的事不用你管！”姜春雨没再回复，
而是把一张顾明远和那个女人在别墅门口拥抱的照片发了过去，照片只拍了背影，
但能清楚地看到顾明远的车和别墅的门牌号。这次，顾念很快就打电话过来，
声音带着哭腔和愤怒：“姜春雨，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是不是想毁了我家？
”“毁了你家的不是我，是你爸爸自己。” 姜春雨的声音很平静，“还有你，顾念，
你欺负我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会有今天？”“你想要钱是不是？我给你！” 顾念急了，
“你说个数，只要你把那些东西删了，我多少钱都给你！”“我不要钱。” 姜春雨冷笑，
“我要你跟我道歉，跟我妈道歉，还要你在学校当着所有人的面，承认你欺负我，
承认你妈是因为你才走的！”“不可能！” 顾念尖叫起来，“让我给你道歉？你做梦！
”“那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姜春雨挂了电话，然后把那段录音剪辑了一下，
只留下顾明远说要转移资产的部分，发给了本地的一家报社。她知道，顾念不会轻易低头，
但她有的是时间和耐心。第一个筹码已经到手，接下来，她要让李薇和张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