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简单单的西个字,从那薄薄的面纱后吐出,不带一丝一毫的情感波动,仿佛在说一件天黑了,点灯吧一样平常的事情。
两个壮汉如蒙大赦,立刻应声:“是,大小姐!”
说罢,胳膊上的力道再次传来。
楚天的脑子嗡的一声,炸了。
他妈的!
这是真要杀人啊!
前世作为金牌营销总监,陈凡最擅长的就是洞察人性和临场应变。
他见过最难缠的客户,搞定过最棘手的公关危机,靠的就是一张嘴和一颗永远在高速运转的大脑。
他深知,在这种绝对的劣势下,讲道理、谈王法都是狗屁,唯一的生机,就是打破对方的心理预期,找到一个能让她产生兴趣的价值点。
眼看自己半个身子都己经被推出了码头,楚天急中生智,用尽全身力气嘶吼道:“等一下!
杀了我,你们冷月阁就亏大了!”
这一声嘶吼中气十足,充满了现代商业谈判中那种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气势。
正准备松手的壮汉动作又是一僵,疑惑地回头看向那位大小姐。
冷清秋的秀眉几不可察地微微蹙了一下。
亏大了?
一个一无所有的败家子,烂命一条,杀了也就杀了,何谈亏损?
她没有说话,只是那双冰冷的眸子再次落在了楚天身上,多了一丝审视。
有戏!
楚天心中一喜,知道自己赌对了。
能把生意做得这么大,这位冰山美女绝对不是一个只懂打打杀杀的草包,她更在乎的一定是利益。
“这位……仙女姐姐!”
楚天立刻换上一副谄媚的笑脸,没办法,脸皮厚是销售的基本功,“您想啊,我现在就是个不良资产,死了,就是一笔彻底的坏账,你们除了出口气,什么都得不到。
可要是我活着,那就不一样了!”
他一边说,一边疯狂转动大脑,将前世给客户画大饼的本事发挥到了极致:“我,楚天,虽然暂时落魄,但我脑子里装的,可都是能生金蛋的母鸡!
哦不,是能点石成金的法子!
留我一条小命,别说五百两,五千两,五万两,对我来说都是小目标!
您就当做了一次风险投资,万一我成功了呢?
您的回报率可是无穷大啊!”
风险投资?
回报率?
一连串闻所未闻的新鲜词汇,让冷清秋那古井无波的眼神里,终于出现了一丝真正的讶异。
她身边的壮汉听得云里雾里,忍不住骂道:“死到临头了还敢胡言乱语!
什么鸡什么蛋的,大小姐,别听他放屁,让我把他扔下去喂王八!”
“住口。”
冷清秋清冷的声音响起,制止了手下。
她缓步上前,走到楚天面前,一股淡淡的兰花香气飘入楚天的鼻腔。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那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彻底剖开。
“你的意思是,你能还得清这五百两?”
“何止还得清!”
楚天把胸脯拍得邦邦响,尽管他现在心里一点底都没有,“给我一个月!
不,半个月!
只要半个月,我就能让您看到回头钱!”
他知道,牛皮必须吹得够大,才能镇住场子。
冷清秋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权衡。
楚天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感觉自己就像在面对一个天使投资人,而他的项目,就是自己的小命。
许久,冷清秋才缓缓开口:“一个月。”
楚天一愣。
“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
她的声音依旧冰冷,“一个月后,本息共计六百两,少一个铜板,你就自己跳进这运河里,不用我的人动手。”
“没问题!
一言为定!”
楚天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先活下来再说!
“不过……”冷清秋话锋一转,“你拿什么保证?”
“我……”楚天卡壳了。
是啊,自己现在身无分文,拿头保证啊。
“你楚家祖宅的地契,一个月前己经抵押给了我们。”
冷清秋淡淡地说道,“如今你名下,应该只剩下城南那间快要塌了的百花阁胭脂铺了吧?”
楚天的记忆里浮现出那间铺子的模样,确实,那是他最后的家底了。
“从今天起,祖宅归我们冷月阁所有。”
冷清秋的语气不容置疑,“那间铺子,就当是我最后的善心,留给你了。
一个月后,要么拿六百两银子来,要么,拿你的命来。”
说完,她不再看楚天一眼,转身优雅地走向马车。
“大小姐!”
两个壮汉急了,“就这么放了他?”
“我的决定,需要你来质疑?”
冷清秋没有回头,但声音里的寒意却让两个壮汉瞬间噤若寒蝉。
“是,是!
小的知错!”
两人悻悻地松开了手,楚天一个踉跄,***着地,摔了个结结实实。
他顾不上疼,看着那道绝美的背影即将上车,忍不住又喊了一句:“美女!
留个联系方式呗!
哦不,敢问仙女姐姐芳名?”
车帘前的冷清秋身形一顿,似乎是被这句孟浪的话给气到了,但她终究没有回头,只是冷冷地抛下一句:“冷清秋。”
便钻进了马车。
马车缓缓启动,绝尘而去。
码头上,只剩下楚天一个人,坐在冰凉的石板上,江风吹过,吹起他单薄的衣衫,也吹得他脑子清醒了许多。
活下来了。
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随即又被巨大的压力笼罩。
一个月,六百两。
还有一间快倒闭的胭脂铺。
这开局,简首是地狱难度。
他晃晃悠悠地站起来,拍了拍***上的灰,揉着还在阵痛的脑袋,辨认了一下方向,朝着记忆中百花阁的位置,一瘸一拐地走去。
不管怎样,先去看看自己最后的创业基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