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月被人按着脑袋,狠狠磕在冰冷的铜盆边缘时,一段不属于她的记忆如同决堤的洪水,
冲垮了她原有的认知。二十一世纪的金牌经纪人,一手捧出数个顶流,
搅动娱乐圈风云的林晚月,死了。大概是连续熬夜谈第三个跨国合作案时,心脏骤停。然后,
刚因为试图反抗客人过分要求而被毒打一顿、丢给当红头牌柳如烟当洗脚婢的……过气花魁。
额角的伤口渗着血,黏腻地贴在皮肤上,鼻腔里是劣质脂粉和洗脚水混合的怪异气味。
她趴在原地,一动没动,飞快地消化着这具身体残留的记忆。大周朝,京城,软红阁。
原主林晚月,也曾是红极一时的清倌人,弹得一手好琵琶,可惜性子倔,不肯轻易委身,
又不懂经营,很快就被更懂得迎合、更擅长手段的柳如烟挤下了神坛。
如今落魄到连最低等的丫鬟都不如。“哟,这是磕晕过去了?还是装死呢?
”一个娇滴滴又带着刻薄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还不快起来给我把洗脚水倒了?真是晦气,
妈妈也是,什么脏的臭的都往我屋里塞。”林晚月缓缓抬起头。眼前是一张浓艳的脸,
柳眉杏眼,朱唇一点,确实有几分颜色,只是那眉眼间的倨傲和算计,生生折损了美感。
这就是软红阁现在的摇钱树,柳如烟。她身上穿着时下最流行的云锦裙裳,头上珠翠环绕,
正懒洋洋地靠在软榻上,伸出保养得宜的玉足,等着人伺候。按着林晚月的婆子松了手,
啐了一口:“贱骨头,还不快干活!”周围几个小丫鬟低眉顺眼,大气不敢出,
眼神里却藏着对柳如烟的畏惧和对林晚月隐隐的同情,更多的是麻木。林晚月撑着身子,
慢慢站起来。额角的血顺着脸颊流下,她却感觉不到疼似的,
目光扫过这间充斥着奢靡又俗艳气息的屋子,扫过柳如烟那张写满得意的脸,
扫过角落里那把落满灰尘、琴弦已断的旧琵琶。一股强烈的荒谬感和……兴奋感,
交织着涌上心头。娱乐圈?青楼?本质上,不就是一回事吗?都是卖艺、卖笑、卖人设,
争夺流量恩客和资源金银的地方。只不过,这里的玩法,太原始,太低级了!
原主失败,不是才艺不精,而是不懂营销,不懂包装,
不懂制造话题和维系粉丝恩客黏性!而她林晚月,最擅长的,
就是这个时代降维打击的……造星手段!一个大胆、甚至疯狂的计划,在她脑中瞬间成型。
她端起那盆还冒着热气的洗脚水,脚步有些虚浮,却异常坚定地走向柳如烟。
柳如烟嫌弃地用手帕掩住口鼻:“端远点,臭死了!”林晚月走到她面前,
没有像预期中那样卑微地端起盆退出房间,而是停了下来。她看着柳如烟,
嘴角忽然勾起一抹极淡、却让人心底发毛的笑意。“柳姐姐,”她的声音有些沙哑,
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这盆水,妹妹请你……清醒清醒。”话音未落,林晚月手腕一扬,
整盆温热的、带着花瓣和柳如烟脚气的洗脚水,劈头盖脸地泼向了软榻上的当红头牌!
“啊——!!!”柳如烟猝不及防,被泼了个正着,尖叫声几乎掀翻屋顶。
精心打扮的妆容花了,昂贵的衣裳湿透,头发上还挂着几片残破的花瓣,狼狈不堪。
屋内的婆子、丫鬟全都吓傻了,呆若木鸡。林晚月扔下铜盆,发出“哐当”一声脆响。
她无视满屋的混乱和柳如烟杀人般的目光,只冷冷地丢下一句:“等着看吧,用不了多久,
你这点风光,连给我未来的‘练习生’提鞋都不配。”说完,她挺直了还在隐隐作痛的脊背,
无视身后的咒骂和哭喊,一步步走出了这个令人窒息的房间。额角的血痕,在她苍白的脸上,
宛若一道触目惊心的战书。\\\软红阁的老鸨李妈妈,
看着面前这个额角带伤、衣衫狼狈却眼神亮得惊人的过气花魁,
只觉得她是不是被打坏了脑子。“你要……重组我们软红阁的姑娘,
搞什么……‘锦绣芳华’大赛?”李妈妈捏着手里的帕子,像是听天方夜谭,“林晚月,
你是不是疯魔了?还‘练习生’、‘人设’、‘打榜’?这都是什么鬼东西!
”林晚月早已料到这种反应。她不慌不忙,虽然体内气血仍虚,但语气却沉稳有力:“妈妈,
阁里如今的生意,表面看着风光,实则全靠柳如烟一人撑着吧?可她性子骄纵,恩客虽多,
真正肯花大价钱的铁杆有多少?一旦她颜色稍衰,或者被对家挖走,软红阁靠什么立足?
”李妈妈眼神闪烁,这话戳到了她的痛处。柳如烟最近确实越来越难拿捏,要价越来越高。
“那你这劳什子‘大赛’又能如何?”“不是简单的才艺比拼。
”林晚月目光扫过窗外熙攘的街道,仿佛看到了未来的流量入口,“我们要比的,是话题,
是热度,是让全京城的男人,甚至女人,都为之疯狂讨论的‘明星’。”她压低声音,
抛出更具诱惑力的饵:“我们可以设置‘投票通道’,不再单纯由几个评委决定名次。
让恩客们真金白银地为自己支持的姑娘投票,一票一两银,十票十两银……最终花魁归属,
由‘票数’决定。妈妈想想,这其中的流水,会有多大?”李妈妈倒吸一口凉气。
真金白银的投票?这……这简直是捞钱的新路子啊!她掌管青楼多年,
立刻嗅到了里面巨大的商机。以往花魁大赛,多是文人雅士品评,虽有打赏,
但哪有这种直接、粗暴的刺激?“可……这能行吗?那些清高的才子老爷们,会买账?
”“所以才需要‘人设’和‘话题’。”林晚月成竹在胸,“我们要打造的,不只是美人,
是故事,是梦想,是能让不同喜好的人都找到情感投射的‘偶像’。
有人喜欢清冷孤傲的才女,有人偏爱娇憨活泼的甜妹,
还有人就好热烈奔放的异域风情……我们要做的,就是把姑娘们的特点放大,
包装成独一无二的‘商品’。”她看着李妈妈逐渐动摇的眼神,
给出了最后一击:“前期投入我来想办法,妈妈只需给我三个最不起眼、最没名气的姑娘,
再加一间空置的杂物房。三个月后,若我不能让她们在花魁大赛上崭露头角,
我林晚月自愿卖身死契,永世为奴。”赌注巨大。李妈妈盯着林晚月看了半晌,
这丫头眼里有种她从未见过的光,疯狂,却又让人莫名信服。罢了,
反正那几个姑娘也是赔钱货,空房子更是多得是,亏了不过是个过气丫头,
万一成了……“好!我就信你一回!”李妈妈一拍大腿,“人你随便挑,地方给你!
但规矩说在前头,阁里的银子,一分没有!”\\\林晚月挑中的三个人,
让所有人大跌眼镜。挽翠,一个负责洒扫的粗使丫头,皮肤黝黑,手脚粗大,
唯一亮眼的是天生一副好嗓子,但平时唯唯诺诺,说话都不敢大声。秋菱,曾是乐师,
因一次意外伤了手指,再不能弹琴,被贬为绣娘,整日沉默寡言,眼神黯淡。阿阮,
来自南疆的孤女,因语言不通、举止“怪异”,一直备受排挤,只能在厨房帮佣,
但她身段柔韧异常,眉眼深邃,自带一股神秘气息。这三个人,在软红阁几乎是透明的存在。
柳如烟听说林晚月选了她们,笑得花枝乱颤,当着众人的面嘲讽:“林晚月,
你真是穷途末路了,带着这么三个歪瓜裂枣,还想搞大赛?别到时候登台,把客人都吓跑了!
”流言蜚语如同冰雹,砸向那间被临时收拾出来的、简陋的“练习室”。
挽翠紧张得同手同脚,秋菱低着头不敢看人,阿阮则茫然地看着林晚月,听不懂复杂的指令。
林晚月却毫不在意。关起门来,她开始了魔鬼般的“偶像养成计划”。针对挽翠,
她不再强迫她学习繁复的礼仪,而是让她尽情歌唱,从山野小调到民间俚曲,
怎么自在怎么来。“你的优势就是质朴和穿透力,我们要打造的就是‘天籁野嗓’,接地气,
有生命力!”林晚月甚至为她设计了独特的亮相方式——不施粉黛,一身布衣,
站在简单的灯光烛火精心布置下,开口即震撼。对于秋菱,
林晚月发掘她深厚的乐理知识和审美。“手不能弹,但你的心能听。你来做音乐指导,
帮挽翠和阿阮打磨曲目。同时,你也是我们团队的‘才女’担当,
我会教你一些简单的占卜、茶道,营造‘知性落魄才女’的人设,吸引那些欣赏内涵的文人。
”秋菱黯淡的眼睛里,渐渐有了光。阿阮是块璞玉。林晚月利用她出色的身体条件,
将现代舞的一些理念融入她的舞蹈中,编排了一支极具视觉冲击力的、带有南疆风情的独舞。
“你就是神秘的‘异域明珠’,不说话,只用身体和眼神征服观众。
”林晚月还教了她几个简单而迷人的手势和眼神,强化她的人设。除了专业技能,
林晚月更注重“粉丝经济”的铺垫。她亲自操刀,
为每个姑娘编写了极具感染力的“背景故事”:挽翠是山涧精灵,
为寻知音入红尘;秋菱是书香门第落难女,于风尘中坚守风骨;阿阮是南疆遗失的圣女,
带着宿命之谜。这些故事通过小丫鬟们“无意”间散播出去,很快成了街头巷尾热议的话题。
她设计制作了简单的“应援物”——绣着姑娘们代表花纹的帕子、手绳,
鼓励支持她们的恩客购买佩戴,形成身份认同。
她甚至策划了几次“偶遇”和“路演”:让挽翠在阁后院子的高台上清唱,
声音飘到街面;让秋菱在临街的窗边抚弄残琴,
侧影忧伤;让阿阮在月色下的庭院里练习舞蹈,身影婀娜神秘。每次都刻意制造一点小悬念,
吊足胃口。“投票”的概念更是被反复强调。林晚月制作了巨大的“人气榜”,
悬挂在软红阁最显眼的位置,每天更新初期自然是零,直观地刺激着所有人的眼球。
反对和质疑的声音从未停止,尤其是柳如烟一派,明里暗里的使绊子层出不穷。
但林晚月根本不予理会,她将所有精力都投入在这场前所未有的“造星运动”中。她深知,
实力和话题,是打脸一切的最好武器。\\\三个月时间,弹指而过。
一年一度的京城花魁大赛,终于在各方的瞩目下拉开了帷幕。今年的赛场,
就设在软红阁对面最大的百花楼前广场,人山人海,灯火通明。各青楼的头牌们粉墨登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