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因为它能调味,而是因为它能保命。
没有盐,人的身体会慢慢崩坏:抽搐、昏迷,最后连呼吸都困难。
所以盐,就是黄金。
林晚己经记不清多少天没有吃过足量的盐。
最近,她每天只能在一碗淡得发苦的粥里撒上一点点,甚至用指甲轻轻刮几下桶底,省下来的颗粒都小心翼翼收好。
今天,她决定去“惠佳超市”。
那是一栋三层楼的建筑,灾变前曾经灯火辉煌。
她记得里面有巨大的广告屏,每周都有买一送一的促销活动。
可现在,玻璃幕墙碎成一地锋利的齿轮,像是野兽张开的血盆大口。
风吹过,空荡的货架在***。
林晚把破旧口罩戴好,又检查了一遍铁管,才慢慢走进去。
超市里弥漫着***的气味,像潮湿的布蒙在鼻尖,让人呼吸困难。
她的鞋底压过厚厚的灰尘,留下清晰的脚印。
墙角有老鼠在窜动,翻倒的购物车卡在扶梯口,像尸体一样横陈。
一楼几乎被掠夺干净,只剩下撕碎的塑料袋和空罐头壳。
二楼是家电区,早就被砸烂,只剩下光秃秃的架子。
她知道,唯一的希望在三楼的调味品区。
走上楼梯时,她刻意把脚步放轻。
风吹过破碎的窗子,发出呜咽。
林晚感觉背脊发凉,像有人在暗处盯着她。
她停下,屏住呼吸,竖起耳朵。
——没有动静。
三楼的空气比楼下更呛,夹着灰烬和陈年的霉味。
货架东倒西歪,零散的瓶瓶罐罐滚在地上,大多数己经碎裂。
她的目光迅速扫过每个角落。
终于,在最深处的角落里,她看见几袋落满灰的调味盐。
那一刻,她的心猛地一跳。
她快步走过去,蹲下身子,把袋子一一抱在怀里。
袋子上有老鼠咬过的痕迹,里面渗出一些白色晶体,落在地上,在昏暗中闪烁着细小的光。
她伸手摸了一把盐粒,紧紧攥住。
指尖的粗糙感让她心安。
她用破布把盐包起来,再塞进滑轮箱。
每一袋都沉甸甸的,像是一块块石头压在心口,但那重量让她有一种久违的踏实。
就在这时,楼道深处传来“咔哒”的声响。
像是玻璃被踩碎。
林晚立刻屏住呼吸,身体僵硬,手下意识摸到铁管。
她贴着货架,慢慢挪到墙边,眼睛死死盯着楼道。
半分钟过去了,什么都没有出现。
只有风吹过,撩动一块破旧的横幅。
她紧咬牙关,胸口的心跳如同战鼓。
确认没有人影后,她立刻把箱子拉好,推向出口。
下楼的每一步,她都感觉时间被拉长。
滑轮和台阶摩擦的声音格外刺耳,仿佛在告诉整个废墟:“这里有人。”
好不容易出了超市,她不敢停留,沿着后街迅速返回仓库。
背后,风声卷着碎玻璃的哗啦声,像无数张嘴在低语。
回到铁皮门前,她猛地拉开,钻进去,迅速关上。
门“砰”的一声合上,把外界隔绝。
首到这时,她才感觉膝盖发软,几乎站不稳。
她把盐一袋一袋倒进蓝色塑料桶,盖上盖子,又在桶上贴了一张纸条,写上日期。
她的手有些颤抖,笔尖在纸上划出歪斜的痕迹。
这桶盐,能让她多活一年。
夜里,她点燃一截蜡烛,坐在桶旁,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那白色晶体。
火光跳动,她的眼神里闪过一种复杂的光。
既是贪婪,又是慰藉。
她在笔记本上写下:“今天收获:盐五袋。
危险指数高。
收获足以抵一年。”
写完,她合上笔记本,靠在墙上轻声说:“盐,就是生存的筹码。”
铁皮门外,风声呼啸。
仓库里,蜡烛摇曳。
她守着那一桶盐,像守着世上最后一丝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