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山里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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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叫林小飞。

这名儿是俺爹给起的。

为啥叫小飞?

俺爹说,生俺那天,他在地头瞅见一只野鹞子,扑棱棱从草窠里飞起来,窜上天,飞得那叫一个快,一个利索!

他就寻思着,庄稼地里刨食,没啥大出息,盼着俺小子以后能飞得高点,远点,别像他似的,一辈子窝在这山沟沟里,跟土坷垃较劲。

嘿,结果呢?

俺飞是飞了,就是飞得有点……太接地气儿了,成天跟着一群羊***后头满山窜。

这儿是沂蒙山,俺的老家,林家庄。

这地方咋说呢?

穷!

是真穷!

山连着山,石头摞着石头,好地少得可怜,挤在沟沟坎坎里,跟秃子头上的毛似的,稀稀拉拉。

可你要说它不好?

那也不对。

俺就觉得挺好。

山是穷山,可那水清亮啊,山沟里的小溪流,夏天捧起来就能喝,透心凉,还带着股甜丝丝的味儿。

林子也密,春天满山的花,红的粉的白的,开得那叫一个热闹;夏天绿得能滴出油来,知了在树上扯着嗓子嚎,嚎得人心烦,可也显得有活气儿;秋天就更甭提了,野果子压弯了枝头,山核桃、栗子、酸枣……还有那漫山遍野的酸枣棵子,红彤彤一片,看着就喜兴;冬天呢?

大雪一封山,白茫茫一片,啥都干净了,就剩下风在石头缝里呜呜地吹哨子。

俺家就在村子西头,靠着山脚。

三间石头垒的屋子,顶上盖着茅草,年头久了,黑黢黢的,跟俺爹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似的。

这房子夏天漏雨,冬天钻风,可它结实,跟俺爹的人一样。

家里就俺跟俺爹。

娘?

俺记事起就没见过娘。

爹说娘生俺的时候难产,人没了。

就留下俺这根独苗。

俺爹叫林大山,人如其名,闷得像一块山里的石头,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

一天到晚就知道埋头在地里刨食,跟那老黄牛似的,吭哧吭哧,从早干到晚。

他那双手啊,又粗又大,布满了老茧和裂口,摸在脸上跟砂纸似的。

跟他说话,十句有八句是“嗯”、“啊”,剩下两句是骂俺“兔崽子”。

俺最烦他这闷葫芦劲儿。

可要说俺最稀罕谁?

那得是俺二叔。

二叔叫林大海,他跟俺爹可不一样,那是个“活泛人儿”!

二叔是村里的木匠,手艺好,谁家打个柜子、修个门窗、箍个木桶,都找他。

他走南闯北,给山外的大户人家也做过活,见识多。

他一来俺家,那气氛立马就不一样了。

俺爹那张万年不变的石头脸,也能挤出点笑模样。

二叔爱说,爱笑,嗓门大,唾沫星子能喷出二尺远。

他一来,准带点稀罕玩意儿,有时候是山外集上买的几块糖,有时候是帮人干活主家给的半包烟丝,有时候就是几个他自己都觉得有意思的故事。

“小飞!

过来!”

二叔那大嗓门一响,俺就知道好事来了。

甭管是在后山放羊,还是在院里劈柴,俺扔下手里的活计就往屋里窜。

二叔盘腿坐在炕沿上,叼着他那杆磨得油光锃亮的旱烟袋,吞云吐雾。

俺爹坐在小马扎上,闷头搓麻绳。

“嘿,今儿在集上,可开眼了!”

二叔吐个烟圈,眯缝着眼,“碰见个走江湖卖艺的,好家伙!

胸口碎大石!

真真的,那么大块的青石板,‘嘭’一声,一锤子下去,粉碎!

那汉子脸不红气不喘,站起来拍拍胸脯,连个红印子都没有!

神了!”

俺听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真的?

二叔?

那……那石头不是假的吧?”

“假的?”

二叔一瞪眼,“你二叔这双招子(眼睛)是摆设?

货真价实的青石板!

还有呢!

还有个耍猴的,那猴精得嘞!

戴个小帽,穿个红褂子,会翻跟头,会作揖,还会问人要钱!

不给?

它就抱着你大腿不撒手!

哈哈!”

俺爹在旁边“吭哧”笑了一声,搓麻绳的手没停:“尽整些没用的玩意儿。”

“咋没用了?”

二叔不乐意了,“开眼界!

懂不懂?

咱庄稼人也不能总盯着那一亩三分地,眼窝子得放宽点!

小飞,你说是不是?”

“是是是!”

俺忙不迭地点头,心里头痒痒的,恨不得自己也能亲眼看看那胸口碎大石,看看那会要钱的猴儿。

山外头,那得多热闹啊?

俺长这么大,最远就去过十里外的柳树屯赶集。

那集上人多,牲口多,杂货摊子也多,吆喝声能把人耳朵震聋。

俺跟着爹去卖过山货,也买过盐巴、洋火(火柴)。

可二叔说的这些,柳树屯的集上可没有。

二叔看俺那痴迷样儿,嘿嘿一笑,压低点声音:“还有更邪乎的呢!

听说过‘飞贼’不?”

“飞贼?”

俺一愣,“是……是鬼吗?”

“鬼啥鬼!”

二叔啐了一口,“是人!

能耐人!

高来高去,飞檐走壁!

听说前些年,县城里的大户李家,那墙头多高?

三丈不止!

还拉着铁丝网!

结果呢?

一夜之间,锁在密室里的金条,愣是没了!

门窗都好好的,锁也没坏!

你说神不神?

墙上就留个脚印,浅浅的!

那指定是飞贼!

来无影去无踪!”

二叔说得唾沫横飞,手指头比划着,好像他亲眼见着了似的。

俺听得脊梁沟子首冒凉气,又害怕又兴奋,感觉心砰砰跳得厉害。

飞檐走壁?

那不成鸟了?

俺抬头看看自家那低矮的茅草屋顶,心想要是俺会飞,先飞到村东头老槐树顶上去看看!

“尽瞎咧咧!”

俺爹终于忍不住了,抬起头,皱着眉,“吓唬孩子干啥?

哪那么多神神叨叨的?

有那闲工夫,不如想想开春哪块地该上啥肥!

种庄稼才是根本!”

二叔被噎了一下,翻个白眼:“行行行,种庄稼是根本!

你就抱着你那地过吧!

小飞,别听你爹的,这人啊,活着就得有点念想,有点盼头!

窝在山沟里,也得知道山外头啥样!

指不定哪天,咱爷们也出去闯荡闯荡!”

他拍拍俺的肩膀,那手劲儿贼大,拍得俺一趔趄。

“闯荡?

拿啥闯?

喝西北风?”

俺爹闷闷地怼了一句,又低下头搓他的麻绳了。

俺瞅瞅爹,又瞅瞅二叔。

爹像山,稳稳当当,可也死气沉沉。

二叔像风,呼呼啦啦,带着山外头新鲜热乎的气息,吹得俺心里头那点小火苗一窜一窜的。

俺打心眼里喜欢听二叔讲那些稀奇古怪的事儿,就像给俺这放羊娃灰扑扑的生活,开了一扇小窗户,透进来点不一样的亮光。

俺的营生?

放羊。

对,俺就是一个放羊倌。

家里养着七只羊,三只大的,西只小的。

这就是俺家除了那几亩薄地之外,最值钱的家当了。

爹说,羊是活钱罐子,年底卖了羊,能给俺扯块布做身新衣裳,还能买点油盐酱醋。

所以这活儿,俺干得挺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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