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笙笙紧紧攥着登机牌，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赫拉市——这个她只在电视和杂志上见过的城市名字，此刻就印在她手中的机票上。
机场广播里机械的女声正在催促乘客登机，白笙笙深吸一口气，将背包往肩上提了提，迈出了走向登机口的第一步。
机舱内弥漫着淡淡的清洁剂气味，混合着乘客们身上各式香水的气息。
白笙笙找到自己的座位——靠窗的27A。
她小心翼翼地将背包塞进前方座椅下方，手指不小心碰到了邻座老妇人的手提包。
“对不起！”
白笙笙慌忙道歉，脸颊顿时热了起来。
老妇人微笑着摇摇头，“你这是第一次坐飞机吗？
小姑娘！”
“嗯？
不是第一次……”白笙笙不好意思的点点头，手指不自觉地绞在一起。
“我也是第一次去赫拉市。
"老妇人自顾说道，她布满皱纹的手从手提包里取出一盒薄荷糖，递给白笙笙，“给你，这个可以缓解起飞时的耳鸣。”
“谢谢！”
白笙笙道谢接过，糖粒在舌尖化开，清凉的薄荷味让她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
这时，空乘人员有序的开始演示安全须知，白笙笙则目不转睛地盯着空姐的每一个动作，生怕漏掉了什么重要信息。
引擎的轰鸣声逐渐加大，飞机开始在跑道上滑行。
白笙笙不自觉地抓住扶手，指甲几乎要嵌入塑料外壳。
随着一阵强烈的推背感，飞机腾空而起，她的胃部猛地一沉，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永远留在了地面上。
“看窗外。”
老妇人轻声提醒。
白笙笙转头，透过小小的椭圆形窗户，她看见地面上的建筑迅速变小，像被施了魔法的玩具模型。
云层越来越近，忽然间，飞机冲破云海，耀眼的阳光毫无保留地倾泻而下。
白笙笙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她从未见过这样的景象：无边无际的云海在脚下铺展，像刚下过雪的田野，又像神话中神仙居住的仙境。
阳光为云层镀上金边，远处云朵形成的山峰在缓慢移动。
“这很美，不是吗？”
老妇人说，“以前我每次坐飞机的时候，都会选靠窗的位置，就是为了看这一幕。”
白笙笙点点头，突然意识到自己一首张着嘴。
她不好意思地合上，但眼睛仍贪婪地记录着窗外每一帧画面。
阳光透过云层的缝隙洒落，在云海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如同神明的指纹。
“你去赫拉市做什么？”
老妇人问道，声音温和而不显冒犯。
“呃，上大学。”
白笙笙扯了个慌，声音比预想的要轻，“赫拉大学，新闻系。”
“啊，是个好学校！”
老妇人眼睛一亮，“我儿子呀也是那里毕业的，不过是二十年前的事了。”
她笑着摇摇头，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飞机轻微地颠簸了一下，白笙笙立刻又紧张起来。
老妇人似乎察觉到她的不安，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没事～你别担心，只是普通的气流，就像汽车行驶在不平的路上。”
白笙笙感激地笑了笑，突然注意到老妇人无名指上的婚戒己经有些发暗，但被擦拭得很干净。
“”您去赫拉市是...去看我的孙子。”
老妇人眼中泛起温柔的光，“他才刚满一岁呢。
我儿子总说应该他们回老家看我，但是我想着吧，趁我还走得动，多去看看他们也好。”
白笙笙想起自己离家时，母亲站在门口欲言又止的样子。
她当时急着赶车，只是匆匆挥了挥手。
现在想来，母亲眼中闪烁的或许不只是担忧，还有不舍。
飞机突然剧烈地摇晃起来，头顶的行李架发出可怕的碰撞声。
白笙笙的心跳骤然加速，耳边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叫。
安全带指示灯刺眼地闪烁着，空乘人员急促的广播声在机舱内回荡。
“请各位乘客保持镇定，系好安全带！
我们正在经过气流区域！”
白笙笙的手死死抓住扶手，指节泛白。
飞机像被巨人攥在手中的玩具，忽上忽下地颠簸。
她的胃部翻腾，薄荷糖的清凉早己被恐惧冲散。
“深呼吸。”
老妇人的声音出奇地平静，“你看着我的眼睛，然后深呼吸。”
白笙笙照做了，她看到老妇人棕色的瞳孔里有一种岁月沉淀下来的镇定。
飞机又一次猛烈下坠，白笙笙忍不住尖叫出声，但老妇人只是紧紧地握住她的手。
“来，想象你在一片湖面上，”老妇人的声音穿过嘈杂，“随着波浪轻轻起伏...”不知是老人的方法奏效，还是气流真的过去了，飞机的颠簸逐渐平息。
白笙笙这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己经被冷汗浸湿，呼吸急促得像刚跑完百米赛。
“你做得很好。”
老妇人赞许地说，递给她一张纸巾，“你看，你比自己想象的要勇敢。”
可不是嘛，我还是第一次做这么疯狂的事情呢白笙笙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突然意识到这是她第一次独自面对恐惧而没有依靠任何人。
窗外的云海依然壮丽，阳光依然灿烂，仿佛刚才的惊险只是一场幻觉。
“谢谢您，奶奶！”
白笙笙真诚地说。
老妇人只是微笑着摇摇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第一次。
我像你这么大时，第一次坐火车去城里，紧张得一夜没睡。”
飞机开始下降高度，空乘人员通知即将到达赫拉市。
白笙笙望向窗外，云层渐渐稀薄，地面上的城市轮廓越来越清晰。
高楼大厦像积木一样排列整齐，远处的海湾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准备开始你的冒险吧，小姑娘。”
老妇人一边收拾随身物品一边说，“”赫拉市会给你惊喜的。”
白笙笙点点头，心中那股离家时的忐忑不知何时己经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微妙的期待。
飞机轮子接触跑道时轻微的震动传来，她意识到，这不仅仅是一次地理上的移动，更是她人生新篇章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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