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偏西的时候，刘铁柱背着满满一捆柴，脚步踉跄地回到了家。
砍柴的力气仿佛被王婆那番刻薄的话抽干了，他心里堵得慌，沉甸甸的，压得他喘不过气。
一想到二兰含泪的眼睛，想到王婆鄙夷的眼神，想到自家空荡荡的米缸和嫂子病弱的身子，他就觉得眼前一片灰暗。
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屋里静悄悄的，连嫂子平日里微弱的咳嗽声都听不见。
“嫂子？”
刘铁柱心里咯噔一下，扔下柴捆就往里屋冲。
昏暗的油灯下，赵月娥静静地躺在炕上，双目紧闭，脸色比清晨时还要难看，透着一股不正常的潮红。
她的呼吸微弱得几乎看不见胸口起伏，嘴唇干裂起皮，嘴角还挂着一丝未干的白沫。
“嫂子！
嫂子您醒醒！”
刘铁柱慌了神，伸手去探她的额头，只觉得入手滚烫，像揣了个火炭，烫得他心尖发颤。
他连喊了几声，赵月娥却毫无反应，像是陷入了深沉的昏迷。
“嫂子！”
刘铁柱急了，声音都带了哭腔，他想把嫂子扶起来，可手指刚碰到她的胳膊，就被烫得缩了回来。
这烧得太厉害了！
他顾不上累，转身就往村头跑。
村里只有一个老村医，姓李，医术不算高明，但在这闭塞的山沟里，是大伙儿唯一的指望。
“李叔！
李叔！
您快去看看我嫂子！
她烧得人事不省了！”
刘铁柱几乎是闯进了李医生家，额头上青筋暴起，声音嘶哑。
李医生正在收拾药箱，见状也不敢耽搁，背起药箱就跟着刘铁柱往家赶。
一路上，刘铁柱把嫂子的情况语无伦次地说了一遍，脚步快得像一阵风，李医生在后面几乎跟不上。
进了屋，李医生也不寒暄，首接坐在炕边，拉起赵月娥的手腕号脉。
他眉头越皱越紧，又翻开她的眼皮看了看，还试了试体温，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李叔，我嫂子咋样了？”
刘铁柱紧张地盯着他，心提到了嗓子眼。
李医生放下手，长长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语气沉重：“铁柱啊，你嫂子这是……积劳成疾，加上忧思过度，身子早就亏空得像个漏风的草屋了。
这次是急火攻心，邪火入体，烧得太猛，伤到根本了……那您快给她开药啊！
打针也行！”
刘铁柱急忙道，“多少钱都行，我去凑！
我一定能凑到！”
李医生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带着几分不忍，又有几分无奈：“不是钱的事儿。
她这病，拖得太久了，脏腑都虚透了。
我给她开两副退烧药先顶着，能不能退下来，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几乎是贴着刘铁柱的耳朵说：“铁柱，你要有个心理准备。
你嫂子这情况……怕是熬不过去了。
真要想吊住这口气，得用好药，人参、当归、雪莲……那都是金贵东西，山里没有，镇上也难寻，就算有，你家这情况……”后面的话，李医生没说，但意思己经再明显不过——那些药，根本不是刘铁柱能负担得起的。
刘铁柱如遭雷击，愣在原地，脑子里嗡嗡作响。
熬不过去了……这五个字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心上，砸得他眼前发黑，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怎么会这样？
早上嫂子还能跟他说话，还能拉着他的手……怎么才过了一天，就……“不……不可能的……”刘铁柱喃喃自语，眼神涣散，“李叔，您再想想办法，求求您了！
我就这一个嫂子了，她不能有事啊！”
他“噗通”一声跪在了李医生面前，眼泪毫无征兆地涌了出来，大颗大颗地砸在地上，溅起细小的灰尘。
“我给您磕头了！
李叔！
您救救她！
只要能救我嫂子，我刘铁柱做牛做马报答您！”
他重重地磕着头，额头撞在坚硬的泥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不一会儿就红了一片。
李医生连忙去扶他，叹了口气：“傻孩子，起来吧。
我知道你孝顺，可医生也不是万能的。
我这就给你开方子，先抓药煎上，能不能挺过来，看天意，也看她自己的求生意志了。”
李医生很快写好了药方，递给刘铁柱，又塞给他一小包退烧药，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再说什么，背着药箱走了。
屋里只剩下刘铁柱和昏迷的赵月娥。
昏暗的油灯忽明忽暗，映着刘铁柱泪流满面的脸。
他攥着那张薄薄的药方，像是攥着嫂子最后的性命。
可他知道，就算抓来了药，也未必有用。
李医生的话像一盆冰水，从头顶浇下，冻得他彻骨寒冷。
他走到炕边，“噗通”一声又跪了下去，紧紧握住赵月娥滚烫的手。
那只手曾经那么温暖有力，为他缝补衣裳，为他端汤送水，可现在，却虚弱得仿佛随时会松开。
“嫂子……对不起……是我没用……”刘铁柱哽咽着，泪水模糊了视线，“我没本事，赚不来钱给您治病，连让您吃顿饱饭都做不到……您要是走了，我一个人……我一个人该怎么办啊……”他趴在炕沿上，像个无助的孩子，哭得撕心裂肺。
压抑了太久的痛苦、绝望、愧疚，在这一刻彻底爆发出来。
窗外，天色彻底黑透了，只有几颗稀疏的星星挂在天上，微弱的光根本照不亮这破败的小屋，也照不亮刘铁柱心中的绝望。
他看着嫂子毫无生气的脸，第一次感到如此的无力。
仿佛被全世界抛弃了一般，孤立无援。
难道，真的只能眼睁睁看着嫂子离开吗？
不！
绝不！
刘铁柱猛地抬起头，通红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疯狂的决绝。
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他也要抓住！
哪怕是去抢，去偷，他也要弄到钱，弄到药，救嫂子的命！
可是，钱在哪里？
药在哪里？
他茫然地看着窗外漆黑的大山，那片养育了他，也困住了他的大山，此刻像一头吞噬生命的巨兽，沉默地注视着他的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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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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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油灯下，赵月娥静静地躺在炕上，双目紧闭，脸色比清晨时还要难看，透着一股不正常的潮红。
她的呼吸微弱得几乎看不见胸口起伏，嘴唇干裂起皮，嘴角还挂着一丝未干的白沫。
“嫂子！
嫂子您醒醒！”
刘铁柱慌了神，伸手去探她的额头，只觉得入手滚烫，像揣了个火炭，烫得他心尖发颤。
他连喊了几声，赵月娥却毫无反应，像是陷入了深沉的昏迷。
“嫂子！”
刘铁柱急了，声音都带了哭腔，他想把嫂子扶起来，可手指刚碰到她的胳膊，就被烫得缩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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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顾不上累，转身就往村头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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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叔！
李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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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铁柱几乎是闯进了李医生家，额头上青筋暴起，声音嘶哑。
李医生正在收拾药箱，见状也不敢耽搁，背起药箱就跟着刘铁柱往家赶。
一路上，刘铁柱把嫂子的情况语无伦次地说了一遍，脚步快得像一阵风，李医生在后面几乎跟不上。
进了屋，李医生也不寒暄，首接坐在炕边，拉起赵月娥的手腕号脉。
他眉头越皱越紧，又翻开她的眼皮看了看，还试了试体温，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李叔，我嫂子咋样了？”
刘铁柱紧张地盯着他，心提到了嗓子眼。
李医生放下手，长长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语气沉重：“铁柱啊，你嫂子这是……积劳成疾，加上忧思过度，身子早就亏空得像个漏风的草屋了。
这次是急火攻心，邪火入体，烧得太猛，伤到根本了……那您快给她开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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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铁柱急忙道，“多少钱都行，我去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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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医生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带着几分不忍，又有几分无奈：“不是钱的事儿。
她这病，拖得太久了，脏腑都虚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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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噗通”一声跪在了李医生面前，眼泪毫无征兆地涌了出来，大颗大颗地砸在地上，溅起细小的灰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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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只剩下刘铁柱和昏迷的赵月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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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医生的话像一盆冰水，从头顶浇下，冻得他彻骨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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