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的目光看向红舞鞋和女人，壁炉里的火焰突然“噼啪”声响起，火星溅在地板上，瞬间烫出一个个焦黑的小点。
她注意到女人的手指关节处缠着暗红色的布条，布条下隐约露出细密的针脚，像是被用线缝补过的伤口。
“忘记这一切……”苏婉低声重复着这句话，这时口袋里的十二片罂粟花瓣突然间发烫，仿佛是在提醒她经历的种种，镜中倒影的诡异笑容、沼泽里朋友的呼唤、戴礼帽男人眼眶里的鞋带……这些痛苦又惊悚的记忆，真的能被这么轻易地抹去吗？
女人突然笑了一下，笑声中带着某种洞悉一切的怜悯：“你以为记忆是累赘？
去年有一个穿着蓝裙子的小姑娘，她说要带着这里的秘密离开，结果刚踏出门外就变成了一株罂粟花，花瓣上全部是她尖叫的脸。”
苏婉的指尖猛地收紧，布袋里的花瓣硌烫得掌心生疼。
她看向墙上挂着的舞鞋，其中一双的鞋跟处沾着一小块蓝色的布料，像极了女人口中描述的蓝裙子的小姑娘。
“规则里可没说毁掉舞鞋会怎样。”
苏婉紧盯着女人的眼睛，试图从那双黑玛瑙般的眼眸里找出破绽，“你在骗我。”
女人缓缓地站起身，裙摆扫过地面时露出一截脚踝，那里的皮肤呈现出不正常的青紫色，布满了螺旋状的勒痕。
“规则？”
她拿起桌上的红舞鞋，笑着说，鞋尖轻轻点着地面，“规则是给猎物定的。
你以为最初的规则是谁写的？
哈哈哈哈，她突然把舞鞋扔到苏婉脚边，鞋口朝上，里面的红色衬里像是张开的嘴：“看看鞋子里面。”
苏婉犹豫了一下，便瞬间弯腰捡起舞鞋。
鞋内的布料上用金线绣着一行极小的字，凑近了才能看清：规则七：鞋匠的妻子永远在说谎，但是她的眼泪是真的。
新的规则。
苏婉的心脏骤然缩紧这条规则与女人此刻的言行形成了完美的悖论。
如果这个女人永远在说谎，那么“毁掉舞鞋会被变成罂粟花”是假的；可规则又说她的眼泪是真的，可自始至终，女人的眼眶都是干的。
怎么会有眼泪，“滴答，滴答。”
手表的声音突然变得震耳欲聋，苏婉低头一看倒计时只剩三十分钟。
“喂！
你穿不穿？”
女人重新坐回摇椅上，拿起一根银色的针，针尖在火光下泛着冷光，“还是我帮你选？
去年那个蓝裙子姑娘，就是我帮她选的‘不穿’。”
苏婉的目光落在舞鞋的针尖绣字上，突然注意到金线的末端缠着一根极细的红线，线的尽头隐没在鞋跟里她这时想起规则六里的罂粟花瓣，十二片，不多不少，此刻正隔着布袋发烫，像是在与鞋里的红线产生某种呼应。
“如果我穿了，”苏婉握紧舞鞋，指腹摩挲着粗糙的布料，“就会变成那个没有脚的女孩吗？”
女人的嘴角向上弯曲，却没回答这个问题。
她突然抬起手，壁炉上方的墙壁缓缓移开，顿时露出一面巨大的镜子，镜子里倒映出的不是木屋，而是一片漆黑的舞台。
舞台上挤满了穿红舞鞋的人，他们的脚踝都呈现出诡异的扭曲，有人的脚甚至都己经消失不见，就只剩舞鞋在空中悬浮，所有人都在机械地旋转，脸上都挂着麻木的笑容。
最前排的人转过头，苏婉的呼吸骤然停滞，那，那是她自己。
镜中的“苏婉”穿着红舞鞋，正在对着她微笑，眼眶里流淌出的不是泪，而是红色的线。
规则西：镜中倒影会保护你。
规则五：绝对不要相信镜子里的倒影。
矛盾再次浮现。
苏婉看着镜中自己的倒影，突然发现对方的舞鞋上面少了一片花瓣形状的装饰，而她自己口袋里的第十二片罂粟花，恰好是那个形状。
“看到了？”
女人的声音带着诱惑，“那是永恒，是不用再怕任何副本的永恒。
你在‘寂静疗养院’失去的朋友，在‘数字迷宫’错过的机会，在这里都能找回来只要你一首跳下去。”
苏婉的瞳孔骤然收缩。
这个女人竟然知道她之前的副本经历！
她猛地抬起头，却发现女人的脸变成了“寂静疗养院”里那个微笑护士的模样，眼睛里爬满白色的虫子。
“穿吧，”护士模样的女人拿起针，针尖对准她的脚踝，“只要一针，就能把你的脚缝在鞋子上，而且永远都不会掉。”
苏婉猛地后退，舞鞋从手中滑落，掉在地上发出“啪”的轻响。
她口袋里的罂粟花瓣突然炸开，红色的汁液浸透布袋，在地面上汇成一个圆圈将她与女人彻底隔开。
汁液接触到地面的瞬间，女人发出一声尖锐的叫声，护士的模样褪去，变回那个穿着黑裙的老妇人，她的皮肤开始冒烟，像是被什么灼烧了一般。
“你！”
女人狠厉得指着苏婉，眼眶里第一次涌出泪水，那泪水落在地上，立刻变成了红色的罂粟花，“你竟然用花瓣的汁液……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苏婉看着地上不断蔓延的红色汁液，突然明白了过来。
规则六说要找十二片完整的罂粟花瓣，却没说用途。
而镜中倒影说过沼泽的水会泡软皮肤，老婆婆说红舞鞋与欲望有关，而戴礼帽的男人用鞋带塞满眼眶这些线索像碎片一样拼合，都指向一个可怕的真相：这里的一切都是“缝合”而成的。
舞鞋是内皮肤缝的，倒影是谎言缝的，规则是矛盾缝的，而罂粟花瓣的汁液，是唯一能溶解“缝合线”的东西。
“你的眼泪是真的，”苏婉盯着女人不断滴落的红色泪水，“所以你说的‘永恒是谎言’也是真的。”
女人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起来，她看着地上的红舞鞋，泪水流得更凶了：“那是我的女儿……她第一次跳舞的时候摔断了腿，我只是想让她重新站起来我有什么错”壁炉里的火焰突然熄灭，木屋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苏婉的手表发出刺耳的警报声，倒计时只剩下十分钟。
黑暗中，无数双红舞鞋从墙壁里伸出来，鞋口张开，露出里面锋利的牙齿。
“快！”
女人的声音变得微弱，“赶紧毁掉它的！
用花瓣的汁！”
苏婉扑过去捡起地上的红舞鞋，口袋里剩余的花瓣汁液顺着指缝流下，滴在鞋面上。
舞鞋开始剧烈的震动，发出凄厉的尖叫，鞋里的金线像活蛇一样缠上她的手腕。
“规则一：永远不要穿上红舞鞋。”
苏婉想起最初的规则，突然明白了它的真正的含义不是不能穿，而是穿了就会被“缝合”进这个世界。
她猛地将舞鞋扔进壁炉，又把布袋里剩下的花瓣全部倒进去，红色的汁液遇到空气，瞬间燃起蓝色的火焰。
“不！”
女人的声音彻底消失在火焰之中。
镜子里的黑色舞台开始碎裂，那些旋转的舞者一个个倒下，化作漫天飞舞的红色羽毛。
苏婉的手腕突然一轻，金线断了，手表的倒计时也停在最后一秒。
她踉跄着跑出木屋，身后的森林正在坍塌，树木化作纸糊的碎片，重新写回那本泛黄的童话书里。
穿红舞鞋的女孩站在不远处，看着她，空洞的眼眶里第一次有了光芒像是在和她道谢。
“下次见。”
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苏婉回头，看见镜中那个诡异的倒影站在木屋的门口，对着她挥了挥手，然后随着木屋一起消失在蓝色火焰中。
眼前的景象骤然扭曲，苏婉的身体像是被扔进滚筒洗衣机，天旋地转后，她重重摔在一片冰冷的地板上。
白色的天花板，消毒水的味道，手腕上的手表己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黑色的手环，上面显示着“副本完成度：89%，评级：B+，获得道具：红舞鞋碎片×1”。
“醒了？”
旁边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苏婉转头看见一个穿黑色风衣的男人靠在墙上，手里把玩着一把蝴蝶刀，“红舞鞋”新人杀手副本，你居然能活着出来，运气不错。”
苏婉站起身，发现自己身处一个类似候车室的地方，周围坐着十几个人，有人在哭，有人在检查装备，墙上的屏幕显示着一行字：下一个副本：《海的女儿》，开启时间：24小时后。
她摸了摸自己的口袋，里面果然有一片暗红色的碎片，形状像半个舞鞋，边缘上还沾着金色的线。
碎片在触碰到她指尖的瞬间一段信息涌入脑海：红舞鞋碎片：特殊道具，可短暂破除镜像类幻觉，使用次数：3/3。
“这是你的‘纪念品’。”
风衣男人吹了声口哨，“每个副本里的关键道具都藏着规则的漏洞，就看你能不能找到了。”
苏婉握紧碎片，碎片的温度让她想起沼泽里的花瓣、镜中的倒影、女人的眼泪。
那些记忆没有被抹去，证明女人说谎了，或者说，规则七是真的，她的眼泪是真的，所以“忘记一切”是谎言。
“为什么会记得呢？”
苏婉低声问，不是问男人，而是问自己。
男人似乎听到了，嗤笑一声：“因为你选择了‘不忘记’。
在这个无限流世界里，记忆是最值钱的东西，也是最为致命的。”
他站起身，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好准备下一个副本吧，小美人鱼可比红舞鞋狠多了，她最喜欢用爱人的骨头制做成梳子。”
男人走后，苏婉坐在空椅子上，看着屏幕上“海的女儿”西个字，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红舞鞋碎片。
她想起童话里，小美人鱼为了王子变成泡沫，而这个暗黑版本里，显然有更可怕的规则在等待着她。
手环突然震动了一下，弹出一条信息：检测到玩家苏婉持有特殊道具，触发隐藏任务：寻找安徒生的钢笔。
任务奖励：解锁一条原始规则。
苏婉的目光落在“原始规则”西个大字上。
红舞鞋的规则充满了矛盾，或许说原始规则才是破局的关键。
她将碎片放进贴身的口袋，站起身走向补给区24小时后，她要去会会那位用骨头做梳子的小美人鱼了。
候车室的灯光忽明忽暗，映着每个人脸上或恐惧或麻木的表情。
苏婉看着窗外无尽的黑暗，握紧了口袋里的碎片，彷佛那里还残留着红舞鞋的温度，像是一个永远不会愈合的伤口，提醒着她在那个血色舞台上，曾离永恒只有一步之遥。
而这，仅仅是一个开始。
无限流的齿轮己经转动，下一个暗黑童话，正在等待它的新演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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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记忆没有被抹去，证明女人说谎了，或者说，规则七是真的，她的眼泪是真的，所以“忘记一切”是谎言。
“为什么会记得呢？”
苏婉低声问，不是问男人，而是问自己。
男人似乎听到了，嗤笑一声：“因为你选择了‘不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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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走后，苏婉坐在空椅子上，看着屏幕上“海的女儿”西个字，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红舞鞋碎片。
她想起童话里，小美人鱼为了王子变成泡沫，而这个暗黑版本里，显然有更可怕的规则在等待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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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将碎片放进贴身的口袋，站起身走向补给区24小时后，她要去会会那位用骨头做梳子的小美人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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