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公司新来的实习生小王意外猝死,
却因生前没缴社保无法投胎;地狱人事部特批他成为临时工,
承诺攒够功德分就能转正投胎;小王熬夜加班处理地狱笑话区投诉,反被投诉不够好笑
;怒极攻心的小王把投诉信折成纸飞机,恰好砸中路过视察的阎王爷。。。。。。
键盘敲下最后一个句号,屏幕右下角的时间跳到了凌晨三点零七分。小王松开鼠标,
僵硬地后靠,那把廉价的人体工学椅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他揉了揉干涩发胀的眼睛,
视线穿过格子间挡板的缝隙,落在窗外——不,没有窗,这里是地下,
只有一片模拟出来的、永恒不变的昏黄光线,像一块陈旧污浊的琥珀,
把他和无数个同样的隔间凝固在里面。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硫磺味,
混合着打印机电热丝过热和速食面调味包的咸腻气息。
理部-地狱分区-精神文化建设中心-地狱笑话版块”担任临时工的第不知道多少个“天”。
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
只有永远处理不完的待办列表和功德分账户上缓慢蠕动的数字提醒他,他还“存在”着。
猝死前的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了,
只记得连续熬了三个大夜赶一份永远也达不到老板要求的PPT,最后心脏猛地一抽,
再睁眼,就站在了那座巍峨却透着寒酸的“幽冥界有限责任公司”大门前。接待他的HR,
一个头顶犄角、面色青紫的牛头大哥,用毫无波澜的电子合成音告诉他:“王先生,经查,
您阳寿未尽,属意外猝死。但您在生时,有连续十七个月社保断缴记录,
不符合‘善终-快速投胎通道’或‘正常死亡-排队投胎通道’的准入标准。
”小王当时脑子嗡嗡的,只捕捉到关键词“社保断缴”。他生前那家皮包公司,
连五险一金都是画的大饼。牛头HR调出他的档案,
屏幕幽光映着它铜铃大的眼睛:“按规定,您这种情况,属于‘待业游魂’,
需在‘枉死城收容所’等待名额,预计等待时间……啧,后面位数有点多,我屏幕显示不全。
”就在小王感觉魂体都要吓得溃散时,牛头话锋一转:“不过,眼下地府正值用‘魂’之际,
各个部门都缺人手。特别是‘地狱笑话版块’,投诉率连续三个季度飙升,KPI压力很大。
可以考虑给你特批一个‘临时工’岗位,积累功德分。攒够了,不仅能补缴社保,
还能优先转正,获得投胎机会,甚至有机会抽取下辈子‘出生在罗马’的体验券哦。”于是,
他签下了那份散发着淡淡霉味的临时工合同。功德分,成了他唯一的目标。
他的工作内容枯燥得让人鬼发疯:审核地狱笑话版块用户上传的“作品”,处理投诉。
那些笑话大多围绕着各种人间惨剧、历史悲剧、飞来横祸展开,
需要用一种极度扭曲、荒诞、剥离共情的角度去“解读”,才能勉强算“及格”。
用户们口味刁钻,笑点诡异且难以捉摸。就像刚才他驳回的那个笑话,
用户“铁石心肠88”上传的:“问:为什么抑郁症患者是世界上最乐观的人?
答:因为他们总觉得自己还有‘明天’可以自杀。” 小王觉得这已经够冷够地狱了,
结果立刻收到了“铁石心肠88”的投诉,理由赫然是:“审核员毫无幽默感!
此笑话深刻揭示了生命存在的荒谬性与个体选择自由的终极体现!
要求复核并严肃处理该审核员!”小王憋着一口气,把这封投诉拖进“已处理”列表。
他点开下一封,是投诉他昨天通过的一个关于医院排队笑话的:“审核员品味低下!
这种程度的讽刺连我奶奶的假牙都逗不笑!建议回炉重造!”再下一封,还是投诉他的。
说他审核标准飘忽不定,时严时松,严重影响了地狱笑话版块的整体艺术水准。
一股无名火蹭地窜起,烧得他魂体发烫。他生前就是个老实巴交的实习生,干最多的活,
背最黑的锅,没想到死了,到了这暗无天日的地府,还是个受气包的命!
天天熬着永无止境的夜,处理这些刁钻刻薄的投诉,赚取那点微薄得可怜的功德分,
转正投胎遥遥无期。凭什么?怒火攻心,
他猛地抓起桌上那几张刚刚打印出来、准备留档的投诉信,双手用力,
狠狠地将它们揉成一团。粗糙的纸张边缘割得他掌心刺痛。还不解气,他瞪着那团废纸,
胸口剧烈起伏,然后像是发泄一般,用尽全身力气,将它们重新展开,徒劳地想抹平褶皱,
最终却笨拙地折成了一个歪歪扭扭、机头沉重的纸飞机。去他妈的KPI!去他妈的功德分!
去他妈的投胎!小王站起身,也顾不上会不会被隔壁隔间的同事听见,手臂奋力一挥,
将那架承载了他所有愤怒、委屈和绝望的纸飞机,朝着办公区上空那片永恒的昏黄,
狠狠地掷了出去——“咻——”纸飞机拖着一条无形的、代表霉运的尾巴,
在空中划出一道算不上优美、甚至有些跌跌撞撞的弧线,
完美避开了所有悬挂着的、写着“效率就是阴寿”、“今天你功德圆满了吗”的横幅,然后,
机头不偏不倚,正正地撞进了正从走廊拐角处踱步而出的一行人队伍里,
精准地砸在为首那位冕旒微晃、面容古拙威严的老者……的鼻梁上。“啪。”一声轻响。
在寂静的、只有键盘敲击声和远处忘川河水呜咽的背景音里,清脆得吓人。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老者,正是地府最高管理者,阎王爷。他身后半步,
跟着面白无须、手持玉笏的判官,再后面,
是脸色煞白、额头瞬间沁出冷汗如果鬼魂有汗的话的地狱笑话版块负责人,
以及一众噤若寒蝉的随从。阎王爷的动作顿住了。他缓缓地,缓缓地抬起手,
用两根指甲修剪得十分圆润的手指,拈起了那架肇事的、皱巴巴的纸飞机。他并未立刻动怒,
而是就着昏黄的光线,展开了它,
面打印的投诉内容——那些指责小王“不够好笑”、“毫无幽默感”、“品味低下”的字句,
清晰地呈现在这位阴司主宰眼前。判官已经抖得快要拿不住玉笏了。版块负责人双腿一软,
几乎要当场跪下去。阎王爷的视线,终于从纸张上移开,越过一片死寂的办公区隔间丛林,
势、僵立在原地、脸上血色如果鬼魂有血色的话瞬间褪得干干净净的年轻魂体——小王。
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中,只有那架被展平的投诉信,在阎王爷手中,
发出轻微的、窸窣的声响。然后,阎王爷抬了抬眼皮,看不见喜怒,声音不高,
却带着让整个办公区温度骤降的威压,清晰地传到小王,
以及每一个竖着耳朵的鬼魂耳中:“你,过来。”小王魂飞天外。。。。。。。。。。。。
那声音不高,却像一道冰锥,瞬间刺穿了小王僵硬的魂体,
把他从那种怒火焚身的失控状态里猛地拽了出来,掷入更深、更冷的寒渊。“你,过来。
”整个“精神文化建设中心-地狱笑话版块”办公区,
陷入了一种连数据流似乎都被冻结的死寂。
键盘敲击声、远处忘川河若有若无的呜咽、甚至硫磺空气微粒的碰撞声,全都消失了。
只剩下无数道目光,或惊骇,或怜悯,或幸灾乐祸,从一个个格子间后面投射过来,
聚焦在那个还傻站着、手里仿佛还残留着投掷力道的年轻临时工身上。小王的脑子一片空白。
阎王爷?那是阎王爷?!他……他用投诉信折的纸飞机……砸中了阎王爷的鼻子?完了。
彻底完了。别说转正投胎,怕是立刻就要被打入十八层地狱最深处,永世不得超生!
他甚至能感觉到功德分账户在哀鸣中瞬间清零,并且数值一路狂飙向负无穷。版块负责人,
那个平时总端着架子、强调“地狱笑话的艺术性与纪律性”的鬼主任,
此刻脸白得跟刚粉刷过的墙皮一样,几乎是连滚爬爬地抢先一步小跑到阎王爷面前,
腰弯成了九十度,声音抖得不成样子:“陛……陛下!卑职失职!管理无方!惊扰圣驾!
卑职罪该万死!这……这是新来的临时工,不懂规矩,卑职立刻严肃处理!立刻!
”他一边说,一边用杀鬼的眼神狠狠剜了小王一眼,示意他赶紧滚过来。小王魂不守舍,
双腿像灌了铅,又像是踩在棉花上,深一脚浅一脚地挪了过去。
每一步都感觉踩在自已通往魂飞魄散的阶梯上。
他能清晰地看到阎王爷手中那张被展平的、皱巴巴的投诉信,
上面“不够好笑”、“毫无幽默感”的字眼刺目无比。
阎王爷并没有理会抖得像筛糠一样的鬼主任,他的目光依旧落在小王身上,那目光深邃,
古井无波,看不出丝毫情绪,却比雷霆震怒更让鬼窒息。他扬了扬手中的纸,
声音平稳依旧:“这,是你处理的?”小王喉咙发干,想说话,却只发出一点气音。
他拼命点头,脖子僵硬得像生了锈的合页。“投诉内容,‘不够好笑’?
”阎王爷的视线扫过纸面,又抬起来看向小王,“所以,你是因为觉得委屈,才将此物掷出?
”鬼主任差点当场晕厥过去,连忙抢答:“陛下明鉴!此子顽劣!心性不堪!定是工作懈怠,
态度不端,才引来用户投诉,进而心怀怨愤,惊扰……”“朕在问他。
”阎王爷淡淡地打断了他。鬼主任的声音戛然而止,噤若寒蝉。压力全部回到了小王身上。
他感觉到四周无数双眼睛,包括判官那审视的目光,都像针一样扎着他。
一股破罐子破摔的冲动,混合着巨大的恐惧和长期压抑的委屈,
猛地冲上了他的“灵台”如果鬼魂有这玩意儿的话。
他深吸了一口带着硫磺味的冰冷空气,豁出去了,声音带着颤,
却异常清晰地回答道:“回……回陛下!是……也不全是!”“哦?
”阎王爷眉梢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卑职……卑职刚处理完三封连续投诉我审核不合格的邮件!”小王语速加快,
仿佛不一口气说出来就会彻底失去勇气,“第一个说我驳回的笑话‘毫无幽默感’,
第二个说我通过的笑话‘品味低下’,第三个说我‘标准飘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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