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断尘崖下断尘崖的风,像刀子一样刮过十年如一日。崖底终年不见阳光,
湿冷的空气中弥漫着腐叶和泥土的味道。凌尘蜷缩在一块巨石的凹陷处,
左手腕上那条染了血的红绳早已看不出本来的颜色,只是固执地贴着他的皮肤,
传来一丝若有若无的暖意。他右手紧紧攥着一柄残破的刀刃,
只有半截刀身和一个缠着布条的刀柄,上面刻着的符文模糊不清,却像是有生命一般,
随着他的呼吸微微起伏。这地方是被人遗忘的角落,也是他的整个世界。十年前,
他被扔下这道天堑,是崖底那座巨大的石阵散发出的符文光芒护住了他幼小的性命。
从那时起,这柄残刃和那株后来被他发现、浸染着干涸血迹的灵药,就成了他唯一的亲人。
残刃教他如何吸收天地间稀薄的灵气,那株染血的灵药则在他受伤时滋养他的身体。
他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被遗弃,只记得醒来时,手里就握着这柄刀。
他抬起头,望向那座横亘在崖底的巨大石阵。数百块巨石按照玄奥的规律排列着,
上面布满了他看不懂的古老符文。平日里,石阵安静得像一座坟墓,但每隔一段时间,
它就会光芒大作,整个崖底都会被一种奇异的能量笼罩。凌尘知道,那是石阵在“呼吸”。
他靠着石阵的庇护活了下来,也靠着石阵的指引,在无人教导的情况下,
硬生生修炼到了炼气后期。这种速度,若是被那些大宗门的天才知道了,恐怕会惊掉下巴。
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走到那株染血的灵药旁。
灵药的叶片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红色,在昏暗的光线下仿佛还在缓缓流动。他伸出手指,
轻轻触碰了一下叶片,一股温和的能量顺着指尖涌入体内,安抚着他因修炼而躁动的血灵根。
他的灵根很特殊,是个变异的血灵根,修炼速度极快,但也极易失控。一旦情绪波动过大,
血灵根就会暴走,疯狂地吞噬周围的一切灵力,包括他自己的。这柄残刃和这株灵药,
就是他抑制血灵根的枷锁。“又是你啊,小家伙。
”一个苍老而虚幻的声音忽然在他脑海中响起。凌尘早已习惯了。
这是沉睡在染血灵药中的一缕残魂,他称呼他为石老。石老很少说话,
只有在凌尘修炼遇到瓶颈,或是石阵有异动时,才会出现。“石老,
今天石阵的气息好像不太对劲。”凌尘皱着眉说道。“嗯……要开始了。
”石老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传承的钥匙已经齐集,该来的,总会来。记住,
残刃承前世,灵药续今生。你的道,不在这崖底。”话音刚落,
整座石阵突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金色的符文一个接一个地亮起,
将昏暗的崖底照得如同白昼。一股强大的吸力从石阵中心传来,凌尘只觉得脚下一空,
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被卷向了那片光芒的旋涡。他手中的残刃和怀里的染血灵药同时发出嗡鸣,
与石阵产生了强烈的共鸣。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残刃,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预感。
他平静了十年的生活,在这一刻,被彻底打破了。---2 崖底逃亡光芒吞噬了一切。
凌尘感觉自己像是被扔进了一个高速旋转的滚筒,天旋地转,五脏六腑都错了位。
他手中的残刃灼热得几乎要脱手,而怀里的染血灵药则散发出一股清凉的气息,
勉强护住了他的心脉。不知过了多久,那股撕扯力猛地一松,他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震得他眼前发黑,喉咙里一阵腥甜。他挣扎着爬起来,发现自己已经不在断尘崖底。
这里是一片陌生的密林,空气中灵气浓郁得让他浑身毛孔都舒张开来。还没等他弄清楚状况,
几道阴冷的气息便从四面八方逼近,将他团团围住。“哈哈哈,终于出来了!
这断尘崖的石阵还真是个好东西,居然真能把人传送出来!”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
一个身穿黑袍、面容阴鸷的男子从林中走出,他的眼神像毒蛇一样死死地盯着凌尘。
凌尘的心沉了下去。这些人身上的气息充满了暴戾和血腥,一看就不是什么正道人士。
他的目光扫过他们,发现这些人个个修为不弱,最弱的也有炼气中期,为首的那个黑袍人,
甚至已经达到了筑基初期。他现在刚经历传送,灵力紊乱,根本不是这些人的对手。“小子,
把你手里的残刃和怀里的灵药交出来,我可以给你一个痛快。”黑袍人,
也就是幽冥阁少主墨尘,慢悠悠地说道,语气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傲慢。凌尘没有说话,
只是将残刃横在胸前,左手悄悄握紧了染血灵药。这是他唯一的依靠,绝不能交出去。
“敬酒不吃吃罚酒!”墨尘冷哼一声,手一挥,“给我上,留个活口就行!
”几个幽冥阁的弟子立刻狞笑着扑了上来。凌尘眼神一凛,不退反进,
手中的残刃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他常年与崖底的妖兽搏杀,
战斗经验远比同阶修士丰富得多。残刃虽然残破,但锋利异常,
加上血灵根催动下的狂暴灵力,一时间竟让他和几个炼气期的修士斗得有来有回。
但实力的差距是明显的。墨尘站在一旁,像看戏一样看着他们厮杀,嘴角挂着残忍的微笑。
凌尘很快就落了下风,身上添了好几道伤口,鲜血染红了他本就破旧的衣服。
血腥味刺激着他的血灵根,他感觉体内的灵力开始变得狂躁,仿佛要挣脱他的控制。
“给我抓住他!”墨尘失去了耐心,亲自出手。他筑基期的威压铺天盖地而来,
凌尘只觉得身形一滞,动作都变得迟缓起来。一名幽冥阁弟子抓住这个机会,
一掌拍在他的后心。凌尘喷出一口鲜血,踉跄着向前冲了几步,眼前阵阵发黑。完了,
他心里闪过这个念头。就在这时,一道清冷的剑光如同闪电般从天而降,
瞬间贯穿了那名偷袭他的弟子的胸膛。“幽冥阁的人,还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竟敢在我的地盘上追杀一个散修。”一个清越的声音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正气。
凌尘艰难地抬起头,只见一个身穿白衣的青年从天而降,落在他的身前。那青年面容俊朗,
气质清冷出尘,手持一柄古朴的长剑,腰间挂着一枚温润的玉佩。他只是站在那里,
就仿佛与周围的天地融为一体,一股浩然正气让那些幽冥阁的弟子都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墨尘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谢云书!青云宗的走狗,你少管闲事!
”被称作谢云书的青年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侧过头,用那双清澈的眼眸看了看凌尘,
然后目光落在了他手中的残刃上。就在那一瞬间,
谢云书腰间那枚同心玉佩突然发出一阵微弱的光芒,
与凌尘手中的残刃产生了若有若无的共鸣。两人都是一愣。谢云书收回目光,重新看向墨尘,
语气冰冷:“此人,我保了。你们,可以滚了。
”---3 结伴同行墨尘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死死地盯着谢云书,
又看了看挡在他身后的凌尘,眼中闪过一丝怨毒。谢云书是青云宗百年不遇的天才,
年纪轻轻便已是筑基初期的修为,而且一手剑术出神入化。他知道自己今天讨不到好果子吃。
“谢云书,你别太嚣张!断尘崖的秘密不是你一个人能独吞的!
”墨尘恶狠狠地放下一句场面话,转身一挥手,“我们走!”幽冥阁的人来得快,去得也快,
转眼间就消失在了密林深处。林中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下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凌尘紧绷的神经一松,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一软就要倒下。一只手及时扶住了他,
一股温和纯正的灵力缓缓渡入他的体内,安抚着他狂躁的血灵根。他抬起头,
对上了谢云书那双清澈的眼眸。“你没事吧?”谢云书的声音很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但扶着他的手却很稳。“多谢……出手相救。”凌尘挣扎着站直身体,
不动声色地与他拉开了一点距离。他习惯了独来独往,对陌生人,
尤其是这种正道大宗的弟子,本能地保持着戒备。“举手之劳。”谢云书收回手,
目光再次落到凌尘手中的残刃上,“你这柄刀,从何而来?”凌尘心中一紧,
将残刃往身后藏了藏,含糊地说道:“家传的。”谢云书没有追问,
只是若有所思地摸了摸腰间的同心玉佩。刚才那股共鸣的感觉虽然微弱,却真实存在。
这柄残破的刀刃,似乎与他的家族传承之物有着某种神秘的联系。“你叫什么名字?
”谢云书问道。“凌尘。”“谢云书。”他简单地自我介绍,“你是断尘崖下的散修?
”凌尘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他不知道眼前这个人的底细,更不知道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我奉师门之命,下山追查断尘崖的异动,没想到会遇到幽冥阁的人。”谢云书解释道,
像是在打消凌尘的疑虑,“看来,他们也是为了石阵的秘密而来。你既然能从石阵里出来,
想必知道些什么。”凌尘沉默不语。石阵的秘密,连他自己都一知半解,
更别说告诉一个刚认识的人。他只是个散修,而对方是青云宗的大师兄,
他们之间隔着天与地的距离。谢云书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叹了口气:“你不必如此戒备。
我对你没有恶意。只是幽冥阁既然盯上了你,你就不会安全了。断尘崖的异动牵涉甚广,
绝非你一人能应对。跟我回青云宗吧,至少在那里,没人敢动你。”回青云宗?凌尘愣住了。
他从未想过自己会踏入那种仙家宗门。他看了一眼谢云书真诚的脸,
又想起了墨尘那阴狠的眼神。他知道,谢云书说得对,凭他自己,
根本无法应对幽冥阁的追杀。而且,他隐隐感觉到,自己身世的线索,
或许就在这广阔的修真界,而不是那个与世隔绝的崖底。“我……”凌尘犹豫了。“你放心,
”谢云书看出了他的动摇,补充道,“我只是想弄清楚石阵的真相,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事。
而且,我刚才感觉到了,你的本命法宝与我的玉佩有共鸣,这其中或许有我们不知道的渊源。
”最终,凌尘还是点了点头。他别无选择,而且,他内心深处,也渴望着能找到答案。
两人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便踏上了前往青云宗的路。一路上,谢云书话不多,
但总会在关键时刻提醒凌尘注意什么,或是分享一些修炼上的心得。
凌尘也从最初的沉默寡言,渐渐愿意开口说几句。他发现,
这个正道天骄并非他想象中那样不近人情,反而有种让人信服的沉稳和可靠。
他们走了大约三天,期间又遭遇了几波幽冥阁的探子,但都被谢云书轻松解决。
在一次战斗中,凌尘的血灵根再次失控,狂暴的灵力几乎要撕裂他的经脉。危急关头,
谢云书毫不犹豫地将手贴在他的后心,将自己纯正的金系灵力渡入他体内。
那股灵力像一条温和的溪流,奇迹般地安抚了他暴走的血灵根,让他重新恢复了平静。
“你的灵根……很特殊。”事后,谢云书看着凌尘,眼神复杂,“是变异的血灵根?
”凌尘的身体僵了一下,点了点头。血灵根在修真界被视为邪道,拥有这种灵根的人,
往往会被各大宗门追杀。他没想到谢云书会如此平静地接受。“无妨,
”谢云书只是淡淡地说,“灵根无正邪,人心才有。你的灵力虽然狂暴,但本质不坏。
以后若再失控,我可以帮你。”这句话,像一道暖流,瞬间涌入了凌尘冰封了十年的心。
他看着谢云书的侧脸,第一次,对“信任”这个词,有了一丝模糊的期待。
---4 青云宗门经过半个月的跋涉,巍峨的青云宗山门终于出现在眼前。只见群山耸立,
云雾缭绕,一条白练似的瀑布从主峰倾泻而下,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芒。
仙鹤在云间盘旋,灵气浓郁得几乎要凝成实质,与断尘崖底的阴冷荒凉判若云泥。
凌尘站在山门前,有些局促不安。他身上的衣服早已破烂不堪,还带着血迹,
与那些衣袂飘飘的青云宗弟子格格不入。谢云书似乎看出了他的窘迫,低声说道:“别担心,
跟我来。”他带着凌尘直接走向主殿。一路上,遇到的弟子纷纷向谢云书行礼,
口称“大师兄”,但目光却好奇地打量着他身后的凌尘,
眼神中带着探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凌尘挺直了背脊,面无表情地跟在谢云书身后,
将所有的情绪都压在了心底。青云宗掌门玄清道长是个鹤发童颜的老者,修为已至元婴后期。
他听完谢云书的汇报,目光落在凌尘身上,那双看似浑浊的眼睛里却透出洞悉一切的锐利。
“血灵根……”玄清道长沉吟了片刻,缓缓说道,“倒是个罕见的天赋。
只是此灵根凶性极强,极易堕入魔道。你既被云书带回宗门,便是我青云宗的客人。只是,
宗门有宗门的规矩,你需暂时在思过崖静养,待查明你的底细再说。
”思过崖是青云宗禁地之一,灵气稀薄,专门用来惩戒犯了错的弟子。凌尘心中一冷,
他知道,这其实是一种变相的软禁。他看了一眼谢云书,发现他眉头紧锁,似乎想说什么,
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只是对凌尘点了点头。凌尘什么也没说,平静地接受了安排。他知道,
自己一个来路不明的散修,能被允许进入青云宗,已经是天大的恩惠了。
思过崖上只有一间简陋的石屋,除了一个石床,便空无一物。凌尘盘膝坐在床上,
拿出了那株染血的灵药。灵药的气息让他烦躁的心绪平复了许多。“小子,别灰心。
”石老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这青云宗乃是正道魁首,规矩多也正常。
你正好可以利用这个机会,修炼我传你的《同心诀》。
”《同心诀》是上古石阵守护者传承的双修功法,需要两人心意相通,灵力交融才能修炼。
谢云书的金系天灵根,正好能与他狂暴的血灵根形成阴阳互补。
“可他……是青云宗的大师兄,而我……”凌尘有些犹豫。“道侣之道,在于心,
不在于身份。”石老的声音带着一丝引导,“你难道没有感觉到,他的灵力对你的亲和力吗?
这是天定的缘分。”接下来的日子,凌尘便在思过崖上开始了《同心诀》的修炼。
他尝试着将自己的灵力外放,去感应谢云书的存在。起初,他什么也感应不到。
但他没有放弃,日复一日地尝试。而谢云书,在安顿好凌尘后,
便开始着手调查断尘崖和凌尘的来历。他去了宗门的藏经阁,翻阅了无数古籍,
却只找到一些关于上古石阵的零星记载,语焉不详。他又派人去打探凌尘的身世,
也是一无所获,仿佛凌尘就是十年前凭空出现在断尘崖下的一样。这天晚上,
谢云书处理完宗门事务,不知不觉走到了思过崖外。他看着崖顶那间孤零零的石屋,
心中莫名有些牵挂。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飞身上了崖顶。他推开石屋的门,
看到凌尘正盘膝坐在床上,双目紧闭,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似乎在修炼什么功法,
神情十分痛苦。谢云书心中一动,走到他身边坐下,伸出手,轻轻地贴在了他的后心。
他只是想用自己的灵力帮他一把,却没想到,在他手掌接触到的瞬间,
一股强大的吸力从凌尘体内传来!他的金系灵力像是找到了宣泄口,
疯狂地涌入了凌尘的体内。而凌尘,也在这股纯净灵力的注入下,
终于突破了《同心诀》的第一层屏障。两人的灵力在体内形成了一个完美的循环,
他的血灵根不再狂暴,而是与谢云书的金灵力水乳交融,修为瓶颈开始松动。
“灵犀共鸣……”石老的声音带着一丝惊喜,“成功了!”凌尘猛地睁开眼睛,
一道红光一闪而逝。他看着近在咫尺的谢云书,又感受着体内那股前所未有的舒畅感,
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谢云书也愣住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
自己和凌尘之间建立了一种奇妙的联系,仿佛能感受到对方的喜怒哀乐。
他看着凌尘那双清亮又带着一丝迷茫的眼睛,心中某个角落,悄然发生了变化。
“你……”谢云书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同心诀》。”凌尘低声说道,
算是回答了他的疑问。谢云书沉默了。他明白了,这是一种双修功法。他看着凌尘,
眼神复杂。他一直坚守的正道规则,在这一刻,似乎开始动摇了。
---5 秘闻初显自从那次意外的“灵犀共鸣”之后,
谢云书和凌尘之间的关系变得微妙起来。谢云书不再仅仅是出于责任照看凌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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