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逼落魄少年当我的男宠。我家遇难后,甩他一千两就此两清。后来,
他成了权倾朝野的首辅大人。身边也有了美娇娘。我欲逃离。他堵住我:“你说得两清,
可不算。”1我从未想过会再次与蒋云廷重逢。我抱着琵琶,低着头,快速落座屏风后面。
侯府家的大小姐余萱坐在他旁边。两人郎才女貌,很般配。我五指拨弄琴弦,思绪乱飞。
“换首曲”蒋云廷叫我,声音淡淡,“这首曲子听腻了”我指尖一顿,
丝滑地衔接起另外一首曲子。当年,这首曲子便是他为我所创。他善于弹琴作曲,
每每尽情奏乐,琴声入耳缠绵婉转。那时我以为他对我总归是有一丝喜欢的。后来我才知道,
唯有弹琴才能让他忘记自己男宠的身份。六年未见,好似隔了半生。
席间有人疑惑道:“蒋大人,这首《燕归巢》可火了,曲风婉转独特,实乃佳品啊。
”“据我听说是一男子对心上人倾情所作,可见两人感情之深。”半晌,
蒋云廷轻笑出声:“我看未必。”2“云廷说的自然。”余萱施施然道:“云廷善曲,
若是他肯,哪里还有《燕归巢》什么事,谣言都是传出来的,若感情深,
至今未曾听过那人再作其他曲。”“对对对,只可惜蒋大人封琴了……”气氛又热络起来。
忽地指尖一痛,我才发现琴弦断了。曲子骤停,引来屏风前的客人注目:“怎么回事?
不是说清风楼的乐曲弹得最好吗?”余萱抱怨道。我拉了一下旁边的拉绳,
很快思言姐姐接替我的位置。我微微俯身表示歉意后,转身就走。“等等。
”蒋云廷忽然叫住我,一字一顿:“姑娘好似我一位故人——”3我的身体定在原地,
全身僵硬。下一秒,掌柜适时出现,笑得见牙不见眼:“不好意思,清宁姑娘新来的,
店里的规矩还不熟,给您添麻烦了,今天酒水饭菜全部给您免费哈。
”“接下来就让思言姑娘接着给您奏乐。”掌柜冲我使眼色:“还不快下去。
”我得以逃离现场。随后,掌柜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下次小心点,
里面可全都是我们得罪不起的贵客啊。”“方掌柜,谢谢您。”“你可知叫住你的人是谁?
那是当今权倾朝野的首辅大人!”我脸色白了白:“掌柜,下次他的场能别安排我去吗?
我害怕。”“可以。”我松了口气。要是让掌柜的知道,我早已经把人得罪个遍了,
他会不会发出尖锐爆鸣,把我扫地出门。毕竟当年我逼着他当男宠。4那年,
蒋云廷穿着洗得发白的长袍,坐在院子里与人弹琴对弈。他眼底的自信从容,
更显得他俊美挺拔,与周围人格格不入。我喜欢他认真弹琴的模样,
也喜欢他垂眸注视我时的琥珀眼眸。我从小不缺爱,对待喜欢的事物从不扭扭捏捏。
于是将他堵在跟前,星星眼地望着他大胆直言:“蒋云廷,我心悦你,你可愿当我家赘婿?
”当然被无情拒绝了。但我是个犟种,越挫越勇,他越拒绝,我越纠缠。“沈小姐,
强扭的瓜不甜。”“我娘试过了,她和我爹就很甜,我信我娘的。
”他:“……”直到与他相依为命的姐姐意外落水,眼见命就要没了。
那天扬州城的雪下得很大,他跪在雪地里,求我帮忙,说他什么都答应。我手指一挥,
府医用一颗百年人参挽救了他姐姐的性命。蒋云廷到底还是向我低头了。
但想起以往他次次无情地拒绝,高傲的我想要挫挫他的锐气。“你不是不想当赘婿吗,
那就当我的男宠吧。”我用一纸契约,买断他一身傲骨,让他成为我的男宠。
我觉得他很有当男宠的潜质。我让他给我作曲,他连夜一字一句为我谱写出《燕归巢》。
我很喜欢,经常让他为我弹奏这首曲子,他也毫无怨言。甚至行房时我觉得痛,
直言他技术不行,让他好好研究。“你……你就不能矜持些?”他红着脸羞愤到不行,
却还是听话地钻研起巫山集,技术日日渐长。后来每每心血来潮,突发奇想换新点子,
看他羞愤欲死的样子就觉得很好玩。确实如他所说,我不知矜持为何物,喜好不能表达,
感受不能言说,长嘴干嘛。我娘说过:“男人能三妻四妾却要女人守着贞洁从一而终,
男人争权夺利却要女子无才便是德,都是掌权得利者定的规矩。”“你娘有权有钱,
我儿自在随心即可,这是为娘给你的底气。”哦,对了,我爹从不纳妾,还生怕我娘不要他,
我娘威武!也是后来我才意识到,蒋云廷其实并不喜欢我。一旦他出了沈府,
他依旧穿回他那件发白的长袍。我给的钱,他从未动过,让我替他收着。
在外边甚至会故意躲着我,不愿站在我身边。只因有人说他抱上我这条大腿,何愁没前途。
我认真想了想,跟了我前途光明,貌似也没说错啊,但见他脸色不对,
还是安慰他:“他们这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羡慕嫉妒你呢。”……在一起的第二年,
我家被连累抄家。事情来得突然,我爹娘马不停蹄地要送我走。离开之前,我找到他,
语气有些冷:“我们分开吧。”随后丢给他一个小木箱,里面有一千两。“为什么?
”“当我的夫君,你还不够格。钱收好,我们两清了。”不等他回应,我匆匆转身离开。
亦不知他在我身后盯着我看了多久。那晚爹娘急着把我送走,一路艰难险阻,我吃尽了苦头。
我等啊等,等了好久也不见爹娘来找我,我又偷偷辗转回去,却发现我家只剩一片废墟。
我花钱四处打听,最终不得不相信爹娘已去的事实,而云廷不知所踪。从此,世上再无千雪,
只有清宁。直到两个月前,我来到京城清风楼弹琴为生。蒋云廷变了很多,越发成熟冷峻。
我很早就知道他非池中之物,如今成为首辅大人,我倒没多意外。余萱是侯府的千金小姐,
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两人门当户对,挺好的。我强忍着眼里的酸涩,我缓缓走向后门。
“站住!”蒋云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5我仿佛被钉在地上。“姑娘是扬州城来的吧。
”庆幸有面纱蒙着。我稍稍平复下心情,转身,压低声音道:“大人,您认错人了。
”他声音清清冷冷:“摘下面纱,我看看。”“我脸上有伤不便示人,请大人原谅。
”见我不肯,他没再继续相逼,反而转移话题问我家在何处,有几口人,变相查我身世。
我敷衍骗了他,只想赶紧回家:“大人,我还有事,先告辞了。”“我送你。
”“不必麻烦大人。”我转身就往后门走去,脚步生风。他再也忍不住,
终于在这一刻爆发怒意:“沈千雪。”“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你说的两清,可不算!
”6蒋云廷步步逼近,趁我不注意扯下我脸上的面纱,狠狠揉进手里。
我下意识抬头对上那人的视线。记忆中那个少年褪去青涩,棱角分明,越发有气势了。
“沈千雪,你可真是好样的,人说消失就消失。”“你后面应该知道,
我家那种情况……我早就不是什么千雪了,请叫我清宁。”“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红了眼:“为什么要告诉你。”好让你落井下石吗?我可不想丢这个脸。
“你——”话音未落,余萱走了过来:“云廷,你们真认识啊。”她面若桃花,窈窕多姿,
身上无一不矜贵,此刻正打量着我,眼里闪过一丝轻视:“姑娘看着,可是有什么难处?
不好说?他们男人都粗心得很,你可以与我说,我可以帮你。”我脸色白了一瞬。
家道中落后,我打扮多偏向素雅,身上的饰品戴的都是老旧款。“我没事,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看着眼前站在一起的两人,笑了笑:“有空的话,
过段时间来吃我的喜酒。”话音刚落,蒋云廷整个人都惊愕了。7翌日来店里,
才得知酒楼的幕后老板换人了。
思言姐姐她们一边嗑瓜子一边八卦得起劲:“你说咱这清风楼原来的东家身份也不低,
怎能说换就换。”“就是,新老板要么是朝廷的重臣,要么就是宫里头的。
”“啥时候我们清风楼这么抢手了?我咋不知道!”我心里咯噔一下,直觉很不妙。
直到掌柜一脸歉意,带我去顶楼厢房。推门而入,见到那人正弹琴弹得专注,
不是说封琴了吗。我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砸得又沉又闷。“我也是没办法了,
蒋大人现在是我们的东家。”掌柜小声和我说了一句,恭敬地带上门离开了。我站也不是,
坐也不是,一时尴尬到脚趾扣地。风水轮流转也是轮到我头上了。半晌,琴声终停。
“怎么不坐,以前也没见你这般拘礼。”“那是以前。”我站那看他,
搞不懂他葫芦里卖什么药:“大人,您找我什么事?”“不要叫我大人,过来陪我吃饭。
”“吃完饭就可以下去做事了吗?”他目光灼灼地看着我,
不容置疑地出声:“就这么不愿意陪我?我是你东家。”我不吱声了,窝窝囊囊地坐下,
再窝窝囊囊地看着他给我挑好菜,再窝窝囊囊地吃下。这么多年他竟还记得我的口味。
傍晚收工,我准时告退。蒋云廷拦住我:“去哪?不许走。
”“我确实还有事——我得回家抄书挣钱。”“什么。”他不可思议地看着我。
8我琴技和书法尚可,但我更喜欢蒋云廷的风格。弹琴和抄书是他的习惯,
看他弹琴抄书亦是我的日常。我曾问过他,他说要补贴家用,也劝过他不用这么辛苦,
但他置若罔闻。有一次,他匆匆赶去交书时,被人不小心撞了一下,
待回头时手里的书已经掉进湖里。那天他坐在湖边发呆了半天,
连我在身后看了他许久也没发现。“蒋云廷。”我拉着他的手,摩挲起泡处,
心疼无奈不解都有,“就为了这点钱,你把自己搞成这样,至于吗?”“你明明可以不这样。
”他张了张嘴,又沉默下来。我意识到自己的话重了些,带他去成倍添置抄书所需物品,
还有专门放书的布包。他站在我身边,看着我递出银票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现在,
我终于明白他那天的情绪了。雨天我走得匆忙,不知被谁一撞,连人带包摔在地上,
坑坑洼洼的地上洒满纸张,瞬间湿透,顿时被来往的行人一脚踩烂。
手里划破的伤口在雨水的刺激下疼得刺骨,可我总感觉心口也被划破了,
那为什么胸口处更疼呢?“只会躲我,不会躲雨?”蒋云廷不知何时出现,
语气有些恨铁不成钢。他温热有力的手扶我起来,清冷松香瞬间袭来。我想起什么,
脸色渐白,下意识把手藏起来。“我看见了,回去包扎。”“没事,我这就回家。
”我转身欲走。下一秒,他把我拦腰抱起塞进马车,语气不容反驳:“去我那!
”9马车停在蒋府门口。我却怎么也不肯下去。“你让余小姐怎么想?
”蒋云廷说:“你管她呢,你先管好你自己,都快成流浪小猫了。”除了手掌的擦伤,
我身上全是脏污的水渍。见我劝不动,他二话不说抱我进他房间。“生怕别人看见似的,
我有那么见不得人吗?”“先去换衣服,别着凉了。”衣服是他早早命人准备好的。
待我换好衣裳后,不大不小刚好合身。他拉过我的手,仔细替我上药包扎。
不远处的床上摆着一条眼熟的丝巾,壁上挂着细绳。那是我以前玩弄他的作案工具。
我心里一紧。“我打听过了,你都没有议亲对象。”他沉声开口:“为何要骗我?
”“没有骗你!”“那为何这么久没见过他人?”“他去外地办事了。”“编得一套一套的,
你以为我会信?”蒋云廷被我气笑,骤然逼近我,压迫感十足。我动弹不得,隔着衣物,
依然能感受到他的温热。“那这是什么?”他突然抬手拔下我的发簪。
“你还戴着我送的发簪?”10这个发簪是蒋云廷送我的第一件生辰礼物。那三个月里,
我见他抄书比平时更加卖力,甚至废寝忘食的地步。生辰日那天,我爹娘给我办了生辰宴,
明明嘱咐过他要来的,结果他没来。我一直等到夜里,以为他放我鸽子时,他终于出现了。
漫天雪地里,我的少年身姿挺拔如松,俊美异常。他风尘仆仆,身上带着些尘土。
我抱怨他来得太晚,等得我心寒。蒋云廷拉我拥入怀,说给我带了礼物。发簪精致好看极了,
一看就不便宜,难怪他这段时间拼了命抄书。我欢喜地戴在头上对着铜镜照来照去,
嘴角的笑意不停,再也没有摘下来过。那晚的他极尽温柔缱绻,我的心失控般沦陷。
……那个发簪,是他抄书无数个日夜换来的。直到现在想起,至少那晚的他,
是喜欢过我的吧?可现在呢?他逼近我,强迫感十足。他还保留着丝巾细绳,
他是要报复我吗?想到这,我的眼睛开始下雨。蒋云廷愣住,顿时慌张起来,
轻轻拂去我的泪水,语气有些紧张:“别哭,是我不好,不该吓唬你。今天是你生辰,
我给你准备了礼物,你看看喜不喜欢?”“什么?”我忙起来自己都忘了,今日是我的生辰。
蒋云廷拿出镯子,要帮我戴上:“雪儿,我们——”话还没说完,管家门外来报:“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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