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江怀瑾那句近乎明示的话，我心里有了底。
第二日，我便以核对账目为由，召见了采买管事李贵。
李贵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面团团的脸，见人三分笑，眼神却透着精明。他对我这个新主母，表面恭敬，言语间却带着不易察觉的轻慢。
“夫人有所不知，这府里开销大，采买一项更是琐碎，有些出入也是难免的……”他打着哈哈，试图蒙混过关。
我将账册重重拍在桌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李贵吓了一跳，脸上的笑容僵住。
“李管事，”我冷冷地看着他，“三年前，府中采购上等银霜炭，单价是二两银子一担。去年冬天，还是同样的炭，单价变成了三两五钱。今年开春，采购一批普通青瓷茶具，账上记录花费一百二十两，据我所知，市面上同等成色的，不会超过六十两。你告诉我，这是为何？”
李贵额头沁出冷汗，强笑道：“夫人明鉴，这……这物价飞涨，而且采买的渠道不同，价格自然……”
“哦？”我打断他，拿起另一本账册，“那城西的绸缎庄，三年前盈利五千两，去年亏损八百两。庄子的管事报说是年景不好，可我查过，同期别的绸缎庄并未如此大的波动。而李管事你的内侄，去年却在城南新开了一家规模不小的绸缎铺子，本钱……不小吧？”
李贵的脸色瞬间白了。
“夫人！您……您不能血口喷人！”
“是不是血口喷人，查一查便知。”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李贵，你仗着是府中老人，又是小将军乳母的丈夫，中饱私囊，贪墨府中银钱，证据确凿。按家规，该当如何处置？”
李贵腿一软，噗通跪倒在地：“夫人饶命！夫人饶命啊！小的……小的一时糊涂！求夫人看在小的伺候多年的份上，饶了小的一次！”
“饶你？”我轻笑一声，“若饶了你，如何对得起国公爷的信任？如何管束府中上下？”
我扬声唤道：“来人！”
守在门外的护卫应声而入。
“将李贵押下去，看管起来。将他经手的所有账目、票据，全部封存彻查！相关人等，一个不许放过！”
“是！”
李贵面如死灰，被护卫拖了下去，嘴里还在不住求饶。
消息像风一样传遍了国公府。
之前那些阳奉阴违、观望试探的管事下人们，看我的眼神彻底变了。多了敬畏，少了轻视。
我知道，这第一把火，烧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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