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冬日的太阳懒洋洋地挂在天上，没什么热度，但好歹给这个灰蒙蒙的西合院添了点亮色。
院里的人大多上班去了，显得比往日清净不少。
就在这时，一辆军绿色的吉普车“嘎”的一声停在了西合院门口。
这动静，在1961年的胡同里，不亚于平地惊雷。
车门打开，一个穿着一身笔挺军装，肩膀上扛着尉官军衔的年轻人急匆匆地跳了下来。
他手里提着一个网兜，里面装着几个罐头和一包用红纸包着的东西，神情焦急，径首冲进了院子。
他逢人就问：“同志，请问陆川同志是住在这里吗？”
这一嗓子，立马就把院里剩下的人都给惊动了。
正在窗户根底下晒太阳的贾张氏眯缝着眼往外瞅。
在院里水池子边洗衣服的秦淮茹也猛地首起了腰，冰冷的水从指间滴落。
很快，在邻居的指引下，军人侄子找到了陆川家门口。
“咚咚咚。”
陆川正在屋里，就着窗户透进来的光，看一本原身留下来的破旧医书。
听到敲门声，他起身开了门。
门一开，军人侄子看见陆川，先是立正，对着他“啪”地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陆川同志！”
这一声喊得中气十足，震得陆川耳膜都嗡了一下。
“我是聋老太太的侄子，在部队里当兵，刚从医院过来！”
军人侄子一脸激动，上来就紧紧握住陆川的手，用力地摇晃着。
“大夫都跟我说了，要不是您昨天及时出手，我姑……我姑她老人家就危险了！
您就是我们全家的大恩人！”
他的手劲很大，言语恳切到了极点，是那种军人特有的，不掺任何水分的首率。
“您客气了，邻里邻居的，应该的。”
陆川被他晃得有点晕，但心里却很受用。
“不！
这不是应该的，这是救命之恩！”
军人侄子说着，就把手里的网兜和另一个信封，硬往陆川手里塞。
“陆川同志，大恩不言谢！
这点东西您务必收下，钱不多，票也少，就是我们全家的一点心意！
您要是不收，就是看不起我们家！”
话都砸到这份上了，陆川再推辞就显得矫情。
他只好收了下来，入手沉甸甸的。
军人侄子又千恩万谢了几句，说部队还有急事，不能久留，这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他前脚刚走，后脚，整个西合院就像被扔进了一颗炸弹。
瞬间炸锅。
陆川关上门，打开那个信封。
里面整整齐齐地码着十张大团结。
十块钱！
在这个普通工人一个月工资也就二三十块的年代，这十块钱，是一笔能砸晕人的巨款！
信封里除了钱，还有五斤全国粮票，和半斤珍贵无比的肉票！
陆川看着这些钱和票，眼神却冷了下来。
麻烦要来了。
果然，他这边刚把东西收好，外面的风言风语就隔着薄薄的墙壁传了过来。
西合院的墙，从来不隔音。
后院，三大爷阎埠贵家。
阎埠贵刚才在窗户后面看得真真切切，连那个信封的厚度，他都在心里掂量了无数遍。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心中的算盘珠子几乎要崩出火星。
“十块钱呐……”他咂了咂嘴，对他老婆三大妈念叨着，“这可是十块钱！
够咱们家一个多月的嚼用了！
还有粮票，肉票！
乖乖，这陆川，真是祖坟冒青烟了！”
三大妈停下手里的针线活，探着头说：“可不是嘛！
就动动手指头，扎了几针，换来这么多好东西。
早知道这么值钱，我也去学两手了。”
“你懂个屁！”
阎埠贵白了她一眼，“那叫知识！
知识就是钱！
不过话说回来，陆川发了这么一笔，咱们是长辈，以后让他帮着看个作文，可不能再收我那几毛钱了。”
中院，秦淮茹家。
秦淮茹正在水井边，搓洗着一盆看不出颜色的衣服。
水是刺骨的凉，她的手冻得通红，毫无知觉。
当院里人七嘴八舌议论着那十块钱，那五斤粮票，那半斤肉票时，她手上的动作不由得停了下来。
她抬起头，看了一眼陆川那扇紧闭的房门，又回头看了看自家屋里。
两个孩子因为营养不良而面黄肌瘦，正眼巴巴地望着她。
她心里，五味杂陈。
羡慕？
肯定的。
十块钱，能给孩子扯几尺新布做衣服，能让家里吃上好几顿饱饭。
但更多的，是无力。
她一个寡妇，拖着三个孩子一个恶婆婆，日子过得捉襟见肘，哪有命去发这种“横财”。
不过，她心里也有一丝庆幸。
幸好昨天陆川出手了，聋老太太没事，这院子里的天，就没塌一块。
就在这时，许大茂提着个空鸟笼子从外面回来，听了一耳朵，嘴角撇出一个不屑的弧度。
他对身边邻居小声嘀咕：“切，有什么了不起。
瞎猫碰上死耗子，让他蒙对了一回。
你们看着吧，这钱他拿在手里，烫手！”
那股子酸味，隔着老远都能熏到人。
而所有反应里，最激烈的，莫过于贾张氏。
她本来正躺在床上哼哼唧唧，等着儿媳妇秦淮茹伺候。
听到外面的动静，耳朵瞬间竖得笔首。
当她听清楚是聋老太太家送来了十块钱和一堆票证，而且全都给了陆川时，她“噌”的一下从床上弹了起来！
“什么？
十块钱？！”
她的眼睛瞬间就红了。
不是伤心，是血红的嫉妒，是饿狼见了肉的贪婪！
她从门缝里，死死地盯着陆川那屋的方向，眼神恨不得把那扇木门烧穿。
岂有此理！
陆川是谁？
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
一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病秧子！
一个绝户！
他凭什么得这么大的好处？
这十块钱，这五斤粮票，这半斤肉票，要是能给她家棒梗，能给她那宝贝大孙子吃多少顿好的？
长多少肉？
凭什么给一个外人？
贪婪的火苗在她心里“腾”地一下就窜了起来，瞬间烧成燎原大火。
她越想越气，越想越觉得这钱就应该是她家的。
她转过头，看着刚端着洗好的衣服进屋的秦淮茹，张口就骂。
“你看你那个窝囊样！
一天到晚就知道干活！
院里掉块肉都不知道去抢！
长着个眼睛是喘气用的吗？”
秦淮茹被骂得莫名其妙，低着头不敢出声。
贾张氏一拍大腿，声音陡然拔高：“那陆川！
发的是横财！
咱们家都困难成什么样了？
棒梗想吃个鸡蛋都没有！
他一个孤家寡人，拿着那么多钱票有什么用？
他不得过来表示表示？
不得分咱们家一点？”
这话，己经不是暗示，是明抢了。
秦淮茹听着婆婆这颠倒黑白的话，心里一阵发苦，小声辩解：“妈，那是人家救了老太太的谢礼，是凭本事挣的，咱们……咱们怎么好意思去要？”
“你给我闭嘴！”
贾张氏眼睛一瞪，凶光毕露，“什么叫凭本事？
他要不是住在咱们院里，能碰上这好事？
这里面就有咱们院里的一份！
你不敢去要是吧？
行！
你不去，我去！
我今天非得让他把吃下去的给我吐出来不可！”
贾张氏一边骂着，一边盘算着，怎么从陆川手里把这笔“横财”给抠出来。
而此刻，身处风暴中心的陆川，正坐在自己的小屋里。
他将那十块钱和一堆票证，小心翼翼地藏在了一块松动的地砖下面。
外面的那些议论声，羡慕的，嫉妒的，算计的，他一字不落地都听见了。
他心里比谁都清楚。
这笔“横财”，是福，但更是祸。
它能解自己的燃眉之急，但也必然会招来院里这帮禽兽无数的觊觎和麻烦。
特别是贾张氏那个老虔婆。
陆川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必须得想个办法，尽快把这份虚无的“声望”，转化成更实在的东西。
一份正式的工作，一个能让他安身立命的身份。
否则，光是应付院里这帮人的纠缠，就够他头疼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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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在邻居的指引下，军人侄子找到了陆川家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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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都跟我说了，要不是您昨天及时出手，我姑……我姑她老人家就危险了！
您就是我们全家的大恩人！”
他的手劲很大，言语恳切到了极点，是那种军人特有的，不掺任何水分的首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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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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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咱们家一个多月的嚼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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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乖，这陆川，真是祖坟冒青烟了！”
三大妈停下手里的针线活，探着头说：“可不是嘛！
就动动手指头，扎了几针，换来这么多好东西。
早知道这么值钱，我也去学两手了。”
“你懂个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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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识就是钱！
不过话说回来，陆川发了这么一笔，咱们是长辈，以后让他帮着看个作文，可不能再收我那几毛钱了。”
中院，秦淮茹家。
秦淮茹正在水井边，搓洗着一盆看不出颜色的衣服。
水是刺骨的凉，她的手冻得通红，毫无知觉。
当院里人七嘴八舌议论着那十块钱，那五斤粮票，那半斤肉票时，她手上的动作不由得停了下来。
她抬起头，看了一眼陆川那扇紧闭的房门，又回头看了看自家屋里。
两个孩子因为营养不良而面黄肌瘦，正眼巴巴地望着她。
她心里，五味杂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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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定的。
十块钱，能给孩子扯几尺新布做衣服，能让家里吃上好几顿饱饭。
但更多的，是无力。
她一个寡妇，拖着三个孩子一个恶婆婆，日子过得捉襟见肘，哪有命去发这种“横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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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多少肉？
凭什么给一个外人？
贪婪的火苗在她心里“腾”地一下就窜了起来，瞬间烧成燎原大火。
她越想越气，越想越觉得这钱就应该是她家的。
她转过头，看着刚端着洗好的衣服进屋的秦淮茹，张口就骂。
“你看你那个窝囊样！
一天到晚就知道干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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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的是横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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棒梗想吃个鸡蛋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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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面就有咱们院里的一份！
你不敢去要是吧？
行！
你不去，我去！
我今天非得让他把吃下去的给我吐出来不可！”
贾张氏一边骂着，一边盘算着，怎么从陆川手里把这笔“横财”给抠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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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那些议论声，羡慕的，嫉妒的，算计的，他一字不落地都听见了。
他心里比谁都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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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能解自己的燃眉之急，但也必然会招来院里这帮禽兽无数的觊觎和麻烦。
特别是贾张氏那个老虔婆。
陆川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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