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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牌作家“凌阅闻”的其他,《重逢即陌路她在深爱时遇见我的初识》作品已完结,主人公:凌阅闻苏婉儿,两人之间的情感纠葛编写的非常精彩:情节人物是苏婉儿的其他,虐文,重生,穿越,爽文小说《重逢即陌路:她在深爱时遇见我的初识》,由网络作家“凌阅闻”所著,情节扣人心弦,本站TXT全本,欢迎阅读!本书共计41136字,6章节,更新日期为2025-10-13 03:00:27。该作品目前在本网 sjyso.com上完结。小说详情介绍:重逢即陌路:她在深爱时遇见我的初识
她眼底的爱意一天天消失,可今天,才是我爱她的第一天。
剧烈的挤压感,仿佛身体被塞进高速运转的混凝土搅拌机。视野里最后定格的,是挡风玻璃蛛网般炸开的惨白裂纹,玻璃碎片在刺眼的远光灯里像一场冻结的钻石风暴。然后是无边无际的、黏稠的黑暗,裹挟着尖锐的耳鸣,将我拖入无意识的深渊。
意识像是在缺氧的深海里挣扎,混沌而沉重。不知过了多久,一种强烈的坠落感猛地攫住我,紧接着,是触觉的复苏——坚硬,硌人,带着泥土和青草被碾碎的湿润气息。不是医院消毒水的味道,也不是金属和塑料燃烧后的焦糊味。
我猛地睁开眼。
刺目的光亮扎进瞳孔,我下意识地眯起,抬手遮挡。阳光…是纯粹的、毫无遮挡的、带着灼热温度的阳光。不是城市被高楼切割得支离破碎的天光。我撑起身体,身下是厚实柔软的草地,露水濡湿了衬衫。眼前的一切陌生得足以打败认知。
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在不远处潺潺流淌,水底卵石光滑圆润。溪边错落生长着粗壮的老柳树,柔软的枝条低垂,几乎要拂过水面。远处,是连绵起伏、线条柔和的黛青色山峦,山脚下散落着一些白墙黛瓦的民居,炊烟袅袅升起,融入清透的蓝空。空气清冽得惊人,带着泥土、植物和水汽的混合芬芳,每一次呼吸都像吞下了一口冰泉。没有汽车的轰鸣,没有刺耳的喇叭,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溪水的淙淙声,间或几声清脆悠长的鸟鸣。
我愣愣地坐在草地上,大脑一片空白。车祸的恐惧和身体的剧痛仿佛只是昨夜一场惊悸的噩梦,此刻只剩下这不合常理的宁静与陌生。我低头看自己,还是那身昏迷前穿的商务休闲衬衫和西裤,只是沾满了草屑和泥污,袖子在车祸中被撕裂了一道口子,边缘还沾着干涸发暗的血迹,手臂上也有几处擦伤。
这不是现代急救中心,也不是任何一个我熟悉的城市公园。
荒诞和恐慌瞬间攥紧了心脏。这是哪里?我挣扎着试图爬起来,腿部却传来一阵钻心的刺痛——车祸遗留的扭伤在真实的触感中苏醒。我吸着冷气,踉跄两步,扶住旁边一棵粗糙的柳树干才勉强站稳,茫然四顾,不知该向何处去。满眼都是陌生的山水,陌生的阡陌。心沉得像坠入了冰冷的潭底,人在这全然未知的天地间,渺小得像一粒随时会被风吹走的尘埃。
就在这无措的恐慌几乎淹没我时,一串清脆如铃铛的少女笑声,混合着轻轻的哼唱,由远及近,像一股清泉注入干涸龟裂的心田。我循声望去。
溪流上游,柳荫掩映处,一个身影正涉水而来。是个年纪约莫十七八岁的少女,穿着样式简单的粗布衣裙,衣袖和裤腿都挽得高高的,露出一截晒成健康蜜色的纤细手臂和匀称的小腿。她赤着脚,踩在清凉的溪水里,身姿灵巧得像一尾鱼。她肩上斜挎着一个鼓鼓囊囊的竹编背篓,里面似乎装满了刚采摘下来的青翠茶叶,嫩叶的清香隐隐可闻。
阳光透过摇曳的柳叶缝隙,在她身上投下跳跃的光斑。她低着头,专注地看着溪水,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乌黑的长发随意挽在脑后,几缕不听话的碎发垂在光洁的额角和修长的脖颈旁,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她挽着裤腿,弯着腰,专注地在清浅的溪水里摸索着什么,阳光跳跃在她纤薄白皙的脚踝上。
这幅画面带着一种原始纯粹的美,稍稍缓解了我的惊惶。或许她知道回城的路?我下意识地朝她的方向移动,想出声询问。然而腿伤刺痛,脚下湿滑的草地未能支撑住身体的倾斜。我一个趔趄,“噗通”一声,实实在在地摔倒在溪边的烂泥里,狼狈不堪。
水花和泥点溅了我满头满脸,手臂上的伤口被泥水一浸,更是火辣辣地疼。我吃痛地闷哼一声。
这动静惊动了那少女。
她猛地直起身,警惕地望过来。溪水在她脚边激起小小的浪花。她的面容清晰地映入我的眼帘:不是倾国倾城的绝色,却有着江南少女特有的清秀温婉。眉如远山含黛,眼似秋水澄澈,鼻梁秀挺,唇瓣不点而朱,带着自然的红润。那张脸上洋溢着一种健康活泼的生命力,此刻那双澄澈的眼睛里,先是本能地闪过一丝警惕和疑惑,像受惊的小鹿。
可当她的视线,一寸寸地、仔仔细细地扫过我的脸,扫过我沾满泥污、狼狈不堪的身形时,那丝警惕如同阳光下的朝露,倏地蒸发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置信的、巨大的、几乎要满溢出来的惊喜和激动!那光芒,比溪水里跳跃的阳光还要灼热百倍。
她手中的竹篓“啪嗒”一声掉进水里,青翠的茶叶撒落出来,顺水飘散。她像是完全忘了自己还站在水里,就那么深一脚浅一脚地、跌跌撞撞地,踩着水花和石头,不顾一切地朝我奔来。溪水溅湿了她的裙摆,她也全然不顾。
“是你!真的是你!”她跑到我面前,距离近得我能闻到她身上混合着新茶清甜和阳光暖意的气息。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带着难以置信的狂喜,“三年了…我终于等到你了!林风!”
她精准无比地叫出了我的名字!
一股寒气从我的尾椎骨猛地窜上天灵盖。我僵在原地,被她眼中那汹涌澎湃、毫无保留的炽热情感彻底淹没了。她看着我,那眼神浓烈得如同陈年的烈酒,仿佛要穿透我的灵魂,确认一个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那里面是失散多年的挚爱重逢时才该有的眼神,是足以焚毁一切伪装的、滚烫的确认。
可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我不认识她!这张脸,这个名字苏婉儿?她刚才似乎这样自称?,这个时空…所有的一切,对我而言都陌生得如同异世界!巨大的荒谬感和恐慌再次攫住了我。这是恶作剧?还是车祸后的幻觉?或者…我真的穿越到了什么离奇的地方?
“你…认识我?”我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无法掩饰的惊疑不定,身体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试图拉开一点距离。手臂上伤口的刺痛提醒着我这并非梦境。
苏婉儿脸上的狂喜,因为我这疏离的反应和退后的动作,像是被泼了一盆冰水,迅速地凝固、僵硬。那灼灼燃烧的炽热光芒黯淡下去,被一层浓重的困惑和受伤替代。仿佛长久支撑她的信念瞬间崩塌了一角。
“你…不记得我了?”她明亮的眼神迅速蒙上一层薄雾,声音里的雀跃消失无踪,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是我啊…苏婉儿。三年前,就在这溪边…你说过一定会回来找我的,你忘了吗?”她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湿漉漉的裙角,目光紧紧锁住我的脸,不放过任何一丝表情变化。
我被她看得头皮发麻,只能艰难地摇头,喉咙像是被堵住:“对不起…我…我真的不记得。我好像…出了点意外…头很痛…” 我把车祸带来的剧痛和混乱归结于此,这至少是目前唯一合理的解释。“我的头…好像撞坏了…”我指了指额角,那里似乎也有些隐隐作痛。
苏婉儿眼中的光芒彻底熄灭了,只剩下深不见底的茫然和失落。她像一株骤然失去阳光的植物,整个人都萎顿下来。她默默地低下头,看着自己沾满溪水的赤脚,小小的肩膀似乎轻轻地颤抖了一下。溪水在她脚踝边呜咽着流过。
沉默在两人之间弥漫,只剩下溪流的潺潺和远处隐约的鸟鸣。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重新抬起头。那双秋水般的眸子里,虽然还残留着未散的悲伤水汽,却多了一种近乎偏执的坚定。那份炽热的情感并未完全熄灭,反而在挫折后凝成了一种更加深沉的力量。
“没关系…”她深吸一口气,像是在努力说服自己,也像是安慰我,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我相信是你。你只是…只是暂时忘记了。跟我来。”她没有再给我犹豫或拒绝的机会,动作极其自然地伸出手,想要搀扶我。
那手伸过来的瞬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亲昵和熟稔,反而让我更加无所适从。我几乎是触电般地躲闪开,动作幅度过大,牵动了腿上的伤,疼得我倒抽一口冷气。这疏离的反应让她伸出的手僵在半空,指尖微微蜷缩了一下。
她眼中闪过一丝清晰的痛楚,像被针扎了一下,但很快又被她强行压下。她沉默地收回手,没再看我,只是转身,默默弯下腰,将被溪水冲得有些远的竹篓费力地捞了起来,里面的茶叶湿了大半。她将沉重的竹篓重新背在肩上,湿透的裙摆贴在腿上,显出单薄的身形。
“这边走。”她的声音恢复了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刻意的柔和,却不再看我,“小心脚下,石头滑。”说完,她低着头,径直朝着岸边一条不甚清晰、蜿蜒通向村庄深处的小径走去。背影倔强而沉默,像在对抗着某种看不见的巨大悲伤。
那沉默的背影,无言地承受着我的陌生和抗拒,比任何言语都更清晰地彰显着我们之间那无法理解、却又真实存在的巨大裂隙——她的情深似火,我的茫然如冰。
我站在原地,看着她被竹篓压得微微弯曲的背影,还有那湿透的、贴在腿上的粗布裙摆,心中五味杂陈。荒诞感依旧浓重,但一股莫名的愧疚和酸楚悄然滋生。我拖着疼痛的腿,终究还是蹒跚地跟了上去。
小径曲折,穿过一片生机勃勃的茶园。坡地上是修剪得齐整的茶树,一垄垄,绿意盎然,新冒出的嫩芽在阳光下闪烁着细碎的光泽。空气中弥漫着草木和湿润泥土的气息,沁人心脾。远处,白墙黑瓦的村舍渐渐多了起来,炊烟在夕阳的余晖里染成淡淡的金红。
苏婉儿走在前面,步伐不快,却始终没有回头。她的沉默像一道无形的墙,将我隔绝在她汹涌的情感世界之外。只有偶尔,当她以为我没注意时,会飞快地抬手,用沾着泥水的袖子抹一下眼角。
进了村,眼前的景象更加印证了时代的错位感。土路两旁是低矮的房舍,墙体是土坯或者石头垒砌,屋顶覆盖着厚厚的茅草或青黑色的瓦片。妇人们穿着粗布衣裙,有的坐在自家门口的小竹凳上绩麻,细长的麻线在粗糙的手指间翻飞;有的则端着木盆,在屋旁的沟渠边捶打清洗衣物,“梆梆”的响声传得很远。几个垂髫小儿在路边的泥地里追逐嬉闹,看到陌生人,都停下脚步,好奇地、怯生生地打量着跟在苏婉儿身后的我,随即又哄笑着跑开。
苏婉儿对这一切视若无睹,径直走向村东头一座稍显偏僻的农家小院。院子用低矮的竹篱笆围着,里面有三间正屋,墙壁同样斑驳,显出岁月的痕迹。推开吱呀作响的竹扉,是一个干净整洁的小院。角落堆着整齐的柴垛,另一边晾晒着几件半旧的衣物。
“爹!娘!”苏婉儿扬声唤道,声音已经恢复了之前的清亮,听不出太多异样。
一个身材矮壮、皮肤黝黑的中年男人应声从旁边的灶房里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火钳,脸上带着常年劳作的朴实和沧桑。一个同样穿着粗布衣裳、面容慈和的中年妇人紧接着从主屋走出,手上沾着面粉,腰间系着围裙。两人看到苏婉儿,宠溺的笑容刚浮上脸,目光随即落到她身后、形容狼狈的我身上时,都愣住了。
“婉儿,这位是…?”苏父放下火钳,有些疑惑地打量着我,眉头微蹙。苏母也停下了擦手的动作,眼神里满是询问。
“爹,娘,这是…”苏婉儿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词句,目光飞快地扫过我依旧带着茫然的脸,眼底深处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黯然,随即语气变得轻快起来,“这是…是远方的表哥!家里遭了灾,来投奔我们的。”她挽住苏母的胳膊,语气带着一点撒娇的意味,“头路上不小心摔着了,怪可怜的。娘,您快帮看看伤。”她的谎言流畅而自然,那声“表哥”却像根细小的刺,扎在我的心口,提醒着我此刻身份和处境的微妙尴尬。
苏父苏母对视一眼,眉宇间仍有疑虑,但看着女儿恳切的神情和我一身泥污、手臂带伤的狼狈模样,最终还是农家人的淳朴善良占了上风。苏母叹了口气,语气温和下来:“唉,可怜见儿的。快进屋,快进屋!婉儿,你去打盆热水来。他爹,找块干净布来。”苏父应了一声,进屋去了。苏母则上前一步,扶住我另一侧完好的手臂,动作麻利而温暖,“孩子,别怕,先坐下歇歇。伤到哪里了?”
我被动地被苏母搀扶着,在院子中央一张简陋的木凳上坐下。苏婉儿已经动作利落地从灶房里端出一盆冒着热气的温水,放在我脚边的小木墩上。她又快速跑进屋里,翻找出一块洗得发白、但很干净的粗棉布。
苏母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挽起我那被泥水和血糊住的左臂衣袖。伤口暴露出来,是几道不算太深但血污狼藉的擦伤,边缘有些红肿。温热的布巾带着皂角的清香,轻柔地擦拭着伤口周围的泥污和血痂。动作很轻,却依旧带来一阵阵刺痛,我忍不住抽气,额上渗出冷汗。
“忍着点…有点疼,一会儿就好。”苏母安慰着,动作愈发轻柔仔细。
苏婉儿就站在一旁,手里紧攥着一个小瓷瓶,应该是伤药。她的目光紧紧追随着苏母的动作,落在我狰狞的伤口上。那眼神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心疼和焦急,浓得化不开。好几次,她似乎想伸手帮忙,又强忍着缩了回去,只是嘴唇紧抿着,身体微微前倾,像一只紧张守护着雏鸟的母鸟。这份强烈的关切如此直接而赤诚,再次让我如坐针毡,无所适从,只能微微别开脸,避开她那灼人的视线。
清洗完毕,苏母从小瓷瓶里倒出一些淡黄色的药粉,均匀地撒在我的伤口上,带来一阵清凉的刺痛感,随即转为舒服的麻木。她用干净的布条熟练地包扎好。
“腿上怎么样?能走不?”苏母关切地问。
“扭了一下,应该没伤骨头。”我活动了一下脚踝,还能吃力。
“那就好,万幸。”苏父拿着干净布回来,正好看到处理完手臂,也松了口气。他看着苏婉儿,又看看我,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这位…表侄?不知尊姓大名?家乡何处?遭了什么灾?”
苏婉儿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她紧张地看着我,眼神里带着恳求,似乎在说“别拆穿”。
我喉咙发紧。谎言已经说出口,为了不节外生枝,为了苏婉儿那无法理解的执着,我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晚辈…林风。家乡…在…在徽州府那边。发了大水…家里…都没了…” 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沉重悲伤些,编造着符合时代背景的灾难,心里却充满了荒谬的负罪感。苏婉儿紧绷的肩膀明显松弛下来,感激地看了我一眼。
苏父苏母闻言,脸上顿时充满了同情和悲悯。“唉,作孽啊…天灾人祸…”苏母连连叹息,眼圈都有些红了,“孩子,别怕,既然到了这儿,就把这当自己家,安心住下。婉儿她爹,快去把西厢那间屋子收拾出来!”
苏父应声去了。苏母又拍拍我的手背,慈爱地说:“林风是吧?安心住下,别拘束。”她又转向苏婉儿,“婉儿,去弄点吃的,表…表哥肯定饿了,再烧点热水给他擦洗擦洗。”
“娘…爹…”苏婉儿唤住正要转身的父母,她的声音有些发紧,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避开我的目光,快步走到苏父苏母身边,压低了声音急切地说了几句什么。距离有些远,我听不真切,只捕捉到零星的字眼“…很重要的…我的…不能动…” 她的语气近乎恳求。
苏父苏母脸上露出更加奇怪的神色,先是惊愕,随即是无奈,最后似乎又带着一丝对女儿反常行为的妥协。苏父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苏母则轻轻拍了拍苏婉儿的肩膀,眼神复杂地看了我一眼,没再说什么,转身进了主屋。
苏婉儿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笑容。她快步走到我面前,伸出手,掌心托着一样东西。
那是一块玉佩。
大约两指宽的大小,呈现出一种极其温润内敛的青色,仿佛凝固了一泓最澄澈的泉水。玉质细腻均匀,在夕阳的余晖下流淌着一层温润柔和的宝光。玉佩的造型简洁古朴,是一枚略呈弧形的平安扣样式,中间镂空,打磨得极其圆润光滑。
“给。”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郑重,眼神灼热,仿佛在交付一件稀世珍宝,“拿着。这是我娘留给我的…最重要的东西。”她的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我下意识地想拒绝:“这…太贵重了…”如此成色的古玉,即使在现代也价值不菲,更何况在这个时代,对一个农家女而言,恐怕是压箱底的宝物。
“拿着!”她的语气异常坚决,甚至带着一点命令的口吻,不由分说地将玉佩塞进我手心。冰凉温润的触感瞬间包裹了指尖。“它能…保你平安。”她的目光紧紧锁在我脸上,深不见底的眸子里翻涌着如同海啸般的复杂情绪——有浓得化不开的眷恋,有难以言说的悲伤,还有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你一定要…好好带着它。永远…永远也别丢了。”最后几个字,她说得异常缓慢而清晰,像在许下一个生死契阔的誓言。
玉的冰凉在我掌心蔓延开,仿佛带着她指尖残留的微温和不属于这个时空的灼热情感。这突兀而沉重的馈赠像一个滚烫的烙印,让我无所适从。她的执着、她的情意、她的悲伤…一切的一切都指向一个我无法理解、无法承受的“过去”。这玉佩,像一道无形的锁链,将我牢牢地拴在了这个由她主导的、充满谜团的剧本里。
我捏紧了那块温凉的玉佩,感觉它沉甸甸的,仿佛有千斤重。
接下来的几日,我像一个失魂的木偶,被苏婉儿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带着宿命感的热情强行拖入了这个古老村庄的生活节奏。她替我向父母解释“远房表哥”的身份,替我安顿在简陋却干净的西厢小屋——一张木板床,一床半旧的素色棉被,一张小木桌,便是全部。
时间像被按下了慢放键。清晨,天刚蒙蒙亮,窗棂外便传来苏婉儿轻快如小鸟啁啾的呼唤:“林风表哥!该起了!今天日头好,去茶园摘新芽!”
我被她生拉硬拽着,融入她日常劳作的轨道。初次踏入那依山而建的层层茶园,青翠的茶垄像绿色的绸带,铺展到视野尽头。晨露未晞,一颗颗晶莹剔透地缀在娇嫩的茶芽上,折射着初升的朝阳,熠熠生辉。空气里弥漫着清冽湿润的草木香,沁入心脾。
“瞧,要这样,”苏婉儿站在我身畔的茶垄间,侧着纤细的身子,灵巧地示范。她的手指白皙纤长,指甲修剪得圆润干净,指尖在翠嫩的芽尖间翻飞,动作快得几乎带起残影,只轻轻一掐,一芽两叶的完美茶青便落入她腰间的小竹篓。“指尖要快,要柔,只取这顶顶嫩的‘雀舌’。”她扭头看我,眼波流转,笑意盈盈,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熟稔,“你以前啊,笨手笨脚的,总把老叶也掐下来,可没少挨我爹的骂!”她的语气自然得仿佛我们之间真有那样一段共同度过的、充满琐碎趣味的时光。
我笨拙地模仿着,那细小的芽尖仿佛在故意跟我作对,不是滑脱,就是连同老叶一起被揪下来。手臂上的伤口虽已结痂,但用力时牵拉带来的细微刺痛,时刻提醒着我和这个世界的格格不入。汗水很快濡湿了我的鬓角。
“噗嗤!”苏婉儿看着我指尖沾着泥土、拈着一片明显过大的老叶的窘迫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那笑声像山涧清泉叮咚,冲散了清晨的薄雾。她几步走过来,毫不避嫌地抓住我僵硬的手腕,温热的指尖带着薄茧,轻轻捏着我的手指,调整着力道和位置。“别用蛮力,要这样…像怕捏碎了它似的…”她的声音近在耳畔,带着少女特有的清甜气息,拂过我的耳廓。
我浑身僵硬,下意识地想抽回手。她却握得更紧了些,不容我退缩,执拗地带着我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掐下了一枚完美的、沾着露珠的嫩芽。她抬起头,眼中闪烁着纯粹的、孩子般的得意光芒,仿佛完成了一件了不起的大事:“瞧,这不就得了?你呀,学东西还是慢!”
她眼中的光芒太过炙热,那笑容也太过灿烂,仿佛驱散了周遭的一切阴霾。可就在这近乎温暖的默契时刻,她脸上的笑容会毫无征兆地凝固、褪色。她凝视着我的目光会突然变得幽深、遥远,仿佛穿透我的皮囊,在寻找着某个她无比熟悉、而我却一片空白的影子。那眼神里的困惑和失落浓重得如同化不开的墨汁,瞬间将刚刚升起的些许暖意冻住。她不再说话,只是默默地低下头,更用力地掐着茶芽,速度越来越快,带着一种发泄般的狠劲儿。那低垂的侧脸线条绷紧,沉默得令人窒息。
这样的情景反复上演。在灶房里,她教我生火添柴。当她熟练地将火石敲击出火星点燃引火绒时,会不经意地说:“看,还是我教你的法子管用吧?你那会儿可是笨得连烟都吹不起来…” 话音未落,她抬眼看到我一脸茫然,后半句话便生生咽了回去,眼神瞬间黯淡下去,只剩灶膛里跳跃的火光在她失神的瞳孔里明明灭灭。
在织机旁,她穿梭引线,素白的棉布在她手下渐渐成型。“喏,换线,”她把梭子塞进我手里,“就像以前那样帮我递一下…” 看到我拿着梭子如同拿着烧红的烙铁般不知所措,她张了张嘴,最终只是默默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从我手中拿回了梭子,兀自忙碌起来,织布机发出单调而沉闷的“哐当”声,一下下敲打在我心上。
她似乎固执地认定,眼前的我,就是那个存在于她记忆深处、与她有过无数亲密交集的人。我的每一次茫然、每一句“不记得”、每一个下意识躲闪的动作,都像一把无形的钝刀,狠狠剜过她心底最珍视的东西。她眼中的火焰,就在这样反复的灼烧与冷却中,顽强却又不可避免地黯淡下去,如同被渐次吹灭的烛火,只留下越发浓重的灰烬般的沉默。
黄昏的光线温柔地涂抹在小小的院落里,给粗糙的地面、低矮的篱笆都镶上了一层柔和的暖金。苏婉儿坐在一张小竹凳上,面前放着一个盛了清水的陶盆。她的神情是这几日来少有的宁静,专注而温柔。她小心翼翼地捧起放在膝上的那块青玉佩,像是捧着初生的雏鸟。
她用沾水的软布,轻轻拂拭着玉佩的每一寸表面。动作极其轻柔,带着一种近乎宗教仪式的虔诚。温润的青玉在她指尖流转,被清水浸润后,更显通透澄澈,内部的纹理如同氤氲的雾气缓缓流动,在夕阳下折射出迷离的光晕。
“这块玉…”她低声开口,打破了黄昏的宁静,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是我娘留下的唯一念想。说是…很久很久以前,苏家先祖传下来的,能庇护真心人…”她顿了顿,指尖摩挲着那圆润的弧线,眼神有些飘忽,仿佛陷入了某种悠远的追忆,“娘把它给我的时候,说过…它很特别,如果遇到真正放在心里的人,就把玉交给他保管…两个人的心念,会系在一起…像一盏灯,总能把迷路的人,照回来…”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成了呓语。
忽然,她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向坐在一旁石阶上的我,那眼神锐利得仿佛要穿透我的皮囊,直视我的灵魂深处。里面燃烧着一种孤注一掷的、近乎绝望的期望:“林风…你真的…一点点…一点点都想不起来了吗?哪怕一点点…关于它…”她举起手中的玉佩,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关于…我们?”
那“我们”两个字,像两块沉重的石头砸进我死水般的记忆深潭,只激起一片空洞的回响。我看着她眼中那簇不肯熄灭的微弱火焰,喉咙发紧,终究只能艰难地、近乎残忍地摇了摇头。每一次摇头,都像是在她摇摇欲坠的世界上又踩了一脚。她眼中的火光,随着我的动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熄灭下去,最终只剩下死寂的灰烬。
她不再看我,只是死死地盯着手中的玉佩。夕阳的金辉落在她低垂的睫毛上,投下浓密的阴影,也映照出她脸上那大片大片无法掩饰的、深重的悲伤和迷茫。仿佛一个守着巨大宝藏却找不到钥匙的孩子,无助而绝望。
“没关系…”她几乎是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这三个字,声音低哑,更像是在说服她自己,“你会想起来的…一定会的…”她猛地站起身,动作有些仓促,带着一种逃离的意味,转身快步走进了屋里,将那方温润的青玉和她浓重的悲伤一起关在了门后。
夜色,像一块巨大的、吸饱了墨汁的绒布,沉沉地覆盖下来。万籁俱寂,只有不知名的草虫在墙根下发出单调的鸣叫。我躺在西厢小屋那张坚硬的木板床上,辗转反侧。苏婉儿黄昏时那悲伤欲绝的眼神、那令人窒息的沉默,还有她口中关于玉佩那似真似幻的“先祖传说”,如同无数纠缠的藤蔓,勒得我喘不过气。
手臂上的伤处又传来隐隐的刺痒。我烦躁地翻了个身,目光落在床头小木桌上。那块青玉佩静静地躺在那里,在透过窗棂的微弱月光下,流淌着幽冷而神秘的光泽。
玉佩…“庇护真心人”…“两个人的心念系在一起”…“把迷路的人找回来”…
苏婉儿那些破碎的话语在脑海中反复回响。一个近乎疯狂的念头骤然攫住了我——这诡异的、温润的玉石,会不会就是连接我和苏婉儿那段“过去”的钥匙?会不会就是解开她那份炽热情感和我一片空白记忆的唯一线索?它那冰凉光滑的触感,此刻仿佛带着电流,吸引着我的手不由自主地伸了过去。
我将玉佩紧紧攥在掌心。玉的凉意贴着皮肤,却奇异地无法驱散心头的燥热和疑虑。月光吝啬地透过糊着桑皮纸的格子窗,只能勉强勾勒出屋内简陋家具的轮廓。黑暗如墨汁般浓稠,吞噬着一切细节。
我摸索着下床,赤脚踩在冰冷粗糙的地面上,凭着白天的印象,磕磕绊绊地摸到门边。轻轻拉开一条缝隙,带着草木气息的凉风立刻灌了进来。院子里一片死寂,正屋那边早已是漆黑一片,苏父苏母和婉儿应已沉睡。只有头顶夜空中的半轮冷月,洒下一点朦胧的清辉,勉强照亮院子中央一小块青石板地。
就是这里了。
我将玉佩举到眼前,凑近那微弱得可怜的月光。青玉在月色下更显幽深,内部的纹理若隐若现,如同凝固的云雾。我屏住呼吸,指尖颤抖着,一寸寸地、极其缓慢地摩挲着玉佩圆润光滑的表面,触感冰凉细腻。正面…反面…边缘…指腹仔细地感受着每一处微小的起伏和转折。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撞击着肋骨,发出擂鼓般的声响。
时间在无声的探寻中流逝。指尖传来的始终是那均匀的、毫无瑕疵的圆润感。失望像冰冷的潮水,一点点漫上来,浸透了四肢百骸。就在我几乎要放弃,自嘲这完全是病急乱投医的荒谬行为时,指腹忽然在那玉佩光滑的弧形内缘靠下的位置,触碰到了一丝极其细微、几乎无法察觉的异样!
不是凸起,更像是一道极其微小的、凹陷的刻痕!
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我强压下几乎要跳出喉咙的心脏,稳住发颤的手腕,将玉佩小心翼翼地翻转了一个角度。借着月光最亮的那个方向,我眯起眼睛,将那道细微的刻痕处凑到眼前,凝聚起全部的心神,死死盯住。
月光吝啬地落在那道针尖般细小的凹槽上。
起初,黑暗中只有玉佩那幽冷的轮廓。我集中所有意志,瞳孔在黑暗中极力放大,视线死死锁住那一点微不可察的瑕疵。时间仿佛凝固了。渐渐地,凹槽的轮廓在极度的专注下变得清晰了一点点,像是浑浊的水底浮现出模糊的石刻。借着那冷淡月华最微弱的一丝反光,那凹槽里似乎…真的刻着什么!
极其纤细,极其微小,如同虫蚀蚁蛀留下的痕迹。
我屏住呼吸,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指甲小心翼翼地顺着那凹槽的走向勾勒。横…竖…撇…捺…极其艰难的、断断续续的笔触组合起来——
逆…时…
当这两个字的轮廓在脑海中艰难地拼凑出来时,一股无法形容的寒意瞬间攫住了我!像一条冰冷的毒蛇沿着脊椎骨猛地窜上后脑勺,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这一刻冻结了!
逆时!
逆时?!
玉佩冰冷的触感死死地烙在掌心,那幽微的、如同诅咒般的刻痕却像烧红的烙铁,烫穿了我的理智。逆时…逆时而动?时间逆行?荒谬!绝不可能!古代人怎么会懂这些?巧合?工匠随手刻画的装饰纹样?无数混乱的念头如同沸腾的岩浆,在脑海中疯狂冲撞,炸开一片片认知崩塌的虚无。
苏婉儿所有反常的表现、她那无法解释的炽热情感、她眼中日复一日的褪色与茫然…此刻,如同破碎的拼图碎片,被“逆时”这两个字狠狠击中!它们疯狂地旋转、组合、撞击,试图拼凑出一个离奇到足以打败一切常理的真相。
难道…难道她的时间…真的是…逆流的?!
这个念头本身就像一个恐怖的漩涡,瞬间抽走了我全部的力气和温度。我踉跄一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土墙上,手中的玉佩几乎脱手滑落。月光惨淡,照在玉佩幽冷的青色上,那“逆时”的刻痕仿佛活了过来,在月光下无声地狞笑。
卡文点:玉佩内缘惊现“逆时”刻字!林风的世界观遭遇毁灭性冲击!这诡异刻痕是解开谜团的钥匙,还是坠入深渊的诅咒?苏婉儿炽热的“过去”与林风空白的“现在”,是否早已在命运洪流中…彻底错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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