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幕瑶爱了方卓阳十年,替他挡酒挡刀挡桃花。直到他搂着新欢说:“她只是我的狗。
”她当场拔掉为他扎了十年的镇痛泵,转身嫁给了他商业死对头。新婚夜,
新郎掐着她下巴:“利用我报复他?”她舔掉唇边血笑:“不,是教你怎么弄死他。
”后来方卓阳跪在暴雨里求复合。她倚在新夫怀中,将结婚证甩在他脸上:“方先生,
介绍一下,这是我驯服的狼。”---墓园的风带着股浸入骨头的湿冷,像某种无声的哭泣。
钟幕瑶穿着一身纯黑及膝裙,没打伞,细密的雨丝缀在她头发上,像一层哀伤的霜。
她看着照片上方卓阳母亲那张温和含笑的脸,将怀里那束洁白的百合轻轻放在墓碑前。
方卓阳站在她身侧,一身挺括的黑色西装,衬得身形愈发颀长,他没看钟幕瑶,
目光落在墓碑上,没什么温度地开口,声音比这天气还冷:“妈喜欢安静,你以后少来。
”钟幕瑶搭在身侧的手指几不可查地蜷缩了一下,指甲陷进掌心,留下几个浅浅的月牙印。
十年了,他母亲病榻前端茶递水、彻夜陪伴的是她,如今老人入土为安,
得来他一句“少来”。她没应声,只是微微偏过头,看向不远处停着的那辆崭新跑车,
副驾驶窗玻璃降下一半,露出一张年轻娇艳、带着审视意味的脸庞。那是方卓阳的新秘书,
林薇。最近一个月,他身边的女伴,固定成了这位。“卓阳,”她声音放得很轻,
带着习惯性的克制,“晚上有个酒会,李总他们都在,需要你露面。
”方卓阳这才吝啬地瞥了她一眼,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烦躁与不耐:“这种小事也来问我?
钟幕瑶,你越来越不顶用了。”他抬手,极其自然地掸了掸肩头并不存在的灰尘,
像是要拂去什么不洁的东西,“位置发我,你自己打车回去。”说完,他甚至没等她的回应,
径直转身,大步走向那辆跑车。车门打开,合上,发出沉闷而决绝的一声“嘭”。
引擎轰鸣着绝尘而去,尾气混着雨后的泥土气息,喷了她一脸。钟幕瑶站在原地,
雨水打湿了她的睫毛,视线有些模糊。她看着那辆车消失在墓园蜿蜒的道路尽头,
像看着自己过去十年的人生,被如此轻易又彻底地抛弃。心口那个地方,钝钝地疼了一下,
随即变得麻木。晚上七点,君悦酒店宴会厅,水晶灯折射出璀璨光芒,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钟幕瑶换了一身香槟色斜肩长裙,妆容精致,嘴角挂着无懈可击的浅笑,穿梭在宾客之间,
替方卓阳周旋应酬。他则懒散地坐在角落的沙发上,手里晃着一杯威士忌,
林薇紧挨着他坐着,姿态亲昵。“方总,这位是?
”一个不明就里的合作方老板端着酒杯过来,目光在钟幕瑶和林薇之间逡巡。
方卓阳掀了掀眼皮,嘴角勾起一抹混着嘲弄和恶意的笑,声音不大,
却足够清晰地在不算嘈杂的角落响起:“她?”他下巴朝钟幕瑶的方向随意一点,
“跟了我很多年的一条狗而已,用着顺手。”林薇配合地发出一声娇俏的轻笑。
周围瞬间安静了几分,无数道目光或明或暗地投射过来,带着探究、怜悯,
更多的是看戏的兴味。钟幕瑶端着酒杯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
她能感觉到那些目光像针一样扎在她背上,脸上。十年,三千六百多个日夜,她替他挡过酒,
为他挨过竞争对手捅来的刀字面意义上的,她小腹上那道疤至今狰狞,
更替他打发走无数他招惹来的狂蜂浪蝶。她把自己的青春、尊严、一切,都碾碎了,
融进他的人生轨迹里。最终,只换来一句,“用着顺手的一条狗”。
血液似乎在这一刻停止了流动,又在下一秒疯狂地涌向大脑。耳边嗡嗡作响,
世界的声音远去又拉近,只剩下自己心脏在胸腔里沉重而缓慢的跳动声。咚。咚。咚。
像是丧钟,为她愚蠢的十年敲响。她缓缓转过身,脸上的职业微笑没有半分减退,
反而更深了些,只是眼底,再无一丝暖意,只剩下冰冷的荒原。她一步步,极其平稳地,
走向方卓阳。方卓阳看着她走近,眼神里带着惯有的、居高临下的掌控感,
似乎笃定她无论受到何种折辱,最终都会逆来顺受。钟幕瑶在他面前站定,
目光平静地掠过他,然后,做了一件让所有人瞠目结舌的事——她抬起左手,没有任何预兆,
猛地扯开了左臂衣袖上方一点的位置,
露出了贴附在皮肤上的那个小巧的、透明的镇痛泵贴片。因为常年佩戴,
贴片周围的皮肤有些异样。十年前,他为了护她或许当时只是顺手,
或许只是少爷心情好时对宠物的维护,被失控的机车撞飞,脊柱神经受损,
落下了伴随终身的顽固剧痛。医生说他这辈子离不开镇痛措施。
而这个最新型号、需要定期更换药囊、精密调控的便携式镇痛泵,是她钟幕瑶,
放弃了国外顶尖医学院的全额奖学金,一头扎进完全陌生的医疗器械领域,没日没夜钻研,
亲手为他设计、调试、佩戴、维护了整整十年的东西。她熟悉他每一处痛楚的阈值,
熟悉药液滴入他血管的每一秒节奏。这十年,他光鲜亮丽,叱咤风云,
是因为她用自己的前程和才华,为他铸造了一个无痛的金色牢笼。现在,她不要了。
在方卓阳骤然收缩的瞳孔注视下,在周围所有人倒吸冷气的声音中,钟幕瑶面无表情,
右手食指和拇指捏住那连接着她纤细血管与药囊的软管,猛地一扯!软管与贴片分离,
发出极轻微的一声“啪嗒”。像是某种维系被彻底斩断。
她没有去看方卓阳瞬间变得惨白、因为骤然袭来的剧痛而蜷缩起来的身体,
也没有理会旁边林薇失态的尖叫。她只是微微扬起下巴,目光扫过全场那些震惊失措的脸,
最后,落在闻讯赶来、刚步入宴会厅的颀长身影上——那是方卓阳在商场上最强劲的对手,
手段狠戾、性情难测的沈肆。钟幕瑶朝他,极慢、极清晰地,露出了一个冰封解冻后,
带着血腥气的微笑。然后,她当着所有人的面,从手包里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声音清晰,掷地有声:“喂?是我,钟幕瑶。关于你上次提到的,和沈氏集团联姻的建议,
我同意了。”全场死寂。唯有方卓阳压抑不住的、因为极致痛苦而溢出的呻吟,
在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三个月后,海上明月号豪华游轮。
一场备受瞩目的世纪婚礼正在这里举行。
新娘是三个月前在方家少爷酒会上惊世骇俗“拔泵断情”的钟幕瑶,新郎则是方家的死对头,
沈氏集团的掌舵人,沈肆。婚礼极尽奢华,媒体闪光灯几乎要照亮整个海域。新郎沈肆,
一身黑色高定西装,身姿挺拔,面容俊美却冷硬,
狭长的眼眸看人时总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戾气。
他挽着一袭曳地白色婚纱、美得惊心动魄的钟幕瑶,接受着众人的祝福,姿态看似亲密,
眼底却无半分新婚该有的暖意。深夜,游轮顶层的总统套房内。
厚重的舱门隔绝了甲板上的喧嚣,只剩下海浪轻拍船身的细微声响。
空气里弥漫着昂贵的香槟和玫瑰的馥郁香气,却莫名透着一股紧绷的寒意。
钟幕瑶已经换下了繁复的婚纱,穿着一件正红色的真丝睡袍,衬得她肌肤胜雪,
眉眼间褪去了往日跟在方卓阳身边时刻意的柔顺,只剩下一种锐利逼人的明艳。
她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外面漆黑的海面和远处城市的零星灯火。沈肆扯开了领结,
随手扔在昂贵的波斯地毯上,他一步步走到她身后,没有触碰她,只是透过玻璃的反射,
审视着镜中她的脸。“戏演完了,新娘。”他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丝玩味的冷,“现在,
可以聊聊正事了?”钟幕瑶缓缓转过身,与他面对面,脸上没有任何新婚夜的羞涩或不安,
只有一片沉静的算计。“沈总觉得,这场戏价值如何?”沈肆低笑一声,忽然伸手,
冰凉的指尖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掐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直视他深不见底的眼睛。
“利用我报复方卓阳?”他拇指的指腹,近乎粗暴地擦过她娇嫩的唇瓣,
留下一小片暧昧的红痕,“代价想清楚了吗?”钟幕瑶吃痛,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但眼神没有丝毫闪躲。她甚至伸出舌尖,
轻轻舔掉被他指腹擦过、可能渗出的那一丝微不足道的血痕。
动作带着一种野性的、挑衅的媚态。“报复?”她笑了,声音像浸了蜜的毒药,“沈肆,
你也太小看我了。”她往前逼近一步,几乎贴上他的身体,仰头看着他,
红唇勾起冰冷的弧度:“我是在教你,怎么一口一口,把他连同他的方氏集团,彻底撕碎,
吞吃入腹。”她的眼神锐利如手术刀,仿佛能剖开一切伪装,直刺内核。
沈肆掐着她下巴的手,力道微微松了些,眼底那漫不经心的慵懒渐渐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点燃的、危险的兴味。他俯下身,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
灼热的呼吸交织。“哦?”他尾音上扬,像带着钩子,“说说看,你怎么教?
”“他脊柱的旧伤,离不开特定成分和浓度的镇痛药剂。那个镇痛泵的核心技术和药液配比,
只有我最清楚。离开它,他连保持清醒都困难。”钟幕瑶语速平稳,像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方氏集团目前最大的海外并购案,所有的风险评估和核心数据,前期都由我经手。
里面的每一个陷阱,我都了如指掌。”她顿了顿,看着沈肆眼中骤然燃起的亮光,
如同黑暗中窥见猎物的野兽。“还有,他母亲去世前,私下转给了我方氏集团5%的股权,
作为我这十年‘任劳任怨’的……补偿。”她红唇微启,吐出最后两个字,带着刻骨的讥讽,
“文件就在我的保险柜里。”沈肆沉默了,他看着她,像是第一次真正认识这个女人。
她不是被抛弃后只会哭泣报复的怨妇,而是一个手握致命武器、冷静布局的猎手。
他猛地松开她的下巴,转而扣住她的后颈,将她更紧地压向自己,两人身体严丝合缝。
“钟幕瑶,”他叫她的全名,声音喑哑,带着一种发现稀世珍宝的兴奋与占有欲,
“你真是个可怕的惊喜。”钟幕瑶在他怀里,没有丝毫挣扎,反而伸手环住了他的脖颈,
指尖在他颈后的短发上轻轻划过,带来一阵微妙的战栗。“所以,沈总,”她贴着他的耳朵,
气息温热,“现在,还觉得我只是在利用你报复吗?”沈肆低吼一声,再也按捺不住,
打横将她抱起,走向房间中央那张巨大的双人床。红色睡袍的腰带被扯开,滑落在地,
如同某种献祭。肌肤相贴的瞬间,带着掠夺的急切和探索的疯狂。这不是温情脉脉的新婚夜,
更像是一场达成共识的盟约,用最原始的方式盖下印章。窗外,是漆黑无垠的大海,
游轮破开平静的海面,驶向不可知的深处。---接下来的半年,商界风起云涌。
方氏集团接连遭受重创。先是核心的海外并购案被沈氏集团精准截胡,并爆出巨额财务漏洞,
方氏股价应声暴跌。紧接着,方氏倚重的几个政府项目,
接连被竞争对手以更低报价、更优方案抢走,背后都有沈氏运作的影子。最致命的是,
市面上开始悄然流通一批来自方氏内部的核心技术资料,真伪难辨,引得合作方疑虑重重,
项目停滞。而方卓阳的身体状况也急转直下。离开了钟幕瑶维护的那个定制镇痛泵,
市面上通用的镇痛方案对他效果甚微,且副作用巨大。剧痛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的神经,
他变得暴躁易怒,决策屡屡失误,甚至在一次重要的董事会议上,
因为突如其来的剧痛而失态呕吐。方氏内忧外患,风雨飘摇。所有人都知道,
是沈肆在背后操控一切。但更让人心惊的是,沈肆的每一次出手,都精准得可怕,
仿佛对方氏的内部了如指掌。而每次沈肆出现在公众视野,
身边必然跟着那个明艳不可方物的钟幕瑶。她不再是方卓阳身后那个沉默的影子,
而是沈氏集团手握实权的女主人,她的眼神冷静、锐利,带着一种经过淬炼的锋芒。
又是一个雨夜,比墓园那天的雨要大得多,倾盆而下,砸在沈家别墅外的石板路上,
噼啪作响。别墅内灯火通明,温暖如春。钟幕瑶蜷在客厅宽大的沙发里,
身上盖着一条柔软的羊绒薄毯,手里捧着一本财经杂志,姿态慵懒。
沈肆坐在她旁边不远处的单人沙发上,对着笔记本电脑处理公务,偶尔抬眼看看她,
眼神复杂难辨。窗外,一道刺目的闪电划破夜空,紧随其后的是一声惊雷。
几乎在雷声炸响的同时,佣人有些慌张地进来通报:“先生,太太,外面……方先生来了,
跪在门口,说要见太太。”钟幕瑶翻动书页的手指顿了一下,连眼皮都没抬。沈肆合上电脑,
看向她,眉梢微挑:“见吗?”钟幕瑶放下杂志,端起旁边茶几上的红茶,轻轻吹了吹热气,
抿了一小口,才慢悠悠地道:“雨这么大,方先生要是淋病了,岂不是我们待客不周?
”她站起身,薄毯滑落,露出里面一身剪裁利落的深紫色家居服。沈肆也随之起身,
走到她身边,极其自然地揽住她的腰肢。两人相携走到玄关。佣人打开大门,
狂风裹挟着冰冷的雨水瞬间扑了进来。别墅铁艺大门外,方卓阳直接跪在积水的石板地上,
浑身湿透,昂贵的西装紧紧贴在身上,狼狈不堪。头发凌乱地贴在额头,脸色苍白如纸,
嘴唇冻得发紫,身体在暴雨中不受控制地瑟瑟发抖。曾经那个不可一世的男人,
此刻像一条被遗弃的流浪狗。他看到相拥出现的钟幕瑶和沈肆,
晦暗的眼睛里猛地迸发出一丝光亮,嘶哑着嗓子喊道:“幕瑶!幕瑶我知道错了!是我混蛋!
是我对不起你!你看在我们过去十年的情分上,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求你……”他的声音被风雨声撕扯得破碎。钟幕瑶站在门廊下,
灯光勾勒出她精致冷淡的侧脸。她静静地看着他,
看着这个她曾倾尽所有爱了十年、最终却将她尊严踩碎的男人,如今卑微地跪在泥泞里。
她的眼神里,没有报复的快意,没有过往的留恋,甚至没有恨,
只有一片彻底的、冰冷的平静。如同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她微微偏头,
对身旁的沈肆柔声道:“等我一下。”然后,她在沈肆带着纵容和审视的目光中,
转身走回屋内。片刻后,她再次出来,手里拿着一个鲜红色的小本子。
她一步步走下门廊的台阶,密集的雨点打湿了她的拖鞋和裤脚,但她毫不在意。
走到跪地的方卓阳面前,停下。方卓阳仰起头,雨水模糊了他的视线,
他努力地想看清她的表情,眼中充满了乞求和解脱般的期待。
她终于还是心软了……钟幕瑶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如同神祇俯视蝼蚁。她抬起手,
将那个鲜红的结婚证,用两根手指夹着,像对待什么不洁的东西,轻轻地、却带着千钧之力,
拍在了方卓阳被雨水浸透、冰冷粘湿的脸上。“方先生,”她的声音穿透雨幕,清晰、平静,
不带一丝波澜,“介绍一下,”她侧过身,
目光投向门廊下那个长身玉立、眼神如同守护着宝藏的恶龙般的男人,
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极致冰冷,却又绚烂夺目的笑容。“这是我驯服的狼。”沈肆闻言,
低低地笑了起来,那笑声带着满足和一种被取悦的狂放。他大步走下台阶,
无视跪在地上的方卓阳,伸手将钟幕瑶重新揽入怀中,紧紧扣住她的腰,低头,
当着方卓阳的面,吻上她的唇。那是一个带着不容置疑的占有和宣告意味的吻。
方卓阳僵在原地,脸上那本结婚证滑落,掉在泥水里。那鲜红的颜色,刺得他眼睛生疼,
比这冰冷的雨水更让他感到彻骨的寒意。他眼睁睁看着那两人在雨中缠绵拥吻,
看着钟幕瑶顺从甚至主动地回应,看着沈肆的手占有性地在她腰间摩挲。他输了。
输掉了公司,输掉了尊严,输掉了这个他曾视若草芥、如今却高攀不起的女人。不,
是他亲手把她推开,推到了能将他彻底碾碎的对手怀中。一股腥甜涌上喉咙,他猛地俯身,
剧烈地咳嗽起来,呕出的秽物混着雨水,狼狈至极。沈肆结束了那个漫长的吻,
额头抵着钟幕瑶的,低语了一句什么,引得她极淡地笑了一下。然后,他揽着她,转身,
头也不回地走向那灯火通明的温暖别墅。厚重的大门在他们身后缓缓关上,
彻底隔绝了外面那个失败者的世界,也隔绝了那段埋葬了十年的、可笑的心痒与痴妄。雨,
还在下。愈發猛烈。门在身后合拢,将暴雨和那个狼狈的身影彻底隔绝。玄关温暖的灯光下,
沈肆仍搂着钟幕瑶的腰,指尖隔着薄薄的丝质家居服,能感受到她肌肤传来的微凉。
他没有立刻松开,低头看她,目光锐利如解剖刀,
试图从她平静无波的脸上找出哪怕一丝裂痕。“心软了?”他问,声音低沉,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深度。钟幕瑶抬眼,迎上他的视线,眼底是淬炼过的冰封湖面,
映着顶灯细碎的光,却深不见底。“心软?”她重复,唇角勾起极淡的弧度,
像冰棱上反射的冷光,“那东西,早在他把我当狗的时候,就喂了狗了。”她抬手,
轻轻拂开他揽在她腰间的手,动作自然,带着一种清晰的界限感。
仿佛刚才门外那场宣告主权的吻,只是一场必要的演出,落幕,便该回到各自的位置。
沈肆看着自己空了的手,指尖蜷了蜷,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她腰肢纤细柔韧的触感。
他哼笑一声,没再纠缠这个问题,转而道:“方氏海外并购案的烂摊子,够他喝一壶了。
不过,他那个叔叔方建明,最近动作不少,像是在趁机夺权。”钟幕瑶走向客厅,
重新拿起那本财经杂志,姿态慵懒地坐回沙发,仿佛刚才门外跪着的不是她爱了十年的人,
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插曲。“方建明?”她翻过一页,目光在密密麻麻的文字上扫过,
语气平淡,“能力是有,但格局太小,急功近利。
他手里应该还捏着方氏早年几笔不太干净的账,找个机会,把风声放给税务那边。
让他们自己先咬起来,我们看着就好。”沈肆走到酒柜前,给自己倒了杯威士忌,
琥珀色的液体在杯中晃动。他倚着柜子,看她:“那5%的股权,你打算什么时候动?
”“不急。”钟幕瑶头也没抬,“那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现在抛出去,太便宜他了。
要等他觉得还有希望挣扎的时候,再给他致命一击。”她的声音很轻,
却带着一种精准计算过的冷酷。沈肆晃着酒杯,看着她沉静的侧脸。
灯光在她浓密的睫毛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遮住了她眼底可能泄露的情绪。这个女人,
比他想象的更狠,也更对他胃口。他仰头喝了一口酒,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
“明天有个慈善晚宴,方卓阳大概率会去求人救场。”他放下酒杯,走到她面前,俯身,
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的沙发靠背上,将她圈禁在自己的阴影里,“陪我一起去?
”这是一个邀请,也是一次试探。钟幕瑶终于从杂志上抬起眼,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
他五官深邃,眼神带着侵略性,此刻刻意收敛了戾气,却依旧压迫感十足。“好。
”她应得干脆,没有丝毫犹豫,“是该去看看。”她伸手,指尖轻轻划过他衬衫的领口,
替他整理了一下并不存在的褶皱,动作带着一种亲昵的假象。“毕竟,落水狗的样子,
看着也挺有意思的,不是吗?”沈肆抓住她作乱的手,握在掌心,她的手指纤细冰凉。
他低头,鼻尖几乎碰到她的,气息交融。“钟幕瑶,”他嗓音喑哑,“我们这场戏,
要演到什么时候?”钟幕瑶没有抽回手,任由他握着,甚至微微仰头,更靠近了他一些,
红唇几乎贴上他的下巴。“演到……”她吐气如兰,眼神却清醒得像结了冰的湖,
“方卓阳一无所有,演到你沈肆觉得,我这个人,比报复他更有意思的那天。
”沈肆眸色骤然转深,像是被这句话里的某种东西取悦,又像是被其中的疏离挑衅。
他猛地低头,再次攫取了她的唇。这一次的吻,不同于门外那个带着表演性质的宣告。
它更深入,更霸道,带着一种想要将她拆吃入腹的狠劲,探索,占有,不容拒绝。
钟幕瑶没有反抗,甚至在他强势的进攻下,生涩却又大胆地给予了回应。
她的手攀上他的肩膀,指尖陷入他紧绷的肌肉。空气升温,暧昧的喘息在空旷的客厅里交织。
就在沈肆的手探入她家居服下摆,触碰到她腰间细腻肌肤的瞬间,钟幕瑶却微微偏开了头,
结束了这个吻。她的气息有些不稳,脸颊染上薄红,但眼神依旧清明。“沈总,
”她声音带着一丝微哑,“戏,要慢慢演,才好看。”沈肆动作顿住,
看着她眼底那抹不容逾越的冷静,胸腔里翻涌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躁动。他深吸一口气,
直起身,松开了她。“好。”他扯了扯嘴角,眼底情绪晦暗不明,“那就慢慢演。”他转身,
拿起沙发上的外套和电脑,“我回书房处理点事。”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钟幕瑶靠在沙发里,
缓缓吐出一口气。她抬手,用指尖轻轻碰了碰自己有些红肿的嘴唇,
那里还残留着他灼热的气息和威士忌的味道。她闭上眼,脑海里闪过的,
却是方卓阳跪在暴雨里那张绝望惨白的脸。没有快意,没有怜悯,只有一片冰冷的虚无。
十年痴妄,一场笑话。如今,她坐在萧话的废墟上,执棋布局。沈肆是那把最锋利的刀,
也是她必须小心驾驭的猛兽。这场戏,确实才刚刚开始。---第二天晚上,
希尔顿酒店宴会厅。慈善晚宴星光熠熠,名流云集。当沈肆携着钟幕瑶出现时,
瞬间吸引了全场的目光。沈肆一身墨蓝色高定西装,气质冷峻矜贵。而他臂弯里的钟幕瑶,
则是一身正红色露背鱼尾长裙,勾勒出窈窕动人的曲线,妆容明艳,气场全开。
她不再是方卓阳身边那个低调隐忍的影子,而是沈氏集团名正言顺的女主人,美得张扬,
锐利,让人无法忽视。几乎在他们踏入会场的瞬间,就感受到了角落投来的一道阴鸷视线。
方卓阳果然来了。他穿着看起来依旧昂贵的西装,但仔细看,领带有些歪斜,
脸色是一种不健康的灰白,眼下的乌青即使用心遮掩也依旧明显。他身边没有女伴,
独自一人站在香槟塔附近,试图与几个商界大佬搭话,但对方的态度都显得颇为敷衍疏离。
方氏最近的困境,圈内人尽皆知。墙倒众人推,是亘古不变的真理。钟幕瑶挽着沈肆的手臂,
唇角噙着恰到好处的浅笑,与上前寒暄的人从容应对。她的目光偶尔会掠过方卓阳的方向,
却没有任何停留,仿佛他只是会场里一个无关紧要的摆设。这种彻头彻尾的无视,
比任何嘲讽鄙夷的眼神,都更让方卓阳难以忍受。他死死攥着手中的酒杯,
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看着那个曾在他身边十年,为他打理一切、承受一切的女人,
此刻光彩照人地站在他死对头的身边,笑容得体,姿态亲昵。那抹刺目的红色,
像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视网膜上,灼得他心脏抽搐。终于,在一个相对安静的间隙,
方卓阳像是耗尽了所有忍耐,端着酒杯,脚步有些虚浮地走了过来,
拦在了沈肆和钟幕瑶面前。“幕瑶……”他声音干涩沙哑,带着一种近乎哀求的意味,
“我们能单独谈谈吗?”沈肆眼神一冷,正要开口,钟幕瑶却轻轻按了一下他的手臂。
她上前半步,将沈肆挡在身后半个身位,独自面对形容憔悴的方卓阳。
她脸上依旧带着那种无懈可击的社交微笑,只是眼底,没有丝毫温度。“方总,”她开口,
声音清脆,足以让附近竖着耳朵的人听清,“我们之间,似乎没什么需要私下谈的事情。
”方卓阳被她这句疏离的“方总”刺得身体一晃,他急切地上前一步,
几乎想抓住她的手:“幕瑶,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那些话我不是故意的,
我……我只是……”“方总,”钟幕瑶打断他,语气平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我现在是沈太太,我的丈夫是沈肆。请你注意分寸,
不要造成不必要的误会。”她说着,微微侧身,重新挽住沈肆的手臂,姿态依赖而亲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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