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在我耳边呼啸,世界在我眼前颠倒。我从二十八楼一跃而下,最后映入眼帘的,
是楼下那几个我曾爱入骨髓的男人。我的未婚夫江澈,正搂着他的白月光林薇薇,
脸上是如释重负的冷漠。他身边,是他的三个好兄弟。冷静自持的顾言,推了推金丝眼镜,
眼神像在看一堆无机物。风流多情的沈庭州,吹了声口哨,似乎在惋惜一件玩具的损坏。
而一向沉默的陆昭云,则面无表情地,为林薇薇撑开了伞,挡住我即将溅开的血。
他们都在等我死。我闭上眼,迎接着粉身碎骨的剧痛。可下一秒,我却轻飘飘地浮在了空中。
我看见江澈的身体猛地一僵,他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难以置信地,
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悲鸣。1.“念念!”江澈那声惨叫,凄厉得像是濒死的野兽。
他推开怀里的林薇薇,疯了一样朝我摔落的地方冲过来。可他晚了。世界上再也没有苏念了。
警察很快拉起了警戒线,我的身体被盖上了白布。我像个局外人,飘在半空中,
冷眼看着这场由我的死亡引发的闹剧。林薇薇被江澈推倒在地,手肘都擦破了皮,
她哭得梨花带雨:“阿澈,你别这样,我好怕……苏念她……她怎么这么想不开啊?
”江澈却像没听见一样,双眼赤红地瞪着那块白布,试图冲破警察的阻拦。“滚开!
都给我滚开!我要带她回家!”他可是天之骄子江澈,是整个江氏集团说一不二的继承人,
何曾有过这样失态的模样。他的好兄弟们也愣住了。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顾言,他皱着眉上前,
一把拉住江澈:“江澈,你冷静点!她已经死了。”“死了?”江澈喃喃着,
像是听不懂这两个字,他猛地甩开顾言,眼神凶狠得像要吃人,“你胡说!念念不可能死!
她那么爱我,她说过要陪我一辈子的!”是啊,我说过。在我二十岁生日那天,
我鼓起所有勇气向他告白,他漫不经心地答应了。我以为那是我们爱情的开始,却不知道,
那只是我噩梦的序章。因为我是个孤儿,无权无势,所以即便成了他的未婚妻,
在他的圈子里,我依旧是那个可以被随意欺辱的“苏念”。他们这群天之骄子,
把我当成一个逗趣的玩意儿。心情好了,就赏我一点甜头。心情不好,
就肆意地践踏我的尊严。而江澈,我的未婚夫,永远都是那个袖手旁观,
甚至带头霸凌我的人。2.“阿澈,你别吓我。”林薇薇的脸色惨白,
她柔弱地抓着江澈的衣袖,“苏念她……她跳下来之前,不是还给你发了消息吗?
她说我们逼死了她,她做鬼都不会放过我们……”林薇薇不说这话还好,一说,
江澈像是被彻底点燃了。他猛地回头,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林薇薇。“是你!
都是你!”他一把掐住林薇薇的脖子,力道大得仿佛要将她生生掐断,
“如果不是你一直在我耳边说念念的坏话,如果不是你伪造那些照片污蔑她,
我怎么会跟她提分手!我怎么会逼她!”林薇薇被掐得喘不过气,脸涨成了猪肝色,
她拼命地拍打着江澈的手臂,向旁边的顾言他们求救。“顾……顾言哥,
救我……”顾言和沈庭州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疑和不解。他们也想不通,
前一秒还对苏念的死无动于衷的江澈,怎么后一秒就疯了。“江澈,你放开她!”顾言上前,
用力掰开江澈的手,“苏念的死跟薇薇没关系!是她自己心理承受能力差!”“对啊澈哥,
”沈庭州也帮腔,“那个女人本来就阴郁得很,一天到晚死气沉沉的,
谁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再说了,不就是分个手吗?她至于闹到跳楼?
我看她就是想用这种方式博取你的同情,让你一辈子记住她!”我飘在空中,差点笑出声来。
看,这就是他们。哪怕我死了,在他们眼里,
我依然是那个“心机深沉”、“博取同情”的坏女人。而林薇薇,
永远是那朵需要被保护的、纯洁无瑕的白莲花。3.江澈像是没听到他们的话,
他只是死死地盯着自己空无一物的手心。那里,仿佛还残留着掐过林薇薇脖颈的触感,
也仿佛……残留着我曾经牵着他时,掌心的温度。他的眼泪,毫无预兆地,
一滴一滴砸了下来。“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他失魂落魄地跪倒在地,
像个迷路的孩子,“念念那么胆小,她连看恐怖片都会吓得躲进我怀里,
下来……”“是我不好……是我逼她的……”“是我亲手把她推下去的……”他像疯了一样,
用头一下一下地撞着冰冷的地面,发出“砰砰”的闷响。很快,他光洁的额头就见了血,
鲜血顺着他的脸颊滑落,和他滚烫的眼泪混在一起,狼狈不堪。这场景,
让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林薇薇更是吓得忘了哭泣。她认识的江澈,永远是高高在上的,
是意气风发的,是绝不会为任何人折腰的。可现在,他却为了一个已经死了的苏念,
卑微到了尘埃里。一直沉默的陆昭云,默默地收起了伞,他走到江澈身边,脱下自己的外套,
盖在了那块白布上。然后,他用一种我从未听过的、沙哑的嗓音,
对警察说:“我是她的……家人。我来处理后事。”警察看了他一眼,
又看了看旁边精神崩溃的江澈,点了点头。我有些意外。陆昭云,是这四个人里,
平时话最少,也最不起眼的一个。我一直以为,他和我一样,只是这个圈子的边缘人,
是江澈他们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小跟班。没想到,最后站出来为我收尸的,竟然是他。
4.我的葬礼办得很简单。因为我没有亲人,灵堂里冷冷清清,只有江澈他们四个人。哦,
还有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林薇薇。江澈跪在我的黑白遗照前,整个人瘦了一大圈,
眼窝深陷,下巴上长满了青色的胡茬,再也不见往日的半点风采。他已经三天三夜没合眼了。
他只是不停地呢喃着我的名字。“念念,念念……你回来好不好……”“我错了,
我真的错了……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只要你回来,我什么都答应你。
我把江氏集团给你,我把我的命给你……好不好?”我飘在他面前,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真可笑。我活着的时候,他对我弃如敝屣。我想要的,不过是他的一点点爱,一点点尊重。
可他连这点可怜的施舍,都吝于给予。现在我死了,他却要把全世界都捧到我面前。江澈,
你不觉得太晚了吗?5.顾言站在一旁,镜片后的眼睛里,情绪复杂。他不像江澈那样崩溃,
但他周身的气压,却低得吓人。这几天,他动用了一切关系,
把我从小到大的所有资料都翻了出来。从我被扔在孤儿院门口,
到我后来如何拼命学习考上大学,再到我遇见他们之后,所经历的一切。资料的最后一页,
附着一张我的心理健康评估报告。重度抑郁,重度焦虑。评估日期,是三年前。
也就是我跟江澈在一起的第一年。原来,从那么早开始,我就已经生病了。顾言的手指,
死死地捏着那份报告,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想起,我曾经不止一次地对他说过,
我喘不过气,我觉得很累。那时候,他是怎么回答的?他冷冷地说:“苏念,
收起你那套博同情的小把戏,阿澈不吃这套。”他还说:“你这种人,能攀上江澈,
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别不知足。”原来,那些不是我的小把戏,而是我的求救。
一次又一次的求救,都被他,被他们,无情地漠视了。顾言闭上眼,
胸口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他第一次发现,他引以为傲的理智和冷静,在绝对的真相面前,
是多么的可笑和残忍。6.沈庭州靠在墙上,手里捏着一个已经变形的易拉罐。
他一向爱笑的桃花眼,此刻却没了半点笑意,只剩下无尽的空洞和悔恨。他想起了我跳楼前,
给他打的最后一通电话。电话里,我的声音很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解脱。“沈庭州,
帮我转告江澈,我不欠他什么了。”“还有,如果……如果你们还有一点良心的话,
请放过我吧。”当时,他正在酒吧里和一群辣妹喝酒,听到我的话,只觉得莫名其妙。
他轻佻地笑着说:“苏念,又玩什么新花样?欲擒故纵?澈哥可没空陪你演戏,
他正陪着薇薇呢。”说完,他就挂了电话。他甚至没给我再多说一句话的机会。
如果……如果当时他能多听我说一句,如果他能察觉到我的不对劲,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啪”的一声,易拉罐被他彻底捏爆,锋利的边缘划破了他的手心,鲜血淋漓。
可他却感觉不到一点疼痛。因为心口的那个洞,更痛。痛得他快要无法呼吸。7.灵堂的门,
被人从外面推开。我的“父母”来了。他们是我上大学时,勤工俭学认识的一对夫妻。
他们说我是他们失散多年的女儿,要把我认回去。我当时太渴望亲情了,没有多想就答应了。
后来我才知道,他们是江澈的父母派来试探我的人。他们想看看,我这个“拜金女”,
会不会在得知他们的“真实”家境后,立刻翻脸。结果,我没有。
我依旧把他们当成亲生父母一样孝顺,把每个月兼职赚来的钱,大部分都给了他们。
可他们是怎么对我的?他们拿着我的钱,去堵伯,去挥霍。
在江澈和他的朋友们欺负我的时候,他们永远站在我的对立面,指着我的鼻子骂我:“苏念,
你怎么这么不懂事!江少爷他们跟你开个玩笑怎么了?你别不识抬举!”最后,也是他们,
为了江澈父母给的一百万,亲手把我送到了江澈的床上,逼我成了他的女人。此刻,
这对“父母”,一进门就扑到我的棺材上,哭天抢地。“我的女儿啊!
你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啊!”“你死了,让我们白发人送黑发人,我们可怎么活啊!
”他们哭得声泪俱下,仿佛真的痛失爱女。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他们有多爱我。
江澈抬起猩红的眼,看着他们,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滚。”我的“母亲”哭声一顿,
抬头看向江澈,脸上带着讨好的笑:“江少爷,您别太伤心了,念念这孩子就是性子倔,
您别跟她一般见识……”“我让你们滚!”江澈猛地站起来,一脚踹翻了旁边的花圈,
“带着你们的惺惺作态,给我滚出去!”8.“江少爷,您这是什么意思?
”我那便宜“父亲”也站了起来,脸上有些挂不住,“我们好心好意来送念念最后一程,
您怎么还赶人呢?”“好心好意?”江澈笑了,那笑声比哭还难听,“你们也配?
”他一步步逼近他们,眼神里的恨意,几乎要化为实质。“是谁,为了区区一百万,
就把自己的‘女儿’卖了?”“是谁,在我羞辱她,折磨她的时候,非但不安慰她,
反而骂她不懂事?”“又是谁,在她被林薇薇污蔑,被我赶出家门,走投无路的时候,
连家门都不让她进?”江澈每说一句,那对夫妻的脸色就白一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
这些事情,江澈竟然会知道。“我……我们……”他们支支吾吾,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滚!”江澈指着门口,发出了最后的通牒,“如果再让我看到你们,
我就让你们这对狗男女,跟她一起下去陪葬!”那对夫妻吓得屁滚尿流,连滚带爬地跑了。
灵堂里,再次恢复了死寂。9.我以为,赶走了那对恶心的“父母”后,
这场闹剧就该结束了。可我没想到,真正的高潮,才刚刚开始。江澈在灵堂里,
跪了七天七夜。直到我的身体被送去火化。他捧着我的骨灰盒,像捧着什么稀世珍宝。
他要把我带回家,带回那个我们曾经一起住过,却充满了我的血泪和痛苦的别墅。
可顾言拦住了他。“江澈,把她给我。”顾言的声音很平静,但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
江澈像是护食的野兽,死死地抱着骨灰盒:“她是我的!她是我的未婚妻!”“未婚妻?
”顾言冷笑一声,推了推眼镜,“一个被你亲手逼死的未婚妻吗?”“你闭嘴!
”江澈被戳中了痛处,情绪再次激动起来。“我没逼她!我爱她!
我只是……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爱她!”“你那不叫爱,叫占有,叫伤害。
”顾言毫不留情地戳穿他,“你根本不配拥有她。把她给我,我会给她找一个安静的地方,
让她好好安息。”“我说了,她是我的!”两个曾经亲密无间的好兄弟,
此刻却为了我的骨灰盒,在殡仪馆门口,剑拔弩张。10.“你们吵什么吵?
”沈庭州吊儿郎当地走了过来,一把抢过江澈手里的骨灰盒。“念念活着的时候,
你们一个个都欺负她。现在她死了,倒开始争着当好人了?不觉得恶心吗?”他抱着骨灰盒,
轻轻地抚摸着上面的照片,眼神是我从未见过的温柔和悲伤。“念念,跟哥走。
哥带你去环游世界,去看你最想看的大海和星空。”他说着,就要抱着我的骨灰盒离开。
江澈和顾言怎么可能让他走。三个人,瞬间扭打在了一起。他们都是天之骄子,
从小接受的都是精英教育,打起架来却跟街边的混混没什么两样,毫无章法,
全凭着一股狠劲。我的骨灰盒,在他们三人的争抢中,被撞到了地上。“啪”的一声,
上好的紫檀木盒,四分五裂。我白色的骨灰,撒了一地。11.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江澈,顾言,沈庭州,三个人都僵在了原地,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他们的脸上,
是同款的惊恐和绝望。风一吹,我的骨灰,洋洋洒洒地,飘向了空中。“不——!
”江澈第一个反应过来,他扑倒在地,像个疯子一样,试图用手去抓住那些飞扬的粉末。
可他什么也抓不住。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的骨灰,一点点地,融入到空气中,消失不见。
“啊啊啊啊啊!”他发出了比我死时还要凄厉的惨叫,他用拳头疯狂地捶打着地面,
手背很快就血肉模糊。顾言和沈庭州也崩溃了。顾言跪在地上,摘下眼镜,用手捂住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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