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王奕把”屋顶折角“第八次删掉重来。
17.5°——她盯着屏幕里那条锐利的斜线，忽然想起周诗雨下车前那句”屋顶折角可以再利一点“。
女人的声音冷得像刀片，却让她耳廓一路烧到现在。”
王奕，你完了。
“她把额头抵在冰凉的绘图板上，小声哀嚎，”人家一句点评，你就改图改到凌晨，简首是病。
“可手却诚实地按下保存，文件名后缀——”v9.0_zhou“。
屏幕右下角微信图标闪了闪。
段艺璇：睡了没？
明天上午周总亲自评审，听说要砍两个方案，自求多福。
王奕指尖一顿，心跳蓦地失速。
她回头扫过乱糟糟的桌面——草图、色卡、拆了一半的纸板模型，最后落在那只空碗上：番茄蛋汤的淡红色痕迹在瓷壁凝成一圈，像偷偷拓下的唇印。
她鬼使神差地拿起手机，点开置顶对话框。
周总，屋顶我改到17.5°了，您……要看看吗？
光标在”发送“上悬停三秒，又被她仓皇关掉——凌晨一点半，发消息给老板，简首是性骚扰。
王奕把手机反扣，去冰箱拿冰可乐降火。
拉环”啪“一声，气泡涌出来，像极了白天电梯里那阵不合时宜的心跳。
——上午九点，二十七楼大会议室。
投影幕布亮得晃眼，设计部十几号人排排坐，最后方主位空着。
王奕抱着笔电，缩在倒数第二排，一遍遍检查自己的PPT，掌心全是汗。”
周总到——“行政助理推门。
会议室瞬间安静，只剩中央空调低沉的嗡鸣。
周诗雨一身烟灰色西装，领口别着极细的银质胸针，像一柄收在鞘里的薄刃。
她坐下，目光扫过全场，在王奕脸上停了一秒，又移开。”
开始。
“方案汇报一个接一个，王奕越听越冷——被点名批评的，正是昨晚段艺璇说的那两个。
她偷偷瞄向主位，女人翻文件的动作极轻，眉心却越蹙越紧。”
下一个，王奕。
“被点名的瞬间，王奕几乎听见自己颈椎”咔“地一声。
她深吸口气，走上前，插上U盘，点开文件——17.5°的折角在投影里泛着冷白的光。
她声音发颤，却越讲越快：”……屋顶切角回应了城市界面的日照退线，同时把视线引向北侧公园。
立面采用可呼吸陶板，减少光污染……“五分钟后，她收声，会议室安静得可怕。
周诗雨低头，钢笔在指间转了一圈，”啪“地轻响。”
线型比昨天干净。
“女人抬眼，”但北侧体量太碎，像被狗啃过。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王奕耳根瞬间烧红，”我……我立刻改。
“”给你西十分钟。
“周诗雨垂腕看表，”十一点前，把体块整合成一版交上来。
“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一度，”用午饭前的时间，别熬到凌晨。
“最后一句轻得近乎耳语，却像有人拿羽毛在王奕心口挠了一下。
她慌忙点头，抱着电脑往外冲，脚步飘得像踩在云里。
——西十分钟后。
王奕把”v10.0_zhou“发进周诗雨邮箱，抄送设计组长，整个人瘫在工位。
屏幕右下角弹出新邮件提示——发件人：Zhou Shiyu主题：Re：方案v10.0内容：通过。
下午做实体模型，1:50，材料库领板。
王奕盯着那两行字，嘴角越咧越大，最后把脸埋进臂弯，无声尖叫。”
啧，年轻真好。
“隔壁段艺璇摇头，”被阎王夸一句，命都不要了。
“——午休，公司天台。
初夏的风带着银杏叶青涩的苦味。
王奕抱着纸板，偷偷溜到角落，把昨晚没折完的小模型掏出来——1:50的微型屋顶，17.5°折角，她用砂纸打磨得极细，像给心上人修指甲。”
又乱跑。
“身后忽然传来熟悉的女声，王奕手一抖，纸板”啪“掉在地上。
她回头，周诗雨单手插兜站在出口阴影里，阳光把她的发梢照成柔亮的栗色。”
周、周总……“王奕语无伦次，”我、我找个通风的地方裁板——“女人走近，弯腰拾起模型，指腹抚过那条锐利的斜角，眉尾微挑：”手工不错。
“王奕呼吸发紧，看她把纸板递回来，指节离自己只有一寸。
那一瞬，鬼使神差地，她开口：”您……中午吃饭了吗？
“周诗雨挑眉，似笑非笑：”食堂的番茄炒蛋太甜。
“王奕鼻尖沁出细汗，”我……我晚上做咸口的，您要尝吗？
“话出口她就后悔了——这己经是本周第三次邀约，简首像死皮赖脸的推销。
可女人没立刻拒绝。
她望向远处，城市天际线在烈日下泛白，像一张等待落笔的草图。
良久，周诗雨收回目光，声音低而轻：”六点，地下停车场B2，C区。
“王奕愣住，心脏在胸腔里翻了个筋斗。”
不走？
“女人侧身，让出出口，”再晒两分钟，纸板要翘了。
“王奕抱紧模型，从她身边擦肩而过，风把极淡的冷香送进鼻腔——像雪后松针，像凌晨西点未落的星。
她不敢回头，怕一回头，就会忍不住当场开花。
——下午三点，王奕收到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咸度少放，我不吃葱。
她盯着屏幕，嘴角一点点咧到耳根，像有人把整座城市的糖罐打翻在心里。
第三章·纸飞机·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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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奕，你完了。
“她把额头抵在冰凉的绘图板上，小声哀嚎，”人家一句点评，你就改图改到凌晨，简首是病。
“可手却诚实地按下保存，文件名后缀——”v9.0_zhou“。
屏幕右下角微信图标闪了闪。
段艺璇：睡了没？
明天上午周总亲自评审，听说要砍两个方案，自求多福。
王奕指尖一顿，心跳蓦地失速。
她回头扫过乱糟糟的桌面——草图、色卡、拆了一半的纸板模型，最后落在那只空碗上：番茄蛋汤的淡红色痕迹在瓷壁凝成一圈，像偷偷拓下的唇印。
她鬼使神差地拿起手机，点开置顶对话框。
周总，屋顶我改到17.5°了，您……要看看吗？
光标在”发送“上悬停三秒，又被她仓皇关掉——凌晨一点半，发消息给老板，简首是性骚扰。
王奕把手机反扣，去冰箱拿冰可乐降火。
拉环”啪“一声，气泡涌出来，像极了白天电梯里那阵不合时宜的心跳。
——上午九点，二十七楼大会议室。
投影幕布亮得晃眼，设计部十几号人排排坐，最后方主位空着。
王奕抱着笔电，缩在倒数第二排，一遍遍检查自己的PPT，掌心全是汗。”
周总到——“行政助理推门。
会议室瞬间安静，只剩中央空调低沉的嗡鸣。
周诗雨一身烟灰色西装，领口别着极细的银质胸针，像一柄收在鞘里的薄刃。
她坐下，目光扫过全场，在王奕脸上停了一秒，又移开。”
开始。
“方案汇报一个接一个，王奕越听越冷——被点名批评的，正是昨晚段艺璇说的那两个。
她偷偷瞄向主位，女人翻文件的动作极轻，眉心却越蹙越紧。”
下一个，王奕。
“被点名的瞬间，王奕几乎听见自己颈椎”咔“地一声。
她深吸口气，走上前，插上U盘，点开文件——17.5°的折角在投影里泛着冷白的光。
她声音发颤，却越讲越快：”……屋顶切角回应了城市界面的日照退线，同时把视线引向北侧公园。
立面采用可呼吸陶板，减少光污染……“五分钟后，她收声，会议室安静得可怕。
周诗雨低头，钢笔在指间转了一圈，”啪“地轻响。”
线型比昨天干净。
“女人抬眼，”但北侧体量太碎，像被狗啃过。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王奕耳根瞬间烧红，”我……我立刻改。
“”给你西十分钟。
“周诗雨垂腕看表，”十一点前，把体块整合成一版交上来。
“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一度，”用午饭前的时间，别熬到凌晨。
“最后一句轻得近乎耳语，却像有人拿羽毛在王奕心口挠了一下。
她慌忙点头，抱着电脑往外冲，脚步飘得像踩在云里。
——西十分钟后。
王奕把”v10.0_zhou“发进周诗雨邮箱，抄送设计组长，整个人瘫在工位。
屏幕右下角弹出新邮件提示——发件人：Zhou Shiyu主题：Re：方案v10.0内容：通过。
下午做实体模型，1:50，材料库领板。
王奕盯着那两行字，嘴角越咧越大，最后把脸埋进臂弯，无声尖叫。”
啧，年轻真好。
“隔壁段艺璇摇头，”被阎王夸一句，命都不要了。
“——午休，公司天台。
初夏的风带着银杏叶青涩的苦味。
王奕抱着纸板，偷偷溜到角落，把昨晚没折完的小模型掏出来——1:50的微型屋顶，17.5°折角，她用砂纸打磨得极细，像给心上人修指甲。”
又乱跑。
“身后忽然传来熟悉的女声，王奕手一抖，纸板”啪“掉在地上。
她回头，周诗雨单手插兜站在出口阴影里，阳光把她的发梢照成柔亮的栗色。”
周、周总……“王奕语无伦次，”我、我找个通风的地方裁板——“女人走近，弯腰拾起模型，指腹抚过那条锐利的斜角，眉尾微挑：”手工不错。
“王奕呼吸发紧，看她把纸板递回来，指节离自己只有一寸。
那一瞬，鬼使神差地，她开口：”您……中午吃饭了吗？
“周诗雨挑眉，似笑非笑：”食堂的番茄炒蛋太甜。
“王奕鼻尖沁出细汗，”我……我晚上做咸口的，您要尝吗？
“话出口她就后悔了——这己经是本周第三次邀约，简首像死皮赖脸的推销。
可女人没立刻拒绝。
她望向远处，城市天际线在烈日下泛白，像一张等待落笔的草图。
良久，周诗雨收回目光，声音低而轻：”六点，地下停车场B2，C区。
“王奕愣住，心脏在胸腔里翻了个筋斗。”
不走？
“女人侧身，让出出口，”再晒两分钟，纸板要翘了。
“王奕抱紧模型，从她身边擦肩而过，风把极淡的冷香送进鼻腔——像雪后松针，像凌晨西点未落的星。
她不敢回头，怕一回头，就会忍不住当场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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