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不会怪我吧?"宁瑶端着茶盏,笑盈盈地看着我,
另一只手却紧紧挽住了我的未婚夫李承泽的胳膊。李承泽,那个三日前还红着脸,
往我手里塞鸳鸯佩的探花郎,此刻像个锯了嘴的葫芦,眼神躲闪,就是不敢看我。
满堂宾客都静了。爹娘尴尬地搓着手,几个族老面面相觑。
今日本是我们宁家为李承泽高中探花摆的庆贺宴,谁成想,主角成了她。"姐姐说笑了,
"我放下筷子,声音平静,听不出情绪,"只是这胳膊,挽得有些紧,李探花怕是不舒服。
"李承泽身子一僵,想抽出手,却被宁瑶更用力地箍住。她脸上笑容不变,
声音却带着一丝刺:"哎呀,妹妹这是吃醋了?我与承泽哥哥自小一起长大,
情分自然不同些。如今他高中探花,前途无量,妹妹你……"她上下打量了我一眼,
那眼神轻飘飘的,却像带着钩子,"商贾出身,
终究……怕是不能为承泽哥哥的仕途添砖加瓦吧?"这话像一盆冷水,浇在了我爹娘头上。
爹的脸色瞬间灰败。娘攥紧了帕子,眼眶发红。宁瑶的生母,我们的继母王氏,坐在主位,
嘴角噙着一丝得意的笑。"瑶儿!"爹终于忍不住低喝一声。"爹,"宁瑶转向他,
眼圈说红就红,声音带着委屈,"女儿心仪承泽哥哥多年,您也是知道的。妹妹的亲事,
本是母亲生前定下,可如今……母亲早逝,妹妹又无依仗,承泽哥哥寒窗苦读不易,
总要有个贤内助帮衬才是。女儿……女儿实在不忍心看承泽哥哥的大好前程,被耽误了呀!
"她说着,竟落下两滴泪来,楚楚可怜。李承泽看着她落泪,脸上闪过一丝挣扎,
最终化为沉默的认同。他避开了我投过去的视线。满堂寂静,
只有宁瑶低低的啜泣声和王氏假惺惺的劝慰:"老爷,
您看瑶儿也是一片真心为李家着想……"我静静地看着这出戏。心,不是不痛。
李承泽也曾对我许诺过白首之约。可此刻,看着他紧抿的唇,躲闪的眼,还有什么不明白?
前途、权势,终究比我这个商贾之女重要得多。宁瑶是嫡女,
又有王氏这个贵妾出身的继母筹谋,加上祖母偏心,她占尽了优势。"所以,"我开口,
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过了宁瑶的抽泣,"姐姐今日,是要抢妹妹的亲事了?
"宁瑶抬起泪眼,带着一丝胜利者的怜悯:"妹妹,话别说那么难听。姐姐也是为了你好。
强扭的瓜不甜。"我点点头,站起身,从袖中取出那份早已备好的大红婚书。纸张簇新,
上面的墨迹仿佛还带着温度。"好。"我只说了一个字。然后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
我走到庭前那盆烧得正旺的炭火旁。"妹妹!"宁瑶惊呼,以为我要烧婚书泄愤。
李承泽也猛地抬头。我却看也没看他们,手腕一翻,那份承载过我所有少女憧憬的婚书,
稳稳地落入了猩红的炭火中。"嗤啦——"火苗猛地窜起,贪婪地吞噬着纸张,
瞬间化为灰烬。一股焦糊味弥漫开来。"宁玥!你疯了!"王氏尖叫。
我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烬,转身,目光扫过呆若木鸡的李承泽,
最后定格在宁瑶那张错愕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喜悦的脸上。"婚书,烧了。
"我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姐姐既然喜欢,这人,归你了。
""你……"宁瑶一时语塞,大概没料到我这么干脆。"不过,"我微微勾起唇角,
那笑意却未达眼底,"姐姐说得对,商贾之女,确实配不上探花郎。所以,从今日起,
我宁玥,与李家,再无瓜葛。也祝姐姐……得偿所愿,莫要后悔。"说完,我不再看任何人,
包括我那欲言又止的爹和默默垂泪的娘,径直转身离开这令人作呕的厅堂。身后,
传来宁瑶带着哭腔的"委屈":"爹,您看她……承泽哥哥,
我……"还有李承泽低低的安抚声。悔婚风波成了京城茶余饭后的笑谈。
人人都道宁家二小姐可怜,被嫡姐抢了探花郎夫婿,只能烧了婚书,灰溜溜躲在家里。
我没躲。只是把自己关在房里,不吃不喝三日。第四日清晨,我推开门。 爹娘守在门口,
眼窝深陷。"玥儿……"娘扑上来,泣不成声。我扶住她,声音有些哑,却异常冷静:"爹,
娘,我想入宫。""什么?"爹大惊失色,"你疯了?宫里那是什么地方!吃人不吐骨头!
你才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委屈?"我扯了扯嘴角,"女儿不委屈。只是看清了些事。
在家,我永远只是商贾之女,是庶出,是宁瑶想踩就能踩一脚的泥。入宫,虽是婢女,
却是一条活路,或许……也是一条出路。"我看着爹娘惊痛担忧的脸,缓了语气:"爹,
您经营不易,宁瑶母女有祖母撑腰,日后只会变本加厉。女儿不能一直拖累家里。入宫,
至少能挣一份月例,也能……避开这里的是非。"爹重重叹了口气,老泪纵横。
娘只是抱着我哭。最终,爹用尽了所有人脉,打点了宫里负责采选的嬷嬷。半月后,
一顶不起眼的小轿,悄无声息地将我从宁府后门抬走,送进了深深宫墙。入宫的路,
比想象中更难。我被分到了掖庭局,负责浆洗。隆冬时节,双手整日泡在冰冷的皂水里,
很快就红肿溃烂,钻心地疼。粗粝的麻布衣裳磨得皮肤生疼。吃的是最糙的米,
配着不见油星的腌菜。同屋的几个宫女,多是贫苦出身,或沉默寡言,或心思各异。
没人知道我曾是宁家二小姐。在这里,我只是最低等的浣衣婢宁玥。掖庭局的掌事太监姓刘,
是个颧骨高耸、眼神刻薄的家伙,最爱克扣底下人的份例,动辄打骂。我知道,
他是继母王氏一个远房亲戚的门路。宁瑶母女的手,还真是长。果然,刚来没几天,
我的麻烦就开始了。"宁玥!这衣裳怎么洗的?污渍还在!"刘太监尖着嗓子,
把一件刚洗好的宫装甩在我脸上。那料子金贵,上面沾的胭脂印子,分明是刚蹭上去的。
我低着头,没分辨:"奴婢知错,这就重洗。""重洗?"刘太监冷笑,"重洗就完了?
这料子金贵,万一洗坏了,你十条贱命也赔不起!今日份例的饭食,扣了!去,
把东边那两大缸脏水倒了!"那是两大缸结了薄冰的脏水,沉重无比。
几个平时还算和气的宫女都低下头,不敢看我。我默默走到水缸边。
刺骨的寒意透过薄薄的鞋底直往骨头缝里钻。我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推动沉重的水缸。
手心的冻疮被粗糙的木桶边缘磨破,脓血混着冰水,疼得我眼前发黑。"哼,
商贾贱户出来的,就是手脚粗笨!"刘太监在旁边抱着手臂,啐了一口。我没有抬头,
只在心里默念:宁瑶,王氏,刘太监……这些人,我都记下了。晚上,又累又饿,
胃里火烧火燎。同屋一个叫小禾的宫女,偷偷塞给我半个冰凉发硬的窝头。"玥姐姐,
快吃点……"小禾才十二三岁,瘦得像豆芽菜,声音怯怯的,
"刘公公是故意的……我听见他跟人说了,是上头有人要……要让你不好过。"我接过窝头,
掰了一小块含在嘴里慢慢软化,剩下大半塞回给她:"我没事。你快吃。"喉咙里堵得慌。
小禾眼睛红了:"姐姐,我们命苦……""命苦,就更要活着。"我看着窗外沉沉的黑夜,
那半个窝头像是给了我一点力气,"好好活着。"活下去,成了唯一的念头。
也是唯一的武器。浆洗的活儿又累又苦,但我从不懈怠。那些娇贵料子该怎么洗,
我细细琢磨,该用几分力,水温如何,都做到最好。手上的冻疮好了又破,破了再长,
渐渐结了一层厚厚的痂。空闲时,别人都在偷懒歇息,我借着廊下微弱的光,
看一本偷偷藏起来的、几乎翻烂了的《九章算术》。这是我从家里带出来的唯一的东西,
是娘亲留下的。小时候,爹总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可娘私下里教我,她说账目理得清,
人心才看得明。这本事,在掖庭局似乎毫无用处。直到有一天。
掖庭局的账目混乱是出了名的。上头派了个内侍省的小太监来查账,刘太监点头哈腰地伺候,
但账本交上去没两天,就被打了回来,说亏空太大,对不上,让重新厘清。
刘太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他自己大字不识几个,底下人更不懂。眼看交差的日子逼近,
他一张刻薄脸愁成了苦瓜。那天傍晚,我抱着洗好的衣裳经过他值房门口,
听见他摔东西骂娘:"……一群废物!连个会算账的都没有!老子要被你们害死了!
"脚步顿了顿。机会?我深吸一口气,推开了虚掩的门。"刘公公。"我垂着眼,声音不高。
"滚出去!没眼力见的东西!"刘太监正在气头上,抓起手边的茶杯就想砸过来。
"奴婢……或许能试试看账本。"我赶在他砸之前开口,声音尽量平稳。
刘太监的动作顿住了,狐疑地盯着我:"你?你会算账?""奴婢娘亲是商贾之女,
小时候教过奴婢一些。"我谨慎地回答。他眼珠转了转,像是在权衡。最终,
对丢乌纱帽的恐惧压过了怀疑:"好!就让你试试!要是算不对,仔细你的皮!
"那几本厚厚的、沾着油污的账本被扔到了我面前。油灯昏暗,算筹简陋。我一页页翻看,
核对入库、出库、损耗、采买……数字密密麻麻,混乱不堪,明显被人做了手脚,
涂改、漏记比比皆是。整整三天三夜,几乎没合眼。累了就趴在桌上眯一会儿,醒了继续算。
刘太监派人盯着我,大概是怕我跑了或者搞鬼。第四天清晨,天刚蒙蒙亮。
我将一份重新誊抄清楚、每一项收支都清晰明了、最终亏空数目也精确计算出来的新账目,
连同那几本被标记出无数涂改和疏漏的原账本,一起放在了刘太监的桌子上。
刘太监翻看着那摞纸,眼睛越瞪越大。他虽然不懂,但那份清晰工整,
以及我标注出的那些漏洞出处,让他明白,这账,成了!"好!好!"他拍着桌子,
脸上第一次对我露出了笑容,虽然那笑容依旧让人不舒服,"宁玥是吧?
没想到你还有这本事!行!从今天起,不用你洗衣服了,就在我这儿管账!
份例……给你加一份细粮!"消息传开,掖庭局看我的眼神都变了。
不再是看一个任人欺凌的浣衣婢,而是带上了几分敬畏和羡慕。管账,虽然是苦差,
但不用再碰冷水,不用干粗活,份例也好些,还能在掌事太监跟前说得上话。
小禾高兴得直掉眼泪。我也松了口气。第一步,站稳脚跟。至少,
刘太监暂时不会刻意刁难我了。宁瑶母女的手,在掖庭局里,算是被我暂时折断了。
日子似乎平静了些。我替刘太监管账,把掖庭局混乱的账目一点点理顺,虽然累,
但比起浆洗,已是天上地下。偶尔,还会帮其他司局算点零碎账目,换些人情或吃食。
我小心谨慎,不冒头,不多话,只求安稳。然而平静很快被打破。一天傍晚,
我正伏案核算一批新到的宫缎数目,刘太监慌慌张张地冲进来,脸都白了:"快!
快收拾一下!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往这边来了!"掖庭局在西六宫最偏僻的角落,
贵人根本不会踏足。太子怎么会来?不容多想,我赶紧收拾好桌面,垂首站到角落。心,
却莫名跳得快了些。很快,一行人簇拥着一个身着月白常服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
他身量很高,面容清俊,眉眼间带着一种天生的矜贵与疏离,正是当今太子,陈景弈。
他身旁跟着几个内侍,其中一人手里捧着一个打开的木匣,
里面放着一本账簿和几卷……图纸?刘太监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浑身筛糠:"奴婢叩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整个院子的人都跪了一地。
太子并未理会刘太监,目光在简陋的值房里扫了一圈,最终落在我面前的桌案上。
案上还摊着几张我刚刚写好的、墨迹未干的算纸。"你在算什么?"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
我头垂得更低:"回殿下,奴婢在核算新到宫缎的数量与耗损。""哦?
"他似乎来了点兴趣,"拿来看看。"旁边一个内侍立刻上前,将我的算纸恭敬地呈上。
太子接过,目光在那工整清晰的数字和条理分明的记录上停留了片刻,
修长的手指轻轻敲了敲纸面:"算得不错。比孤在东宫看到的那些糊涂账清楚多了。
"这话轻飘飘的,却让刘太监抖得更厉害了。"起来回话。"太子对我说。我依言起身,
依旧垂着眼,不敢直视天颜。"孤这里有些东西,"他示意旁边捧着匣子的内侍上前,
"内侍省交上来的,说是河工物料采购的账目和图纸,一团乱麻,算不清楚。你既通晓此道,
看看能不能理清。"匣子被放在我的桌案上。那账簿厚得吓人,图纸也卷了好几轴。
"孤给你半个时辰。"太子说完,竟自顾自地在旁边一张破旧的椅子上坐了下来,闭目养神。
旁边的内侍眼观鼻鼻观心。压力如山。半个时辰?这账目显然比掖庭局的复杂百倍!
还牵扯到工程图纸!我手心瞬间沁出了冷汗。刘太监跪在地上,拼命给我使眼色,
让我赶紧应下。"奴婢……遵命。"我深吸一口气,走到桌案前。翻开那本厚厚的账册,
里面果然是一团糟。银钱出入、物料种类、人工记录混在一起,毫无章法,多处涂改,
还有明显虚报的痕迹。再看那些图纸,是河道堤坝的构造图,标注着各种尺寸和物料数量,
但和账目完全对不上号。时间紧迫。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先快速浏览了一遍账册的结构和主要问题点,
然后抓住关键——物料采购的总量和实际用于工程的消耗量。工程图纸是关键对照物!
我拿起炭笔,
草纸上列出几个核心项:石料方、木材根、青砖块、河工粮石、银两。
然后,一头扎进那混乱的数字海洋里。值房里静得可怕,
只有我翻动书页的沙沙声和炭笔划过的声音。汗水顺着额角滑落,后背也湿透了。
我全神贯注,心无旁骛,眼睛里只剩下那些跳跃的数字和图纸上的线条刻度。
估算、核对、排除、汇总……脑中那本《九章算术》里的方法飞快运转。不知过了多久,
当我将最后一项数字核对完毕,长长舒了一口气时,才发现半个时辰似乎早过了。抬眼,
太子不知何时已站在桌案旁,正静静地看着我写在草纸上的最终结果。
:三百石银两亏空:两万一千五百两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备注:依据图纸尺寸及工料定额推算,
与实际账目出入巨大,疑贪墨。"时间过了。"太子淡淡开口。我心头一紧,
连忙跪下:"奴婢该死!请殿下恕罪!""起来。"他声音听不出喜怒,"结果如何?
"我将那张写满结果的草纸双手呈上:"回殿下,账目混乱,多处涂改,
与工程图纸所示耗料量严重不符。奴婢据此推算,物料虚报及银两亏空数目如上,
疑有……侵贪。"太子接过那张纸,目光锐利地扫过每一个数字。他沉默了片刻,
值房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侵贪……"他低声重复了一遍,语气冷得像冰。随即,
他看向我,那目光带着审视,仿佛第一次认真看清我的模样:"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宁玥。"我垂首回答。"宁玥……"他念了一遍,点点头,"好。这账,算得清楚。
刘忠?""奴……奴婢在!"刘太监魂都快吓飞了。"这个丫头,孤带走了。
"太子语气不容置喙。刘太监哪敢说半个不字,磕头如捣蒜:"是!是!
殿下能看上她是她的造化!"太子不再看他,转身朝外走,丢下一句:"宁玥,收拾东西,
跟孤回东宫。"我愣住了。东宫?就这么……离开了掖庭局?仿佛做梦一般。"还不快去!
"旁边的内侍催促。我如梦初醒,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
只匆匆拿了几件随身衣物和那本翻烂的《九章算术》,
便跟着太子一行人离开了这座困了我许久的牢笼。身后,
是刘太监复杂难言的目光和满院子惊愕的宫女。踏出掖庭局那道低矮的门槛,
傍晚微凉的风吹在脸上,我才真切地感受到,命运,似乎真的开始转动了。东宫的日子,
和掖庭局是云泥之别。我被安排在藏书楼旁边的偏殿,名义上是整理书册典籍,
实则成了太子的"私人账房"。太子似乎很看重我在算学上的天赋和那份不厌其烦的细致。
他交给我处理的账目,越来越重要,也越来越敏感。从最初内侍省采买的细账,
到后来户部转来的部分税赋流水,甚至是一些边关军需的核查。每一笔账都牵扯甚广,
背后可能藏着巨大的利益链条和派系倾轧。我深知其中利害,更加谨小慎微。每一次核算,
都反复推演,力求精准无误。每一份呈报的账目清册,都条理清晰,证据确凿。
不该问的绝不多问一句,不该看的绝不瞟一眼。太子陈景弈是个极聪明也极寡言的人。
他很少夸人,但交给我的任务,分量越来越重,这本身就是一种认可。他看我时,
眼神里多了几分探究和隐约的……欣赏?这让我有些不安。偶尔,他会问起我的家世。
我只含糊地说家道中落,不得已入宫为婢。关于宁家,关于李承泽和宁瑶,我只字不提。
那些过去,是我的伤疤,也是我不想再碰的泥沼。平静之下,暗流汹涌。我替太子查账,
揪出的问题越多,无形中得罪的人就越多。东宫并非铁板一块,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一日,
我正在整理一批江南织造的贡品账册,东宫一位姓赵的管事太监,端着一碗冰镇酸梅汤,
笑呵呵地走了进来。"宁姑娘,大热天的辛苦了,喝碗酸梅汤解解暑。"他脸上堆满笑,
眼神却在我案头摊开的账册上扫来扫去。"多谢赵公公。"我起身接过,并未就饮。
这位赵公公,是东宫老人,也是出了名的油滑,
听说和朝中某位实权王爷的府上有些拐弯抹角的关系。"姑娘真是好本事啊,
"他状似无意地闲聊,"殿下近来交办的差事,桩桩件件都办得漂亮。
听说……前儿个工部那笔修缮太庙的银子,您又查出好大一笔亏空?啧啧,真是了不得。
"我心下一凛。工部那账,牵扯到一位侍郎,是皇后娘娘的远亲。太子让我暗中核查,
尚未公开。这赵太监怎么知道?消息如此灵通?"公公说笑了,"我放下汤碗,语气平淡,
"奴婢不过是按殿下的吩咐,核对数字罢了。具体如何处置,自有殿下圣裁。""那是自然,
那是自然。"赵太监打着哈哈,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只是宁姑娘,这宫里啊,水深。
有些账,算得太清楚,未必是好事。有些人呐,是动不得的。姑娘这般玲珑剔透的人,
想必也明白这个道理?"他话里有话,带着明显的试探和警告。我抬眼看他,
脸上依旧是恭敬温顺的神色:"公公提点的是。奴婢谨记在心,只知效忠殿下,尽好本分。
"赵太监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大概没从我脸上看出什么破绽,干笑两声:"姑娘明白就好,
明白就好。"放下几句不咸不淡的闲话,悻悻地走了。看着那碗没动的酸梅汤,
我心里一片冰凉。这只是一个开始。我触碰到了别人的利益,麻烦会接踵而至。
但我没有退路。在东宫,我唯一的依靠,只有太子的信任。这信任,是我立足的根本,
也是我唯一的护身符。我必须更谨慎,更周全,像走在悬崖边的独木桥上,一步都不能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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