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于深渊之畔秦峥陈暮全文免费阅读无弹窗大结局_秦峥陈暮（破晓于深渊之畔）小说免费阅读大结局

窗外的雨敲打着玻璃，淅淅沥沥，没完没了，像极了陈暮此刻的人生——潮湿、阴冷、看不到尽头。出租屋弥漫着泡面调料包和霉菌混合的酸腐气味，一只飞蛾不知死活地撞击着昏暗的灯泡，发出令人心烦的噗噗声。手机屏幕还亮着，最后一条催缴房租的短信像最终判决，冰冷而刺眼。

几个小时前，那通来自“顶峰设计”人力资源部的电话，语气礼貌却毫无转圜余地：“陈先生，非常感谢您来面试，但您的作品集和目前公司的需求可能……不太匹配，祝您早日找到合适的工作。”

“不太匹配”。多轻巧的词。把他五年来的挣扎、无数次被拒、以及越来越少的积蓄所带来的恐慌，全都一笔勾销。

他蜷在吱呀作响的旧沙发上，手指插进油腻的头发里。桌角堆着几张皱巴巴的速写，线条依旧看得出曾经的灵气，如今却只像是对失败者的嘲讽。酒精味从他身上散发出来，脚边滚落着几个空啤酒罐。逃避可耻，但有用，至少能让他暂时忘记明天在哪里。

就在这时，老旧的门铃嘶哑地响了起来，突兀地刺破了这摊绝望的死水。

陈暮猛地一颤，啤酒罐被踢得哐当作响。谁会来找他？房东？催债的？他在这座城市像一座孤岛，早已切断了几乎所有社会联系。他屏住呼吸，希望门外的人以为没人而离开。

门铃固执地又响了一遍，接着是沉稳的、不容置疑的敲门声。咚，咚，咚。每一声都敲在他的心脏上。

他挣扎着爬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到门边，透过猫眼向外看去。

楼道的光线也很昏暗，但足以勾勒出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剪裁精良的黑色大衣，肩头被雨水洇湿深色痕迹，一丝不苟的后梳发型，下颌线清晰冷硬。一张英俊却陌生的脸，带着久居人上的疏离感和……一丝难以捕捉的急切？

男人似乎察觉到了门后的注视，微微抬起眼，目光精准地投向猫眼。那一瞬间，陈暮的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了。

尽管气质天差地别，但那眉骨的轮廓，那双眼睛深处……

门外的男人又敲了一下门，声音低沉，穿透薄薄的门板：“陈暮？我知道你在里面。”

是他。

秦峥。

陈暮的大脑一片空白，血液似乎瞬间冲上头顶，又猛地褪去，留下四肢百骸的冰凉。他怎么会找到这里？他来找自己干什么？看他如今这副落魄可笑的狼狈相？

巨大的难堪和自惭形秽海啸般涌来，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想要逃离门口，假装自己从未存在过。

“陈暮。”门外的声音又响起来，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度，却又奇异地压下了一丝极淡的、或许是错觉的缓和，“开门。”

手指颤抖着，搭上了冰凉的门把手。锈蚀的锁舌发出刺耳的“咔哒”声，门被缓缓拉开。

更浓重的潮湿霉味扑面而出。门里门外，两个世界在这一刻轰然碰撞。

秦峥的目光几乎是瞬间就将他从头到脚扫了一遍。陈暮能清晰地感觉到那目光掠过自己身上起球的旧T恤，掠过皱巴巴的睡裤，掠过赤着的、沾着灰尘的脚，掠过他乱糟糟的头发和恐怕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最后，那目光定格在他脸上，锐利如刀，仿佛要剥开他此刻所有的伪装和脆弱。

陈暮下意识地避开了那审视的视线，喉咙干得发痛，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只想把自己藏起来，藏进地缝里。

短暂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秦峥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那锋利的审视似乎融化了一瞬，快得像是幻觉。他没有露出任何惊讶或鄙夷的表情，只是迈步走了进来，自然而然地带上了门，将阴冷的雨气关在门外。

他站在逼仄的玄关，仿佛一位巡视领地的君王，与这狭窄、破败、杂乱的空间格格不入。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强烈的压迫和对比。

“看来，”秦峥的声音在小小的房间里响起，平静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过得不太如意。”

陈暮猛地抬头，羞耻和一丝被刺痛的反抗终于冲破了麻木的壳。“你……”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你怎么会来这里？”你怎么找到我的？你来干什么？看笑话吗？

后面的话他问不出口，只是死死地盯着秦峥，像一只被困在绝境的幼兽。

秦峥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视线越过陈暮，扫过桌上空掉的酒罐，扫过屏幕还亮着的手机，扫过那几张被揉皱的速写。他的目光在那速写上停顿了半秒。

然后，他重新看向陈暮，语气是陈述事实般的平静，却带着一种最终下定决心的力量：“收拾一下东西。”

陈暮愣住：“……什么？”

“你这里，”秦峥的语调没有任何起伏，仿佛在决定一件最寻常不过的公事，“不能再住下去了。”

他拿出手机，快速按了几下，贴在耳边：“小李，把车开到楼下。嗯，现在。”挂断电话，他看向依旧僵在原地的陈暮，“给你五分钟，拿上你的证件和所有你认为重要的东西。其他缺的，路上买。”

“秦峥！”陈暮终于找回了一点自己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荒谬感，“你什么意思？你要带我去哪？我凭什么跟你走？”

他们多久没见了？五年？六年？从大学毕业那天起，他们就走上了截然不同的轨道。他听说过秦峥的传闻，创业成功，公司上市，年轻有为的科技新贵，身价亿万。而他呢？一个连下一顿饭在哪里都不知道的失败者。他们早已是两个世界的人。

秦峥看着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终于掠过一丝极淡的、复杂难辨的情绪。像是……不耐烦，又像是别的什么。

“就凭，”他上前一步，高大的身影几乎将陈暮完全笼罩，带着一种混合着古龙水和雨水的冷冽气息，压迫感十足，“你现在开门见到的是我，而不是明天来清退你的房东，或者别的什么更糟的人。”

他的话精准地戳破了陈暮最后一点虚张声势。

陈暮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苍白。他无力反驳。

“陈暮，”秦峥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甚至是一丝隐藏极深的、近乎命令的关切，“别浪费时间。”

雨声似乎变小了。房间里只剩下两人对峙的呼吸声，以及那只飞蛾依旧不知疲倦撞向灯罩的愚蠢声响。

陈暮看着眼前的人。陌生，又熟悉。是那个曾经在宿舍里和他分享耳机听歌、熬夜画图、互相带饭的秦峥，又是那个如今站在云端、他需要仰视的陌生人。

他为什么来？同情？怜悯？还是……

大脑一片混乱。但他残存的理智告诉他，秦峥说的是事实。留在这里，明天只会更糟。跟秦峥走？前面又是什么？

最终，那点求生的本能，或者说，是对秦峥骨子里残留的一丝信任，压倒了所有的疑虑和羞耻。

他极其缓慢地、僵硬地点了一下头。喉咙像是被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转身，像个木偶一样，机械地走向屋内。翻找出身份证、毕业证、学位证——这些他仅剩的、能证明他过去存在的东西。还有那个旧速写本，他犹豫了一下，也塞进了背包。其他的……似乎也没什么重要的了。

秦峥就站在门口等着，没有催促，也没有帮忙。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目光沉静，像在等待一个早已确定的结局。

几分钟后，陈暮背着一个半旧的背包，站在秦峥面前，低垂着头。

“好了？”秦峥问。

陈暮点头。

秦峥转身，拉开了门。“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