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青衫湿长安的雨,总带着一股子化不开的缠绵。沈砚之缩在西市角落的茶棚下,
看着檐外的雨丝斜斜织成一张灰蒙蒙的网,将整座城都笼在其中。
他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青布长衫,下摆已经被飞溅的泥水打湿了大半,贴在腿上,凉得刺骨。
“客官,再来碗热茶?” 茶博士肩上搭着油腻的布巾,殷勤地凑过来。见沈砚之只是摇头,
他撇了撇嘴,转身去招呼隔壁桌穿绸缎衣裳的商人,声音里的热络褪了大半。
沈砚之拢了拢怀里那卷被油纸仔细裹好的文稿,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这是他三年来的心血,
也是他留在长安的唯一指望。再过三日便是春闱放榜的日子,
可他现在连明日的饭钱都没了着落。上个月租住的客栈老板已经来催了三次房钱,
最后一次放下狠话,若是再交不上,便要把他那几件破旧行李扔到街上去。
沈砚之摸了摸袖中仅剩的三枚铜钱,喉结动了动,将涌到嘴边的苦涩咽了回去。雨势渐大,
敲得茶棚的竹顶噼啪作响。他抬头望向街对面,那座朱门紧闭的宅院墙高院深,
檐角的铜铃在雨中偶尔发出一两声沉闷的摇晃声。那是礼部尚书苏弘文的府邸,
也是整个长安无数寒门士子仰望的所在。沈砚之自嘲地笑了笑,正欲起身离开,
却被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惊得顿住了脚步。一辆装饰素雅的乌木马车在雨幕中疾驰而来,
车轮碾过积水的路面,溅起半人高的水花。就在马车即将经过茶棚时,车轴似乎出了故障,
发出一声刺耳的断裂声。马车猛地倾斜,车帘被风掀起一角,露出一张惊惶失措的脸。
那是个女子,约莫十六七岁的年纪,穿着一身月白色的襦裙,发髻上簪着一支简单的玉簪。
她的肤色在雨雾中白得近乎透明,唯有一双眼睛,像浸在水里的墨石,
此刻正带着几分茫然望着车外。“姑娘!” 沈砚之几乎是本能地冲了过去。
车夫已经从地上爬起来,手忙脚乱地去扶车辕,嘴里不停地咒骂着这鬼天气。
沈砚之伸手稳住摇摇欲坠的车门,对上那双惊魂未定的眼睛。“多谢公子。
” 女子的声音很轻,像羽毛拂过心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沈砚之这才发现自己失态,连忙收回手,拱手道:“姑娘无恙便好。
” 他目光不经意扫过女子的裙角,那里沾了一块泥渍,与她洁净的衣裳格格不入,
却奇异地让她多了几分烟火气。这时,从街角匆匆跑来几个家丁模样的人,见到出事的马车,
脸色大变,连忙围上来。为首的老仆看到车内的女子,松了口气,
转而对沈砚之拱手道:“多谢公子援手,不知公子高姓大名?改日我家主人定当登门道谢。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沈砚之摆摆手,不愿与这些权贵之家扯上关系。他转身想走,
却被那女子叫住。“公子留步。” 她从车内伸出手,手里握着一把油纸伞,“雨势颇大,
公子若无伞,便用这把吧。”沈砚之看着那把素面的油纸伞,伞骨是上好的竹材,
边缘还绣着几枝淡雅的兰草。这显然不是寻常人家用的物件。他正欲推辞,
却见女子已经将伞递到他面前,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他的手背,冰凉的触感让他心头一颤。
“拿着吧。” 女子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温柔。沈砚之鬼使神差地接过伞,
看着家丁们七手八脚地将马车扶正,护送着女子重新上车。马车缓缓驶远,消失在雨幕深处,
只留下空气中一缕淡淡的、若有似无的兰花香。他低头看着手中的伞,
忽然发现伞柄处刻着一个小小的 “绾” 字。雨还在下,沈砚之撑开那把兰草伞,
青衫的身影渐渐融入长安的雨巷深处。他不知道,这把伞,
将会把他卷入一场怎样身不由己的命运。三日后,春闱放榜。沈砚之挤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仰望着那张贴在红墙上的榜单,目光从榜首一路扫下去,心一点点沉下去。
直到最后一个名字看完,也没有找到 “沈砚之” 三个字。周围的喧嚣仿佛瞬间远去,
只剩下耳边嗡嗡的鸣响。他踉跄着后退几步,撞到身后的人,被不耐烦地推搡了一把。
“走路不长眼啊!”沈砚之没有理会,只是死死盯着那张榜单,眼睛干涩得发疼。三年寒窗,
耗尽家财,换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他想起临行前母亲塞给他的那袋碎银子,
想起邻里们羡慕的眼神,想起自己曾许下的诺言……天空又开始飘起细雨,打在脸上,
冰凉刺骨。沈砚之浑浑噩噩地走在街上,不知该往何处去。客栈是回不去了,
他甚至不知道今晚能在哪里落脚。路过一家酒肆时,他闻到里面飘出的酒香,
喉头忍不住滚动了一下。他摸了摸袖中那把兰草伞,鬼使神差地拐了进去。
“打一壶最便宜的酒。” 他将身上最后三枚铜钱拍在柜台上。店小二瞥了他一眼,
懒洋洋地取了个粗瓷碗,倒了半碗劣质的烧酒。沈砚之端起碗,一饮而尽。
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却压不住心口的苦涩。他一杯接一杯地喝着,直到头晕目眩,
才趴在桌上,任由眼泪混着酒液滑落。朦胧中,他仿佛又看到了那个雨天,
看到了那双像墨石一样的眼睛。“绾……” 他喃喃地念着那个字,意识渐渐模糊。
不知过了多久,沈砚之被一阵寒意惊醒。酒肆已经打烊,只剩下他一个人。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一轮残月挂在天边,洒下清冷的光。他挣扎着起身,
脚步虚浮地走出酒肆。夜风吹在脸上,带着几分凉意,让他清醒了几分。他漫无目的地走着,
不知不觉来到了一条僻静的巷弄。巷口挂着一盏昏黄的灯笼,映着一块斑驳的木牌,
上面写着 “平康坊” 三个字。沈砚之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走到了长安的烟花之地。
正当他准备转身离开时,身后传来一个娇媚的声音:“公子,进来坐坐吗?”他回头,
看见一个穿着艳丽的女子倚在门边,眉眼间带着风尘之色。沈砚之摇了摇头,正欲离开,
却被女子拉住了衣袖。“公子面生得很,是第一次来?” 女子的手指滑腻,
带着一股浓郁的脂粉香,与记忆中那缕清雅的兰花香截然不同。沈砚之皱了皱眉,
想甩开她的手,却听到旁边传来一阵哄笑声。几个醉醺醺的纨绔子弟搂着歌妓走过,
看到这一幕,纷纷吹起了口哨。“哟,这不是落第的穷书生吗?怎么,想来这种地方寻乐子,
也不看看自己兜里有几个铜板?” 为首的锦衣少年认出了沈砚之,语气极尽嘲讽。
沈砚之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不是因为羞恼,而是因为屈辱。他认得这个少年,
是吏部侍郎的儿子王元宝,春闱时曾与他同场应试,却因作弊被当场抓获,
最后仗着家世才免于责罚。“让开。” 沈砚之的声音低沉,带着压抑的怒火。“让开?
” 王元宝嗤笑一声,伸手推了沈砚之一把,“就凭你?一个连饭都吃不上的穷酸,
也配在平康坊走动?”沈砚之踉跄着后退几步,撞到了身后的墙壁。他握紧了拳头,
指甲深深嵌进掌心,血腥味在口腔中弥漫开来。“怎么,不服气?” 王元宝上前一步,
逼近沈砚之,“有本事你考个功名出来啊?没本事就别在长安碍眼!
”周围的哄笑声越来越大,像无数根针,刺得沈砚之体无完肤。他看着王元宝那张嚣张的脸,
又想起自己落榜的事实,一股绝望涌上心头。就在他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拳头时,
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不远处的街角,停着一辆乌木马车,
与那日雨天里的那辆一模一样。车帘低垂,看不清里面的人,但沈砚之却莫名觉得,
那双墨石般的眼睛,正在帘后静静地看着他。他的动作顿住了,
所有的怒火和屈辱瞬间被一种更深的羞耻感取代。他猛地推开王元宝,
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平康坊。他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直到双腿发软,才扶着一棵柳树停下。
他大口喘着气,看着自己沾满泥土的双手,又想起那辆静静停在街角的马车,
只觉得无比难堪。他从怀里掏出那把兰草伞,紧紧抱在怀里,
仿佛那是他在这冰冷的长安城里,唯一的慰藉。夜风吹过,柳树叶沙沙作响,
像是谁在低声啜泣。沈砚之靠着柳树滑坐在地上,泪水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
第二章 月如钩沈砚之在破庙里住了三日。这是一座荒废已久的土地庙,神像早已被推倒,
只剩下残垣断壁,勉强能遮风挡雨。白日里,他便去街上帮人抄书换几个铜板,
买些干粮充饥;到了夜里,便蜷缩在草堆里,裹紧那件单薄的青衫,抵御着春夜的寒意。
那把兰草伞被他小心地收在怀里,贴身藏着,仿佛那是什么稀世珍宝。每当夜深人静,
他便会拿出来,借着从破窗透进来的月光,摩挲着伞柄上那个小小的 “绾” 字,
心中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他知道自己与那位姑娘之间,隔着云泥之别。
她是高高在上的贵人,而他,只是一个落第的穷书生,连自己的温饱都成问题。
可越是这样想,那双墨石般的眼睛,那缕清雅的兰花香,就越是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第四日清晨,沈砚之正在街上帮一个掌柜抄写账目,忽然听到旁边几个茶客在议论。
“听说了吗?礼部尚书苏家的小姐前些日子出了点意外,好像是马车坏在了路上,
受了点惊吓。”“苏尚书的千金?就是那位才貌双全的苏绾绾小姐?”“正是。
听说苏小姐自小体弱,这次受了惊吓,病了好几天呢。”“难怪苏府这几日请了不少大夫,
原来是这么回事。”沈砚之握着笔的手猛地一顿,墨滴落在宣纸上,晕开一个乌黑的圆点。
苏绾绾…… 原来她叫苏绾绾。他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既有些欣喜于知道了她的名字,又有些担忧她的身体。那日她虽然看起来并无大碍,
但毕竟受了惊吓,又淋了雨,体弱的人怕是真的会生病。“掌柜的,账目我先抄到这里,
剩下的明日再过来。” 沈砚之匆匆放下笔,拿起放在一旁的油纸伞,
转身就往苏府的方向跑去。他不知道自己跑这么快做什么,
也不知道跑到苏府门口又能做什么。他甚至连见她一面的资格都没有。
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牵引着他。苏府果然如茶客所说,
门前车水马龙,不断有提着药箱的大夫进进出出。沈砚之躲在街角的树后,
看着那扇紧闭的朱门,心中五味杂陈。就在这时,门开了,一个老仆送一位大夫出来。
沈砚之认出,那正是那日护送苏绾绾的那个老仆。他心头一动,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去。
“老丈请留步。”老仆回过头,看到沈砚之,愣了一下,随即认出了他:“是你?
那日救了我家小姐的公子?”沈砚之点点头,拱手道:“正是在下。
不知…… 苏小姐如今安好?”老仆眼中闪过一丝警惕,但还是答道:“多谢公子关心,
小姐只是受了点惊吓,并无大碍,只是还需静养几日。”“那就好。” 沈砚之松了口气,
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老仆打量了他几眼,见他衣衫褴褛,面带菜色,
不由得皱了皱眉:“公子似乎遇到了难处?”沈砚之脸上一热,有些窘迫地点点头,
却不知该如何开口。老仆沉吟片刻,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
递给沈砚之:“这是我家老爷的一点心意,多谢公子那日援手之恩。
”沈砚之看着那个沉甸甸的钱袋,又看了看老仆,摇了摇头,
将钱袋推了回去:“老丈误会了,在下并非来讨要报酬的。只是听闻小姐不适,特来探望,
既然小姐安好,在下便放心了。”老仆有些意外地看着他,眼中的警惕渐渐褪去,
多了几分赞许:“公子高义。只是我家小姐不便见客,还请公子见谅。”“在下明白。
” 沈砚之点点头,“那在下便不打扰了。”他转身欲走,却又想起了什么,
从怀里掏出那把兰草伞,递给老仆:“这把伞是小姐的,还请老丈代为归还。”老仆接过伞,
看着沈砚之的背影消失在街角,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转身进了府。沈砚之没有回破庙,
而是去了客栈。他用抄书赚来的几个铜板,赎回了自己的行李。虽然依旧身无分文,
但他不想再待在那个破庙里,仿佛那里的每一寸空气,都在提醒着他的落魄和卑微。
他找了一家最便宜的客栈住下,房间狭小而阴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霉味,
但至少能让他安稳地睡个好觉。接下来的日子,沈砚之重新振作起来。他不再去想苏绾绾,
也不再去想落榜的事,只是埋头苦读。他知道,自己唯一的出路,就是再次参加科举,
考取功名。只有这样,他才能在这座繁华的长安城里立足,
才能…… 配得上心中的那抹白月光。他省吃俭用,
将抄书赚来的钱大部分都用来买了书籍和笔墨。白天抄书谋生,晚上便挑灯夜读,
常常读到深夜,直到油灯燃尽才肯睡去。日子一天天过去,长安城的雨停了又下,
花谢了又开。沈砚之的生活单调而枯燥,却又充满了希望。他的字迹越来越工整,
学识也日益精进,整个人仿佛脱胎换骨一般,眉宇间多了几分沉稳和坚定。转眼便是中秋。
长安城里张灯结彩,一派喜庆景象。家家户户都在赏月团圆,唯有沈砚之,
独自一人坐在狭小的客栈房间里,就着一盏孤灯,啃着干硬的馒头。窗外传来阵阵欢声笑语,
与房间里的寂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沈砚之放下手中的馒头,走到窗边,
望着天上那轮皎洁的圆月,心中涌起一股浓浓的思乡之情。他已经三年没有回过家了,
不知道母亲的身体是否安康,不知道家里的庄稼长得如何。就在这时,
他听到楼下传来一阵喧哗声。好奇心驱使下,他打开房门,走到楼梯口往下望去。
只见客栈大堂里,几个官差正押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往外走。那女子不断挣扎着,
嘴里哭喊着:“放开我!我没有偷东西!我真的没有偷!”沈砚之的目光落在那女子身上,
不由得愣住了。虽然那女子衣衫褴褛,满脸污泥,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
她是那日在平康坊门口拉住自己的那个风尘女子。“你这小贱人,竟敢偷王公子的玉佩,
还敢狡辩!” 为首的官差厉声呵斥道,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女子疼得皱紧了眉头,
却依旧倔强地喊道:“我没有!是他诬陷我!是他想占我便宜不成,才反咬一口!
”“还敢嘴硬!” 官差怒喝一声,扬手就要打下去。“住手!
” 沈砚之几乎是本能地喊了一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身上。官差停下了手,
不耐烦地看着他:“你是什么人?敢管老子的事?”沈砚之走下楼梯,
拱手道:“这位差大哥,凡事总有个是非曲直,何必动粗?”“是非曲直?
” 官差嗤笑一声,“这小贱人偷了吏部侍郎家公子的玉佩,人赃并获,还有什么好说的?
”“我没有!” 女子哭喊道,“那玉佩是他自己掉的,我捡到想还给她,
他却反咬一口说我偷的!”沈砚之看向那女子,见她虽然面带惊恐,眼神却很坚定,
不像是在说谎。他又看了看旁边几个看热闹的人,见他们脸上都带着几分同情和无奈,
心中便有了几分了然。他知道王元宝的为人,那日在平康坊的羞辱,他至今记忆犹新。
想必是这女子得罪了他,才被如此诬陷。“差大哥,” 沈砚之深吸一口气,朗声道,
“在下愿意为这位姑娘作保,她绝非盗窃之人。此事定有误会,还请差大哥明察。
”官差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上下打量了沈砚之一番:“你?你一个穷书生,
有什么资格作保?要是出了什么事,你担待得起吗?”“我……” 沈砚之语塞,
他确实没什么能担待的。“哈哈哈!” 官差大笑起来,“我看你是想英雄救美吧?
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周围的人也纷纷议论起来,大多是嘲笑和不解。女子看着沈砚之,
眼中闪过一丝感激,又摇了摇头:“公子,多谢你好意,不必为了我这种人惹祸上身。
”沈砚之看着她,又想起了自己落榜后的种种遭遇,想起了那种被人践踏尊严的滋味。
他握紧了拳头,抬头看着官差,一字一句地说道:“她的事,我管定了。
若是真的查明是她偷的,我愿与她一同领罪。”官差愣住了,
似乎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文弱的书生竟然如此倔强。他上下打量了沈砚之一番,
见他虽然衣衫朴素,眼神却很坚定,不由得有些犹豫。就在这时,
门外传来一个嚣张的声音:“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管小爷的事?”众人循声望去,
只见王元宝带着几个家丁,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他一眼就看到了沈砚之,先是愣了一下,
随即脸上露出了嘲讽的笑容:“哟,这不是我们落第的沈大才子吗?怎么,又想英雄救美了?
”沈砚之冷冷地看着他:“王公子,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咄咄逼人?” 王元宝嗤笑一声,“小爷教训一个偷东西的贱人,关你什么事?怎么,
你看上这小贱人了?也是,像你这种穷酸,也就配得上这种货色。
”沈砚之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王公子,请自重。”“自重?” 王元宝走到沈砚之面前,
压低声音道,“沈砚之,我劝你少管闲事。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沈砚之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的目光:“只要王公子放了这位姑娘,我便不再多言。
”“你找死!” 王元宝怒不可遏,扬手就朝沈砚之打了过来。沈砚之早有防备,侧身躲过。
王元宝扑了个空,更加恼怒,招呼家丁道:“给我打!狠狠地打!”几个家丁蜂拥而上,
沈砚之虽然也学过几天拳脚功夫,但双拳难敌四手,很快就被打倒在地。
拳头和脚不断落在他身上,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但他死死咬着牙,没有发出一声求饶。
女子见状,哭喊着想要冲上去,却被官差死死拉住。就在这时,客栈外传来一阵马蹄声,
越来越近。很快,一队官兵簇拥着一顶轿子停在了客栈门口。
一个身穿官服的中年男子从轿子里走了出来,面容严肃,不怒自威。官差和王元宝见到来人,
脸色都是一变,连忙上前行礼:“参见苏尚书!”沈砚之躺在地上,
听到 “苏尚书” 三个字,心中猛地一颤。他艰难地抬起头,看向那个中年男子,
正是礼部尚书苏弘文。苏弘文没有理会他们,目光落在地上的沈砚之和那个女子身上,
眉头微微皱起:“这是怎么回事?”官差连忙上前,将事情的经过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
只是隐去了王元宝诬陷女子的部分。王元宝也跟着附和道:“苏伯伯,这穷书生不知好歹,
竟然为了一个偷东西的贱人,顶撞侄儿。”苏弘文的目光落在沈砚之身上,
见他虽然浑身是伤,眼神却依旧坚定,不由得微微颔首。他又看向那个女子,
见她哭得梨花带雨,却依旧不肯屈服,心中便有了几分判断。他沉吟片刻,
对身后的随从道:“去,把事情查清楚。”随从领命而去,很快就回来了,
将事情的真相一五一十地禀报了苏弘文。原来,确实是王元宝见女子貌美,想强行霸占,
女子不从,他才故意将玉佩丢在地上,诬陷女子偷窃。苏弘文听完,脸色沉了下来,
冷冷地看着王元宝:“王侍郎就是这么教儿子的?”王元宝吓得脸色惨白,
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苏伯伯饶命!侄儿再也不敢了!”苏弘文冷哼一声,
对官差道:“将此人带回衙门,交给王侍郎自行处置。”“是!” 官差不敢怠慢,
连忙押着王元宝走了。苏弘文这才看向沈砚之,示意随从将他扶起来:“这位公子,
让你受委屈了。”沈砚之挣扎着站直身体,拱手道:“苏大人言重了,
在下只是做了该做的事。”苏弘文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沈砚之。”“沈砚之……” 苏弘文喃喃地念了一遍这个名字,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好,好一个沈砚之。”他顿了顿,又道:“你伤势不轻,我送你去医馆看看吧。
”“多谢大人好意,在下不敢劳烦。” 沈砚之连忙推辞。苏弘文也不勉强,
从袖中取出一张银票递给沈砚之:“这点钱你拿着,先去治伤,剩下的,就当是我赔给你的。
”沈砚之看着那张银票,又看了看苏弘文,摇了摇头:“大人,
在下并非为了钱财才出手相助,这钱,在下不能收。”苏弘文再次意外地看着他,
眼中的赞许更浓了:“好,有骨气。既然如此,我也不勉强你。只是你今日帮了我一个忙。
”“大人此话怎讲?” 沈砚之不解。苏弘文笑了笑:“那王侍郎与我素来不和,
他儿子如此胡作非为,我早就想教训一下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今日多亏了你,
让我找到了借口。”沈砚之这才明白过来,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苏弘文又和他说了几句话,
便带着随从离开了。客栈里的人也渐渐散去,只剩下沈砚之和那个女子。
女子走到沈砚之面前,盈盈一拜:“多谢公子救命之恩。小女子柳如烟,不知公子高姓大名?
”“在下沈砚之。” 沈砚之连忙扶起她,“柳姑娘不必多礼,举手之劳而已。
”柳如烟抬起头,看着沈砚之身上的伤痕,眼中满是愧疚:“都怪我,让公子受了这么多苦。
”“无妨。” 沈砚之笑了笑,“一点皮外伤而已。”柳如烟咬了咬嘴唇,
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布包递给沈砚之:“这是我攒下的一点钱,公子拿去治伤吧。
”沈砚之摇了摇头,将布包推了回去:“柳姑娘收好,我不需要。”柳如烟看着他,
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公子……”“我真的没事。” 沈砚之打断她,“天色不早了,
柳姑娘还是早点回去吧。”柳如烟点点头,深深地看了沈砚之一眼:“公子的恩情,
如烟没齿难忘。若是日后有用得着如烟的地方,公子尽管开口。”说完,她转身离开了客栈。
沈砚之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摸了摸身上的伤口,虽然很疼,
但心中却有一种莫名的畅快。他抬头望向天上的圆月,觉得今晚的月色,似乎格外皎洁。
第三章 兰草殇沈砚之的伤势不算太重,只是些皮外伤,养了几日便好了。
只是那日被王元宝殴打之事,却在长安城里传开了。有人说他不畏权贵,
见义勇为;也有人说他不自量力,得罪了吏部侍郎,日后怕是没有好果子吃。
沈砚之对此毫不在意。他依旧每天抄书谋生,晚上埋头苦读,日子过得平静而充实。
只是偶尔,他会想起苏弘文那赞许的眼神,想起柳如烟那感激的目光,
心中便会涌起一股暖流。他也时常会想起苏绾绾,想起那双墨石般的眼睛。但他知道,
自己与她之间,终究是两条平行线,很难有交汇的一天。他将那份情愫深深埋在心底,
化作了苦读的动力。转眼间,又是一个月过去。这天,沈砚之正在街上帮人抄写经书,
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对面走过。他愣了一下,随即认出,那是苏府的老仆。
老仆似乎也看到了他,脚步顿了顿,朝他走了过来。“沈公子。” 老仆拱手道,
语气比上次和善了许多。“老丈。” 沈砚之连忙放下笔,站起身来。
老仆笑了笑:“我家老爷有请。”“苏大人有请?” 沈砚之有些意外,
“不知苏大人找在下有何事?”“这个老奴也不清楚,” 老仆道,“公子去了便知。
”沈砚之沉吟片刻,点了点头:“好,我随老丈去。”他收拾好笔墨,跟着老仆往苏府走去。
一路上,他心中忐忑不安,不知道苏弘文找他究竟是为了什么。到了苏府门口,
老仆领着沈砚之从侧门走了进去。苏府果然气派非凡,亭台楼阁,雕梁画栋,
处处透着富贵之气。沈砚之目不斜视,跟在老仆身后,穿过一道道回廊,
来到一座雅致的书房前。老仆敲了敲门:“老爷,沈公子来了。”“进来吧。
” 书房里传来苏弘文的声音。老仆推开门,示意沈砚之进去。沈砚之深吸一口气,
走了进去。苏弘文正坐在书桌前看书,见他进来,放下书,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坐吧。
”“多谢大人。” 沈砚之在椅子上坐下,双手放在膝盖上,显得有些拘谨。
苏弘文打量了他一番,笑道:“沈公子最近过得还好?”“托大人的福,一切安好。
” 沈砚之道。“那就好。” 苏弘文点点头,“上次之事,多亏了你。
那王元宝被他父亲严加管教,收敛了许多,也算是为民除了一害。”“大人过奖了,
在下只是做了该做的事。” 沈砚之道。苏弘文笑了笑,
话锋一转:“听说沈公子是去年的落第举子?”“是。” 沈砚之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落第并非耻辱,” 苏弘文道,“重要的是要有屡败屡战的勇气。以沈公子的才华,
只要继续努力,将来必定能金榜题名。”沈砚之没想到苏弘文会如此鼓励他,
心中不由得一暖:“多谢大人勉励,在下定当努力。”苏弘文点点头,
从书桌上拿起一卷文稿,递给沈砚之:“这是我近日写的一些文章,想请沈公子斧正斧正。
”沈砚之连忙接过文稿,只见上面字迹苍劲有力,文采斐然,
不由得心生敬佩:“大人谬赞了,在下才疏学浅,怎敢斧正大人的文章?”“无妨,
” 苏弘文道,“你尽管直言不讳。我看你也是个有见解的人,说不定能给我一些启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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