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维季秋,玉露始凝如碎璧,金风初厉似裁纨。燕园三百亩,草木摇落间,
唯未名湖潴水涵空,倒映西山眉黛含烟,岸边芦荻飞白如雪,沾了晨露的穗子垂着,
风过处便簌簌落一阵碎银。余林风寓于朗润园西轩,三载淹留,常对芸窗摩挲古籍,
指尖拂过泛黄的书页,觉岁月如案头残墨,在晨昏里渐淡渐枯,徒留砚底一点青晕,
似有若无。是日辰时,余携《玉台新咏》踱往湖畔,欲借石舫秋光温故。行至九曲桥畔,
忽有暗香穿林而来,初时如秋桂含蕊未吐的清冽,继而掺着晚菊的幽馨,
末了竟辨出一缕极淡的蘅芜气,似从云深处漫下来,沁入肺腑时,手中绢面书封竟微微震颤,
恍若有灵。抬眼处,石舫舷边斜倚着一道素影,正临流而立。初观其形,恍若月魄坠尘,
却比月魄多三分活色。发如玄水泻瀑,未施膏泽,却见风过处,发丝与苇叶共舞,
拂肩时带起细碎光尘,似有星子坠入其间,随步履轻摇,泻出流萤般的碎光。
肤若凝脂初融于玉盏,不傅铅华,偏映着秋阳斜照,颊边泛起的淡红,恰如晨霜初沾丹枫,
艳得清透。眉峰如远山含岫,轻蹙时似拢着六朝云气;目波若秋水横流,
流转处竟漾出星河万顷,抬眸一瞬,余见己身倒影落于其瞳,恍觉跌入琉璃世界,
衣袂皆染清辉。身量如弱柳扶风,着素色杭绸长裙,裙裾绣细白蘅芜,针脚密如星点,
风吹过,裙角扫过石舫青苔,竟似有露珠从叶尖滚落,沾在裙上,如缀碎玉,行时簌簌作响,
似佩环轻叩。彼女正俯身拾叶,指尖纤长如削葱,指甲修剪得圆润,透着淡淡粉晕,
似初绽的樱花瓣。一片丹枫坠于青石,她以三指轻拈,拇指摩挲叶间脉络,
似在数秋光的纹路——那脉络分明如掌纹,被她指尖暖得泛起微红。拾叶时,
腰肢微折如白梅初绽,衣袂自肩头滑落半寸,露出颈侧一线雪肌,恰被一缕斜陽吻过,
暖得让人心尖发紧,仿佛能听见那处血脉贲张的轻响。余彼时如遭雷击,
足尖似钉入青石板下的陈年苔痕,手中《玉台新咏》"啪"地坠地,书页哗然散开,
恰翻到"思公子兮未敢言"一句,墨迹在秋光里洇开,竟似要渗出纸背。彼女闻声抬首,
四目骤接的刹那,时光似凝作琥珀。她眸中先闪过一丝讶异,如投石入静湖,
漾开的涟漪里浮着秋阳碎金,随即赧然垂睫,长睫如蝶翼轻颤,
投下的阴影在眼下织就细巧的网。颊边红霞愈浓,似将周遭秋光都拢了三分,朱唇轻启,
吐气如兰:"学长,你的书。"声音如碎玉落冰盘,清泠中裹着三分柔,余竟听痴了,
直至她弯身拾书,发间蘅芜香漫过来,才猛然回神,慌忙去接。指尖相触的刹那,
如遭电击穿髓。她指腹带着晨露的凉,又裹着体温的暖,那触感似一脉清泉漫过心尖,
余只觉指尖发麻,顺着血脉往上窜,直抵太阳穴,让眼前的秋景都晃了晃——苇叶的白,
枫叶的红,湖面的碧,皆在这震颤里晕成一团锦绣。她将书递还时,
指尖若有似无擦过余的手背,如蝶翅点水,随即转身,裙裾扫过石舫栏杆,带起一串露珠,
滴落在余的布鞋上,凉丝丝的,却烫得余心口发慌,仿佛那不是露,
是她眸中不慎坠下的星子。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余方觉喉间发紧,方才竟忘了问她姓名。
风中犹存她的气息,混着桂香与水汽,余立在原地,翻着那本被她指尖碰过的《玉台新咏》,
书页上仿佛还留着她的温度,"思公子兮未敢言"七字,竟似活了过来,在眼前跳动如烛火,
将三千年的怅惘都燃进这一瞬的怔忡里。此后三日,余每日辰时必至石舫,枯坐如禅,
案头的书翻来覆去总停在同一页,目光却如蛛丝,在苇丛与曲桥间织网,只为再遇。
秋阳渐斜,苇叶渐黄,终在第四日辰牌时分,见她携一摞画册,坐于石舫另一侧的紫檀几旁。
余按捺着擂鼓般的心跳,故作镇定翻书,
眼角余光却不住追着她——见她展画册时皓腕翻转如行云,原来是临摹的工笔花鸟,
笔尖蘸着花青,在素宣上勾出兰草的轮廓,腕转时,那截皓腕如白藕浸在秋光里,
让余想起《洛神赋》"皓腕约金环"之句,偏她腕间无饰,更显清绝,
倒比金环映得秋光更亮几分。忽有一阵西风卷过湖面,吹乱她案上的画纸。
余几乎是本能地探身去按,掌心压住最边缘那张,恰与她伸来的手叠在一处。这次触得久些,
她的掌心微汗,带着松烟墨的淡香,余能清晰感受到她指节的弧度,如握一弯新月,
心跳如擂鼓震得石舫都似在摇,竟不敢抬头。她轻抽手时,指尖若有似无地蹭过余的掌心,
低声道:"多谢。"余喉间滚动,挤出二字:"不谢。""我叫陈露。"她忽然说,
声音轻得像风拂过芦花,却精准地落在余心湖最深处。余猛地抬头,见她正望着自己,
眸中带笑如含着一汪秋水,"学长呢?""林风。"余报上名,觉这两个字在舌尖烫得很,
仿佛要烧穿唇齿,化作漫天星火。自那日始,"陈露"二字便如刻入余心的谶语,
日夜在血脉里盘旋。每至课上,余必提前一刻钟到,
在后排寻最能望见她的位置——她总坐在第三排靠窗处,晨光斜斜落在她发顶,
镀上一层金边,发丝间仿佛栖着流萤。听课时,她常以指节轻叩桌面,节奏如击玉,
余在后排数着那节拍,竟比先生的讲授更入心;偶有难题,她会蹙眉,鼻尖微蹙如远山含黛,
像只困惑的小鹿;解得通透时,便展颜一笑,梨涡浅浅盛着晨光,余见之,如饮春醪,
三日内唇齿皆香,连案头的苦茶都渗出回甘。一日,系里安排《宋词意象考》小组讨论,
余竟与陈露分在一组。研讨室逼仄如舟,七人围坐的梨花木桌泛着旧光,她恰在余身侧,
肘边放着一叠素笺,墨迹洇透纸背,隐约可见"清露坠素辉"五字。午后阳光穿窗,
斜斜切过她耳后,细小的绒毛被照得分明,像落了层金粉。讨论时,她侧耳倾听,
发丝偶有一缕垂落,扫过余的小臂,如羽毛轻搔心尖,余浑身一僵,
连说"少游词中'飞星'意象"时都磕巴了,惹得同组人轻笑。她似未察觉,
接过余手中的笔记时,指尖划过余写的批注,轻声道:"这里的考据,林风你做得好细。
""林风"二字从她唇间吐出,亲昵得让余心头一颤,仿佛有暖泉从丹田漫上来,
熨帖了四肢百骸。抬眼时,见她正低头看笔记,长睫垂落如蝶憩,唇瓣轻抿着,
带着淡淡的豆沙色,像晨露浸过的红莓。余忽觉口干舌燥,慌忙移开目光,
却见她耳尖泛起的微红,比宣纸上的胭脂更艳,不知是阳光吻过的痕迹,还是别的缘故。
图书馆的相逢,更添几分幽微如兰的意趣。那日午后,余在善本库翻检《全宋词典故考》,
指尖刚触到泛黄的函套,忽闻身后有窸窣声,似蚕食桑,又似蝶扑翅。转身见陈露立在架前,
仰首望最高层的《历代闺阁诗集》,踮足伸臂时腰线如弱柳折腰,
月白毛衣被撑出柔和的弧度,露出一小截皓白的腰腹,让余呼吸一滞,
仿佛那处肌肤能映出架上典籍的墨光。书架高耸如黛山,她指尖差半寸方及书脊,踮得久了,
脚踝微颤似不胜力,白袜裹着的足踝在裙下若隐若现,如琢玉的弧。余按捺住加速的心跳,
上前一步:"我来。"她惊回首,眸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漾开浅笑:"又要麻烦你。
"余伸手取下书时,刻意让衣袖扫过积灰的书脊,簌簌落的尘埃在光柱里翻飞,递与她时,
指尖与她相触的刹那,余清晰记得那微凉的触感,像握了一捧初秋的玉露,转瞬即逝,
却在掌心烙下永恒的温。她接过书,指尖在烫金封面上轻抚如抚琴弦,
轻声道:"我寻这本许久了,想勘校李清照早年佚诗里'露染蘅芜'的真迹。
"余道:"我恰好在做宋代女性词人群体研究,案头藏有光绪年间抄本,或可与你共参。
"她眼中一亮如星火乍燃于寒潭:"当真?"余点头时,见她笑靥如花,
忽觉满室的芸香、松烟、旧纸气,都不及她眉间一缕流光。此后,
图书馆成了二人魂魄相逐的秘境。有时并肩立于架前,指尖在书脊上划过如抚玉琮,
偶尔相碰便触电般缩回,各自低头翻书,耳根却悄悄洇出霞色;有时对坐于阅览区,
她写她的《南宋院体画论》,余校余的《淮海词笺注》,间或抬头,
目光撞在一处便慌忙移开,嘴角却忍不住上扬如新月。阳光透过高大的玻璃窗,
在紫檀桌面上投下窗格的影子,缓缓移动如漏刻,将那些沉默的时光,拉得又长又软,
像她裙裾上垂落的流苏。秋雨初落那日,余遇她于电教楼朱檐下。彼时云脚沉沉压着檐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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