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卖命的契约汗珠子摔在滚烫的水泥浆里,“滋啦”一声轻响,瞬间没了踪影。
李建国的脊梁骨像是被这南境毒辣的日头生生烤弯了,
每一次抡起沉重的铁锹把搅拌机吐出的、灰扑扑的泥浆铲进模具,
都扯得肩膀和腰眼一阵钻心的酸疼。那疼深入骨髓,带着铁锈般的腥气。
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沥青,每一次吸气都像在吞火。他喘着粗气,视线有点发花,
下意识地往脏得看不出原色的工装裤口袋里摸。指尖触到一小片硬邦邦的塑料壳,
心头那点几乎被晒干的念想才活泛了一点——那是女儿小雨的照片,三岁生日时拍的,
笑得眼睛弯成了小月牙,露出几颗米粒似的乳牙。指尖在那小小的、模糊的笑脸上摩挲着,
仿佛能汲取到一丝微弱的、支撑他别倒下去的力气。
小雨躺在几百公里外那间充斥着消毒水味的儿童病房里,等着这笔用命换来的钱救命。
“老李!发什么瘟鸡呆呢!”炸雷似的吼声劈头盖脸砸过来。
工头王胖子腆着个油光锃亮的肚子,像座移动的肉山,一步三晃地踱到他跟前。
王胖子那双嵌在肥肉里的小眼睛,精光四射,扫过李建国汗湿的脸和微微发抖的手臂,
像在打量一件即将报废的工具。他手里捏着个厚厚的牛皮纸信封,手指头粗得像胡萝卜,
指甲缝里塞满了黑泥。“瞅瞅你那熊样!”王胖子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李建国脸上,
带着一股劣质烟草和隔夜酒气的混合臭味,“干点活跟要你老命似的!喏,这月的卖命钱!
”他把信封重重拍在李建国沾满水泥灰的前胸上,发出“啪”的一声闷响。“数数清楚,
白纸黑字签的契,干足仨月,钱一分不少你的。可丑话说前头,”王胖子的胖脸猛地凑近,
压低了声音,每个字都像淬了冰渣子,“这墙,是上头挂了号的百年大计!工期紧,任务重!
谁敢偷一丁点懒,耽误了进度,或者——”他顿了顿,
眼神阴鸷地扫视着周围几个同样疲惫不堪的工人,“这墙要是因为哪个王八蛋糊弄差事,
塌了一小块砖,崩了一丁点水泥皮儿……”他猛地拔高嗓门,冲着整个工段吼,
声音在空旷的工地上撞出回音:“老子他妈扣光你们所有人!全!部!的!工!钱!
一个子儿都别想拿走!听见没?!都他妈给我把皮绷紧了!往死里干!
”李建国攥紧了那个信封,薄薄的纸片隔着粗糙的工装硌着心口,像一块烧红的烙铁。
信封的棱角几乎要刺破他满是老茧的掌心。他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了一下,嘴唇翕动着,
最终只从干裂的唇缝里挤出几个沙哑破碎的音节:“…知…知道了,王头。
”王胖子鼻腔里重重地“哼”了一声,那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和掌控一切的得意。
他肥厚的手掌带着油腻腻的汗渍,带着侮辱性地拍了拍李建国的脸颊,力道不轻,
拍得他脸颊生疼,脑袋嗡嗡作响。“知道就好!给老子麻利点!你闺女等得起,
这墙可等不起!”那令人作呕的触感和话语像毒蛇一样钻进耳朵,李建国浑身僵硬,
一股冰冷的屈辱感瞬间从脚底板冲上头顶。他死死咬着后槽牙,牙床咬得咯咯作响,
口腔里弥漫开一股铁锈般的血腥味。握着铁锹把的手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死白色,
指节凸起,仿佛下一秒就要把粗糙的木柄捏碎。他猛地低下头,
浑浊的眼珠死死盯着脚下那片被自己汗水反复打湿又迅速蒸干的水泥地。
视野里一片模糊的灰黄,只有小雨那张小小的、带着病容的笑脸在脑海里固执地清晰着。
“小雨…” 他在心底无声地嘶喊,一股灼热的液体猛地冲上眼眶,又被死死憋了回去。
不能倒,不能倒!他几乎是凭着身体残存的本能,抡起了那把仿佛有千斤重的铁锹。
泥浆再次被铲起,甩进模具,发出沉重的“噗噗”声,一下,又一下,机械而麻木。
汗水和着灰尘流进眼睛,刺得生疼,他也顾不上去擦,只是更用力地、更疯狂地挥舞着胳膊,
仿佛要把所有的愤怒、屈辱和绝望,
都狠狠地砸进这堵冰冷、巨大、正在吞噬他生命的灰色巨墙里去。
2 崩裂的预兆日子像工地上那台永不停歇的水泥搅拌机,重复着令人窒息的灰暗循环。
天刚蒙蒙亮,惨白的启明星还挂在天边,哨子就凄厉地划破黎明死寂的空气。
李建国像一具被抽掉了魂的木偶,和其他工友一起,
从散发着汗臭和霉味的简陋工棚里被驱赶出来,
脚步虚浮地走向那片巨大的、灰蒙蒙的水泥丛林。十六个小时。
王胖子那令人憎恶的身影如同跗骨之蛆,总在最疲惫的时刻幽灵般出现,
沙哑的咆哮在工地上空回荡,精准地掐算着每一分每一秒:“手脚都他妈断了吗?快!快!
快!天黑前这区段必须浇完!耽误了工期,老子扒了你们的皮!”他的威胁如同实质的鞭子,
抽打在每个人紧绷的神经上。睡眠成了最奢侈的妄想。
李建国感觉自己像一块被榨干了最后一滴油脂的油渣,
每一次沉重的呼吸都带着肺部撕裂般的疼痛。支撑他的,是裤袋里那张小小的照片,
和工棚角落那个落满灰尘、信号时断时续的破旧公共电话。
那是他连接小雨、连接那个摇摇欲坠的家的唯一脐带。这天下午,
日头像一颗烧透了的白炽灯球,无情地炙烤着大地。李建国拖着灌了铅的双腿,
将又一车沉重的水泥推向正在浇筑的墙基区域。脚下的地面异常湿滑,
混杂着泥浆和昨夜残留的雨水。“老李,当心点!
”旁边一个佝偻着背、头发花白的老工友赵伯嘶哑地提醒,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
李建国疲惫地点点头,刚想回应,脚下猛地一个趔趄。湿滑的泥浆让他瞬间失去了平衡,
沉重的手推车失去了控制,猛地向前一冲!车斗的边角“哐当”一声,
狠狠撞在旁边一根刚刚竖立起来、还没来得及完全固定好的粗大钢筋立柱上!
那沉闷刺耳的撞击声,像一颗石子投入死水潭,瞬间打破了工地上单调的机械轰鸣。
周围几个工友都停下了动作,惊恐地望过来。李建国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尾椎骨窜上头顶。他慌忙稳住身体,顾不上手肘擦破的刺痛,
惊恐地瞪大眼睛看向那根被撞的钢筋柱。灰黑色的柱体上,靠近基座的位置,
赫然出现了一道刺目的、新鲜的白色刮痕!更让他头皮发麻的是,
在刮痕下方大约半尺的地方,原本应该笔直的柱体,
出现了一道极其细微、却清晰可见的——扭曲!那扭曲很轻微,像一条潜伏的黑色细蛇,
盘踞在冰冷的金属表面。不仔细看几乎难以察觉,但在李建国此刻惊骇欲绝的眼中,
却如同大地裂开的一道深渊。“嘶……”赵伯倒抽一口凉气,布满皱纹的脸瞬间煞白,
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那道扭曲,“这…这柱子…怕是伤着筋骨了…”就在这时,
一阵沉重油腻的脚步声伴随着粗重的喘息迅速逼近。“妈的!搞什么鬼名堂!
”王胖子像一头被激怒的野猪,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脸上的横肉因为愤怒而扭曲抖动。
他一把推开挡在身前的赵伯,小眼睛瞪得像铜铃,
死死盯住钢筋柱上那道新鲜的刮痕和下方诡异的扭曲。“操!”王胖子猛地爆出一句粗口,
肥厚的手掌带着风声,狠狠一巴掌掴在李建国的后脑勺上。力道之大,
打得李建国眼前金星乱冒,耳朵里嗡嗡作响,差点一头栽进旁边的泥浆里。
“你他妈眼珠子长裤裆里了?!瞎啊!”王胖子唾沫横飞,指着那道扭曲,
手指头几乎戳到李建国的鼻尖上,咆哮声震得人耳膜发疼,“知道这一根柱子多贵吗?
知道耽误了进度,老子要赔多少钱吗?!啊?!”他气得在原地转了个圈,
猛地一脚踹在手推车上,车子发出痛苦的呻吟。
“王头…王头…我不是故意的…地上太滑…”李建国捂着剧痛的后脑勺,头晕眼花,
语无伦次地辩解着,声音因为恐惧而颤抖。那道扭曲的钢筋柱,
在他眼里如同王胖子宣判他和小雨命运的绞刑架。“滑?滑你妈个头!
”王胖子根本不听解释,他喘着粗气,恶狠狠地扫视着噤若寒蝉的工人们,
最后目光像毒蛇一样缠回李建国身上,带着赤裸裸的威胁,“听着!姓李的!
还有你们这帮废物!”他手指在空中虚点一圈,“这根柱子的事儿,都给老子烂在肚子里!
谁他妈敢出去多放一个屁……”他顿了顿,小眼睛里的凶光几乎要溢出来,
“老子就把这笔账,算在你们所有人的工钱头上!让你们白干三个月!喝西北风去!
听见没有?!”工地上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搅拌机单调的轰鸣。工人们都深深地低下头,
不敢与王胖子对视,更不敢去看那根扭曲的柱子。赵伯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
最终只是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把头埋得更低了。李建国浑身冰冷,如坠冰窟。
他死死地盯着那道扭曲,那不再是简单的金属损伤,
而是悬在他和小雨头顶、随时可能斩断一切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王胖子的威胁像沉重的枷锁,
勒得他几乎窒息。3 夜雨惊魂傍晚收工的哨声,在李建国听来如同虚弱的叹息。
身体的每一块骨头都叫嚣着要散架,肌肉酸痛得如同被无数根钢针反复穿刺。
他拖着两条几乎失去知觉的腿,像一具行尸走肉,
深一脚浅一脚地挪回散发着汗臭和霉味的工棚。
狭小的空间里挤满了同样疲惫不堪、沉默麻木的躯体,空气浑浊得令人作呕。
他没有力气去争抢门口那张相对“通风”的破草席,
只是摸索着走到最里侧、靠近冰冷水泥墙根的位置,那里堆着些破麻袋和杂物。
他把自己沉重的身体摔进那片肮脏的阴影里,后背抵着冰冷粗糙的墙面,激得他打了个寒颤。
几乎是身体刚挨到地面的瞬间,一股排山倒海的疲惫就将他彻底淹没,
眼皮沉重得像压上了千斤巨石。他只想立刻沉入无梦的黑暗,哪怕只有片刻,
逃离这炼狱般的现实。裤袋里,小雨照片的硬角硌着大腿,带来一丝微弱而尖锐的痛感。
他闭着眼,在混沌的意识边缘挣扎,小雨苍白的小脸和医院惨白的墙壁交替闪现。
就在意识即将滑入深渊的边缘——“轰隆隆——!”一声炸雷毫无征兆地在头顶爆开!
震得整个简陋的工棚都簌簌发抖,仿佛下一刻就要被掀翻。紧接着,
密集如鼓点般的雨声噼里啪啦砸在石棉瓦的棚顶上,瞬间连成一片震耳欲聋的轰鸣。
狂风卷着冰冷的雨水,从工棚无数细小的缝隙里疯狂地灌进来,打在脸上,冰冷刺骨。
李建国被惊雷和骤雨猛地惊醒,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他猛地睁开眼,
工棚里一片漆黑,只有远处工地上几盏昏黄的高压钠灯透过雨幕,
投射进来一些鬼魅般摇曳的光影。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水汽和泥土的腥味。“操!这鬼天气!
”有人烦躁地嘟囔了一句,翻了个身。“睡吧睡吧,
天塌了也明天再说……”另一个声音含糊地应和,很快又被鼾声取代。
李建国却再也无法平静。白天那根扭曲钢筋柱的影子,如同鬼魅般在眼前晃动。它撑得住吗?
在这样狂暴的风雨里?王胖子那张狰狞咆哮的脸也浮现出来,
扣光工钱的威胁像毒蛇的信子舔舐着他的神经。他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试图用疼痛驱散那不断滋生的、令人窒息的恐惧。
不能出事…千万不能出事…就在这时——“叮铃铃——!叮铃铃——!”工棚角落,
那部落满灰尘、老掉牙的黑色公用电话机,突然像垂死挣扎般,
发出了尖锐、急促、穿透风雨的嘶鸣!那铃声在死寂的雨夜里显得格外凄厉、刺耳,
瞬间撕裂了工棚里沉闷的睡意!所有人的动作都顿住了。黑暗中,
一双双或迷茫或烦躁的眼睛,下意识地投向电话机那个角落。
李建国只觉得浑身的血液“唰”地一下全冲到了头顶,又在瞬间冻结!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
如同冰冷的铁爪,死死攫住了他的心脏,攥得他无法呼吸!这个时间点,这个鬼天气,
谁会打电话来工棚?除了……医院?他像被火烧了屁股的弹簧,猛地从地上弹了起来!
动作之大,带倒了旁边一个空水壶,哐当一声响。他也顾不上了,
跌跌撞撞地拨开挡路的杂物和工友,深一脚浅一脚地冲向那部正在疯狂嘶叫的电话!
每一步都踩在冰冷的水洼里,溅起浑浊的水花。他的手抖得不成样子,
沾满污泥和水泥灰的手指,冰冷而笨拙地抓起那沉重的、油腻腻的黑色听筒,
几乎是咆哮着凑到耳边,声音嘶哑得变了调:“喂?!喂?!谁?!
”听筒里传来滋啦滋啦的电流杂音,混杂着外面狂暴的风雨声。几秒钟的空白,
漫长得像一个世纪。然后,一个年轻女人急促、带着哭腔的声音,穿透了所有的噪音,
像一把冰冷的锥子,狠狠扎进李建国的耳膜和心脏:“是李小雨的家长吗?
这里是市儿童医院!李小雨病情突然恶化!高烧不退,出现急性呼吸衰竭!
必须立刻进行手术!否则……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护士的声音因为焦急和恐惧而尖利,
“手术不能再拖了!最晚……最晚明天上午必须进行!手术费……手术费还差一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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