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堂穹顶悬挂的廉价彩带在空调风里病恹恹地飘着,
空气里弥漫着定型发胶的甜腻、汗味和某种廉价香水混合后的沉闷气息。高中毕业舞会,
青春的终章,喧嚣得像一场混乱的告别仪式。我,陈默,
穿着那件勒得我几乎喘不过气的、最大码的黑色西装外套,
笨拙地挤过旋转灯球投下破碎光斑的人群。心脏在肥厚胸膛里擂鼓,震得耳膜嗡嗡作响,
手心全是黏腻的汗。那个白色硬纸盒,棱角都被我攥得有些发软了。
里面是我熬了整整三个通宵的成果——一个六寸的草莓奶油蛋糕。粉白的奶油上,
笨拙地用巧克力酱挤着一行歪扭的字:“苏晴,毕业快乐”。每一颗草莓都是我精挑细选,
红得饱满热烈,像极了我此刻滚烫又卑微的心跳。苏晴就在那里,舞池边缘的阴影里,
像一朵在喧嚣中独自皎洁的昙花。她穿着一条简单的白色连衣裙,柔顺的黑发垂在肩上,
侧脸在迷离的光线下美得有些不真实。周围的一切嘈杂仿佛瞬间被吸走,只剩下她,
和我胸腔里那快要炸开的勇气。“苏…苏晴!”声音出口,又干又涩,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她闻声转过头,那双清澈的眼睛看过来,带着一丝被打扰的疑惑。
我几乎是同手同脚地挪到她面前,巨大的身影笨拙地挡住她面前的光。
我能感觉到周围几道视线若有若无地瞟过来,带着看戏的探究。喉咙发紧,舌头也像打了结,
酝酿了千百遍的话噎在嗓子眼,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巨大的羞耻感瞬间淹没了我,
脸皮烧得厉害。我猛地低下头,
双手几乎是痉挛着将那个承载了我全部心意的蛋糕盒子往前一递,动作僵硬得像提线木偶。
盒子顶端的缎带蝴蝶结可怜地晃了晃。时间凝固了一秒。然后,我听见苏晴笑了。
不是平时那种清脆悦耳的声音,而是一种极其短促、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和讶异的嗤笑,
像一根冰冷的针,瞬间扎透了我鼓胀的气球。“陈默?”她微微歪着头,
目光在我臃肿的身躯和那盒廉价的蛋糕之间来回扫视,嘴角那抹弧度像淬了冰的刀锋,
“你…这是干什么呀?”我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嗬嗬声,像破旧的风箱。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清脆得如同冰凌碎裂,清晰地盖过了背景嘈杂的音乐,
瞬间吸引了附近所有人的注意:“又胖又穷,你也配给我送东西?
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样子?”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钉子,狠狠钉进我的骨头里。
她涂着粉色亮片指甲油的手指,带着一种嫌恶到极点的姿态,猛地挥出。“啪!
”一股巨大的力量狠狠撞在我手上。盒子脱手飞出,在空中划出一道惨白的抛物线。
盖子掀开,蛋糕翻滚着砸在锃亮的地砖上。粉白的奶油像溃烂的伤口一样爆开,
鲜红的草莓滚落尘埃,那颗我小心翼翼写下的“心”字巧克力酱,
在肮脏的地面摔得四分五裂。黏腻的奶油和果酱溅了我一身,
尤其是胸前那件特意为今晚买的、最大号的纯白T恤,瞬间染上大片刺目污糟的粉色和褐色,
狼狈得像一面宣告失败的旗帜。周围死寂了一瞬。紧接着,
压抑不住的窃笑声、议论声如同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瞬间将我淹没。
“噗…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天,你看他那衣服……”“苏晴也太狠了吧?
不过…确实好恶心啊。”那些声音,那些目光,无数把淬毒的刀,
精准地凌迟着我仅剩的、摇摇欲坠的尊严。世界在我眼前扭曲、旋转、褪色,
只剩下地上那摊狼藉的、曾经象征着我所有甜蜜幻想的蛋糕残骸,
和我胸前那片冰冷黏腻、沉重得让我无法呼吸的污渍。苏晴站在那片狼藉几步之外,
抱着手臂,嘴角噙着一丝冰冷的笑意,眼神里只剩下纯粹的、看垃圾般的鄙夷。那一刻,
有什么东西在我身体里彻底碎裂了。不是心碎,是某种更深、更沉重的东西,轰然坍塌。
巨大的羞辱感烧干了血液,抽空了空气,只剩下一种灭顶的、窒息般的冰冷,
从脚底板直冲头顶。我甚至忘了呼吸,忘了自己是谁,
忘了该如何从这个令人作呕的地方逃离。唯一清晰的感知,是胸前那片黏腻冰冷的污渍,
它像烙印,像诅咒,死死地贴在我身上,提醒着我此刻的丑陋和不堪。---暴雨倾盆,
狠狠砸在操场的塑胶跑道上,溅起浑浊的水花。路灯昏黄的光晕在雨幕中模糊成一片。
我像一头濒死的困兽,拖着沉重的身体,在空无一人的跑道上奔跑。每一次脚步落下,
都踩在冰冷刺骨的水洼里,廉价运动鞋早已湿透、灌满了水,沉重得像绑了铅块。
雨水疯狂地冲刷着我的脸,和脸上滚烫的液体混合在一起,分不清是雨还是别的什么。
喉咙里涌起一股浓烈的铁锈味,肺叶像被粗糙的砂纸反复摩擦,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痛楚。胃袋空得发慌,饿得一阵阵抽搐痉挛,发出咕噜噜的哀鸣。
眼前阵阵发黑,双腿灌了铅似的麻木沉重,几乎下一秒就要栽倒在这片冰冷的水泥地上。
“你也配?”苏晴那冰冷鄙夷的声音,混合着周围刺耳的嗤笑声,又一次在耳边炸响,
比头顶的炸雷更清晰、更尖锐。那摊狼藉的蛋糕,那件染满污渍的T恤,
像烙印一样灼烧着我的视网膜。“不配……” 我对着狂暴的雨幕,
从咬紧的牙关里挤出嘶哑的低吼,声音被风雨瞬间撕碎,“我不配……那就配给你看!
”沉重的脚步再次抬起,狠狠踏进前方浑浊的水坑,溅起大片冰冷的水花。身体摇晃了一下,
几乎摔倒,但我死死咬住下唇,一股血腥味在口腔弥漫开,硬生生撑住了。那疼痛和腥味,
反而成了某种支撑,一种对抗虚无和软弱的锚点。跑!跑下去!跑到吐,跑到死,
跑到这身令人作呕的脂肪燃烧殆尽!跑到……能重新挺直脊梁的那一天!---深夜,
出租屋狭小逼仄的空间里弥漫着方便面调料包浓烈而廉价的香气。室友王超吸溜着面条,
含糊不清地嘟囔:“默子,真不来一口?最后一包老坛酸菜了,香得很!
”昏黄的台灯光线勉强照亮书桌一角。我面前摊着一本摊开的《分子美食基础》,
旁边放着一盘切得整整齐齐的黄瓜片,旁边还有半截没啃完的、蔫巴巴的胡萝卜。
胃袋里空得发慌,火烧火燎地抽搐着,那方便面的香味像一只无形的手,
死死攥住了我的嗅觉神经,诱惑力前所未有的强烈。
我强迫自己的视线死死钉在书本上密密麻麻的英文术语上。
“热力凝胶作用……质地重组……” 那些字母在眼前跳跃、扭曲,几乎无法聚焦。
手指无意识地捏紧了那半截胡萝卜,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不了,
”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饱了。”“饱个屁!” 王超嗤笑一声,
端起碗夸张地喝了一大口汤,发出满足的叹息,“就你这几根菜叶子,喂兔子呢?
减肥也不是这么个减法,身体垮了咋整?” 他把碗往前推了推,
面汤的热气氤氲着诱人的油光,“就一口,哥们儿不说出去!”那金灿灿的面条,
那浓郁的酸辣气息……胃部的抽痛骤然加剧,口水不受控制地疯狂分泌。
意志的堤坝在生理本能的汹涌冲击下摇摇欲坠。
我甚至能想象到那面条滑过喉咙、温暖充实胃袋的极致满足感。
就在指尖几乎要触碰到那温热的碗沿时,眼角的余光瞥到了书桌角落。
那里压着一个硬纸板文件盒,盖子半开着。盒子里,
是那件叠得整整齐齐的纯白色XL号T恤。胸口的位置,
那片顽固的、洗了无数次也未能完全褪去的粉褐色污渍,在昏暗的光线下依旧刺眼无比。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脊椎窜起,瞬间浇灭了胃里翻腾的渴望和指尖的蠢动。
苏晴嫌恶的眼神,蛋糕摔落在地的闷响,
周围刺耳的哄笑……所有声音和画面在那一刻无比清晰地回放,比碗里的热气更灼人。
指尖猛地蜷缩回来,狠狠掐进了掌心,尖锐的疼痛让我瞬间清醒。我抓起那半截胡萝卜,
泄愤似的塞进嘴里,用尽全身力气咀嚼着,粗糙的纤维刮过口腔,
带来一种近乎自虐的、干涩的饱腹感。眼睛却死死盯着书本上的公式图表,
仿佛要将那些符号刻进脑子里。“真饱了,” 我重复道,声音比刚才更冷硬了几分,
带着一种近乎决绝的意味。那碗热气腾腾的面条,此刻在我眼中失去了所有诱惑,
只剩下令人作呕的油腻。---五年后的深秋,空气里已经有了凛冽的寒意。
市中心的“云端”酒店顶楼,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璀璨的城市夜景,灯火如星河般流淌。
水晶吊灯折射出冰冷华丽的光芒,空气里浮动着高级香氛、昂贵酒水和精致食物的气息。
高中同学会,衣香鬓影,觥筹交错,成功人士们矜持地谈笑,彼此试探着对方的成就与身价。
我靠在吧台边缘,指间随意地捏着一杯几乎未动的苏打水。
剪裁完美的深灰色羊绒西装包裹着已然褪去所有臃肿、变得紧实挺拔的身形,
腕间一块低调的百达翡丽在灯光下偶尔流转过一道温润的光泽。
镜片后的眼神平静地扫过眼前这片浮华的名利场,掠过一张张或熟悉或陌生的脸,
最终停留在大厅入口处刚刚进来的人影上。苏晴。她穿着一身剪裁大胆的酒红色丝绒长裙,
妆容精致得无可挑剔,像一朵在深秋里强行绽放的玫瑰。
她的目光带着几分急切和不易察觉的忐忑,在人群中梭巡,最终,像被磁石吸引,
牢牢地定格在我身上。那双曾经盛满鄙夷的眼睛里,此刻清晰地映出惊艳、懊悔,
还有一种混合着复杂算计的光芒。她几乎是立刻调整了姿态,
脸上绽开一个恰到好处的、带着几分歉意的笑容,踩着尖细的高跟鞋,身姿摇曳地穿过人群,
径直向我走来。高跟鞋敲击大理石地面的清脆声响,像某种刻意为之的鼓点。“陈默?
” 她在我面前站定,声音刻意放得轻柔婉转,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惊喜和不确定,“天呐,
真的是你!我差点没认出来!” 她的目光毫不掩饰地在我身上流连,
从一丝不苟的发型到价值不菲的腕表,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和重新评估,
“你变化……真的好大!太帅了!”周围几道探究的目光立刻聚焦过来,带着看好戏的兴味。
几个当年和苏晴交好的女生,更是露出了复杂难言的表情。我微微颔首,
唇角勾起一丝极其疏离的弧度,礼貌却冰冷:“苏晴,好久不见。
”她仿佛没有察觉到我的冷淡,身体又往前倾了半分,一股浓郁的迪奥真我香水味扑面而来。
她微微仰起脸,眼波流转,精心描绘过的眼睫轻轻颤动,声音压低,
带着一种刻意的、惹人怜惜的脆弱:“陈默,其实……这几年我一直都想找个机会跟你道歉。
” 她微微咬了下饱满的下唇,这个动作她做得很娴熟,“当年毕业舞会……我太年轻,
太不懂事了,说了很多过分的话,做了很伤人的事……真的,真的对不起。” 她伸出手,
似乎想触碰我的手臂,指尖涂着和她裙子同色的蔻丹。“道歉?
” 我轻轻晃了晃手中的玻璃杯,冰块撞击杯壁,发出清脆的声响,
打断了她试图靠近的动作。我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盖过了周围的背景音,
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为了什么?为了那句‘又胖又穷’?
还是为了那个被你打翻的蛋糕?”苏晴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血色一点点褪去,
精心维持的脆弱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缝。她大概没料到我会如此直接地撕开那层遮羞布。
“我……” 她语塞,眼神慌乱地闪烁了一下,随即又迅速凝聚起更浓的水汽,
声音带着一丝哽咽,“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伤害已经造成了……我只是希望你能原谅我当年的愚蠢。
我后来……其实很后悔……” 她再次试图靠近,
眼神里充满了希冀和一种近乎孤注一掷的恳求,“真的,陈默,这些年,我……”“后悔?
” 我轻轻重复了一遍这个词,像是在品味一个极其陌生的音节。然后,
在周围所有或明或暗的注视下,在苏晴骤然亮起、充满期待的目光中,我放下了手中的杯子。
伸手,从放在旁边吧台椅上的公文包里,
取出一个叠得方方正正的、用干净的透明密封袋仔细装好的东西。我动作不疾不徐,
甚至带着一种近乎仪式感的庄重,将那密封袋打开。手指捏住布料的两角,轻轻一抖。
一件洗得发旧、明显超大号的纯白色T恤,在璀璨的水晶灯光下完全展开。胸口的位置,
那片顽固的、曾经被草莓奶油和巧克力酱浸透的粉褐色污渍,如同一个永不愈合的丑陋伤疤,
在纯白的底色上显得格外刺眼、肮脏、格格不入。它像一个来自过去的、充满嘲讽的幽灵,
突兀地闯入了这个流光溢彩的名利场。整个喧嚣的大厅,以我为中心,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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