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雨夜心碎雨点噼里啪啦砸在办公室的落地玻璃上,
把外面那片繁华冰冷的CBD搅成了一锅浑浊油腻的浓汤。
灰蒙蒙的天色压得人心口喘不过气。指尖的烟燃烧过半,积了长长一截摇摇欲坠的灰烬,
就像我这几年摇摇欲坠的生活。我把它摁灭在早已塞满烟蒂的水晶烟灰缸里,
那灰白的尸骸发出轻微却刺耳的碎裂声。手机屏幕固执地亮着,背景照片刺得我眼睛生疼。
碧海蓝天的马尔代夫,海浪温柔卷过脚踝,细软的白沙仿佛触手可温。
沈听蓝笑得眼睛弯成了最漂亮的月牙,整个人几乎扑进我的镜头里,
她身上鹅黄色沙滩裙鲜艳得灼眼。那时我们毕业第二年,
存款抠得指甲缝都秃了才凑出的蜜月旅行。七年。七年的光阴,
一千八百多个日夜的浸透交融,从校服到白纱的期待,最后竟然被几个月的暗流,
冲得比这落地窗外的烂泥汤还不如。我端起桌上早已凉透的咖啡灌了一大口,
苦涩冰凉的液体刀子一样滑下喉咙。苦,真是苦。门被轻轻推开了,
助理林森小心翼翼探进半个脑袋:“陆总?‘栖云’项目的风险评估报告……”他话说一半,
看到我面前的烟灰缸和烟,又看到我僵硬的背影,立马住了嘴。“放下吧。”我声音有些哑。
林森轻手轻脚地把文件夹放到我桌上。“那个……需要我帮您带份午餐吗?”他语气迟疑,
带着点担忧。我摆摆手,表示不需要。林森识趣地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办公室重新陷入沉寂,只剩下窗外无尽的雨声。这沉默被骤然响起的手机铃声粗暴地撕破,
一个熟悉的名字跳了出来——沈听蓝。我的心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了一下,
血液瞬间停滞流动。她打电话来做什么?今天是我们冷战一周的纪念日?
还是王亦深那“体贴入微”的伪君子又在背后编排了我些什么精彩桥段,需要她当面审问我?
我盯着屏幕上那个曾经让我心跳加速的名字,像盯着一条色彩斑斓的毒蛇。
手指悬停在屏幕上方,终究没有接起。震动执着地持续,震得桌面嗡嗡作响,
震动一直传进我心脏。铃声停了,空气似乎更凝滞了。几秒后,信息提示音“叮”了一声。
还是她。屏幕上跳出来的文字言简意赅:“今晚回家吃饭。有事。”一个句号结束,
冰冷得像一道强制执行的指令,不容置疑。回哪个家?
那个曾经飘荡着饭菜香和沈听蓝笑声的地方,早已经被另一个男人虚伪讨好的声音塞满了。
每一次呼吸都像吸着带倒刺的冰碴子。我按灭屏幕,
把手机屏幕朝下狠狠扣在冰冷的玻璃桌面上,那声轻响是仅有的发泄。
2 冷饭重逢不知坐了多久,天色由沉闷的灰转成更浓重的墨黑,
窗外的霓虹灯不知何时点亮了。桌上的评估报告一个字也没看进去。最终,我还是拿起外套,
离开了办公室。没有意义,但我还是踩下油门,引擎的轰鸣似乎代替了胸口的滞闷,
那部手机,被我留在空无一人的办公室里。不是为了吃那顿注定难以下咽的晚饭。
我只是……需要一个句号。车驶进熟悉的小区,
那些缠绕着藤蔓的昏黄路灯曾经是归途的温暖符号。可今晚,
它们投下的光斑却如同粘稠污迹,拖拽着我的脚步。电梯镜面映出我自己的脸,苍白刻板,
一丝表情也无,比这金属箱还要冰冷。钥匙插进锁孔,转动。一推开门,
暖黄色的灯光涌出来。饭香扑鼻。餐桌上铺着雪白桌布,中央一只细长的水晶花瓶,
插着几枝含苞欲放的白玫瑰——那是沈听蓝最喜欢的花。热气腾腾的三菜一汤精致摆放着,
是我以前说过几遍还想再吃的蟹粉狮子头、油焖笋尖、清炒时蔬,还有山药薏米排骨汤。
时光好像被强行拨回了某个慵懒周末的下午。沈听蓝围着一条围裙,
正在厨房里仔细擦着最后一点水渍。她听到动静,转过身来。橘黄灯光柔柔落在她脸上,
神情有一种被精心打磨过的柔和与……一点点紧绷的讨好?
那种许久未见的神情让我的心猛地往下沉。“你回来了?”她声音刻意放得温软,
“快去洗手,汤正好。”她冲我笑了笑,那笑容在她脸上却显得有些僵硬和疏离,
似乎藏了什么无法言说的东西。我站着没动,外套脱下随手搭在椅背上。“嗯。”一个字,
简单,空洞,是耗尽力气后连多余声调都挤不出的疲惫。3 真相撕裂“王亦深呢?
”我终究没忍住,还是问了。这个名字一出口,餐桌旁那点温馨的暖意瞬间冻结。
沈听蓝拿筷子的手顿在半空,脸色明显沉了沉。她抬头看我,
眼神里那种刻意营造的柔顺飞快褪去,重新盖上了一层熟悉的、戒备与不耐混合的硬壳。
这个变化像一根细针,刺穿了我最后一点飘摇的幻想。“你就不能不提他?”她放下碗,
语气变得生硬,“我特意下了班跑去超市买你最爱吃的虾,忙了一个多小时做这顿饭。
王亦深他有正经事,今晚不过来了。”“正经事?”这三个字从我齿缝里挤出来,
带着一种连我自己都厌恶的尖锐,“他哪天没有‘正经事’需要占用你的私人时间?
他的手都伤成那样了?还能做什么‘正经事’?”我走到桌边,
目光却没有落在任何一道精心准备的菜肴上,而是死死钉在她脸上,
试图从那些细微的纹理里,找出一个答案,或者,仅仅是一丝动摇。“伤?”沈听蓝蹙起眉,
像是被我提醒了什么,“哦,你是说他手腕划伤那点小口子?”“小口子?”我差点笑出来,
但嘴角却沉如铅坠,“上周我妈寄来的那盆栀子花,花瓣掉在阳台地板上,是谁皱着眉头,
生怕我离得太近沾上花粉,连声催我回客厅躲得远远的?
就因为我十七岁那年过敏差点把肺咳出来?还记得吧?”沈听蓝脸上的不耐烦瞬间凝滞,
似乎被戳中了某个点,眼神有刹那闪烁。“花粉过敏……和手腕碰破点皮能一样吗?
”她移开视线,拿起勺子开始往汤碗里盛汤,动作快了些,“王亦深一个人在这边,朋友少,
昨天帮我搬那个沉死人的画架才不小心蹭伤的。人家好心帮忙,我总不能不管吧?”“蹭伤?
”我盯着她紧捏汤勺、微微发白的指节,“需要包扎得像快要坏死一样?
需要你连续三天早上六点爬起来赶过去换药?连我们约好的电影都放了鸽子?
”汤碗被她有些用力地放在我面前,几滴汤汁溅出来,落在雪白的桌布上。“够了陆野!
”她声音拔高,胸脯起伏着,脸上努力维持的平静终于裂开,“你是不是就非要跟我找茬?
王亦深他是什么洪水猛兽吗?他只是我的一个朋友!一个同事!你能不能别这么小心眼,
别整天脑子里想的都那么龌龊?”“龌龊……”这两个字如同生锈的冰锥,
缓慢地、钝重地钉入心脏,带出的是更深的冰冷,而不是激烈的痛感。“原来这么久了,
我在你心里,就只剩下‘小心眼’和‘龌龊’?”我的声音轻得像窗外溜进来的风,
却带着一种连我自己都陌生的死寂。沈听蓝似乎被这语调里的东西刺痛了一下,她嘴唇微动,
眼神掠过一丝迟疑。但这种情绪闪得太快,快得让人疑心只是错觉。
“我不是那个意思……”她撇开脸,语气放软了一点,
却更像是在平息一场即将爆发的无谓争吵,“吃饭吧,菜要凉了。
”饭桌上只有碗筷偶尔碰撞发出的声响。每一个微小的叮当声都敲打着凝固的空气。
蟹粉狮子头鲜香扑鼻,我曾最爱这道菜。此刻,我却如同嚼蜡,尝不出任何滋味。
精心炒制的笋尖爽脆依旧,排骨汤也鲜美浓郁。然而,
某种冰冷讽刺的佐证——那个曾经记得我每一道微末喜好、会因为一个喷嚏而忧虑过敏的她,
此刻的心思,早已随着另一个男人的伤口,流到了不知名的远方。“听蓝,”我放下筷子,
陶瓷轻磕桌面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我们的结婚纪念日,是下个月7号吧?
”沈听蓝舀汤的动作猛地一滞。勺子停留在汤碗里,汤面映出她瞬间掠过怔忡和狼狈的脸,
那表情被荡开的水纹扭曲得有些滑稽。她像是被火烫了一下,飞快地垂下眼。“……是么?
好像……是快到了。”她的声音干巴巴的,带着点被突然袭击的慌乱。我扯了扯嘴角,想笑,
却只牵动脸上僵硬的肌肉。她连犹豫的伪装都装得如此漫不经心。果然,这顿饭的精心准备,
与王亦深的“有事”无法前来,串联成了一条无比清晰的逻辑链——一种弥补,
或者更贴切地说,是安抚。“下个月7号。”我点点头,重复了一遍,心却沉得更深,
像是坠入冰窖,“我记得很清楚。”气氛比刚才更糟,粘稠得让人窒息。突然间,
沈听蓝放在餐桌边的手机震动起来,屏幕闪烁。她立刻就像濒死的人抓住了氧气瓶,
眼神一亮,一把抓起手机。目光落在屏幕上的那个名字时,她眉宇间瞬间拧起的焦灼与专注,
清晰地刺伤了我的眼。是她从未对我露出过的紧张模样。她几乎是手指痉挛般划开了接听键,
声音急急地迎上去,带着一种刻意的放柔和紧绷:“亦深?怎么了?”她一边说着,
一边身体下意识地侧过,手掩住话筒,
仿佛我这个坐在餐桌对面的丈夫是个需要防备的窃听者。电话那头的声音细微模糊,
断断续续传来,只勉强捕捉到几个痛苦的吸气声。“你别着急,慢慢说……哪里不舒服?
又……头晕得厉害?恶心?喘不上气?”沈听蓝的声音绷得更紧了,语速加快,几乎要破音,
“……你别动!千万别动!躺着!对……好!我马上就来!很快!你坚持住!
”通话时间短得只有几十秒。挂断电话的瞬间,
沈听蓝像装了强力弹簧一样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桌上的碗碟被她大幅的动作带得一晃,
汤汤水水溅出来些。“亦深情况不太好,低血糖犯了还有点呼吸性碱中毒的前兆!很危险!
”她语无伦次地解释着,已经冲向玄关,一把扯下挂在衣架上的风衣外套,声音尖锐急促,
“我得马上过去!”我坐在原地没动,如同被冰封的石雕。心跳似乎已经停了,
只余下胸腔里巨大的、空洞的回音。满桌精心准备的晚餐还在蒸腾着热气,
刚才那转瞬即逝的温柔和此刻的疾风骤雨般的急切,像一幅荒诞不经的讽刺画。
她手忙脚乱地在门口蹬着鞋,钥匙叮当作响。就在她拧开门把手的那一刹那,
我几乎是自言自语般开了口,声音轻飘飘的,
像沉溺在深水底部的气泡:4 生日绝望“听蓝,今天……是我三十岁生日。
”这声音轻得几乎要被风声吹散,却像一记重锤,
精准无误地砸在了即将夺门而出的沈听蓝背上。她的背影陡然僵硬。握在门把上的手顿住了,
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色。动作凝固了一秒,也许两秒。那瞬间的停顿里,
时间拉得很长很长,足以碾碎很多东西。门最后还是被她拉开了。
冷风裹挟着雨水的湿气呼地灌进来,吹得客厅的灯罩都在轻微摇晃。她没有回头。
“生日……生日快乐。”背对着我,这三个字被她极快、极轻、极其敷衍地丢了过来,
像丢弃一张无用的废纸。那语气里没有任何情绪,更像是一种必须完成的程序。
“礼物……补给你!”话音未落,人已经消失在门外厚重的黑暗之中。
防盗门沉重地在她身后“砰”一声关死,隔绝了楼道最后一点光线。
震响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嗡鸣不绝。生日快乐。礼物补给你。
巨大的荒谬感海啸般席卷上来,将我拍在冰冷坚硬的现实礁石上,撞得粉碎。
原来我三十岁的重量,就只值这么一句轻飘飘、连脸都没露的敷衍和一张空头支票。
餐厅那盏温暖的吊灯依旧尽职地亮着,暖黄的光晕铺满了餐桌,洒在白玫瑰纯净的花瓣上,
照得碗碟中的食物光泽诱人。
它们和这个空荡荡的、只剩下门缝吹进来的冷风和我一个人的房间,
形成了刺眼又绝望的对比。我慢慢地、近乎迟钝地重新拿起筷子,
伸向那盘色泽诱人的蟹粉狮子头。筷子尖碰到滑嫩的表面,又无力地垂下。吃不下去了。
一点胃口都没有了。厨房的窗没关严,夜风溜进来,带走了饭菜最后一点微薄的热气,
只留下腻人的油味。那个被我遗忘在办公室的手机开始震动。一声接着一声,
固执地从办公桌抽屉里发出嗡鸣。屏幕亮着,来电显示是沈听蓝。但我的世界已经一片漆黑。
我独自坐在空空荡荡的餐厅里,外面是彻底死寂下来的夜。餐桌上的饭菜早已冷透,
凝结起一层难看的白腻油脂。那几枝白玫瑰在灯光下依旧柔美,
但已隐隐透出一种行将衰败的僵硬。窗外,城市庞大的轮廓只剩下模糊的阴影。时间凝滞。
钥匙插进锁孔的轻微响动,门被推开的声音,甚至高跟鞋落地的节奏,我都熟悉无比。
沈听蓝回来了。我甚至能闻到她身上沾染的夜风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医院消毒水气味?
我的身体没有任何动作,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她进了屋,
玄关传来窸窸窣窣脱外套、放包的声响。脚步声朝餐厅这边靠近,然后在我对面站定。
她停顿了几秒。我能感觉到她的视线落在冷掉的饭菜上,落在我毫无生气的脸上。
空气像凝固的蜡。“陆野……”她终于开口,声音带着一种透支后的疲惫,沙哑,
还有一丝……愧疚?或者仅仅是表演出来的为难?“亦深他……情况比想的严重点。
陪他去急诊处理了下,补了糖还做了雾化。折腾到现在。他在这边一个亲戚都没有,
又是为了帮我才……”她没说下去。我没有回应。沉默是最好的讽刺。
我的沉默似乎给了她一种误解。她拉开椅子,在我对面坐下,手指有些神经质地绞在一起。
再开口时,那些刻意放柔的语调又回来了,像是在试图抚平某种情绪上的褶皱。
“对不起……我知道今天是你的生日,”她声音轻柔,眼神却有点飘,落不到实处,
“让你一个人吃冷饭了。明天!明天我一定好好给你补过生日,好不好?你想吃什么?
我知道城北新开的那家……”“不用了。”我终于开口,打断了她精心设计的补偿计划。
声音干涩冷硬。她像是被我的话噎了一下,脸上掠过一丝错愕。“陆野,
你别这样……”她叹了口气,身体微微前倾,凑近了一些,
试图在我眼中找到一丝松动的余地,“我知道你生气,是我没安排好。
但王亦深他刚才真的很危险!医生都说幸亏送医及时,
不然低血糖昏迷引发呼吸衰竭会很麻烦!人命关天啊!换了你,你能不管?”“换了我?
”我慢慢抬起头,目光第一次正正地落在她脸上,那目光想必空洞得可怕,
“三年前我阑尾炎突发,痛得在办公室地上打滚的时候,你在哪?”沈听蓝的脸色猛地变了。
“你……你说什么?”她眼神闪躲。“三年前,”我用一种没有起伏的语调重复,
“我在创世纪加标书,半夜阑尾炎发作,电话打给你,
你忙着陪刚实习的王亦深修改他第二天要交的、所谓的‘人生第一个重要PPT’,
嫌我干扰思路,挂了两次电话。”每一个字都像裹着冰渣。“不可能!”她失声叫出来,
身体猛地绷直,“陆野,你别为了跟我怄气就胡说八道!我不记得有这么回事!”不记得?
我的心如同被最后一块巨石彻底压沉。那场几乎要了我半条命的剧痛,
那些蜷缩在冰凉地板上的绝望等待,原来在她记忆的海洋里,连一个微小的泡沫都算不上。
它彻底消失了。“呵呵……”一丝冰冷的、带着自嘲的笑气从我喉咙里挤出,无比艰难,
“挺好。忘了好。”我撑着桌角站起来,椅子腿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噪音。
剧烈的动作牵扯到左胸口深处某个地方,传来一阵陌生的、剧烈的绞痛,
像是骨头缝里扎进无数根冰针,瞬间蔓延至整个左臂。我身体摇晃了一下,差点站不稳,
冷汗瞬间浸透了衬衫后背。我下意识捂住左胸,猛地抽气,脸色想必难看到了极点。
“你怎么了?”沈听蓝也站了起来,眉头拧着。“……没事。”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是没事。
心绞痛也好,心死了也好,还有什么区别?身体的痛楚此刻反而成了某种解脱,
它提醒我还活着,活在这个冰冷的现实里。“……就是胃不舒服。”我含混地补了一句,
不想让她窥探到那片真正的废墟。我几乎是踉跄着,绕过满桌冰凉的讽刺,没再看她一眼,
径直走回卧室,然后反手,“咔哒”一声,锁上了门。房间里只开了一盏昏暗的床头灯。
我将身体重重砸进沙发,蜷缩起来,双手死死按压着剧痛的左胸口,急促地喘息。牙关紧咬,
冰冷的汗珠沿着太阳穴滚落,砸在指尖。每一次吸气,都像拉扯着破碎的心脏。
门外传来轻轻的叩击声。“陆野?真没事吧?”沈听蓝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
带着几分犹豫和试探,“要不要拿点胃药给你?”“……不用。睡了。
”我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尽量不让声音泄露一丝颤抖。
仿佛这扇薄薄的门板真的能隔绝两个世界。门外安静了几秒。“……那你早点休息。
”脚步声逐渐远离。外面彻底安静了。我依旧蜷缩在沙发里,
任凭那撕扯般的疼痛在胸腔里肆虐。身体的痛苦反而带来一种奇异的清醒和冰冷。黑暗中,
我睁着眼,望着天花板上模糊的光斑。许多碎片在混乱的疼痛中翻滚、炸裂。
她毫不犹豫挂断我求救电话时的不耐烦声音。她被王亦深电话惊走的决绝背影。还有更早的,
她第一次为王亦深那点“伤”细心包扎时专注的样子……每一次回忆都是一片刀刃,
在已经碎裂的心上再添一道血痕。时间像钝刀子割肉,慢得令人发狂。不知过了多久,
那锐利的绞痛终于像退潮般,缓慢地、不甘地隐退了。冷汗被布料吸收,湿冷地黏在身上,
激起一阵寒意。力气如同被抽空。我几乎是拖着灌了铅的双腿挪到衣帽间。灯光亮起,
映出属于我的那半边区域。我开始清理衣物。动作很慢,甚至有些迟钝。一件衬衫,折叠,
平放进空置的行李箱。又一件……目光落到角落。一个尺寸稍大的黑色储物箱,
落满了薄薄的浮灰。打开。里面东西不多。几张不同城市的旅行照片散放在最上层。照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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