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角边缘(镜中痕，心上疤)全本免费在线阅读_嘴角边缘全集在线阅读

第一章 镜中血痕浴室的瓷砖缝里嵌着暗黄色的霉斑，像谁没擦干净的指甲垢。

我拧开热水龙头，铁锈味混着水汽扑面而来，那股腥甜的金属味钻进喉咙，

带着点发呕的黏腻感。镜子很快蒙上一层白雾，雾珠顺着玻璃往下淌，

在镜面上划出弯弯曲曲的水痕，像谁在上面哭出的泪痕。伸手去擦时，

指腹先触到一片冰凉 —— 不是玻璃的冷，是像摸到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肉块那种，

带着湿意的凉。瓷砖上积着层薄薄的水垢，脚踩上去发滑，

鞋底与釉面摩擦发出 “咯吱” 的轻响，像有人在耳边磨牙。我下意识扶住洗手台，

指尖按在台面上的裂纹里，那道缝里卡着根褐色的短发，不知藏了多少年，发梢已经板结，

像根细小的柴禾。雾蒙蒙的镜面上，左眉骨下方凭空多出道暗红色的划痕。我猛地缩回手，

后脑勺 “嗡” 的一声，像被人用空心砖砸了下。热水器还在 “咕嘟” 响，

金属外壳上的锈迹顺着水流往下淌，在浴缸边缘积成小小的锈 puddle，

像滴干了的血。那锈水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金属光泽，细看竟能辨出分层，

最底下是暗沉的褐，中间浮着层猩红，最上面凝着层银亮的薄膜，像极了父亲每次流鼻血时，

凝固在搪瓷脸盆里的样子。这面镜子是搬家时从老宅带过来的，边框的红漆早就剥落，

露出里面发黑的木头，木头上还留着我小时候用铅笔刻的歪歪扭扭的 “100 分”，

笔尖划过的纹路里积着灰，摸上去糙得硌手，能刮下细碎的木渣。母亲总说它不吉利，

让我换面新的，我却因为念旧一直没舍得 —— 这是父亲生前最后一次修过的东西，

他用胶带把松动的镜片粘好，胶带现在已经泛黄，边角卷起来，像片干枯的叶子，

胶带边缘还沾着几根他的灰白胡茬。指尖再次贴上镜面，这次特意避开那道疤痕的位置。

玻璃的温度慢慢透过皮肤渗进来，可镜中那道疤却像活的，边缘隐隐泛起淡青色，

像条刚蜕皮的小蛇，鳞片的纹路都清晰可见。我摸向自己的额头，指腹从光滑的皮肤滑过，

连颗痣都没有。梳妆台上的芦荟胶瓶子倒在一边，透明的胶液流出来，在台面上蜿蜒成细流，

像条凝固的眼泪，胶液里还裹着根我昨晚掉落的长发，黑得发亮，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妈，

你看这镜子是不是坏了？” 我回头朝门外喊，声音撞在狭小的浴室墙壁上，

弹回来时带着点发飘的回音。墙壁上贴着张泛黄的日历，停留在三年前父亲失踪的那天，

红色的数字被水洇过，晕成模糊的色块，像块没擦干净的血渍。日历纸边缘卷得厉害，

被虫蛀出几个小洞，阳光从窗缝钻进来，透过破洞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撒了把碎玻璃。

客厅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像是塑料袋被指甲勾住的声音。我裹着浴巾走出浴室，

冷空气瞬间钻进领口，激起一身鸡皮疙瘩，那股凉意顺着脊椎往下爬，

像有条冰冷的蛇钻进了骨头缝。母亲背对着我站在阳台，手里攥着团黑色的布料，

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布料的边缘垂下几根线头，在风里轻轻摇晃，线头扫过栏杆上的铁锈，

带起细碎的红粉。晨光从她佝偻的肩背漏下来，在地板投下扭曲的影子，像块被揉皱的锡纸。

阳台的栏杆上积着层灰，上面有几个模糊的鞋印，鞋尖朝着屋里，

像是有人站在那里窥视了很久，鞋印边缘还沾着点潮湿的泥，在干燥的灰层上洇出深色的圈。

“妈？”她猛地转身，手里的东西 “嗖” 地藏到身后，动作快得像只受惊的猫。

嘴角扯出的笑容比哭还难看，嘴角的皱纹里卡着点面包屑，那是今早吃剩的馒头渣，

硬得像小石子。“醒啦？早饭在厨房，给你煮了溏心蛋，蛋黄刚凝住，你小时候最爱这么吃。

” 她的眼神瞟向我的额头，飞快地扫了一眼，又慌忙移开，像被烫到似的，

眼白上布满红血丝，像爬满了细小的蚯蚓。我盯着她发红的眼眶，那里的红肿不是哭出来的，

更像是被人用指节摁出来的 —— 和父亲以前掐她脸颊时留下的印子一模一样。

父亲总爱喝酒，喝醉了就捏着母亲的下巴逼她看他，指甲陷进她的肉里，

第二天就会肿起这样的红痕，红痕中间还会留下月牙形的白印，像枚丑陋的图章。“你哭过？

”“哪能啊。” 她避开我的目光，快步走进厨房，瓷碗碰撞发出刺耳的声响，

“昨晚看电视剧，演到女儿出嫁那段，没忍住。那姑娘哭着跟爹妈磕头的时候，

我就想起你小时候第一次上幼儿园，抱着门框不肯撒手……” 她说着说着，声音突然哽咽，

拿起锅铲的手在发抖，铲尖刮过锅底，发出 “刺啦” 的锐响，像指甲划过玻璃，

那声音钻进耳朵，带着股铁锈味的疼。冰箱上贴着张泛黄的便利贴，是父亲的字迹，

歪歪扭扭写着 “买烟”，后面画了个拙劣的笑脸，笑脸的嘴角被人用指甲抠过，

留下深深的刻痕，刻痕里积着灰，像道永远不会愈合的伤口。这张纸条贴了快四年，

母亲每次擦冰箱都小心翼翼绕开它，像是怕擦掉什么重要的东西。冰箱门把手上缠着圈红绳，

是母亲去庙里求的平安符，红绳已经褪色，露出里面的白芯，像根绞索，

绳结处还沾着点香灰，那是去年去山上寺庙时蹭到的，当时母亲跪在蒲团上，

额头磕出的红印三天都没消。转身回房时，阳台栏杆上的夹克晃了晃。

风从半开的窗户钻进来，掀起它的衣角，露出里面褪色的内衬，

衬里上绣着的 “福” 字已经磨得只剩个轮廓，针脚处的线头都松开了，像团乱麻。

袖口那片褐色污渍边缘呈不规则的锯齿状，像是被什么东西剐蹭过，

这让我想起父亲失踪那天穿的夹克 —— 他早上出门时被院子里的月季花丛勾破了袖口，

我亲眼看见他把带刺的花枝从布眼里拽出来，花瓣落在他的鞋上，被踩成了泥，

泥渍里还混着点黄色的花粉，像溅上去的星星点点的血。家里已经三年没男人来过了。

父亲失踪后，母亲就像把自己焊在了这间老房子里，除了去楼下的超市买东西，

几乎足不出户。有次社区网格员上门登记，她隔着防盗门聊了两句，连条缝都没敢开。

我透过猫眼看见她当时的样子，背紧紧贴着门板，手里攥着把剪刀，指节白得吓人，

剪刀的刀刃上还沾着点绿色的汁液，那是前一天修剪绿萝时蹭到的，她连擦都没擦。

网格员走后，她瘫坐在地，半天没起来，肩膀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后脑勺抵着门板，

发出 “咚咚” 的轻响，像在给什么人磕头。梳头时再次看向镜子，那道疤痕还在，

甚至比刚才清晰了些。我凑近镜面，鼻尖几乎贴上玻璃 —— 疤痕的边缘泛着淡淡的淤青，

针脚似的细纹从中心向外扩散，绝不是镜花水月。梳妆台的抽屉没关严，

露出半截父亲的刮胡刀，金属刀片在阳光下闪着冷光，刀片上还留着根灰白的胡茬，

像根细小的骨头。这让我突然想起他以前刮胡子时，泡沫总蹭到耳根，

母亲会拿着热毛巾追着他擦，两人笑闹着撞到客厅的立柜，柜上的花瓶晃了晃，

里面的假花掉下来一朵，是朵红色的玫瑰，现在还躺在电视柜的缝隙里，花瓣积着灰，

像团凝固的血，花瓣边缘都卷曲了，像只攥紧的拳头。突然，镜面映出的房门缓缓开了道缝。

我猛地回头，门明明关得死死的，锁芯还卡着我昨晚特意塞进去的牙签，

牙签的尖端带着点新鲜的木屑，那是从阳台的旧木箱上掰下来的，木箱是父亲用来装工具的，

现在锁都锈死了。心脏擂鼓般跳动，我盯着镜子里的门缝，那里慢慢挤出半张脸，

惨白的皮肤像泡发的纸，上面布满细小的裂纹，黑洞洞的眼窝正死死盯着镜外的我。

它的嘴角向上咧着，幅度大得吓人，像是被人用线缝成了微笑的样子，

缝线的痕迹在皮肤下隐隐可见，像条黑色的虫子，在皮肤下游动。“啊！” 我踉跄后退，

撞倒了化妆台。口红、眉笔滚落一地，其中一支眼线笔在地板上划出长长的黑线，

像条突然窜出来的蛇。我踩到支口红，鞋跟把它碾得稀烂，红色的膏体溅在白色的地板上，

像滴落在雪地里的血，膏体里还混着点银色的亮片，那是去年生日时朋友送的限量款，

现在却成了这副模样。母亲拿着锅铲冲进来，围裙上还沾着鸡蛋液，蛋液已经干了，

硬邦邦地翘起来，像块凝固的痂。“怎么了？” 她的头发乱糟糟的，

几缕灰白的发丝贴在汗湿的额角，看起来比昨天苍老了十岁。她的脖颈上有圈淡紫色的淤痕，

被衣领遮住一半，露出的部分形状像只手指，指腹的纹路清晰可见，

那纹路和父亲左手无名指的茧子形状一模一样，他以前总用那根手指弹我的额头。

我指着镜子，声音抖得不成样子：“里面…… 里面有人！”镜子里只有我和母亲惊慌的脸，

那道眉骨上的疤痕格外刺眼。母亲的视线落在镜中我的额角，瞳孔突然收缩，

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手里的锅铲 “哐当” 掉在地上，在瓷砖上转了半圈，

停在那道眼线笔画出的黑线上。锅铲的边缘沾着片鸡蛋壳，在旋转时反射出细碎的光，

像只眨动的眼睛，那只眼睛好像在盯着我，带着种说不出的诡异。“妈，你看到了对不对？

” 我抓住她的胳膊，她的皮肤冰凉，像刚从水里捞出来，手腕内侧的青筋突突直跳，

像条不安分的小蛇，“那道疤，还有刚才的脸……”“别胡说！” 她甩开我的手，

声音尖利得不像平时，尾音还带着点哭腔，“是你没睡好产生幻觉了！

昨天半夜就听见你房间有动静，是不是又做噩梦了？你小时候总梦见衣柜里有东西，

非要抱着我的胳膊才能睡着……” 她说着，突然打住，嘴唇哆嗦着，

像是想起了什么不该说的话，眼角的余光瞟向衣柜，衣柜的门虚掩着，里面的黑暗像团浓墨，

仿佛随时会涌出来。她转身要走，我瞥见她手腕上有圈新鲜的勒痕，红得发紫，

边缘还沾着点干枯的草屑。

那圈印子和父亲生前捆过她的晾衣绳印子一模一样 —— 父亲以前喝醉了，

就用后院的晾衣绳把母亲绑在椅子上，绳子上的毛刺会嵌进她的肉里，

第二天要一根根挑出来。有次我放学回家，看到母亲坐在床边，对着台灯用针挑手腕上的刺，

血珠顺着指尖滴在床单上，晕开小小的红点，她却一声不吭，眼神空洞得像口枯井，

台灯的光在她脸上投下深深的阴影，像幅狰狞的画。镜子里的我，

左眼下方又多了道新的疤痕。两道暗红的线条在苍白的皮肤上交错，

像个残缺的 “十” 字。我摸向自己的脸，指尖传来皮肤的温热，

可镜子里的疤痕却在微微起伏，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皮肤下游动。梳妆台的镜子开始发烫，

玻璃表面蒙上层水汽，这次却不是热水熏的，而是从镜子里面渗出来的，

带着股铁锈和血腥混合的怪味，那味道和三年前暴雨夜客厅里的味道一模一样，

当时我躲在门后，就是这股味道钻进了我的鼻子，让我三天都吃不下饭。

母亲中午做了红烧肉，是父亲生前最爱吃的菜。她把肥瘦相间的肉块堆在我碗里，

筷子在盘子里翻来翻去，总挑那些带筋的部分给我：“多吃点，补补身子。

你最近脸色太差了，是不是工作太累？你们老板也真是的，天天让你加班，

就不知道心疼人……”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眼睛却一直瞟着墙角的立柜，柜子的门虚掩着，

露出里面堆放的旧衣物，其中一件是父亲的军大衣，领口处的盘扣掉了一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