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低头挨训。“灼棠！”长老的声音像砂纸刮锅底，“筑基三年了！连个御火诀都控不稳！
”我盯着鞋尖。青石板缝里有蚂蚁在搬死虫子。“看看你师姐！”长老手指戳向高台，
“人家都结丹了！”高台上白衣飘飘。师姐指尖绽出莲花状火焰。人群嗡嗡赞叹。
“再看看你！”唾沫星子喷到我额头，“烂泥扶不上墙！”蚂蚁把虫子拖进洞里。
“明日大比再垫底……”长老冷笑，“就去后山喂猪吧。”人群哄笑。喂猪是门派最贱的活。
我猛地抬头。“我不比了。”笑声卡住。长老瞪眼：“你说什么？”“我说，
”我听见自己声音在抖，“我不卷了。”死寂。连风都停了。“反了你了！
”长老脸涨成猪肝色，“修仙之人，逆天而行！不争不抢，不如去死！”“那就去死吧。
”我说。包袱砸在守门弟子脚边时，他还在打瞌睡。“开阵。”我说。“灼棠师姐？
”他揉眼，“你……下山？”“嗯。”“可明日大比……”“不比了。”他张着嘴，
看我跨出山门大阵。光幕在身后合拢，隔绝了飘渺仙山和苦修岁月。山下是凡人地界。
青砖路，灰瓦房，空气里有牛粪和炊烟味儿。肚子咕噜叫。我摸遍全身，
只掏出一块下品灵石。路边面摊热气腾腾。我递出灵石。“仙长说笑呢！”摊主摆手，
“咱只收铜板！”“这个……很值钱。”“能换一车铜板！”旁边卖菜大娘插嘴，
“可咱凡人找不开呀！”攥着灵石站了半天。饿得发昏。“仙长饿了吧？
”大娘递来个粗面馍，“先垫垫。”我愣住。“拿着！”她把馍塞我手里，
“看你这细皮嫩肉的，遭罪喽。”硬邦邦的馍。嚼着嚼着，眼眶发酸。山上三年，
没人给过我一口吃的。城里最大的酒楼叫“醉仙居”。我直奔柜台。“收灵石吗？
”胖掌柜眼皮都不抬：“不收。”“下品灵石！能换……”“知道。”他拨着算盘，
“前门左拐三条街，‘万宝阁’收。别耽误我做生意。”万宝阁金光闪闪。
穿锦袍的管事捻着我的灵石。“下品啊……”他拖长调子，“杂质太多。十两银子吧。
”“市价至少百两！”“爱卖不卖。”他把灵石丢回来。我攥紧石头。指甲掐进掌心。“卖。
”沉甸甸的银锭揣进怀里。我蹲在街角数：十两。够活几个月？然后呢？回山？不。
饿死也不回去。人群熙攘。小贩吆喝钻进耳朵。“糖葫芦！
甜掉牙的糖葫芦——”红艳艳的果子裹着亮晶晶的糖壳，插在草靶子上。
一个小胖子攥着铜板，眼巴巴等着。记忆猛地刺进来。很小的时候，娘牵着我赶集。
糖葫芦要两文钱。她摸遍口袋，只摸出一文。摊主摆手。娘蹲下来，
擦掉我的眼泪：“棠儿乖，下次买。”没有下次了。那年冬天她病死了。“姑娘，买不买？
”摊主问。我盯着那抹红：“山楂……哪儿来的？”“城外野山！多的是！”他拔下一串，
“三文钱！”我掏出银子：“全要了。”摊主眼珠子差点掉出来。扛着巨大草靶子回村时，
大娘正在喂鸡。“哎哟！仙长这是……”“叫我灼棠。”我把靶子杵地上，“婶子，
借您院子熬点糖。”大铁锅架在土灶上。火候？控火诀我烂熟。冰糖加水，小火慢熬。
金黄的糖浆咕嘟冒泡。空气甜得发腻。“火候正好！”大娘惊呼，“神了！”我笑笑。
筑基修士熬糖，杀鸡用牛刀。山楂洗净去核，竹签串好。糖浆滚烫，裹上山楂的瞬间，
“滋啦”轻响，糖壳晶莹剔透。第一串递给大娘。她咬得嘎嘣脆。“甜！脆！”她眯起眼，
“比王老头的强多了！”天没亮我就进城。草靶子插在醉仙居斜对面。
“糖葫芦——”我清清嗓子，“两文钱一串！”行人匆匆。没人停。“糖葫芦！甜脆不粘牙！
”我提高嗓门。一个挎菜篮的大嫂瞥了一眼，走了。日头爬高。糖壳开始发粘。
我盯着对面醉仙居。穿绸衫的客人进进出出。跑堂的端出水晶肘子，油光锃亮。肚子又叫了。
“喂！卖糖葫芦的！”一个穿短打的汉子晃过来，“谁让你在这儿摆的？”“没人说不能摆。
”“这条街，”他大拇指往后一翘，“归我们虎爷管！摆摊？一天十文！”“没钱。
”“没钱？”他伸手就拔糖葫芦，“拿这个抵！”我按住草靶子。“松手！”他瞪眼。
“不松。”“嘿！找打！”他抡起拳头。身体比脑子快。我侧身，伸脚。“噗通！
”他摔了个狗啃泥。“你……你给我等着！”他爬起来，一瘸一拐跑了。
周围几个摊贩缩着脖子，不敢看我。我舔舔发干的嘴唇。拔下一串糖葫芦，
狠狠咬掉最顶上那颗。酸！甜！糖壳在齿间碎裂。一股劲儿直冲脑门。去他妈的虎爷。晌午。
太阳晒得头皮发烫。“姐姐。”细弱的声音。低头。一个扎羊角辫的小丫头，
攥着两枚磨亮的铜板。“糖葫芦……够吗？”我蹲下来：“够。自己挑。”她踮脚，
小心翼翼拔下一串最小的。“给娘吃。”她小声说，“娘病了，嘴里苦。”铜板带着汗，
热热的。“等等。”我又拔下一串大的，塞她手里，“送你。”她眼睛瞪得溜圆，转身就跑。
红头绳在脑后一跳一跳。傍晚收摊。数着钱袋里三十多枚铜板，我买了两个肉包子。
蹲在桥洞下啃。油顺着指缝流。比辟谷丹好吃。虎爷的人又来了。三个。领头的是个刀疤脸。
“就是你打了我兄弟？”他抱着胳膊。我握紧削竹签的小刀。“新来的不懂规矩。
”刀疤脸踢了踢我的糖罐，“保护费，二十文。交钱，走人。”“没有。”“没有？
”他使个眼色。旁边瘦子猛地掀翻草靶子！红艳艳的糖葫芦滚了一地泥。
血“嗡”地冲上头顶。我抄起滚烫的糖罐。“找死！”刀疤脸一拳挥来。糖浆泼出去！滚烫，
金黄，拉出粘稠的丝。“啊——！”刀疤脸捂着脸惨叫。瘦子想跑，被我绊倒，啃了满嘴泥。
另一个吓傻了。我捡起沾泥的糖葫芦，在刀疤脸衣服上蹭了蹭，塞进他嚎叫的嘴里。“甜吗？
”我问。他噎住了。“以后，”我踩住他手腕，“这条街，我摆摊。懂？”他拼命点头。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我扶起草靶子，把没脏的糖葫芦一支支插回去。“糖葫芦！”我喊，
“两文钱！今天管够！”人群静了一瞬。“给我来两串！”“我要三串！
”铜板叮叮当当落进钱袋。沉甸甸的。生意像滚雪球。草靶子不够用了。我买了辆旧板车，
挂上“棠记糖葫芦”的破布幡。大娘帮我熬糖。“仙长……不，棠丫头，”她改口，
“你这糖浆咋熬的？亮得跟琥珀似的！”“火候。”我盯着锅里细密的气泡。控火诀运转，
一丝不乱。“神了！”她啧啧称奇。山楂用完了。我挎上竹篮去城外野山。山不高，树不多。
几棵歪脖子山楂树秃了大半。“王老头也来摘。”大娘叹气，“他做一辈子糖葫芦，
就指望这点果子。”我爬上树梢。高处还有几簇红果。指尖凝出微小火苗，轻轻一燎。
枯枝“噼啪”断裂，果子完好落下。大娘在树下接，目瞪口呆。“仙法……摘果子？
”“省事。”我跳下来。分了一半果子给王老头。他驼着背，浑浊的眼看看我，没说话。
城里突然冒出好几家糖葫芦摊。一样的草靶子，吆喝得震天响。价钱压到一文五。
我的板车前冷清了。“姑娘，便宜点吧？”老主顾捏着铜板犹豫。“糖不一样。
”我指指锅里，“我的脆。”他摇头走了。剩下一车糖葫芦，在晚风里慢慢发粘。收摊时，
一个穿绸衫的中年人踱过来。“姑娘手艺不错。”他笑眯眯，“我是醉仙居二掌柜。
你这糖葫芦，我们酒楼包了！每日送五十串，一串两文半！如何？”心猛地一跳。五十串！
稳当进账！“糖，必须用我的方子熬。”我加条件。“成！”他爽快，“签个契？
”契纸递过来。条款密密麻麻。“这啥字？”我皱眉。山上只教认符咒。“放心！
醉仙居金字招牌！”他拍胸脯，“画个押就成！”我蘸了红泥。指印按下去的瞬间，
他眼底掠过一丝光。噩梦开始了。第一天，五十串糖葫芦送进醉仙居后厨。
胖厨子剔着牙：“放那儿吧。”第二天，剩了三十串回来。“天热，卖不动。”二掌柜叹气。
第三天，他指着糖壳：“粘牙！客人投诉了！扣钱！”第四天，
他直接摔了筐子：“什么玩意儿！酸掉牙！契上写了，品质不佳，分文不给！
”竹筐滚在地上。红果子沾满灰。“我的山楂没问题！”我捡起一颗。“我说有就有！
”二掌柜冷笑，“白纸黑字！要么按契赔钱，要么滚蛋！”我盯着那张契。
角落里一行蚂蚁小字：“供货方需确保品质，以买方查验为准。”中套了。“赔多少？
”我声音发涩。“误工，赔钱，坏名声……”他拨算盘，“十两银子！”血冲上耳朵。十两！
我全部家当！“没钱？”他嗤笑，“板车和锅抵押！再给我白干三个月！”我攥紧拳头。
灵力在丹田躁动。烧了这黑店！念头疯长。“吵什么？”一个清冷声音插进来。
月白锦袍的少年站在门口，皱眉看着一地狼藉。他腰间悬着青玉牌，刻着“云”字。
二掌柜瞬间变脸，点头哈腰：“云少爷！一点小事！这丫头货不行还赖账……”少年没理他，
弯腰捡起一串没摔坏的糖葫芦。糖壳晶莹，映着夕阳。他咬了一口。嘎嘣脆响。“不错。
”他吐出籽，“甜酸正好。哪有问题？”二掌柜噎住。“云家订一百串。
”少年掏出一锭银子，“明日此时，送到城东云水别院。”银子塞我手里，沉甸甸的。
他瞥了眼二掌柜：“醉仙居的生意，云家会重新考量。”二掌柜面如死灰。我攥着银子，
喉咙发堵。“……谢谢。”少年摆摆手，走了。背影挺拔如青竹。云水别院气派得吓人。
朱门高墙，石狮子龇牙。开门的是个冷脸管事。“糖葫芦？”我点头，
指指板车上盖着白布的筐子。“等着。”他进去通报。日头毒辣。汗顺着脖子流。
等了半个时辰，门才开。“进来吧。别乱看。”管事领我穿过九曲回廊。水榭里，
云少爷斜倚栏杆喂鱼。旁边坐着个鹅黄衣裙的少女，正噘嘴。“哥！糖葫芦有什么好吃！
我要吃玲珑阁的蜜渍灵果！”“尝尝。”云少爷示意我掀开白布。
一百串红玛瑙似的糖葫芦码得整整齐齐。冷气扑面——我昨晚用寒冰诀冻了一夜。
少女嫌弃地戳了戳：“凡俗之物……”“试试。”云少爷拿起一串。她不情不愿咬了一小口。
糖壳碎裂声清脆。她顿住。又咬了一大口。腮帮子鼓起来，眼睛亮了。“唔……脆！
甜里带点酸，不腻！”她含糊不清地说，伸手又抓了两串。云少爷笑了，
对我点点头：“以后每日送一百串。钱找刘管事结。”冷脸管事递过钱袋。
比说好的多了一倍。“云少爷，”我鼓起勇气，“我能……自己摆摊吗？”他挑眉。
“醉仙居的契……是坑。”我低声说。“知道了。”他摆弄着鱼食，“城南天桥下，
位置不错。”心落回肚子。“对了，”他补充，“我叫云烬。”天桥成了我的地盘。
车水马龙，吆喝震天。“棠记糖葫芦！独家脆皮！”我吼得嗓子冒烟。“给我留五串！
”“别挤！排队！”铜板雨点般砸进钱箱。我忙得脚不沾地。熬糖，串果，裹糖，收钱。
灵力运转到极致，控火，御物，寒冰保鲜。比当年练功还累。收摊时腰快断了。
数着沉甸甸的钱串，却又咧嘴笑。够在城里赁个小院了。带灶台，能熬糖。
王老头蹲在我院门口，吧嗒旱烟。“棠丫头，”他闷声说，“后山的野山楂……快没了。
”我心头一紧。“虎爷那帮人，”他吐口烟圈，“包了山。摘果子的，一天收五十文。
”五十文！抢钱！“还有，”他压低声音，“你那糖葫芦太火，挡人财路了。
听说……有人要动你的山楂树。”夜风有点凉。天没亮我就往后山跑。晨雾浓重。
几棵歪脖子树孤零零立着。光秃秃的枝桠在风里抖。地上散落着被砍断的细枝，
青涩的小果子碾进泥里。还是晚了。心口堵得慌。我靠着最粗那棵树滑坐在地。三年了，
从山上逃下来，做糖葫芦，以为抓住了点什么。结果树没了。露水打湿头发。山下传来鸡鸣。
太阳挣扎着爬出来，照亮山坡另一面。一片矮灌木丛在晨光里闪着细碎的光。
深紫色的小果子，挤挤挨挨，挂满枝头。酸浆果。鸟都不吃的玩意儿。涩，酸倒牙。
我摘了一颗塞嘴里。酸汁炸开！激得我浑身一抖，眼泪差点出来。太酸了。但……酸得霸道，
酸得干净。一个念头疯长。酸？糖能盖住涩。酸到极致……会不会别有风味？
我扯下外衣铺地上。十指翻飞，灵力如丝，卷过灌木丛。深紫色的果子下雨般落下。
大锅烧热。冰糖融化，翻滚金黄的细泡。深紫色的酸浆果倒进去。“滋啦——！
”刺鼻的酸气腾起！熏得我眼泪直流。糖浆瞬间变成诡异的暗红色。“棠丫头！
”大娘捂着鼻子冲进来，“煮啥呢？这么冲！”“新糖葫芦。”我搅动粘稠的糖浆。
“这能吃？”她捏着鼻子后退。裹糖。深紫的果子穿上暗红外衣，像凝固的血。
一串串插上草靶子。推到天桥下。老主顾围上来。“哟！棠老板出新花样了？
”“这色儿……瘆得慌！啥味儿啊？”“酸浆果！”我拔下一串，“独家秘制‘紫煞’！
三文一串！敢尝吗？”人群安静。“我来！”一个满脸横肉的屠夫挤出人群，
破局之葬天棺林静胖子最新小说推荐_完结小说破局之葬天棺(林静胖子)
星光下的尘埃佚名佚名完结小说免费阅读_热门免费小说星光下的尘埃(佚名佚名)
男友的继父(何莱何莱)阅读免费小说_完本热门小说男友的继父何莱何莱
蛇界土肥圆穗穗重霄佚名佚名完本热门小说_小说完结版蛇界土肥圆穗穗重霄(佚名佚名)
楚絮慕止渊(佚名佚名)完本小说_全本免费小说楚絮慕止渊佚名佚名
贺经年苏朝云《后来他想岁岁年年》_《后来他想岁岁年年》最新章节在线阅读
余烬灼灼照心悠(阮清清周承宇)免费完结小说_小说完整版免费阅读余烬灼灼照心悠(阮清清周承宇)
飞絮落尽不成梦(阮眠贺怀宴)全本免费完结小说_小说完结免费飞絮落尽不成梦阮眠贺怀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