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坛顶端,血焰冲天!那骤然喷薄的赤红火焰,粘稠如血,却又带着熔金化铁的恐怖高温,
将整个地下溶洞映照得如同修罗血池。扭曲的光影在嶙峋洞壁上疯狂舞动,
空气被灼烧得发出嘶嘶悲鸣,硫磺与焦肉的恶臭瞬间浓烈了十倍!
祭坛下方沟槽中流淌的熔岩金液,仿佛被这血焰引燃,更加狂暴地沸腾翻滚,
金红色的光芒刺得人双目灼痛。张龙赵虎被这突如其来的地狱景象骇得魂飞魄散,
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腰刀几乎脱手。包拯魁梧的身躯却如磐石般纹丝不动,
深紫官袍在热浪中鼓荡如旗,他眼中那两点寒星般的锐芒,穿透妖异的火光,
死死钉在祭坛顶端那个背对着他、如同血焰中涅槃凤凰般的女子身上。“蜡泪灼心之痛?
”包拯的声音如同万载玄冰,带着足以冻结火焰的森然,在熔炉轰鸣中清晰炸响,
“此等惨绝人寰、灭绝人性的邪术,便是尔等红莲余孽,
残害朝廷命官、亵渎帝陵、荼毒生灵的理由?刘通判、周主事、李郎中所受焚身熔骨之苦,
尔等万死难赎其罪!”“罪?”祭坛顶端,那女子终于缓缓转过身来。
火焰翎羽般的暗红长袍在热浪中飘拂,勾勒出她高挑而略显单薄的身形。
她的脸……那是一张足以令任何人心生恍惚的脸。肌肤苍白得近乎透明,仿佛从未见过阳光,
五官精致得如同最上等的白瓷精心雕琢,眉如远山含黛,鼻梁挺秀,唇色却是极淡的樱粉。
然而,这张本该倾国倾城的脸上,却嵌着一双……死寂的眼眸。那双眼睛,大而深邃,
眼瞳的颜色竟是极罕见的深灰,如同被冰封了亿万年的寒潭,没有一丝光亮,没有一丝波澜,
只有一片望不到底的、能将人灵魂都吸进去的虚无与枯寂。所有的怨毒、疯狂、决绝,
都深深埋藏在这片死寂的寒冰之下,反而透出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她居高临下,
俯视着入口处的包拯,深灰色的瞳孔里,映着下方沸腾的金液和包拯被火光扭曲的身影。
“包大人,铁面无私,明镜高悬。”她的声音依旧空灵冰冷,如同玉珠落于冰盘,
却字字带着刮骨钢刀般的锋利,“你口中的‘罪’,不过是权力者粉饰太平的遮羞布。
二十年前,汴梁城外的红莲谷,那场冲天大火烧了三天三夜,烧的又是什么?是罪吗?
还是……被你们称之为‘余孽’的……整整三百七十四条人命!妇孺老幼,鸡犬不留!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了一丝,如同冰层崩裂,露出底下汹涌的岩浆!那死寂的眼中,
终于闪过一丝刻骨铭心的痛楚与怨毒!“我的父亲,红莲教主冷千秋,他或许有罪!
他痴迷火器邪术,妄图以秘法熔炼地脉金精,铸就所谓‘焚世红莲’,动摇江山根基!
他该死!红莲教那些追随他行凶作恶的核心教众,也该死!朝廷大军围剿,江湖门派助拳,
天经地义!”“但是!”她猛地踏前一步,脚下祭坛仿佛都为之震颤,
“我那从未习武、只懂采药侍奉母亲的姐姐呢?!她才十六岁!她做错了什么?!
谷中那些世代居住、只求温饱的佃户村民呢?!那些尚在襁褓中的婴孩呢?!
他们又做错了什么?!”“朝廷的兵,江湖的侠,他们的刀剑可曾分辨?!
他们的烈火可曾留情?!红莲谷,一夜之间,成了焦土炼狱!
我姐姐……我姐姐她……”冷月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颤抖,那深灰色的死寂冰潭下,
是足以焚毁一切的滔天恨意,“她为了护住一个吓傻了的村童,
被你们的人……被活生生钉在了一棵烧焦的大树上!用的是……正是这‘熔骨针’!
整整七根!
我看着她在惨嚎中……一点一点……被体内的火毒……熔成了……熔成了一滩粘稠的蜡油!
滴落在焦黑的土地上……那就是你所谓的‘蜡泪灼心’!”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冰锥,
狠狠扎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张龙赵虎脸色惨白,握着刀的手抖得厉害。即使是包拯,
那如玄铁般冷硬的脸上,眉心的竖纹也骤然加深,紧抿的嘴唇透出难以言喻的沉重。
二十年前那场惨烈的围剿,秘档中语焉不详,只记载了红莲教主的伏诛和主要骨干的覆灭,
对于谷中平民的遭遇,却只有“玉石俱焚”四个模糊的字眼……“所以,
”冷月的声音重新归于死寂,那深灰色的眼眸再次看向那尊散发着恐怖高温的巨鼎,
仿佛在看一件稀世珍宝,“这二十年来,我活着,只为做一件事。
找到当年参与围剿、手上沾满我红莲谷无辜鲜血的‘功臣’!找到他们,
让他们也尝尝这‘蜡泪灼心’的滋味!刘通判当年不过是个小小什长,
正是他带人第一个冲进我家的药庐!周主事的父亲,时任兵部主事,围剿粮草调度,
故意拖延,致使谷中平民无法疏散!李郎中的叔父,工部大匠,
为朝廷大军提供了专门用来摧毁红莲教地火熔炉的‘破山锥’,却也彻底引爆了地脉,
让大火失控,吞噬了整个山谷!”“至于这皇陵……”冷月嘴角勾起一丝冰冷到极致的弧度,
那弧度里没有笑意,只有无尽的嘲讽与疯狂,“孝肃皇帝?哼!
当年力主‘除恶务尽’、‘宁枉勿纵’,下旨将红莲谷方圆百里划为禁区,
不许任何人收敛尸骨、不许任何人提及此事的,不正是这位‘仁德’的圣主吗?
他躺在万民膏血堆砌的陵寝里,享受着永恒的安宁?做梦!”她的目光猛地射向包拯,
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力量:“包拯!你可知这玄宫之下,蕴藏着什么?
是整个汴梁地脉火眼的枢纽!是当年红莲教梦寐以求、却未能完全掌控的‘地肺金精’之源!
我以龟甲为钥,借这二十载怨气为引,布下‘九幽返魂炼灵大阵’,就是要将这皇陵玄宫,
连同这地肺金精,一同熔炼!我要用这帝王的棺椁为鼎,用这龙脉之气为薪,
将当年所有刽子手的名字,连同这虚伪的‘天家威仪’,一同刻在这‘焚世红莲’之上!
让这冲天烈焰,照彻九幽,告慰我红莲谷三百七十四条冤魂的在天之灵!”“你疯了!
”包拯厉声断喝,声震穹顶,“为一己私仇,竟要引动地火,倾覆汴梁?!
这城中百万生灵何辜?!此等行径,与当年屠戮你谷中平民的刽子手,又有何异?!
”他握紧了腰间的佩剑,周身一股浩然刚正之气勃发,
竟隐隐将扑面而来的灼热邪气逼退几分,“立刻停下此阵!否则,本府今日,
便在此地将你红莲余孽,彻底铲除!”“铲除?
”冷月深灰色的眼眸中终于掠过一丝极淡的、近乎怜悯的嘲弄,“包大人,你且回头看看。
”包拯心头警兆陡生!几乎在冷月话音落下的同时,一股凌厉无匹、带着刺骨阴寒的劲风,
如同毒蛇般悄无声息地自身后袭来!速度之快,角度之刁钻,时机之狠辣,
远超之前在鬼市中的偷袭!而且,这股阴寒劲气之中,
竟还夹杂着一丝极其熟悉、令他左臂旧伤隐隐作痛的硫磺血腥气!“相爷小心!
”张龙赵虎目眦欲裂,奋不顾身地挥刀扑上,试图阻拦。然而,太迟了!
那偷袭者仿佛早已与这溶洞的阴影融为一体,此刻才暴起发难!
一只包裹在黑色鳞甲手套中的手爪,指尖幽蓝如鬼火,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直插包拯后心!
这一爪,凝聚了偷袭者毕生功力,阴毒狠辣,志在必得!包拯虽惊不乱!千钧一发之际,
他魁梧的身躯爆发出惊人的反应与力量!左脚猛地一蹬地面,身体如同陀螺般向右急旋,
同时腰间佩剑“呛啷”一声龙吟,一道匹练般的寒光反手撩向身后!这一剑,不求伤敌,
只求自保格挡!“锵——!”刺耳的金铁交鸣声响彻溶洞!火星四溅!
包拯只觉一股沛然莫御的阴寒巨力顺着剑身狂涌而入,震得他手臂酸麻,气血翻腾!
佩剑险些脱手!整个人被这股巨力撞得踉跄前冲两步,才勉强站稳!
而那偷袭者也被包拯这蕴含巨力的一剑震退半步,露出了真容!正是鬼市之中,
那个被包拯一肘击中肋下的神秘刺客!他此刻依旧一身紧身黑衣,
脸上覆着一张只露出眼睛和嘴巴的青铜鬼面,面具上同样刻着微缩的火焰红莲。
只是左肋处的黑衣明显有被包扎过的痕迹,行动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滞涩。
他手中并无兵刃,显然一身功夫全在那双淬炼了剧毒的鬼爪之上!“是你!”包拯目光如电,
瞬间锁定对方。“哼!包黑子,那一肘之赐,某家今日百倍奉还!”鬼面人声音嘶哑,
如同夜枭啼哭,充满了怨毒。他身形一晃,竟不理会包拯,鬼爪带起道道残影,
直扑试图救援的张龙赵虎!爪风凌厉阴毒,显然要先剪除包拯羽翼!“鼠辈敢尔!
”包拯怒喝,挺剑欲救。然而,祭坛顶端的冷月动了!她并未直接攻击包拯,
只是那深灰色的眼眸淡漠地扫了一眼下方的缠斗,
纤细苍白的手指在空中极其诡异地结了一个火焰状的印诀。“嗡——!”整个溶洞猛地一震!
祭坛下方九条沟槽中的熔岩金液骤然沸腾加剧!如同九条暴怒的金色火龙,
咆哮着卷起数尺高的炽热浪涛!与此同时,祭坛顶端那尊暗红巨鼎再次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鼎盖剧烈跳动,缝隙中喷涌出的不再是血焰,而是无数道细如牛毛、散发着暗金色泽的流光!
熔骨针雨!比鬼市那次更加密集、更加狂暴!如同万千金蝗过境,带着刺耳的尖啸,
无差别地覆盖了祭坛下方整个空间!目标,赫然是包拯、张龙、赵虎以及那鬼面人!“退!
”包拯瞳孔骤缩,厉声暴喝!他舞动佩剑,剑光霍霍,竭力格挡那铺天盖地的金芒!
张龙赵虎也吓得魂飞魄散,拼命挥舞腰刀护住周身。
“叮叮当当……嗤嗤……”密集的撞击声和腐蚀声连成一片!无数熔骨金针被格挡弹飞,
射在四周的岩石上,腾起缕缕刺鼻白烟,留下深不见底的黑孔。张龙一个不慎,
肩头被一根金针擦过,瞬间皮开肉绽,一股钻心的灼痛和麻痹感直冲脑门,惨叫一声,
手中腰刀险些落地!那鬼面人也似乎没料到冷月会无差别攻击,身形急退,
鬼爪挥舞成一片黑幕,格挡金针,口中发出愤怒的低吼。就在这针雨肆虐、一片混乱之际!
“吼——!”一声震天动地的长啸,如同九天龙吟,猛地从溶洞入口处炸响!
啸声蕴含着无匹的刚阳正气和滔天怒火,竟将那熔炉的轰鸣和针雨的尖啸都生生压了下去!
一道青色身影,如同撕裂黑暗的闪电,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悍然冲入这炼狱般的溶洞!
人未至,一道宏大刚猛、无坚不摧的剑气已先一步破空而至,
目标直指祭坛顶端那尊喷吐着死亡金针的暗红巨鼎!“展昭!”包拯眼中精光爆射!
来人正是展昭!他一身青色劲装多处破损,
沾染着泥泞和暗褐色的血迹显然追踪途中经历了不止一场恶战,束发带也断了,
几缕黑发凌乱地贴在汗湿的额角,但那双星眸却亮得惊人,燃烧着熊熊战意!
手中巨阙剑光芒暴涨,剑身嗡鸣,仿佛也感应到了主人的冲天怒火!那道匹练般的青色剑气,
蕴含着展昭十成功力,如同一条咆哮的青龙,狠狠撞向祭坛顶端的巨鼎!“放肆!
”祭坛顶端,一直冷漠旁观的冷月,深灰色的眼眸中终于掠过一丝冰冷的怒意!
她袖袍猛地一挥!“轰!”祭坛下方,一条沟槽中的熔岩金液如同被无形巨手操控,
骤然腾空而起,化作一条狰狞咆哮的金色巨蟒,迎着展昭那道青色剑气狠狠撞去!
赤金与青芒,在这地下空间轰然对撞!“砰——!!!”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狂暴的气浪如同实质般炸开!坚硬的岩石地面寸寸龟裂!无数碎石激射!
沟槽中的金液被震得溅起数丈高的火浪!整个溶洞都在剧烈摇晃,
洞顶的钟乳石发出令人牙酸的断裂声,纷纷坠落!光芒爆散!展昭那无坚不摧的剑气,
竟被那熔岩金液凝聚的巨蟒硬生生撞碎!金蟒自身也溃散大半,化作漫天火雨洒落!
展昭闷哼一声,身形被反震之力迫得在空中一个倒翻,才卸去巨力,落在地上,连退三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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