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杀死自己的那座奖杯,亲眼看着我的丈夫和我的闺蜜,用我的遗产,住我的房子。
最后,为了分赃不均,再次举起了我……1我死了。意识的最后一秒,是后脑传来的剧痛,
和一阵天旋地转。金属的冰冷触感,混杂着鲜血的温热,是我对这个世界最后的记忆。
再次睁开眼时,我发现自己被困在了一片无边的黑暗里。不,不是黑暗,
而是一种冰冷的、坚硬的、无法挣脱的禁锢感。我能感知到外界,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无法做出任何动作。我成了一件东西。一件冰冷的,沉重的,金属的东西。很快,
我便意识到我成了什么——那座刚刚为我赢来国际调香界最高荣誉的金香叶奖杯。
杀死我的,就是我毕生荣耀的象征。多么讽刺。我的尸体还躺在工作室冰冷的地板上,
而我的灵魂,却被禁锢在了这具金属的身体里。我能闻到空气中弥漫开的血腥味,
那是我自己的血,带着我惯用的白芷与鸢尾香水的后调,混合成一种诡异而绝望的气息。
然后,我听到了脚步声。两个,一轻一重,踩着我最爱的波斯地毯,缓缓向我走来。
都处理干净了吗?是我丈夫顾衍的声音。他一向温润如玉的嗓音,此刻却淬着冰渣,
冷得让我灵魂发颤。放心吧,阿衍。这个声音,我更熟悉。是我亲手带出来的徒弟,
是我视若亲妹的闺蜜,苏晴。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兴奋和贪婪,
我把工作室的监控录像全都格式化了,门窗也都处理过,看起来就像是她自己不小心滑倒,
撞到了头。她顿了顿,用脚尖轻轻踢了踢我尚有余温的身体,
语气轻蔑又嫉妒:这个女人,到死都这么碍眼。顾衍没有说话,我能感觉到他蹲了下来,
似乎在检查我的尸体。我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我能闻到他身上的味道。
那不是他平日里干净的皂香,
而是一种混杂着欲望、汗水和苏晴身上那股廉价玫瑰香精的味道。他们在我死前,
刚刚翻云覆雨过。我的灵魂在奖杯里发出无声的尖叫,
巨大的悲愤和怨恨几乎要将这金属外壳撑裂。我用尽全力想要动一下,
哪怕只是发出一丝声响,可我做不到。我只能像个最忠实的观众,
被迫欣赏着这场由我最爱的两个人联袂上演的背叛大戏。报警吧。顾衍终于开口,
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冷静,就按我们说好的来。记住,从现在开始,
你只是一个因为担心老师而找上门来的学生,而我,是一个刚刚结束海外出差,
回家却发现妻子意外身亡的、悲痛欲绝的丈夫。嗯。苏晴的声音带着娇嗔,
那我……先走了?等风声过去,我再来找你。好。我能听
到他们交换了一个绵长而黏腻的吻,就在我的尸体旁边。那声音像一把淬了毒的钝刀,
一刀一刀,凌迟着我的灵魂。苏晴走后,顾衍拨通了报警电话。
他的声音在电话里是那么的悲伤、那么的惊慌失措,甚至带着恰到好处的哭腔。
他完美地扮演着一个深爱亡妻的丈夫,每一个字都饱含深情,
每一个停顿都充满了痛苦。警察很快就来了。我,这件凶器,被装进了一个物证袋里。
透过模糊的塑料,我看到顾衍正抱着头,靠在墙上,肩膀微微耸动,像是在无声地哭泣。
几个年轻的警察在旁边安慰他,满脸同情。而苏晴,也在不久后赶到。她冲进警戒线,
哭得撕心裂肺,一声声老师叫得肝肠寸断,甚至因为过度悲伤而晕了过去,
被顾衍一把搂在怀里。好一出情深义重、感人肺腑的戏码。在场的每一个人,
都被他们精湛的演技所蒙蔽。没有人怀疑他们。
法医的初步鉴定结果也如他们所愿——意外死亡。我被带回了警局,
躺在冰冷的物证保管室里。我以为我会在这里待到腐朽,直到某一天被人遗忘。可我错了。
几天后,案子以意外结案。顾衍,我那悲痛的丈夫,向警局申请取回我的遗物。其中,
就包括我——这座金光闪闪,带走了我性命的奖杯。
当我被一只戴着黑色手套的手从物证袋里取出,重新交到顾衍手上时,我能清晰地闻
到他身上那股压抑不住的喜悦。他把我带回了家。我们曾经的家。他把我擦拭得一尘不染,
然后,将我端端正正地摆放在了客厅壁炉最显眼的位置上。就像一个战利品。
一个宣告他胜利的、沉默的战利品。我的复仇,从我成为他战利品的那一刻,正式开始了。
2我被摆放在壁炉上,正对着客厅的沙发。这个位置极佳,能将整个客厅的景象尽收眼底。
顾衍和苏晴的每一场表演,都将在我面前上演,无处遁形。他们比我想象的还要迫不及待。
我的头七还没过,苏晴就堂而皇之地住进了我们的家,住进了我们的主卧。
她穿着我的真丝睡袍,躺在我睡过的床上,挽着我的丈夫,笑得花枝乱颤。阿衍,
你真厉害,警察竟然一点都没怀疑。苏晴的声音带着一丝崇拜,
她像条美女蛇一样缠在顾衍身上。顾衍端着一杯红酒,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得意。
他轻啄了一下苏晴的唇,说道:一个沉迷于调香、不善交际的女人,在工作室意外摔死,
太正常了。谁会想到,是她最信任的丈夫和徒弟,联手送她上路的呢?
他晃了晃杯中的红酒,目光落在我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更何况,
她留下的这一切,现在都是我们的了。她的公司,她的配方,
还有她那些价值连城的藏品……都成了我们爱情的基石。
我的灵魂在金属躯壳里疯狂地咆哮。我恨不得立刻从壁炉上跳下去,和他们同归于尽。
可我依旧动弹不得。这种无能为力的愤怒,像硫酸一样腐蚀着我。
我开始尝试集中我所有的意念。我是调香师,我的精神力远超常人,或许,
我能用这种精神力,影响周围的磁场。我死死地盯着顾衍手中的酒杯。碎掉!碎掉!
酒杯安然无恙。顾衍和苏晴在沙发上调情,声音越来越露骨。他们开始回忆谋杀我的细节,
像是在回味一场精彩的电影。说起来,你当时怎么那么狠,直接就用奖杯砸下去了?
苏晴娇声问道,语气里没有丝毫恐惧,反而带着点兴奋。顾衍冷笑一声:是她自找的。
她发现了我们俩的事,还说要收回给你的一切,让你滚出公司。她想毁了你,
我怎么可能允许?他抚摸着苏晴的头发,深情款款:晴晴,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
区区一个林宛,她早就该死了。原来是这样。我一直以为他们隐藏得很好,
没想到我早已发现端倪。那天,我不过是想找苏晴谈谈,希望她能迷途知返。我甚至还想着,
只要她愿意离开顾衍,我可以既往不咎。我真是天真得可笑。他们的话像一把把尖刀,
将我的灵魂刺得千疮百孔。我放弃了攻击酒杯,
转而将所有的怨念都集中在客厅那盏华丽的水晶吊灯上。那是我亲自挑选的,
捷克进口的水晶,璀璨夺目。此刻,我只希望它能掉下去,砸死这对狗男女。我死死地盯
着吊灯,将我所有的愤怒、不甘、怨恨,凝聚成一股无形的力量,冲向天花板。啪嗒。
一声轻响。正在亲热的两人动作一顿,警惕地看向四周。什么声音?苏晴有些紧张。
顾衍皱了皱眉:可能是楼上的声音吧。他话音刚落,啪嗒,又是一声。这一次,
声音清晰地来自头顶的吊灯。一颗小小的水晶挂坠,从灯上脱落,掉在了地毯上,
发出一声闷响。苏晴吓了一跳,尖叫着缩进顾衍怀里:阿衍,
这……这房子是不是不干净啊?林宛她……她是不是回来了?顾衍抬头看了一眼吊灯,
脸色也有些难看。但他很快镇定下来,安抚道:别自己吓自己,就是个挂件松了而已。
明天我叫人来检查一下。他嘴上这么说,但眼中的警惕却无法掩饰。而我,
在这一次小小的成功后,几乎耗尽了所有的力气。我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仿佛要沉沉睡去。
但在昏睡过去之前,我清晰地感觉到,我的灵魂和这座奖杯的联系,似乎更紧密了一些。
这是一个好的开始。顾衍,苏晴,你们的报应,才刚刚开始。3接下来的日子,
我成了一个沉默的狩猎者,耐心地等待着机会,积蓄着力量。
顾衍很快就接管了我的香水公司闻香记。他一个对调香一窍不通的门外汉,
摇身一变成了公司的总裁。而苏晴,则成了公司的首席调香师,
名正言顺地占据了我的工作室,试图破解我留下的那些香水配方。
尤其是我的巅峰之作——记忆尘埃。那款香水为我赢得了金香叶大奖,
也为公司带来了巨大的声誉和财富。它的配方,是我此生最得意的心血,
我从未告诉过任何人,包括顾衍和苏晴。我将它记录在一个特制的密码本里,
藏在了一个只有我知道的地方。他们翻遍了整个公司和别墅,都找不到那本配方。
苏晴因此变得越来越急躁。她每天都待在我的工作室里,试图复刻记忆尘埃的味道。
但她只有拙劣的模仿能力,根本不具备创造的天赋。她调配出的东西,不是前调刺鼻,
就是后调混浊,和我那款层次分明、意境悠远的记忆尘埃判若云泥。每一次失败,
她都会歇斯底里地将瓶瓶罐罐扫落在地。而我,就在壁炉上,冷冷地看着。
每当苏晴在工作室里发狂时,我就会集中精神,对她进行小小的骚扰。有时,
是她身后架子上的香料瓶会莫名其妙地掉下来,摔得粉碎。有时,是她刚刚调好的半成品,
会无缘无故地变得浑浊不堪,散发出腐烂的气味。有时,深夜她独自一人时,
工作室的灯会突然熄灭,耳边会响起若有若无的叹息声。苏晴快被逼疯了。她开始失眠,
黑眼圈越来越重,人也变得神经质,总觉得我的鬼魂在工作室里游荡。她向顾衍抱怨,哭诉。
阿衍,我受不了了!那个工作室里肯定有鬼!就是林宛!她不肯放过我!
顾衍起初还耐心地安慰她,说她是压力太大,产生了幻觉。
但随着公司里关于工作室闹鬼的流言越传越广,连他自己也开始变得疑神疑鬼。
他请了大师来家里和公司作法。那位穿着道袍的大师
在我面前煞有其事地挥舞着桃木剑,口中念念有词,
最后煞有介事地得出结论:此地怨气甚重,乃是枉死之人的魂魄在作祟。
顾衍和苏晴的脸都白了。大师,那……那有办法化解吗?顾衍急切地问,
声音都有些发抖。大师捋了捋他那山羊胡,目光扫过客厅,最后定格在了我身上。
怨气的源头,就在这件东西上。他一指我,此物乃是凶器,沾染了死者的血与怨,
魂魄便依附于其上。若要家宅安宁,必须将此物销毁或镇压。苏晴闻言,
立刻尖叫起来:那就快把它扔了!烧了!她看我的眼神充满了恐惧和憎恶,
仿佛我真的是什么洪水猛兽。顾衍却犹豫了。他看着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恐惧,
但更多的是贪婪和不舍。大师,这奖杯……价值不菲,而且对我意义重大。
他虚伪地说道,有没有别的办法?那就只能镇压了。
大师从布袋里掏出一张黄色的符纸,走到我面前,口中念着我听不懂的咒语,然后啪
的一声,将符纸贴在了我的底座上。符纸贴上来的瞬间,我感觉到一股灼热的力量传来,
仿佛要将我的灵魂燃烧殆尽。我的意识瞬间被巨大的痛苦吞噬,眼前一片黑暗。
我能感觉到我的力量正在被这道符纸迅速地吸走、压制。顾衍和苏晴看到符纸贴上后,
我安分了下来,都松了一口气。大师,这样就行了吗?放心,贫道这『镇魂符』,
可镇压一切凶魂厉鬼,保你们七七四十九天平安无事。送走大师后,
苏晴仍心有余悸地看着我,对顾衍说:阿衍,我还是觉得不放心,不如我们把它扔了吧?
顾衍却摇了摇头,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不行。他走到我面前,
伸手抚摸着我冰冷的金属表面,那张符纸让他觉得安全,这座奖杯是林宛的最高成就,
现在,它代表的是『闻香记』的门面。下个月的香水新品发布会,我还要用它来做噱头。
它现在,是我们的摇钱树。苏晴还想说什么,却被顾衍一个深吻堵住了嘴。别怕,晴晴。
有符镇着,她一个死人,还能翻出什么风浪?他笑得志得意满。而我,被那道符纸压制着,
灵魂仿佛被钉在了十字架上,动弹不得。巨大的无力感和屈辱感再次将我淹没。
我以为我的复仇之路就此中断。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利用我的一切,
过着逍遥法外的日子。4被镇魂符压制的日子,是我死后最黑暗的时光。
我的意识被禁锢在一个更小的空间里,感知变得迟钝,力量被削弱到了极点。
我像一个被关在禁闭室里的囚犯,每天只能模糊地感知到外界光影的变化和声音的片段。
顾衍和苏晴似乎真的迎来了平安无事的日子。他们开始高调地出双入对,
顾衍以亡妻的托付为名,将苏晴推到了台前,大肆宣传她为天才调香师的接班人。
他们要举办一场盛大的新品发布会,推出的正是苏晴复刻的记忆尘埃。我知道,
那不过是一个拙劣的赝品。但他们利用我生前的名气,将这个赝品包装得无比华丽,
引来了无数的关注和期待。我能感觉到时间的流逝,大约一个月后,
别墅里开始变得热闹起来。发布会临近,顾衍和苏晴忙于各种应酬,家里时常高朋满座。
他们在我面前,在我这个被符纸镇压的凶器面前,接受着所有人的祝福和赞美。
顾衍扮演着痴情总裁,苏晴则扮演着继承恩师遗志的励志才女。他们的演技愈发精湛,
几乎骗过了所有人。几乎。这天晚上,家里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客人。他叫林墨,
是一个很年轻的警察。我记得他,在我意外死亡的案发现场,
他只是一个跟在老警察身后,默默做着笔录的实习生。他的眼神,是当时在场所有人里,
唯一一个没有同情,只有审视和怀疑的。只是,他的怀疑,在证据确凿的意外结论面前,
无足轻重。今晚,他不是以警察的身份来的。他是顾衍大学同学的表弟,
被硬拉来参加这个所谓的私人派对。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夹克,
和这满屋子的衣香鬓影格格不入。他似乎很不适应这样的场合,一个人默默地站在角落里,
端着一杯果汁,目光却像雷达一样,不动声色地扫视着整个客厅。最后,他的目光,
落在了壁炉上,落在了我身上。更准确地说,是落在了我底座那张碍眼的黄色符纸上。
他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我沉寂已久的灵魂,在那一刻,突然剧烈地搏动起来。
是他!这个眼神!这个敏锐的观察力!他是我唯一的希望!我开始拼尽全力,
调动被符纸压制后仅存的所有力量,试图向他传递一丝讯息。我不知道我能做什么,
我只是本能地,将所有的意念,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林墨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端着杯子,
缓步向壁炉走来。顾衍正和几个富商谈笑风生,没有注意到这个不起眼的角落。
林墨越走越近。我能感觉到一股清冽、干净的气息,那是一种属于正义和专注的味道。
这股气息让我感到无比的亲切和渴望。他站定在我面前,目光专注地研究着那道符纸。
顾先生家里,还信这个?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着什么。
也许是我的意念真的起到了作用,也许是出于刑警的直觉,他伸出了手,
指尖轻轻地触碰到了我冰冷的金属杯身。就在他指尖触碰到我的那一刹那——轰!
一股冰冷至极的寒意,仿佛穿透了时空,从我的身体里,瞬间涌入了他的指尖!
我积压了太久的怨恨、不甘、愤怒,以及我死亡瞬间的画面——顾衍狰狞的面孔,
苏晴得意的微笑,后脑剧烈的疼痛,鲜血喷涌而出的瞬间——所有的一切,
都化作一股庞大的信息流,疯狂地涌入他的脑海!林墨的身体猛地一震,如遭电击!
他闷哼一声,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端着杯子的手一抖,玻璃杯哐当一声摔在地上,
四分五裂。巨大的声响,惊动了客厅里的所有人。怎么回事?顾衍不悦地回头,
看到了脸色煞白、眼神惊恐的林墨,以及他脚下的玻璃碎片。不……不好意思,顾先生,
手滑了。林墨的声音有些颤抖,他看着我的眼神,充满了震惊和不可思议。他看到了。
他一定看到了什么!顾衍皱着眉走过来,语气不善:这位是?哦,阿衍,
这是我同学的表弟,叫林墨,还在上学。一个男人连忙过来打圆场。上学?
顾衍上下打量了一下林墨,眼神里充满了轻蔑,看着不太机灵的样子。算了,
打碎东西不要紧,人没伤到就好。他挥了挥手,叫来佣人收拾残局,
言语间充满了高高在上的施舍。林墨没有再说话,他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一眼,
仿佛穿透了金属的外壳,看到了我被囚禁的灵魂。然后,他便匆匆找了个借口,离开了别墅。
他走了。但我知道,他还会再回来。我那被符纸压制的力量,在刚才的瞬间爆发后,
已经消耗殆尽。我的意识再次陷入了昏沉。但在彻底昏睡过去之前,
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一个念头,一个味道的念头,送了出去。
送给那个唯一能拯救我的人。——白芷,鸢尾,还有……血的味道。5林墨的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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