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京城,春意正浓。
沈墨骑在披红挂彩的骏马上,耳边是震天的锣鼓声和人群的欢呼。作为今科探花,他本该志得意满,可那张清俊的脸上却不见多少喜色,只是机械地向着道贺的人群拱手致谢。
"快看,那就是寒门出身的沈探花!"
"听说他三岁能诵,七岁能诗,是个不折不扣的神童呢!"
"长得可真俊,不知婚配否?"
议论声不断涌入耳中,沈墨的背脊却挺得更直。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这其中的艰辛,只有他自己清楚。
一阵香风忽然扑面而来,沈墨还未回神,一个精致的绣花香囊便不偏不倚砸在了他的胸口。
"哎呀,小姐,您砸中探花郎了!"一个清脆的女声惊呼道。
沈墨抬头望去,只见右侧酒楼的雕花栏杆处,一个身着鹅黄色襦裙的少女正慌乱地后退,只留下一抹惊鸿般的侧影和随风飘散的一缕青丝。
"这位兄台好福气啊!"同行的榜眼笑着打趣,"那可是宰相府的千金苏芷嫣,京城有名的才女,平日多少王孙公子想得她一眼都难呢!"
沈墨正欲回应,忽见地上落着一方素白手帕,想必是方才那位小姐匆忙间遗落的。他下马拾起,只见帕角绣着一枝淡雅梨花,旁边题着两句诗:
"寂寞空庭春欲晚,梨花满地不开门。"
字迹清秀挺拔,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寂寥。沈墨心头微动,将手帕小心收入袖中。
当夜,相府设宴庆贺新科进士,沈墨自然在受邀之列。
宴席上,他举止得体,谈吐不凡,引得座中宾客频频侧目。酒过三巡,苏相国捋须笑道:"久闻沈探花才思敏捷,不知可否即兴赋诗一首,以助酒兴?"
沈墨起身拱手:"相爷谬赞,晚生不才,愿试为之。"
他目光不经意扫过厅侧那扇绘着山水画的屏风,隐约可见其后一抹倩影。沈墨心头一动,朗声吟道:
"曾伴浮云归晚翠,犹陪落日泛秋声。
世间无限丹青手,一片伤心画不成。"
吟罢,满座寂静,继而爆发出阵阵喝彩。只有沈墨注意到,那屏风后的身影微微一颤,随即悄然隐去。
宴席散后,沈墨婉拒了同僚去烟花之地继续庆祝的邀请,独自回到暂居的客栈。他取出那方手帕,在灯下细细端详。
"一片伤心画不成..."他轻声念着自己方才吟诵的诗句,又看了看帕上的字迹,心中忽然升起一种奇妙的感觉,仿佛遇到了一个能读懂自己灵魂的人。
"苏芷嫣..."他低声念着这个名字,眼前浮现出那抹惊鸿一瞥的侧影。
窗外,一轮明月高悬,清冷的月光洒在窗棂上,也照在沈墨手中那方沾染了淡淡香气的手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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