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我是舔狗,却不知我天价替身(林薇陈默)免费小说完结_最新推荐小说她当我是舔狗,却不知我天价替身(林薇陈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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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为了吃饱饭

言情小说连载

由林薇陈默担任主角的现代言情,书名:《她当我是舔狗,却不知我天价替身》,本文篇幅长,节奏不快,喜欢的书友放心入,精彩内容:故事主线围绕陈默,林薇,冰冷展开的现代言情,救赎,校园,豪门世家小说《她当我是舔狗,却不知我天价替身》,由知名作家“为了吃饱饭”执笔,情节跌宕起伏,本站无弹窗,欢迎阅读!本书共计25435字,4章节,更新日期为2025-07-21 13:52:59。目前在本网 sjyso.com上完结。小说详情介绍:她当我是舔狗,却不知我天价替身

2025-07-21 16:35:33

开学典礼上,我打碎了她爸赞助的水晶奖杯。 林薇当众骂我是穷鬼,让我赔到倾家荡产。 没人知道我是她父亲雇来照顾她的影子,年薪百万。 三年里我替她挡酒、熬夜写作业、雨天送药。 她嗤笑:“当我的狗是你的福气。” 合约到期那天,我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疯狂找我时,我正在给新雇主泡茶。 “陈默你回来,我准你喜欢我了!” 新雇主轻笑:“林小姐,他泡的茶温度永远精准在58度。” “因为你说过60度太烫。”

礼堂穹顶高阔,将夏日午后的阳光滤成无数道刺目的光柱,明晃晃地打在主席台前那排簇新的水晶奖杯上。每一座奖杯都像凝固的火焰,流转着矜贵又冰冷的光。空气里浮动着新刷油漆和塑胶地板的混合气味,还有几百号新生身上蒸腾出的、混杂着兴奋与忐忑的汗意,嗡嗡的说话声在巨大的空间里低徊,如同闷雷滚过。

我缩在后台最不起眼的角落阴影里,像个误入的幽灵。手里攥着一块半旧的抹布,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身前堆着几箱沉重的矿泉水,冰凉的塑料箱体硌着我的小腿。角落的灰尘在光柱里狂舞,细小的颗粒呛进鼻腔,我强忍着没咳出声。

“喂!那个擦东西的!”尖利的女声像淬了冰的针,精准地刺破所有背景噪音,扎进耳膜。

心脏猛地一沉。我抬起头。

林薇站在几步开外,被几个衣着光鲜的女生簇拥着。她今天穿了条雪白的及膝连衣裙,裙摆缀着细碎的亮片,走动间像撒落一地星光。精心打理的微卷长发垂在肩头,衬得那张本就明艳的脸庞更加张扬。她下巴微抬,目光斜斜地扫过来,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厌恶。

她伸出一根涂着莹亮甲油的手指,随意点了点旁边长桌上那些璀璨的水晶奖杯:“去,把那个‘启航杯’给我擦亮点!我爸赞助的,待会儿我要捧着它发言,别弄脏了。”

命令的口吻,理所当然。仿佛我只是一件会移动的清洁工具。

“好的,林小姐。”我垂下眼,声音压得又低又平,像投入深潭的石子,激不起一丝涟漪。攥着抹布的手指关节绷得更紧了些。

我小心地挪过去,避开那几个女生探究又带着点轻蔑的眼神,拿起那座沉甸甸的“启航杯”。冰凉的水晶触感透过薄薄的抹布渗入掌心。阳光穿过杯身,折射出炫目的七彩光晕,刺得眼睛发酸。我屏住呼吸,用抹布最干净柔软的一角,极其谨慎地去擦拭底座上一点几乎看不见的浮尘。

指尖刚触碰到冰冷的杯体——

“哗啦——!!!”

一声极其清脆、又极其刺耳的碎裂声,如同惊雷般炸响在后台!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所有的声音——嗡嗡的交谈声、远处的音乐声、后台工作人员的低语——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几百道目光,带着惊愕、疑惑、看戏的兴奋,齐刷刷地聚焦过来,像无数盏灼热的探照灯,将我钉死在原地。

我僵在那里,大脑一片空白。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撞得肋骨生疼。视线里只剩下脚边散落一地的、闪烁着不祥光芒的水晶碎片。每一块碎片都像在狞笑,映照出我瞬间褪尽血色的脸。

“啊——!”林薇的尖叫几乎是立刻响起的,又尖又利,充满了真实的惊恐和愤怒,几乎要撕裂空气。

她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冲到我面前,精心描绘的眉毛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扭曲变形,那张漂亮的脸蛋此刻因为怒火涨得通红。她完全不顾淑女形象,伸出手指,几乎要戳到我的鼻尖,声音因为激动而拔得极高,带着一种撕裂的尖锐,清晰地传遍整个寂静的后台,甚至可能穿透幕布飘向前台:

“陈默!你这个穷鬼!你瞎了吗?!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这是我爸赞助的!纯水晶!意大利手工定制的!全世界就这一套!”

她每吼一句,就往前逼近一步,带着一股浓烈的、昂贵的香水味,那味道此刻只让我感到窒息。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我脸上,滚烫又带着羞辱。

“把你卖了都赔不起!倾家荡产你也赔不起!你这个废物!蠢货!!”她歇斯底里地吼着,胸口剧烈起伏,眼睛瞪得溜圆,里面燃烧着足以焚毁一切的怒火和一种……高高在上的、看垃圾般的鄙夷。

整个后台死寂一片。空气仿佛凝固成了沉重的铅块,压得人喘不过气。那些目光,从四面八方射来,好奇的、怜悯的、幸灾乐祸的……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将我死死困在中央,动弹不得。血液似乎都冲上了头顶,又在瞬间冰冷地倒流回脚底。耳朵里嗡嗡作响,林薇尖锐的咒骂声被无限放大,反复冲撞着耳膜。

“穷鬼……废物……倾家荡产……”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心脏最深处。喉咙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我死死地盯着地上那堆刺眼的碎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带来一丝尖锐的痛感,才勉强维持住摇摇欲坠的清醒。

就在这时,口袋里的手机突兀地震动起来。一下,又一下,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固执。

在几百道目光和一片死寂的注视下,在浓重的耻辱和窒息感中,我动作僵硬地从裤兜里掏出那部屏幕已经有了裂纹的旧手机。屏幕上跳动的来电显示,像一道冰冷的闪电劈开混沌——林董。

手指冰凉而颤抖,划过接听键,将手机贴到耳边。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低沉、威严,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疏离感,清晰地透过听筒传来,每一个字都像冰锥,凿进我的意识里:

“陈默,薇薇的脾气你知道。照顾好她,别让她受委屈。刚才的事,我会处理。你的酬劳,翻倍。”

没有一句询问,没有一句安慰。只有命令,和冰冷的价码。

我握着手机,指尖的冰凉仿佛顺着血液蔓延到了全身。目光掠过地上刺目的水晶碎片,再缓缓抬起,落在眼前因为愤怒而微微喘息、胸口起伏的林薇脸上。那张精致的面孔,此刻写满了被冒犯的骄纵和被损坏财物的心疼,唯独没有一丝一毫对“肇事者”处境的担忧。

“听到了没?废物!说话啊!”林薇见我沉默,更加不耐,声音又拔高了几分,带着一种胜利者的咄咄逼人。

周围那些粘稠的、带着各种意味的目光,似乎又沉重了几分。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空气里漂浮的灰尘颗粒呛得肺叶生疼。然后,用一种连自己都感到陌生的、极低极哑的声音,对着话筒,也像是说给眼前的人听:

“明白,林董。”

“我会……照顾好林小姐。”

窗外是深秋的夜,墨汁般浓稠,只零星点缀着几颗寂寥的星子。冷风卷起枯叶,在宿舍楼下的水泥地上打着旋儿,发出沙沙的、如同呜咽般的声响。整栋楼都浸在一种疲乏的睡意里,只有零星几个窗口还固执地亮着灯,像漂浮在黑暗海面上的孤岛。

我面前的笔记本电脑屏幕散发着幽幽的蓝光,照亮了键盘上飞速移动的指尖和桌角那杯早已冷透、表面凝了一层薄脂的速溶咖啡。屏幕上密密麻麻排布着复杂的公式和图表,光标在一行行晦涩的英文文献中艰难地跳跃、批注。林薇那份关于“国际金融衍生品定价模型最新应用”的课程论文,像一座沉重的大山,压得我肩颈酸痛,眼皮沉重得如同灌了铅。

手机屏幕骤然亮起,嗡嗡的震动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专注。屏幕上跳动着两个字:林薇。像一道不容违抗的指令。

指尖在触控板上顿了一下,留下一个小小的、无意义的句点。我闭了闭干涩发胀的眼睛,再睁开时,里面只剩下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划开接听,将冰凉的手机贴到耳边。

“陈默!你在哪?快死了吗这么久才接电话?”林薇的声音劈头盖脸砸过来,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毫不掩饰的烦躁,背景音里充斥着震耳欲聋的电子音乐、喧嚣的人声和玻璃杯碰撞的脆响。她显然在某个酒吧深处。

“在宿舍,林小姐。”我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熬夜后的沙哑,像粗糙的砂纸摩擦过桌面。

“宿舍?”她嗤笑一声,那笑声透过电波传来,带着酒精浸泡过的黏腻和轻蔑,“少废话!立刻!马上!给我滚到‘迷迭香’来!三号卡座!张少他们灌我酒,烦死了!”命令的口吻,理所当然。

“可是林小姐,你的论文明早九点……”

“论文?”她不耐烦地打断,背景音里的喧嚣几乎盖过她的声音,“那是你的事!现在,立刻,过来替我挡酒!听不懂人话?十分钟!不到你就滚蛋!”

话音未落,电话已经被粗暴地挂断,只剩下急促的忙音在耳边空洞地回响,嘟嘟嘟……像催命的鼓点。

十分钟。从安静的宿舍楼到城中心最喧嚣的酒吧“迷迭香”。深秋的夜风像裹着冰碴子,刀子般刮过裸露的皮肤。我甚至没时间套件厚外套,抓起桌上的钥匙和手机就冲了出去。楼道里冰冷的空气瞬间包裹住只穿了单薄长袖T恤的身体,激得我打了个寒颤。

路灯昏黄的光线被急速奔跑的身影拉长、扭曲,投在空无一人的校道上。肺叶在冰冷的空气里火烧火燎地疼,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腥气。赶到“迷迭香”那扇隔音效果极好、却依旧挡不住内部音浪冲击的厚重玻璃门前时,额角已经沁出细密的冷汗,后背的衣衫被汗水浸湿,黏腻地贴在皮肤上,又被门内涌出的热浪一烘,冰火两重天。

震耳欲聋的音乐如同实质的拳头,狠狠砸在耳膜和心脏上。五光十色的射灯疯狂旋转切割着弥漫的烟雾和扭动的人体,空气里混杂着浓烈的酒精、香水、汗液和某种迷幻甜腻的气息。我拨开层层叠叠、沉浸在狂欢中的人群,像一尾逆流而上的鱼,艰难地挤向最深处那个被巨大音响环绕的三号卡座。

卡座里一派奢靡景象。昂贵的洋酒堆满了玻璃茶几,各色果盘小吃散乱地摆放着。几个穿着入时的年轻男女围坐,脸上带着放纵的红晕。林薇被一个穿着骚包印花衬衫、头发梳得油亮的年轻男人半搂着,男人正嬉皮笑脸地将一杯琥珀色的液体往她唇边送。

“薇薇,再喝一杯嘛!张少的面子都不给?”

林薇皱着眉,似乎想躲,但身体明显有些发软,眼神迷离。

“张少,”我几步上前,声音不高,却穿透了嘈杂的音乐,清晰地递了过去。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平静地伸出手,精准地截住了那杯递向林薇的酒,“林小姐身体不太舒服,这杯,我替她喝。”

卡座里的喧嚣瞬间静了一瞬。所有人都抬起头,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我身上。张少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化为一种被冒犯的恼怒和玩味。他上下打量着我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和跑得有些凌乱的头发,嘴角勾起一丝毫不掩饰的讥诮:“你谁啊?哪根葱?替薇薇喝?你配吗?”

林薇也抬起头,醉眼朦胧地看向我。当看清是我时,她眼中掠过一丝被搅了兴致的烦躁,但更多的是看到挡箭牌后的松懈。她不耐烦地挥挥手,像驱赶一只苍蝇:“张少,让他喝!他是我爸……呃,我家的……嗯,反正他能喝!”她打了个酒嗝,口齿不清,带着醉意和一种理所当然的驱使,“陈默,喝!”

张少眯起眼,脸上的玩味更浓了。他松开林薇,身体往后靠进沙发里,跷起二郎腿,将手中那杯酒挑衅似的往前递了递:“行啊!薇薇开口了,给你个机会。”他环视一圈卡座里的同伴,恶劣地笑道:“不过嘛,一杯怎么够诚意?桌上这些,”他指了指茶几上排开的七八个倒了不同液体的酒杯,“全干了!一滴不剩!我就放过薇薇,怎么样?”

周围立刻响起一阵起哄的口哨声和叫好声。那些目光,带着看猴戏般的兴奋和轻贱,牢牢地锁在我身上。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那些混杂的、高浓度的烈酒气味冲入鼻腔。喉咙本能地收紧。但我的目光掠过林薇那张写满不耐烦和催促的脸,最终定格在张少手中的酒杯上。

没有犹豫。

我伸出手,接过张少递来的那杯。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像吞下了一道燃烧的火焰线,一路灼烧到胃底。辛辣,苦涩,带着劣质酒精的冲劲。我甚至没有停顿,放下空杯,立刻拿起下一杯。红的、黄的、褐色的液体,一杯接一杯,机械地灌入口中。冰凉的杯壁贴着滚烫的嘴唇。各种刺激的味道在口腔里爆炸,混合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恶心感。胃部开始痉挛,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在狠狠攥紧、搅动。冷汗沿着额角滑落,后背的衣衫再次被浸透,分不清是汗还是虚脱。

周围的起哄声越来越大,夹杂着“好酒量!”“牛逼啊哥们!”“再来一杯!”的尖叫。张少拍着大腿狂笑,仿佛欣赏着一场精彩的滑稽剧。

林薇只是懒洋洋地靠在沙发里,半眯着眼看着,脸上带着一种事不关己的、甚至有点无聊的表情。偶尔,她的嘴角会撇一下,流露出一种混杂着鄙夷和“看吧,这就是我养的狗”的得意。

终于,最后一杯混杂着不知名绿色液体的酒被仰头灌下。喉咙已经麻木,食道和胃里像是被无数把钝刀反复切割、灼烧。强烈的反胃感汹涌而上,我猛地弯腰,剧烈地干呕起来,却什么也吐不出,只有酸涩的胆汁灼烧着喉咙。

“哟?不行了?”张少戏谑的声音响起,带着胜利者的嘲弄。

我撑着冰冷的玻璃茶几边缘,用力直起身,脸色苍白得像纸,额头上全是冷汗,身体因为痛苦和脱力而微微颤抖。但我还是抬起头,看向张少,声音嘶哑,却异常清晰:“喝完了。林小姐可以走了吗?”

张少愣了一下,大概没料到我还能站得起来说话。他看看林薇,又看看我狼狈的样子,似乎觉得无趣了,挥挥手:“行行行,算你狠!薇薇,你这‘朋友’,有点意思啊!哈哈!”他特意加重了“朋友”两个字,引来同伴一阵心照不宣的哄笑。

林薇撇撇嘴,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看也没看我一眼,抓起沙发上的名牌手包,语气带着施舍般的厌烦:“走了走了,真扫兴!陈默,扶我出去!头晕死了!”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口翻涌的腥甜和胃里尖锐的绞痛,伸手扶住她摇摇欲坠的手臂。她的身体带着浓重的酒气靠过来,沉甸甸的,像一袋没有生命的沙包。隔着薄薄的衣料,能感受到她肌肤传来的不正常热度。

走出“迷迭香”那扇隔绝了两个世界的厚重玻璃门,外面冰冷的夜风像无数根针,瞬间刺透了我单薄的衣衫,扎进滚烫的皮肤和痉挛的胃里。我打了个寒颤,几乎站立不稳。

林薇被冷风一激,似乎清醒了一点,她皱着眉甩开我的手,脚步虚浮地往前走,嘴里嘟嘟囔囔:“烦死了……一身酒气难闻死了……离我远点……”

胃部的绞痛骤然加剧,像有把钝刀在里面狠狠剜了一下。我闷哼一声,猛地弯腰,手死死按在胃部,冷汗瞬间湿透了鬓角。眼前阵阵发黑,视野边缘开始模糊、旋转。

林薇走出去几步,发现我没跟上,不耐烦地回头,看到我弓着腰痛苦的样子,漂亮的眉毛拧得更紧,脸上没有丝毫担忧,只有被打扰的厌弃:“又怎么了?装什么死啊?快点!冷死了!”

她裹紧了身上那件价值不菲的羊绒外套,夜风吹起她的长发,路灯在她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那张精致的脸孔在夜色里,只剩下冷漠和不耐烦。她站在几步之外,像隔着一道无形的鸿沟,冷冷地、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的狼狈,仿佛在看一件出了故障、碍手碍脚的物品。

宿舍窗外,深冬的夜像一块巨大而沉重的墨色天鹅绒,沉沉地压下来。寒风呼啸着,卷起残存的枯叶和雪粒,疯狂抽打着玻璃窗,发出呜呜的、如同野兽低咆般的声响。室内暖气开得很足,干燥的空气里弥漫着书页油墨和熬夜咖啡混合的沉闷气息。

我坐在书桌前,电脑屏幕的光映在脸上,一片冷白。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发出单调而密集的噼啪声,屏幕上复杂的电路图被一点点细化、标注。这是周教授临时追加的竞赛小组设计任务,明天一早就要交方案初稿。台灯的光圈之外,宿舍里其他人都已沉入梦乡,只有均匀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放在桌角的手机屏幕突兀地亮起,震动嗡鸣在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屏幕上跳动的名字——林薇——像一道冰冷的指令符,瞬间刺破了专注的壁垒。

指尖在回车键上悬停了一秒,最终还是划开了接听。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一种病态的虚弱,却依旧是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劈头盖脸砸过来:

“陈默……我难受死了……咳咳……在公寓……发烧了……头痛得要炸开……喉咙也痛……”她断断续续地说着,夹杂着压抑的咳嗽声,听起来确实病得不轻,“家里……家里的药箱空了……你……你去24小时药店……给我买……买那个进口的退烧药……还有……止咳的……要含片……还有……喉咙喷雾……快点!”

窗外风声骤然尖啸,仿佛要撕开窗户冲进来。我抬眼扫过电脑屏幕右下角——凌晨一点四十七分。胃里空荡荡的,因为长时间熬夜和高强度用脑而隐隐作痛。桌角那杯早已冷透的咖啡散发着苦涩的气息。

“林小姐,”我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稳,“现在很晚了,外面风雪很大。宿舍楼有门禁,我……”

“门禁?”电话那头的林薇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病中的烦躁和被忤逆的怒火,嘶哑地打断我,“那是你的事!跟我有关系吗?我难受!现在!立刻!马上给我去买药!送到我公寓来!一个小时内!要是耽误了……咳咳……我烧出肺炎,你负得起责吗?!废物东西!”

听筒里传来她剧烈的咳嗽声,还有重物落地的闷响,似乎是她在发脾气砸东西。

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吸入肺腑,压下心头翻涌的疲惫和某种尖锐的刺痛。我关掉正在绘制的电路图窗口,甚至没有保存。“知道了,林小姐。我马上去。”声音是彻底的平直,没有任何波澜。

套上最厚的外套,围巾胡乱缠了几圈。推开宿舍门,走廊里一片漆黑死寂,只有安全出口幽绿的指示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凌晨的寒风像裹着冰刀的巨浪,瞬间拍打在身上,刺骨的冷意穿透衣物,激得我浑身一颤。雪粒打在脸上,细小却生疼。

整个校园沉睡在风雪之中,白茫茫一片。路灯的光晕在风雪中显得模糊而昏黄,只能照亮脚下很小一片区域。积雪已经没过了脚踝,每一步踩下去都发出咯吱的声响,冰冷迅速渗透单薄的鞋底。风卷着雪片,疯狂地往领口、袖口里钻,视野里一片混沌,只能凭着记忆和微弱的光线,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校门方向艰难跋涉。

校门紧闭,保安亭里亮着灯。敲开小窗,里面值夜班的中年保安裹着军大衣,睡眼惺忪地探出头,看到我风雪夜半独自一人,满脸惊愕:“同学?这大半夜的还出去?外面雪大得邪乎!有急事?”

“嗯,急事。麻烦开下门。”我简短地说,声音被风吹得有些飘忽。

保安看着我冻得发青的脸和单薄的衣着,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摇摇头,一边掏钥匙一边嘀咕:“现在的年轻人啊……真不要命……”厚重的铁门吱呀一声打开一条缝,风雪瞬间灌了进来。

校外的情况更糟。主干道上的积雪被车辆碾压成滑溜溜的冰泥混合物,昏黄的路灯下几乎看不到行人。偶尔有晚归的车辆缓慢驶过,车轮卷起肮脏的雪泥。最近的24小时药店在两条街之外。风雪像鞭子一样抽打在身上,每一步都异常艰难,冰冷的雪水很快浸湿了鞋袜,脚趾冻得麻木失去知觉。脸颊和耳朵暴露在寒风中,像被无数细小的针反复扎刺,很快就失去了知觉,只剩下火烧火燎的痛感。胃部的空痛感在寒冷中更加清晰,一阵阵痉挛。

药店明亮的灯光在风雪中如同温暖的灯塔。推开门,暖气扑面而来,带着消毒水和药品特有的混合气味。值班的店员是个年轻姑娘,正趴在柜台上打瞌睡。看到我这个风雪夜半的顾客,她惊得一下子坐直了身体。

“麻烦您,要这个进口退烧药,还有这种止咳含片,还有这个牌子的喉咙喷雾。”我报出林薇指定的品牌,声音因为寒冷而有些发颤,带着浓重的鼻音。

店员很快配齐了药,扫码结账。看着账单上那串不菲的数字,指尖在冰冷的手机屏幕上停顿了一瞬。扫码,支付成功的提示音清脆地响起。店员看着我冻得通红的脸和湿透的裤腿,眼神里带着同情:“这么大的雪……是家里人病得很急吧?”

“嗯。”我含糊地应了一声,接过装着药的塑料袋,重新一头扎进外面的风雪世界。

回程的路似乎更加漫长。风雪没有丝毫减弱的迹象,反而更加肆虐。药店的短暂温暖像一场幻觉,身体的热量在刺骨的寒风中迅速流失,牙齿不受控制地开始打颤。走到林薇租住的高档公寓楼下时,双腿已经沉重得像灌了铅,鞋袜彻底湿透冰冷地贴在脚上。

公寓楼灯火通明,大理石地面光可鉴人,中央空调送来干燥温暖的空气。巨大的反差让刚从风雪中进来的我一阵眩晕。乘电梯上楼,按响门铃。

过了好一会儿,门才被拉开一条缝。林薇裹着厚厚的毛绒睡袍,脸色潮红,头发凌乱地披散着,整个人显得病恹恹又烦躁。她只露出半张脸,眉头紧锁,眼神迷蒙地看着我,带着被吵醒的不悦。

我把装着药的塑料袋递过去,声音因为寒冷和疲惫而沙哑:“林小姐,药买来了。”

她没有立刻接,而是上下打量了我一眼。我站在她温暖明亮的玄关灯下,头发上、肩膀上还沾着未化的雪粒,裤腿和鞋子湿了大半,脸颊和耳朵冻得通红发紫,嘴唇毫无血色。整个人像刚从冰水里捞出来一样狼狈。

林薇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脸上掠过一丝清晰可见的嫌恶,仿佛我身上带着什么不洁的东西。她伸出手,指尖小心翼翼地避开我冻得发红的手,只捏住了塑料袋最干净的提手部分,飞快地把袋子拽了过去。

“怎么这么慢!”她抱怨着,声音嘶哑,“冻死我了!下次动作快点!”她丝毫没有让我进门的意思,甚至连一句“辛苦了”或者“谢谢”都没有。目光扫过我狼狈的样子,她撇了撇嘴,那表情仿佛在说“真没用,这点小事都办得这么难看”。

“行了行了,你赶紧走吧!杵在这儿冷风都灌进来了!”她不耐烦地挥挥手,像驱赶一只碍眼的流浪狗,随即“砰”地一声关上了厚重的防盗门。

冰冷的、带着昂贵油漆和消毒水味道的门板,隔绝了里面温暖的光线和人影,也彻底隔绝了声音。只剩下我一个人,站在空旷、奢华却冰冷得毫无人气的公寓走廊里。门外暖气的余温迅速消散,楼道里穿堂而过的冷风瞬间包裹住我湿透的身体,带来更深的寒意。

手里似乎还残留着塑料袋冰冷的触感,以及她指尖那刻意避开的距离带来的、比风雪更冷的疏离。胃部的空痛和浑身的冰冷麻木感交织在一起。我慢慢地转过身,电梯光滑的金属门映出自己此刻的倒影:头发凌乱,脸色青白,嘴唇干裂,眼神空洞,像一具被抽干了灵魂的躯壳。

窗外的雨下得毫无征兆,又急又猛。豆大的雨点密集地砸在图书馆巨大的落地玻璃窗上,噼啪作响,瞬间连成一片白茫茫的水幕。天空阴沉得像一块吸饱了水的脏抹布,低低地压下来,让人喘不过气。馆内恒温恒湿,明亮的灯光下只有书页翻动的沙沙声和偶尔的轻咳,隔绝了外面世界的喧嚣与潮湿。

我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摊开一本厚重的专业书,指尖夹着笔,目光却有些失焦地落在窗外被雨水冲刷得模糊扭曲的校园景物上。桌角的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无声地震动起来,在木质桌面上发出沉闷的嗡鸣。屏幕上跳动的名字——林薇——像一道冰冷的闪电,瞬间劈开了眼前雨幕的混沌。

划开接听,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带着一种被雨淋湿的狼狈和惯有的颐指气使,劈头盖脸地砸过来,甚至压过了窗外的雨声:

“陈默!你在哪?该死的!下雨了!我在艺术楼这边,没带伞!冻死我了!你立刻给我送伞过来!要那把大的黑伞!听见没?立刻!马上!”她的声音又急又气,背景音里是哗啦啦的雨声和隐约的其他学生避雨的嘈杂声。

“林小姐,”我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雨很大,我在图书馆,过去需要一点时间。艺术楼一楼有休息区,你可以先去那里避……”

“避什么避!”她立刻尖声打断,语气里充满了不耐烦和被忤逆的怒火,“那里人多死了!吵死了!还有股怪味!我就要我的伞!现在!立刻!送到我站的地方来!十分钟!超过一秒你就别来了!”她最后几乎是吼出来的,然后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听筒里只剩下急促的忙音,嘟嘟嘟……和窗外的雨声交织在一起,敲打着紧绷的神经。

十分钟。从图书馆到艺术楼,横穿大半个被暴雨笼罩的校园。我合上面前的书,动作没有一丝犹豫,甚至来不及收拾摊开的笔记本和笔。抓起椅背上那件半旧的外套和放在脚边的长柄黑伞,起身快步走向出口。

推开图书馆沉重的玻璃门,外面世界的声音瞬间放大。狂风裹挟着冰冷的雨水,劈头盖脸地打来,带着一股泥土和植物被冲刷的腥气。瞬间,额前的碎发就湿漉漉地贴在皮肤上,外套肩膀处也洇开深色的水渍。撑开那把结实的长柄黑伞,伞面立刻被密集的雨点砸得噼啪作响,伞骨在狂风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一脚踏入雨幕。地面的积水已经汇成浑浊的小溪,淹没了低洼处。冰冷的雨水迅速灌进运动鞋的鞋帮,袜子和脚底瞬间湿透黏腻。风从四面八方吹来,即使努力撑着伞,冰冷的雨丝依旧无孔不入地钻入衣领、袖口,带走皮肤上仅存的热量。视线被雨幕严重遮挡,只能模糊地看到前方建筑物的轮廓。路上的行人稀少,都行色匆匆,寻找着避雨的地方。

我几乎是跑起来的。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积水里,冰凉的雨水溅起,打湿裤腿。伞在狂风中艰难地维持着方向,手臂因为用力而酸痛。胸腔在冰冷的空气和剧烈的跑动中火烧火燎地疼,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水汽和寒意。

艺术楼的尖顶终于在迷蒙的雨幕中显现。楼前的空地上空无一人,只有雨水疯狂地冲刷着地面。楼门口高大的罗马柱廊下,挤满了躲雨的学生,喧闹嘈杂。

视线急切地扫过廊柱下的人群。没有林薇的身影。心脏微微一沉。

目光再投向雨幕深处。在艺术楼侧后方,靠近一片小花园的露天雕塑区边缘,一个纤细的身影突兀地立在那里。她穿着单薄的米白色风衣,没有打伞,就那么孤零零地站在倾盆大雨中。长发被雨水彻底打湿,狼狈地贴在脸颊和脖颈上,昂贵的风衣也湿透了,颜色深一块浅一块,紧紧裹在身上,勾勒出微微发抖的轮廓。她环抱着双臂,背对着廊柱下喧闹的人群,固执地面向着空旷的雨幕方向,像一座被遗弃的孤岛。

是林薇。

她竟然……没有在避雨?就这么站在雨里等?

一股莫名的情绪瞬间攫住了我,说不清是荒谬、愤怒,还是更深沉的无力。我加快脚步,几乎是冲了过去,踏过泥泞的花园小径,溅起浑浊的水花。冰凉的雨水顺着伞沿流下,形成一道水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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