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瑶站在栖云居斑驳的大门前,六月的阳光穿过梧桐叶的缝隙,在她脸上投下细碎的光影。
她伸手抚过门环上铜绿的纹路,指尖传来微凉的触感。
这座始建于民国初年的宅院比她想象中保存得更为完好,三进院落,青砖黛瓦,
雕花门窗虽显陈旧,却难掩昔日风华。"季小姐,您终于来了。
"一个佝偻的身影从侧门走出,灰白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深蓝色中山装洗得发白。
老人脸上皱纹纵横,眼神却异常锐利。"徐伯?"季瑶放下背包,伸出手,"我是季瑶,
这次负责栖云居的修复工作。"老人没有握她的手,只是微微点头:"老爷生前吩咐过,
宅子里的一切都要保持原样。"他的声音沙哑,像是很久没有与人交谈,
"您的房间在东厢房,已经收拾好了。"季瑶收回手,并不介意老人的冷淡。
作为专业文物修复师,她见过太多守旧的古宅看护人,他们对任何改变都充满警惕。
她跟着徐伯穿过垂花门,青石板路两侧杂草丛生,几株野蔷薇攀附在廊柱上,
开出零星的红花。"这里多久没人住了?"季瑶问道,声音在空旷的院落里显得格外清晰。
"十二年零七个月。"徐伯头也不回,"老爷去世后,少爷一家搬去了国外,
只偶尔回来祭祖。"季瑶暗自记下这个精确的时间。
托人宁先生——也就是徐伯口中的"少爷"——在邮件中只简单提到需要修复祖宅准备出售,
对家族历史讳莫如深。作为业内小有名气的古建筑修复专家,季瑶接手的项目不计其数,
但栖云居给她的感觉格外不同,仿佛每一块砖瓦都在低语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徐伯带她来到东厢房,推开门,一股混合着霉味和熏香的气息扑面而来。
房间出乎意料的整洁,老式雕花木床挂着素色帐幔,书桌上摆着一盏黄铜台灯,
连玻璃灯罩都擦得一尘不染。"浴室在隔壁,热水器是新装的。"徐伯指了指,
"三餐我会按时送来。宅子里有些地方年久失修,季小姐最好不要随意走动。
"季瑶点头应下,等徐伯离开后,她立刻打开行李箱,取出相机和记录本。按照合同,
她需要在一个月内完成对栖云居的全面评估,制定修复方案。时间紧迫,
她打算下午就开始工作。简单收拾后,季瑶站在窗前打量院落。
栖云居是典型的中西合璧建筑,主体结构遵循传统四合院布局,
但门窗装饰和内部空间划分又带有明显的民国风格。
最引人注目的是院子中央那棵高大的梧桐,树干粗得需要两人合抱,
树冠如伞盖般遮蔽了大半个前院。季瑶举起相机,透过镜头,
她忽然注意到梧桐树干上有一道不自然的痕迹——像是被利器砍过,又被人刻意用树皮掩盖。
她调整焦距,发现痕迹周围还有几道更细的划痕,排列方式几乎像是..."季小姐,
午饭好了。"徐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季瑶吓了一跳,差点摔了相机。她转身时,
老人已经无声无息地站在了门口,手里端着一个木质托盘。"谢谢,放在桌上就好。
"季瑶接过托盘,热气腾腾的两菜一汤,简单却精致。徐伯没有立即离开,
目光落在她手中的相机上:"老爷不喜欢拍照。"季瑶笑了笑:"这是工作需要,
宁先生已经同意了。"老人嘴角抽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点点头退了出去。
饭后,季瑶开始系统的勘察。她从第一进院落开始,记录每一处建筑细节和损坏情况。
栖云居的保存状态出奇地好,木结构几乎没有虫蛀,砖石也少有风化。
最让她惊讶的是那些彩色玻璃窗,历经近百年依然色彩鲜艳,
阳光透过时在地面投下斑斓光影。傍晚时分,季瑶来到第二进院落。这里比前院更为幽静,
两侧厢房门窗紧闭,唯有正房大门虚掩着。她轻轻推开门,一股陈旧的气息扑面而来。
正房显然是主人曾经的居所,中式家具与西式沙发奇怪地共存,墙上挂着几幅泛黄的照片。
季瑶走近细看,照片中是一位穿长衫的中年男子,面容严肃,应该就是宅子的原主人宁老爷。
旁边几张是全家福,宁老爷身边坐着一位端庄的妇人,身后站着一对年轻男女。季瑶注意到,
所有照片中,那位年轻女子的脸都被墨水涂黑了。"那是小姐。
"徐伯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季瑶猛地转身,老人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
手里捧着一盏油灯。昏黄的灯光从他下巴向上照射,在脸上投下诡异的阴影。
"为什么涂黑她的脸?"季瑶问道,努力掩饰声音里的不安。"老爷的命令。
"徐伯放下油灯,"小姐死后,所有关于她的影像都要销毁。
"季瑶心头一紧:"她是怎么死的?"老人沉默了片刻:"病死的。季小姐,天快黑了,
您该回房休息了。宅子夜里湿气重,对身子不好。"季瑶知道这是逐客令,
她识趣地点头离开,却在转身时瞥见墙角一个红木柜子上摆着一个小巧的梳妆盒。
盒子半开着,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微光中闪烁。回到东厢房,季瑶打开笔记本电脑,
开始整理今天的记录。窗外,暮色四合,梧桐树的影子在月光下摇曳,
投在窗纸上如同张牙舞爪的怪物。她泡了杯咖啡,试图驱散莫名的不安。"滴答"。
一声轻响从浴室传来,季瑶抬头。可能是水管漏水,她想。但当她准备继续工作时,
"滴答"声又响了,这次更清晰,而且连续不断,像是水珠落在瓷砖上的声音。
季瑶起身查看,浴室里干燥整洁,水龙头紧闭,没有任何漏水的迹象。她摇摇头,
归咎于老房子的古怪声响。回到书桌前,她发现电脑屏幕不知何时暗了下来,
屏幕上出现一行字:"你找到我的梳子了吗?"季瑶浑身一僵,手指颤抖着碰触触摸板。
屏幕恢复正常,那行字消失了,仿佛从未出现过。她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可能是眼花了,
或者电脑中了病毒。窗外,一阵风吹过,梧桐树叶沙沙作响。季瑶突然感到一阵寒意,
好像有什么东西从她背后掠过。她猛地转身,房间里空无一人,只有窗帘微微飘动。
"老房子,新环境,太紧张了。"她自言自语,却还是走过去锁上了窗户。深夜,
季瑶被一阵轻微的"吱呀"声惊醒。她睁开眼,房间里一片漆黑,
只有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地板上画出一道银线。那声音又响了,像是有人在缓慢地推开门。
季瑶屏住呼吸,眼睛紧盯着房门。门把手纹丝不动,但"吱呀"声却越来越近,
最后停在了她的床边。她感到一股冷风拂过脸颊,带着淡淡的香气——不是现代香水,
而是某种古老的脂粉香。"谁?"她颤抖着问出声,手摸向床头的手机。没有回答。
香气渐渐散去,房间里重归寂静。季瑶打开手机电筒,光束扫过房间每个角落,
什么也没发现。她看了看时间:凌晨 3 点 17 分。第二天清晨,
季瑶顶着黑眼圈出现在院子里。徐伯正在打扫落叶,看到她时微微皱眉:"季小姐没休息好?
""老房子有些不习惯。"季瑶勉强笑了笑,决定不提昨晚的怪事,"徐伯,
能告诉我更多关于这宅子的事吗?特别是那位小姐。
"老人的扫帚停顿了一下:"没什么好说的。小姐命薄,二十岁就去了。""她叫什么名字?
""宁婉容。"徐伯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老爷唯一的女儿,宁家最不该死的人。
"季瑶正想追问,徐伯却转身走向后院,明显不愿继续这个话题。她决定自己去寻找答案。
上午的勘察中,季瑶特意回到正房,想再看那个梳妆盒。但令她震惊的是,
红木柜子上空空如也,梳妆盒不见了。她确信昨天确实看到了它,
而且徐伯也提到了"梳子"。午饭时,季瑶试探性地问:"徐伯,正房里原来有个梳妆盒,
是收起来了吗?"老人的筷子停在半空:"什么梳妆盒?
""就是昨天放在红木柜子上的那个,看起来像是女士用的。"徐伯放下筷子,
脸色变得苍白:"季小姐,正房已经十年没人进去过了,老爷去世后那里一直锁着,
昨天是第一次开门。
感到一阵寒意爬上脊背:"但昨天我们明明一起..."她的话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打断。
是宁先生从国外打来的,询问工作进展。通话结束后,徐伯已经收拾好餐具离开了,
留下季瑶一人坐在餐桌前,满脑子疑问。下午,季瑶决定探索西厢房。与前两进院落不同,
西厢房的门上挂着沉重的铁锁,锁上锈迹斑斑,显然多年未开。她试着推了推窗户,
同样纹丝不动。正当她准备离开时,一阵微风拂过,带来若有若无的歌声。季瑶僵在原地,
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哼着某种古老的曲调,歌词模糊不清。声音似乎来自西厢房内部。
她贴近窗户,试图听清歌词。歌声戛然而止,
取而代之的是指甲轻轻刮擦玻璃的声音——就在她面前不到一寸的地方。季瑶踉跄后退,
差点摔倒。刮擦声持续了几秒后也消失了,西厢房重归寂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她颤抖着掏出手机,拍下西厢房的外观,决定晚上好好研究。晚饭时,徐伯显得心不在焉,
几次欲言又止。最后,他放下碗筷,直视季瑶:"季小姐,您今天去过西厢房了?
"季瑶心跳加速:"只是看了看,门锁着。"老人深深叹了口气:"那地方不干净。
二十年前,上一位管家就是死在那里。""怎么死的?"季瑶放下筷子,胃口全无。"上吊。
"徐伯的声音低沉,"但奇怪的是,房间里没有凳子,也没有任何他能用来垫脚的东西。
他就那样...悬在半空中,像是被什么东西吊起来的。
"季瑶感到一阵恶寒:"为什么告诉我这些?""因为您身上有她的味道。
"徐伯的眼神变得锐利,"从您来的第一天起,我就闻到了。宁小姐的脂粉香。
"季瑶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音:"这不好笑,徐伯。"老人摇摇头,
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古老的黄铜钥匙放在桌上:"您想知道真相,就去西厢房看看吧。但记住,
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答应她的任何请求。"钥匙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季瑶没有碰它:"为什么要给我这个?""因为您长得太像她了。"徐伯起身离开,
背影显得更加佝偻,"也许这就是她找上您的原因。"夜深人静,季瑶坐在书桌前,
盯着那把钥匙。理智告诉她应该明天就收拾行李离开,
但职业好奇心和某种莫名的吸引力让她无法抗拒探索的冲动。最终,她拿起钥匙和手电筒,
悄悄走向西厢房。月光下的栖云居显得格外阴森,每一道影子都像是潜伏的怪物。
季瑶的手颤抖着将钥匙插入锁孔,铁锁发出刺耳的"咔哒"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响亮。
门轴吱呀作响,一股霉味混合着陈旧脂粉香的气味扑面而来。季瑶打开手电筒,
光束照进黑暗的室内。西厢房的布局与其他房间相似,但家具上覆盖着厚厚的白布,
像是一具具等待复活的尸体。她小心翼翼地走进去,地板在脚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房间中央的白布下似乎是一张梳妆台,季瑶犹豫了一下,掀开了白布。灰尘飞扬中,
一面椭圆形的古董镜映入眼帘。镜子边框雕刻着精美的花纹,镜面出奇地干净,
没有一丝灰尘。更奇怪的是,当季瑶的手电筒照向镜子时,镜中竟没有反射出她的影像。
她凑近镜子,突然,一张苍白的女人脸从镜中浮现,黑洞般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
季瑶尖叫一声,踉跄后退,撞翻了身后的椅子。当她再次看向镜子时,
里面只有她自己惊恐的脸。但镜面上,一行字迹正缓缓浮现,
像是有人用手指在布满灰尘的镜面上书写:"帮我找到梳子。"季瑶转身就跑,
却在门口撞上了一个人影。她再次尖叫,手电筒的光照出了徐伯苍老的脸。"我警告过您。
"老人叹息道,目光越过她看向那面镜子,"现在她认准您了。"凌晨三点,
季瑶从噩梦中惊醒,冷汗浸透了睡衣。梦中那个穿民国服饰的女子一直站在她床边,
苍白的嘴唇无声地开合,像是在重复同一句话。她打开床头灯,房间空荡荡的,
只有窗帘被夜风吹得轻轻摆动。"又是幻觉..."季瑶喃喃自语,伸手去拿床头的水杯,
却抓了个空。她明明记得睡前把水杯放在床头柜右侧,现在却出现在左侧。不仅如此,
她放在书桌上的笔记本也被翻开了,页面上有几个湿漉漉的指印,
像是有人用沾水的手指翻阅过。季瑶的心脏狂跳起来。她翻身下床,赤脚踩在地板上,
冰凉刺骨。走近书桌,她发现那些指印在台灯下泛着淡淡的粉色——不是水,而是某种脂粉。
"帮我..."这两个字突兀地出现在笔记本的空白页上,字迹娟秀却透着诡异,
像是有人用沾了脂粉的手指写下的。季瑶猛地合上笔记本,后退几步撞到了衣柜。
衣柜门上的穿衣镜里,她的倒影背后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她不敢回头,死死盯着镜子,
但镜中只有她惊恐的脸和身后空荡荡的房间。窗外,梧桐树的枝丫在风中摇晃,
投在墙上的影子如同无数伸展的手臂。季瑶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作为受过高等教育的专业人士,她不愿相信超自然现象,
但昨晚西厢房的经历确实难以用常理解释。她拿起手机,犹豫要不要给同事发消息。
手指悬在屏幕上方,最终还是放下了。谁会相信这种事?她会被当成精神紧张产生幻觉。
"滴答"。水声又从浴室传来,这次伴随着轻微的刮擦声,像是长指甲在瓷砖上划过。
季瑶僵在原地,盯着浴室半开的门。黑暗中,似乎有一双眼睛正回望着她。
"宁...宁婉容?"她鼓起勇气叫出这个名字,声音颤抖得不像自己的。刮擦声戛然而止。
一阵冷风突然从浴室方向袭来,带着那股熟悉的脂粉香,吹灭了床头灯。
季瑶在黑暗中屏住呼吸,直到第一缕晨光透过窗帘,才如释重负地瘫坐在地上。早餐时,
徐伯看到季瑶浓重的黑眼圈,什么也没问,只是默默多煮了一杯浓咖啡。"徐伯,
"季瑶决定开门见山,"栖云居是不是经常发生...不寻常的事情?"老人放下抹布,
深陷的眼睛直视她:"季小姐看到什么了?""我看到一个穿民国衣服的女人,闻到脂粉香,
东西会自己移动..."季瑶声音越来越低,自己都觉得荒谬。出乎意料,徐伯没有嘲笑她,
而是严肃地点点头:"小姐在找东西。""梳子?昨晚镜子里...的字提到了梳子。
"徐伯的手明显颤抖了一下:"您已经和小姐对话了?""不算对话,只是...一些迹象。
"季瑶谨慎地回答,"徐伯,宁婉容到底是怎么死的?地方志上说是病故,
但我觉得没那么简单。"老人沉默良久,终于开口:"季小姐今天要去市图书馆查资料吧?
老宅的修缮需要历史依据。"季瑶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这是徐伯委婉的建议:"对,
我正打算去。""图书馆三楼右侧最里面的书架,有几本民国时期的县志和地方报纸合订本。
"徐伯说完,转身进了厨房,明显不愿继续这个话题。市图书馆是一座五十年代的苏式建筑,
厚重的砖墙和狭小的窗户让室内即使白天也显得昏暗。
季瑶按照徐伯的提示找到那个偏僻的书架,灰尘显示这里很少有人来。
0-1930)》、《东南日报合订本(1927)》...她抽出几本看起来相关的书籍,
在阅览室角落坐下。
10 月的《东南日报》社会版有一则小标题引起了她的注意:"宁氏爱女病逝豪门举哀"。
报道称宁家独女宁婉容因"急症"去世,年仅二十岁,宁府上下悲痛不已,葬礼从简。
但奇怪的是,接下来两个月内,
同一版面连续刊登了六则宁家仆人意外死亡的短讯——有失足落井的,有突发恶疾的,
甚至有一个"无故自缢于偏院"。季瑶翻到县志的"望族志"部分,
宁家条目下关于宁婉容只有短短一行:"宁鸿儒之女,幼聪慧,工诗画,早卒。
"而宁鸿儒——也就是宁老爷——的生平却详细记载了他如何从一个小商人成为清江首富,
最后于 1937 年"因病去世,享年五十六岁"。县志编纂于 1948 年,
编者在宁家条目末尾加了一段耐人寻味的话:"宁氏一族,自丁卯年后运数渐衰,
人谓宅第不祥,多有离奇亡者,至抗战时已零落。"丁卯年就是 1927 年,
宁婉容去世的那一年。季瑶拍下这些资料,正准备离开时,
发现县志最后一页夹着一张泛黄的纸条,上面用毛笔写着:"婉容非病,实有隐情。
宁宅西厢,镜中有鬼。沈某无辜,惨死地牢。欲知详情,可寻城东李婆,其祖母乃宁家乳母。
"她心跳加速,迅速将纸条藏进口袋。这明显是有人特意留下的线索,而且年代久远。是谁?
为什么要留下这样的信息?回到栖云居已是傍晚,
季瑶直接去了阁楼——昨天勘察时她就注意到那里堆放着一些老物件。阁楼低矮昏暗,
木地板踩上去吱呀作响,空气中弥漫着灰尘和霉味。角落里有一个漆木箱子,
上面贴着一张褪色的封条,依稀可见"宁氏私物勿动"几个字。封条已经开裂,
季瑶轻轻一碰就脱落了。箱子里是一些女性用品:绣花手帕、发黄的相册、几本日记本,
还有一把断裂的玳瑁梳子。梳子做工精美,梳背上雕刻着缠枝花纹,断口处参差不齐,
像是被用力掰断的。最奇怪的是梳齿间缠绕着几根长发,近百年来竟然没有腐朽。
季瑶小心地拿起梳子,突然一阵刺痛,梳齿划破了她的手指。血珠滴在梳子上,
竟迅速被吸收了。阁楼温度骤降,她呼出的气变成了白雾。
一个模糊的身影在远处的阴影中缓缓成形——穿旗袍的女子,长发披散,面容看不真切。
"你...终于...来了..."声音如同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直接在她脑海中响起。
季瑶想跑,却发现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女子抬起一只苍白的手,
指向梳子:"找...齐...救...我们..."身影突然消散,阁楼恢复正常温度。
季瑶瘫坐在地上,梳子紧紧攥在手中。她这才注意到梳子背面刻着几个几乎被磨平的符号,
与西厢房镜框上的纹路极为相似。回到房间,季瑶仔细检查那把梳子。在放大镜下,
她发现梳齿间除了长发,还有一些暗红色的污渍——很可能是血迹。更奇怪的是,
当她用棉签清理梳齿时,梳子竟然微微发热,那些污渍逐渐消失,
露出底下刻着的几个小字:"沈君赠永结同心"。
"沈君..."季瑶想起纸条上提到的"沈某",难道这就是宁婉容的爱人?
她翻开从箱子里拿出的日记本,大部分页面已经霉变或被人撕去,只剩下零星几页可读。
其中一页写道:"父亲今日又提婚事,对方是那个年近五十的军阀!我死也不从。
幸好有沈郎安慰,他偷偷塞给我一把梳子,说这是我们约定的信物。三日后子时,
他会在后门等我..."另一页的日期是前一篇的三天后,字迹潦草颤抖:"出事了!
父亲发现了我们的计划,沈郎他...天啊,我不敢相信!
父亲怎么能...怎么能...我要疯了!他们把沈郎带到...不,我必须冷静,
为了沈郎,我一定要..."日记到此中断,后面的页面被粗暴地撕掉了。
季瑶翻遍箱子也没找到缺失的部分,
但这段文字已经足够拼凑出一个悲剧的轮廓:宁婉容与姓沈的青年相爱,
计划私奔被父亲发现,沈遭遇不测...夜深了,季瑶把梳子和日记锁在抽屉里,
准备明天去城东寻找那个"李婆"。她刚躺下,就听见一阵轻微的刮擦声——来自抽屉内部,
像是有人用指甲从里面划着木板。"咔嗒"一声,上了锁的抽屉自己打开了一条缝。
季瑶僵在床上,看着那把梳子缓缓从缝隙中滑出,掉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更恐怖的是,梳子落地后竟自己移动起来,像是被无形的手拖着,
朝门口方向滑去...梳子滑到门前就停住了,仿佛在等待季瑶跟上。
她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手指颤抖着捡起那把梳子。玳瑁材质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断口处似乎比白天更加新鲜,像是刚刚被折断一样。"你想带我去哪里?"季瑶低声问道,
明知不会有回答,却压抑不住发问的冲动。一阵冷风拂过她的后颈,
带着那股熟悉的脂粉香气。季瑶深吸一口气,轻轻推开房门。走廊漆黑一片,
唯有月光透过窗棂投下斑驳的光影。梳子在她掌心微微震动,似乎在指引方向。
她跟着直觉走向宁老爷的书房——那是白天勘察时唯一上锁的房间。钥匙还插在锁孔里,
徐伯解释说那里存放着重要文件,平时不对外开放。此刻,书房门虚掩着,
锁舌卡在锁扣边缘,像是有人刚刚匆忙离开。季瑶推开门,霉味和墨香扑面而来。
书房比她想象中要大,四壁都是顶天立地的红木书柜,中间一张宽大的紫檀木书桌,
上面整齐摆放着文房四宝。最引人注目的是墙上挂着的一幅宁老爷肖像,
画中人身穿深色长衫,面容严肃,眼睛似乎正盯着闯入者。梳子的震动突然变得剧烈起来。
季瑶走近书桌,发现最下层的抽屉露出一角白色——像是纸张的一角。她拉开抽屉,
里面是一叠发黄的地契和账本,最上面却放着一张与商业文件格格不入的粉色信笺。
信笺上的字迹娟秀熟悉,与阁楼找到的日记如出一辙:"父亲大人膝下:女儿不孝,
违抗父命,实因心有所属,不能相负。沈郎虽贫,然志洁行芳,女儿与之誓同生死。
若父亲执意相逼,女儿唯有一死以明志。婉容绝笔"这分明是一封遗书!
季瑶的手指轻轻抚过那些字迹,墨迹晕染处像是被泪水打湿过。她翻到背面,
发现有人用不同的笔迹草草写了几行字:"孽障!竟以死相胁!沈家小子已处置,
若你敢随他去,宁家再无你这个女儿!来人,把小姐关起来,大婚前不许踏出房门一步!
"这粗暴的字迹应该属于宁老爷。季瑶的心沉了下去,
这段文字证实了她的猜测:宁婉容与沈姓青年相爱,宁老爷不仅反对,还"处置"了沈,
甚至囚禁女儿强迫她嫁人。"滴答"。一滴液体落在信纸上,晕开一片暗红。季瑶抬头,
发现肖像画中宁老爷的眼睛竟然流出了鲜血,血珠顺着画框滴落。她惊叫一声后退几步,
撞到了身后的书柜。"咔嚓",机关触发的声音。书柜突然向两侧滑开,
露出后面一扇隐蔽的小门。门上的朱漆已经剥落,却还能辨认出上面用黑墨画着的复杂符咒。
梳子几乎要跳出季瑶的手心,温度高得烫手。她鼓起勇气推开那扇门,
霉味混合着某种刺鼻的草药味扑面而来。密室很小,只有三四平米,
四壁刻满了与门上相似的符咒。中央放着一张矮几,上面有一个铜盆,盆中堆着灰烬,
旁边是一把沾有黑色污渍的匕首。最引人注目的是墙上密密麻麻的血字,
有些已经变成暗褐色,有些却依然鲜红刺目,像是刚刚写上去的:"吾宁鸿儒,一生行善,
奈何家门不幸,出此孽障...婉容死后,宅中怪事频发,仆役接连暴毙,
方知冤魂不散...请法师作法亦无效,反遭其害...今以血为墨,立此遗嘱:吾死后,
西厢永闭,镜不可移,梳不可合...凡我子孙,当世代镇守此宅,
不可使怨气外泄...若有违者,必遭横死,如吾今日..."文字到这里突然中断,
最后几个字歪歪扭扭,像是书写者正承受巨大痛苦。矮几下方的地板上有一大片深色痕迹,
季瑶不愿去想那是什么。"原来如此..."她喃喃自语。宁老爷并非自然死亡,
而是为了镇压女儿的怨灵进行了某种仪式,甚至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遗嘱中提到的"梳不可合"显然是指她手中这把断裂的梳子。密室角落里有一个小木盒,
季瑶打开后发现里面是一叠符纸和一本手抄经书。经书扉页上写着:"《镇魂录》,
民国十六年冬,青云观玄真子为宁宅作法所用。"民国十六年正是 1927 年,
宁婉容去世的那年。正当季瑶翻阅经书时,梳子突然从她手中飞出,撞在密室的东墙上,
发出清脆的声响。她走过去查看,发现那块墙砖微微凸起。按下墙砖,暗格应声而开,
里面是一个绸布包裹。包裹里是一缕用红绳绑着的长发和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中,
穿学生装的年轻男子站在梨花树下,面容俊朗,眼神温柔。
背面写着:"沈明轩摄于民国十五年春,与吾爱婉容。"这就是沈姓青年!
季瑶仔细端详照片,突然注意到男子胸前别着一枚造型独特的铜纽扣,上面似乎刻着字。
她正要凑近看个清楚,一阵刺骨的寒风突然席卷密室,吹灭了她的手电筒。黑暗中,
一个冰冷的东西握住了她的手腕。"啊!"季瑶尖叫着挣脱,踉跄后退。
黑暗中浮现出一张苍白的女人脸——正是她梦中见过的那个女子,只是这次清晰得多。
女子二十岁上下,杏眼樱唇,本该是个美人,却因痛苦而扭曲,眼角嘴角都有血痕。
"救...他..."女鬼——宁婉容的嘴没有动,声音却直接在季瑶脑海中响起,
"地...下...救..."季瑶背贴着墙,双腿发软,却奇迹般地没有晕过去。
她颤抖着问:"沈明轩...在地下?"女鬼的影像闪烁了一下,突然转向门口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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