倔犟的父亲低下了头(第二一年)完结小说_小说完整版免费阅读倔犟的父亲低下了头第二一年

我从能记事开始，就很怕我父亲，他总是板着脸，每次放学，我母亲做饭，

他就拿着报纸坐在院里看，直到饭好后叫他，很少见他笑过，加上我小时候也调皮，

他动不动就打我，我骨子里就不想见他，能躲就尽量躲着。农忙的时候，一大早的院里，

真可谓是鸡飞狗跳，我醒不是自然醒的，而是被父亲在院里的骂声吵醒的，

有时候正在做梦也被吓醒了，我能听到鸡子刚出笼，父亲骂它们在院里拉屎了，

被他撵的噗噗腾腾，有的鸡子被吓的直接飞出院子；接着就是不停在院里骂，也不知道谁呢？

随着骂声的消失，我才战战兢兢的起床，到厨房问我母亲，我爹又在骂谁呢？

有时候我明显能听出来是在骂我母亲，而我母亲回答最多的就是，他在骂他自己呢？

说他自己命苦，一大早起来把牛套上得去犁地，犁完地，吃完饭还得去学校。

父亲的脾气弄的家里总是很压抑，连家里的养的动物们见他也是毕恭毕敬的，小时候，

家里一直养猪，猪只要一见我母亲从地里回去，就开始哼哼唧唧的，意思饿了，

我母亲会少歇一会儿，再给它和点吃的，但是见我父亲回去后，就老老实实的围着树干转圈，

不敢叫唤；原来还养过一条小白狗，非常聪明，只要听到我父亲在院里骂人，

它一进院子就溜着墙根儿走，然后爬窝里一动不动，只要我父亲一出门，

它就又摇着尾巴出来了，在院里撒欢，我每次要挨打后，母亲就笑着说我像那条狗，

见我父亲时装模做样，老实的很，我父亲一走就欢腾了。我小时候就很活跃，

喜欢爬到村里最高的那颗树上掏鸟窝，也喜欢上到村里最高的那个柴火垛上唱歌，

村里人只要说，你爹回来了，我就吓的从柴火垛上蹦下去往家跑。我还没上学的时候，

每天最开心的时间就是他去学校上课了，我和发小们在一块玩，约莫着要放学的时候，

就赶紧往家跑，偶尔玩忘了，吃饭的时候还没回去，就得挨打，一边打一边骂我说，

都晌午了，别人家不吃饭？你还在哪儿玩？人家是让你吃饭啊还是不让你吃饭？

我们堂兄弟一共七个，六个哥加起来挨的打还不到我的一半。我呢？又不记打，

每次挨打就管那一会儿，转过身我就忘了，我母亲总是捂着嘴笑着说我不要脸。

就像刚上学那会儿，村里电视少，他害怕我们早上起不来，就不让我和我哥跑出去看电视，

我哥很老实，他不敢出去，有段时间正在放《射雕英雄传》，家里那时候没有院墙，

我家厕所在房子的东边，我每天晚上吃过饭，装作上厕所，在厕所那边偷偷观察他进屋没？

他只要一进屋，我就开始跑，跑之前，我还专门咳嗽两声，以便让他知道我还在厕所，

咳嗽完，我就开蹦子跑，跑到最远的那个邻居家看，看的时候挺美，第二天早上起来准挨打，

挨打的时候，他还总问我，晚上还看不看？我回答的很坚定说，不看了，

我当天晚上不会再跑出去，因为我知道他打过的当天晚上盯的紧，

有时候让我哥在厕所门口盯着我，但到第二天晚上，就盯的松了，我就又跑了，

早上醒来还得挨打，他一边一边骂道：日你妈！就没见过恁不要脸的人，天天挨打，

还天天跑。所以，以后的晚上，只要我跑出去看电视，村里人总是调侃我说，你不怕死啊，

又来了？有一次，他打我，打着打着他自己都笑了，我妈在旁边笑的直不起腰。

有一年暑假的一天，我姨家表姐过来帮我们灭荒那时候没除草剂，帮忙除草，

刚好又是我另一个表姐要出嫁了，我们需要炸点油条给人家送过去，

中午我在路上和别的孩子打架了我小时候经常打架，回去后，他们都吃过饭了，

我母亲和我表姐正在炸油条，我刚进厨房想去盛饭，我父亲把我喊出去，又打了我一顿，

打完后，我就到了厨房，我表姐和我妈看看我，都没敢吭声，因为我每次挨打，

都没人敢拉架，我没去盛面条，而是直接拿了一根油条吃了起来，我母亲说：“乖乖啊！

还没有敬爷我们老家的风俗，每次改善生活时，要先放点在案板上，说是敬灶王爷呢，

你就开始吃了？赶紧放下！”我一边吃，一边说：“啥爷不爷的，我吃了，我就是爷！

”我妈和我表姐噗嗤下笑了，我表姐说：“你刚挨过打？还能吃下去？要是我，

估计气的一天都吃不下去饭！”我妈说：“我这个儿子的脸皮比城墙都厚，每次挨完打，

吃的还多哩！”我就是和别人不一样，别人挨打气的不吃饭，我是越挨打，越能吃。

可能是小时候太穷了，见啥都是香的，我们地又多，父亲在学校当校长，

地里和家务活基本全靠我母亲，所以她总是忙的忘了种点菜，每年快割麦的时候，

啥菜都没有，每天中午都是白面条里扔一把在路边弄的野苋菜，

我有几个发小也和我一样调皮，他们家也没有菜，有一个发小说，今天去邻村捡麦子，

看到一片菜地，番茄、辣子和豆角都有，晚上去偷点。我们几个一商量，

晚上一个人拿个编织袋就去了，那天晚上月亮也亮，我们每个人偷了半编织袋。第二天中午，

我母亲把豆角炒了，我和我哥，还有我妹子看到后很高兴，让我妹喊我父亲过来吃饭，

因为老家有规矩，我父亲必须是第一个盛饭的，

他看到豆角后问我母亲：“这豆角从哪儿弄的？咱们又没种菜，你又没上街？

”我们四个人都没吭声，我父亲又问我母亲：“我问你，这豆角从哪儿弄的？”我母亲回答，

说是我昨晚和几个发小到邻村偷的，我父亲马上说道：“倒了！全部给我倒了！

”我母亲说：“已经炒了，吃吧！我也给他说了，下次不偷了！

我父亲拿起勺子直接把豆角全豁到地上了，接着拉着我就打，一边打一边骂：“你人不大，

胆量不小？都敢偷东西了？小时候偷针，长大偷金是不是？我给你说，外边就是有座金山，

不是你的，你也不要去拿！”父亲打完我，饭都没吃，直接去学校了。父亲走后，

母亲说：“以后可别偷了，你去给碗里滴点香油，吃着有味儿！”我说：“妈！

你那脑子笨的？你不会说是我大嫂给咱们的？非要说我偷的？

”我妈说：“你爹那个直性子你不知道？那会儿一看就不劲儿，你说你大嫂给的，

他要是去前面问你大嫂，你不是挨的更狠？”从那以后，我就没在偷过人家的菜了，

但是别的东西，我和发小们还一块偷，有一年秋天，村里有户人家的柿子熟了，

我们每天上学从哪儿过，看到黄亮亮的柿子就想吃，我们几个一商量，上早学的时候，

四点起来，上树上偷点，我们第二天凌晨不到四点，三个人全到了，我爬树厉害，

从上面摘着往下扔，他们两个在地上捡，没多大一会儿，三个书包就捡满了，

正准备从树上下来，主人家来了，拉住我们三个人不让走，这事算是露馅了，

主人没说他们两个，就指着我说：“你爹还是校长哩，就是这样教育你的？”，

等我们放早学走到村里后，很多从地里干完农活的人也正回家吃饭，他们笑着问我们三个，

柿子好吃不？从那以后，柿子也不偷了。回到家，我妈在厨房还在埋怨我，

说村里人都知道我们几个偷柿子的事了，好在村里人都知道我父亲性格直，脾气坏，

辈分又大，没人给他说这事，我那次算是少挨一顿打。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挨打的次数，

真是多的记不清了？最后一次挨打是上小学五年级，那一年，他胃不舒服，

去南阳学习带治病，一共去了有几个月，那几个月里，我彻底放飞了，经常逃课，

老师们也不敢管我，我就天天带着一帮人打架，有一次一直打到一个村里，

村里人都气的要拿镰刀砍我们。父亲从南阳回来那一天，下着小雨，我放学的时候，

还没见着他，我回到家里没十分钟，他就回来了，

那会儿我正在房子东间的缝纫机旁边找东西，一看到他，我心里想：完了！又要挨打了！

我硬着头皮出来给他说一句话：爹回来了！他没搭理我，而是到屋里换了换衣服，

然后站在院里叫我出去，我出去后，他手里正拿着抽牛的鞭子，随后就是噼里啪啦的鞭子声，

最后是我奶奶给拉开了，我到了厨房，腿上是血淋子，我妈看后，出来问他：“你刚回来，

啥事不干，就是打他？你看把他抽的？腿上都流血了！”我父亲说：“我不抽死他就是好的，

你问他这几个月在学校都在干啥？天天逃课，拉着一帮学生们打架！再不打他，还要上天哩！

”我妈回到厨房问：“你真是天天逃课，打架？”我没吭声，我妈又说：“窗户上有药，

你去抹点！”我说：“抹他干啥？死了去求，活着天天挨打！

”我妈接着就是语重心长的给我讲上学的好处。从初中后一直到高中的这段时间，

我算是老实了不少，也没再挨过打，但是假期回去见到父亲，还是怕他，初二时的那个暑假，

家里把养了十几年的老黄牛卖了，买了辆手扶拖拉机，父亲技术还没练好，

高兴的非要去犁坡上的地，结果犁到最陡的地方，车头直接翻到下面的沟里了，

他一个人弄不上来，中午吃饭的时候气的骂道：“日他妈！这铁疙瘩还不如牛呢，牛是，

你让它往哪儿就往哪儿，这铁疙瘩偏偏给你对着干，不行把他卖了，还得买头牛回来！

”；一家人吓的都没敢接腔，父亲吃完饭，碗一扔就没见人了，我问母亲，

真要把拖拉机卖了？母亲说，那是说气话哩，你听不出来？你赶紧吃饭，

吃完饭去叫你大哥和二哥堂兄弟，让他们到沟里去，帮忙把车弄上来。

我叫着大哥和二哥到沟里后，只见我父亲一个人正在翻腾，但是车还在水沟里，

他也弄的满身是泥，他看到我们后不好意思的说：“这个铁疙瘩挺重的！”，

晚上回去就开始骂我，说我不懂事，让他丢人了，我母亲给我说，你别搭理他，死要面子，

他一个人能把车翻上来？高二春节后，父亲给我一共1200块钱，是学费和生活费，

我那个阶段有点厌学，就和另外一个同学一块去了北京，那个同学骗我说，

他舅在北京给我们找好工作了，我们去了后，他舅很吃惊，问我们为啥不上学要跑北京？

我们在北京找了一个多星期，因为年龄太小，也没找到工作，没办法，就只能回去了，

到家那天是正月十七，父亲这次没打我，又给了我1200块钱，让我去上学了。

高三那年五一，我和班主任发生了一次大的冲突，因为他总是拿我们乡下孩子出气，

我我气和他打了一架，自己退学了，不敢回老家，我又向同学借点钱，去广东了，

那个时候已经开始流行下南方，我找到了一个原来初中时的同学，开始进厂打工，

后来才给我父亲写了一封信，意思是我上不进去学，来广东打工了，

随后我父亲给我回了信说，你还是回来重头上学吧，不上学，你打工都打不好，的确，

我到南方不适应，又天天加夜班，天天流鼻血，最狠一次加班记录是五天四夜没让出车间，

每顿饭都是盒饭，只有二十分钟的吃饭时间，好多人都晕到了，

但是台湾的那些主管们仍然不把你当人看，还是像牲口一样骂着让你接着干，等加完班后，

让歇了一天，每个人出厂门后，都像没有灵魂的僵尸一样横七竖八的走在大街上，那个时候，

我才突然想起来政治书上的一句话——资本家就是要榨干你身上的每一滴血汗，我当时在想，

如果不上学，我这辈子的生活也就这样了，我还是得上学；我在第二年的春天，

给父亲写信说，我想回去继续上学，父亲非常高兴，并说让我哥去广东接我，我回复是，

我自己回去，我回去后，没好意思回家，就在郑州我哥的学校里买的资料和卷子自学，

当年夏天，我又参加了高考，在那个时间段里，我的学习效率很高，

原来不会的题也突然会了，当年也顺利的考上了大学。我上大学走的那一天，下着小雨，

父亲将我送到两公里外的路边等车，临上车时对我说：“你这南里北里也都跑了，

社会上好混不好混，你也知道了，现在又回来上学，你自己多用点心！”上大学的学费，

后来听我母亲说，是我父亲借的，当时我哥大学还没毕业，我妹在上中专，

父亲的工资也就一千多点一个月，家里上半年的庄稼又被淹死了，没有收成。

我上大学三个月不到，回了一趟老家，原因是我的前女友要给我分手，

我们是从我高中二年级开始谈的，她是我一个同学的姐姐，人长的也好，

原来也去过我家里几次，父母也都满意，她师范毕业后分配到她们老家教书了，由于比我大，

害怕我上完大学不要她，在她家里的逼迫下又找了一个，要给我分手，我当天从学校回去，

直接到了她们家，也表明了我的决心，说如果害怕我大学毕业不要她，可以先结婚，

她家仍然不同意，不同意的原因是，她家里相对更加贫穷，她妹妹和弟弟都还在上学，

给她新找的这一家给了她们一万块钱，她家里也给花了。我第二天失落的回到老家，

给父亲说了，父亲没吭声就去学校了，我也去睡觉了，说是睡觉，根本睡不着，

父亲晚上从学校回去后给我说：“不行的话，她家花人家的一万块钱，咱们给她出了，

你们就先结婚吧，毕竟人家比你大！”，我随后给女朋友打个电话，说了家里的态度，

可她父母的态度很坚决，又没同意，那一夜，我第一次彻夜失眠，毕竟我们早都同居了，

也为我打了两次胎，第二天醒来，我又打电话，还想再争取一下，结果还是一样，到了中午，

父亲放学回来，吃饭时候对我说：“人一生看着有很多次选择，但实际上适合你的路并不多，

婚姻也一样，你找啥样的人，有时候不会随着你的意愿，你得想开点，你现在上大学了，

以后毕业了前途一片光明，最起码你不用再在农村戳牛屁股了种地的意思，

你作为一个男人，不要现在为了一个不属于你的女人弄的半死不活的，

更不要去想裤裆那点事，你要有骨气，我可以预料到，绝对不会超过十年，

她和你的生活就不在一个档次上？”我当天下午就去学校了，在那一年的春节，

前女友给我打电话哭着说，她后悔结婚了，那个男人是个变态，动不动就打他，

每次喝完酒就往死里打，我当时听了没有太大的感觉，因为我回到学校后，

她影响的我就没在再进过班听课，我每天呆在图书管理，

将我们大学图书管理所有的人物传记和历史书全部看完，我也脱胎换骨了，

大学毕业不到五年，应验了我父亲说的话，前女友离婚了，而我在城里买了房，买了车，

也有了孩子，有了好的家庭。我大二那年，我奶奶去世了，父亲没让家里人给我说，

害怕耽误我学习，我奶奶埋葬完后，我妈才给我打电话说，还说我父亲已经几天没有吃饭了，

总在回忆说我奶奶这辈子没有享过福：在1938年那一年，

由于老将为了阻止日本人打进郑州，把黄河的花园口给炸开了，那一次，

黄河周边的新乡和开封淹死几十万人，逃出去几十万人，

我奶奶也是她们家里唯一一个活着逃出去的人，一路要饭到山西，到山西后，

碰到同样也是要饭到山西的我爷爷，两个孤儿就一路在山西一路要饭，

后来又给地主家当长工，我奶奶在怀上我大伯后，才决定回我们老家，

一路上都是国民党抓壮丁的，我爷爷和奶奶一路装哑巴才躲过一劫，回到我们老家，

搭了一间茅草屋开始了她们的生活，还说我奶奶一辈子再没回过新乡的长垣，

因为没有娘家人了；晚上一放学，我父亲就到我奶奶的坟前，自言自语的说话。

我母亲给我挂完电话后，我也没给父亲回电话，因为我知道他的性格，

我即使打过去也没有用，我那一天，也是气的没吃饭，小时候，家里只有两间房子，

一间拴牛还支了一张床，另外一间是厨房，还放点东西，我那时候一直跟我奶奶住，

直到1988年，我们盖新房后；我更是回忆着，我父亲有一次要打我三叔，

不是我大伯拦着，就把我三叔打了，那是正农忙割麦的时候，我奶奶轮到我三叔家，

三叔家忙的忘了蒸馒头了，我奶奶是一天三顿必须得吃馒头，为这事，

父亲几个月都不搭理我三叔；我奶奶还有个习惯就是每天中午的面条必须得有醋，

这和她在山西生活的几年有关系，有一天中午，饭都盛出来了，发现醋没了，

父亲让我赶紧去买醋，买醋的地方将近两公里，我一路跑着去，一路又跑着回去，到家后，

我奶奶的饭已经快吃完了，我笑着问我奶奶，你一顿不吃醋能死不？我奶奶笑着说，

死不了啊，老子又没让你去买，我也不知道你爹让你买醋去了，要是知道，我就不让你去，

刚好我父亲听见了，就开始骂我，说我说话没大没小，我奶奶说，我们奶孙俩开玩笑的。

我大学毕业走向了社会，在社会上的前期，由于我的性格过于张狂，比较高调，吃了很多亏，

这个时候，我就会想起我父亲小时候打我时候，对我说的话，我的性格才慢慢收敛，改变，

要不然，正如村里人所说，如果不是小时候我爹下狠手教育我，我有可能早进派出所了。

但是，我和父亲一直到我有孩子时，都没有良好的沟通过，我和母亲却是一聊天，

就停不下来，不过，我的骨子里继承父亲的基因多一些，像强势，说话带话把子，爱骂人，

干事认真负责等，可相对父亲的强势，他则属于典型的一言堂，曾经有一次，

我第一个儿子过满月席，我和他发生了冲突，他依然是当着很多人的面说，这个家，

只要他不死，就只能他一个人说了算。在他的认知里，

他在学校的管理上不但教学质量抓的好，而且清正廉洁，名声在镇里非常好，

他认为他的一切都是对的，也总是把学校管理那一套弄到家里，这是我和他的矛盾点。

他的倔犟和强势也体现在家族里，不管是谁，只要你办事办的不合理，他就马上开始数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