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粮仓里的银锁寅时的月光斜斜剜开粮仓顶的破洞,在地上洇出摊亮晃晃的水渍。
苏卿卿攀着木梯往上爬,怀里粮袋坠得肋骨发酸,
腰间那枚银锁却偏在这时作乱——锁面“玦”字的棱角正巧硌在脐下三寸,
把那三个月大的秘密硌得突突直跳。她缩在横梁上数到第三十七个麻袋时,银锁突然烫起来。
这古怪征兆还没褪尽,粮仓外就炸响靴底碾碎石子的脆响,
惊得梁上老鼠“噌”地窜过她脚背。苏卿卿死死咬住唇,右手下意识按向小腹,
左手却被银锁链勒出红痕——这锁是三年前那人给的,说戴着能挡灾,如今倒像个催命符,
链节磨得发亮的地方,正对应着他当年总摩挲的位置。火把舔着门缝钻进来,
将侍卫的影子投在麻袋上,活像张牙舞爪的鬼魅。苏卿卿蜷成虾米状,
听着翻粮囤的哗啦声混着自己的心跳。弟弟还在破庙里等着米下锅,
她必须拿到最上层那袋新米,哪怕被抓住要挨三十大板。银锁突然又烫起来,
这次竟烫得指尖发麻。她刚低头解链,脚下椽木“咔”地断了半寸。粮袋坠着她往下滑,
银锁重重磕在木梁上,脆响在空荡粮仓里格外刺耳,
惊得梁上积灰簌簌落在萧玦新换的云纹皂靴上。“在上面!”箭矢破空而来的瞬间,
苏卿卿翻身滚向横梁另一侧。箭簇擦着耳边钉进木柱,尾羽颤得像她当年跳崖时,
被风吹散的裙角。怀里的粮袋脱手砸进空粮囤,雪白的米粒喷涌而出,漫过草席,
漫过侍卫的靴底,最后漫到那双云纹皂靴前——靴尖轻轻踢了踢什么东西。
是半块玉质同心结,正卡在粮囤缝隙里。苏卿卿的呼吸突然卡住。这同心结她认得,
三年前跳崖时攥得太紧,绳结磨断成两半,她明明把它扔进了江水。可眼前这半块,
缺角处还留着她的牙印——那天被萧玦的父亲逼去殉葬,她就是咬着这结子,
从悬崖上纵身跃下的。“抓下来。”男人的声音裹着霜气撞过来,
让苏卿卿后颈汗毛全竖起来。她僵在横梁上,看那双云纹皂靴踩着米粒朝木梯走来,
靴底碾过的米粒发出细碎声响,像极了当年他在婚房里,替她剥莲子时的动静。
侍卫的手抓住她脚踝时,苏卿卿终于看清了那人的脸。火把的光在他下颌投出冷硬阴影,
鼻梁高挺如旧,只是左眼尾多了道浅疤。这道疤她也记得,是替她挡暗箭时划的,
当时她哭着说要剜了刺客的眼睛,被他笑着按在怀里喂蜜饯,那蜜饯的甜,
至今还残留在舌尖。“放开!”她挣扎着踢翻旁边的空麻袋,麻线缠住侍卫的手腕。
银锁从领口滑出来,在火把光里晃出细碎银辉,正巧落进那人抬起的眸子里。
萧玦的动作顿了顿。他盯着那枚银锁,喉结轻轻滚了滚。侍卫想把她往下拽,
却被他抬手制止。“慢着。”他走上前,靴底在米堆里陷下寸许,停在木梯正下方。
指尖在袖中摩挲着什么,指腹泛白。“靖王殿下,这偷粮贼……”“本王的未婚妻,
”萧玦打断侍卫,视线始终没离开她腰间的银锁,嘴角勾出抹极淡的笑,
“何时成了梁上君子?”苏卿卿的心猛地沉下去。他认出她了。可靖王不是该在北境戍边吗?
银锁突然烫得像块烙铁,她低头才发现,锁身上那些被摩挲得发亮的纹路,
竟与记忆里他常摸的地方分毫不差——原来这三年,他竟一直带在身边。“抓起来。
”萧玦收回目光,语气冷下去。苏卿卿没再挣扎,被架着往下走时,银锁晃荡着撞在他掌心。
那温度烫得他指尖微颤,却攥得更紧了,指腹碾过锁身“玦”字的棱角,像在确认什么。
经过粮囤时,她看见那半块同心结躺在米堆里,玉质温润,缺角的牙印还清清楚楚。
萧玦突然停步,弯腰拾起它,指腹反复摩挲着那道牙印,动作温柔得像在抚摸稀世珍宝。
“这结子,”他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米糠般的沙哑,“本王找了三年。”苏卿卿猛地转头,
正对上他深不见底的眼睛。他左手从袖中抽出,掌心躺着另一半同心结,两个半块拼在一起,
正好组成完整的并蒂莲——当年他亲手雕的,说要“并蒂同心,岁岁不离”。
她记得那天他把结子塞进她手里时,指尖沾着雕玉的粉末,蹭在她手背上,像落了场细雪。
粮仓外的天开始泛白,晨光钻进门缝时,苏卿卿被押着往外走。腰间突然一空,
银锁不知何时被他摘走了。她能感觉到他走在身后,步伐沉稳,
掌心偶尔擦过她的后腰——那里藏着她最大的秘密,此刻正随着脚步轻轻悸动,
像藏了只不安分的小兽。“放开她。”萧玦在门口停住。侍卫松手的瞬间,
苏卿卿踉跄着要摔,却被他伸手扶住。他掌心还带着银锁的温度,烫得她猛地挣开,
后腰撞到门框,疼得她闷哼一声。“别碰我。”他看着她下意识护住小腹的动作,
眸色深了深,晃了晃手里的银锁:“跟本王走,或者,我现在就去拆了城西破庙。
”苏卿卿的脸瞬间白了。弟弟还在庙里等着,那孩子发着高烧,再没米下锅,
怕是撑不过今天。银锁在他指间转了个圈,阳光照在“玦”字上,折射出刺眼的光。
她突然想起三年前他把锁给她时说的话:“玦是玉诀,也是我的名。戴着它,
就像我在你身边。”原来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放手。“我跟你走。”她低下头,
声音轻得像叹息。萧玦的嘴角似乎弯了一下,很快又抿成直线。他转身往外走,
银锁在指间晃荡,脆响像串催命符,跟着她一步步离开这座藏着秘密的粮仓。
门外的晨雾还没散,苏卿卿看见自己的影子在地上微微发颤,
而萧玦的影子始终离她半步之遥。他攥着银锁的手垂在身侧,锁身被摩挲得发亮的地方,
在雾里泛着细碎的光——像极了当年婚房里,他替她簪发时,眸子里盛着的星光。她没看见,
萧玦袖中那半块同心结的内侧,刻着极小的“卿”字,被他的指温焐得发烫。就像她不知道,
他北境三年,枕边始终放着个空锦囊,锦囊里垫着的软布,与她当年常穿的那件藕荷色襦裙,
是同一块料子。2 同心结缠旧伤祠堂的檀香味裹着寒意,将苏卿卿的手腕勒得生疼。
她被按在供桌边缘,红木桌面的纹路硌着肋骨,萧玦捏着那半块同心结的手,
正一点点往她心口收紧。玉质棱角嵌进颈窝时,烫得像他当年替她暖手的汤婆子,
只是这热度里裹着冰碴子。“说!”他的声音像祠堂梁柱上凝结的冰,
“跳崖那天为何不带走它?”苏卿卿偏过头,
看见香灰簌簌落在他手背上——那里有道月牙形的疤,是替她挡箭时被箭尾划的。
当年她就是攥着这道疤哭了整夜,直到他把半块同心结塞进她掌心:“等我回来接你。
”此刻那疤痕被她的发丝扫过,他喉结几不可察地滚了滚,指腹在同心结绳上碾出浅痕。
“总比被你爹逼去殉葬强!”她猛地张口,准确咬在那道旧伤上。萧玦的手猛地一颤,
却没松开。血腥味混着他袖口的药草香漫进齿间,
苏卿卿突然想起北境的药草图谱——那是她当年缠着他默写的,说要学辨认毒草防身,
他却笑着加了页安胎药,笔尖在“砂仁”二字上顿了三顿:“迟早用得上。”“松口。
”他的声音发哑,指腹却轻轻蹭过她后颈的碎发,像在抚摸易碎的瓷器。
这动作让她脊背一僵,当年他替她上药时,也是这样避开伤口的力道。
银锁突然从领口滑出来,“叮咚”撞在他腰间的玉佩上,那声响在空旷祠堂里荡开,
惊得供桌前的烛火跳了跳。苏卿卿的呼吸顿了半拍。那玉佩上竟也刻着半朵并蒂莲,
莲心处缺了个小口,正好能与同心结的凸起严丝合缝。她记得这玉佩,当年他说要等大婚时,
用她的血合着朱砂补全缺角,如今那缺口泛着温润的光泽,
像是被人用指腹磨了千万遍——就像他摩挲她掌心茧子的力道。
“这玉佩……”“你以为烧了婚书,就能抹掉一切?”萧玦突然松手,
同心结的绳痕在她颈间红得刺眼。他俯身捏住她的下巴,烛火在他眼底跳动,
“当年你亲手绣的嫁衣,本王还收在樟木箱里,防虫的香料换了三茬,就等着给你穿新的。
”苏卿卿的心像被那绳痕勒住了。她确实烧了婚书,在被他父亲锁进柴房的那个雨夜,
用火折子点燃时,纸灰粘在指尖烫得钻心。可她没带走同心结,是因为被扔进江里时,
那结子早就不在掌心了。“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别过脸,
却瞥见他袖口露出的银锁链——他竟把那锁系在了腕上,锁身贴着肌肤的地方,
泛着被体温焐透的柔光,倒比她记忆里任何时候都亮。烛火突然扫过她敞开的衣襟。
那里露出半截后腰,萧玦瞳孔骤缩——她右腰侧有朵指甲盖大的莲形胎记,花瓣边缘的弧度,
竟与他玉佩上缺角的轮廓分毫不差。“真是你……”他的声音轻得像叹息,
指尖颤抖着抚向那胎记,却在触到衣料时猛地收回手,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这反应让苏卿卿心头一颤,想起他当年总说这印记是“本王寻你的记号”,
日日替她描成完整的莲花,笔尖沾着的胭脂总蹭得她后腰发痒。“你爹说你跳崖时撞到礁石,
尸骨无存。”萧玦的指腹反复摩挲着玉佩的缺角,“本王在崖底找了三个月,只捡到这个。
”他从袖中摸出个焦黑的布团,展开竟是半片绣着并蒂莲的衣角——那是她当年嫁衣的袖口,
针脚还是她歪歪扭扭学绣时的模样,第三片花瓣总绣得像只小鸭子。苏卿卿的呼吸瞬间停滞。
她确实在崖底被采药人所救,但嫁衣早被江水冲得只剩碎片,他竟连这都找得到。
供桌的香突然噼啪作响,火星溅在同心结上,倒让那并蒂莲的纹路更清晰了,
像要从玉里活过来。“殉葬?”萧玦突然逼近,烛火在他眼底投出明明灭灭的光,
“你就那么信他说的?”他捏住她的下巴转向供桌,那里摆着牌位,
最显眼的位置是空的——那是留给未来靖王妃的位置,积灰的程度一看便知,
日日都有人用软布擦拭。“不然呢?”苏卿卿的声音发颤,“他说你战死北境,
还说你留了遗书要我殉葬!”她猛地拽开领口,露出锁骨处的淡粉色疤痕,
“这是被他关起来时,挣扎撞在柱上弄的!”那疤痕形状像片残莲,
倒与他玉佩的缺角越发呼应。萧玦的目光落在那疤痕上,周身的寒气瞬间重得像要结冰。
他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按向自己的腰侧,那里藏着封卷得紧实的信:“你自己看。
”信纸的墨迹有些晕染,却能看清是萧玦的笔迹。信里说他识破了父亲的阴谋,
故意诈死引蛇出洞,让她无论听到什么都要活着等他回来。信末的日期,
比她跳崖那天早了三天,墨迹边缘还有滴风干的泪痕,晕开了“卿卿”二字。
“我……”她的指尖抖得厉害,信纸边缘被捏出褶皱,“我没收到这信。”“本王知道。
”萧玦的声音沉得像压在祠堂梁上的积雪,“送信的人被截杀了,直到上个月才抓到活口。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她始终护着的小腹,那里的衣料被撑得微微发紧,“所以,
你这三个月躲在哪里?”这话像根针,刺破了苏卿卿强装的镇定。她下意识蜷起身子,
后腰的胎记贴着冰凉的桌面,突然想起今早粮仓里银锁的灼烫——原来那不是错觉,
是这孩子在替她害怕。萧玦的目光始终没离开她的小腹。他突然弯腰,
鼻尖几乎碰到她的发顶,声音里带着不容错辨的笃定:“你怀了本王的孩子,对不对?
”祠堂外突然起了风,吹得窗棂吱呀作响,烛火猛地窜高,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
像幅纠缠不清的剪影。苏卿卿看着他手背上那道被她咬出的血痕,
突然想起他当年说的话:“卿卿,无论你做什么,本王都信你。”可现在,她该信他吗?
萧玦像是看穿了她的犹豫,突然抓起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那里隔着衣料,
能摸到他沉稳的心跳,和藏在衣襟下的另一半同心结——原来他一直贴身戴着,
玉质被体温焐得通透,内侧刻着的“卿”字被摩挲得发亮。“这三年,本王每天都在想,
”他的声音低得像耳语,指腹蹭过她掌心的薄茧,那是她这三年干活磨出来的,
“你到底是生是死。”银锁链还缠在玉佩绳上,随着两人的呼吸轻轻晃动,发出细碎的声响。
苏卿卿看着那交缠的链绳,突然觉得眼眶发酸——原来他们都在原地打转,
被这同心结捆了三年,也念了三年。烛火突然爆了个灯花,照亮萧玦手背上那道月牙形的疤。
苏卿卿的指尖轻轻抚过那疤痕,声音轻得像叹息:“你的伤……还疼吗?
”萧玦的身体猛地一僵。他反手握住她的手,按在自己的唇上,
轻轻吻了吻她的指尖:“被你咬过,就不疼了。”祠堂外的风卷着雨丝飘进来,
打湿了窗台上的香灰。苏卿卿看着他眼底的认真,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觉得腰间像是又泛起银锁的灼烫,这热度透过皮肉渗进来,熨帖着她这三年的寒凉。
她没看见,萧玦袖中那半块同心结的内侧,刻着极小的“卿”字,正被他的指温焐得发烫,
与她后腰的胎记遥遥呼应,像朵终于要凑完整的并蒂莲。
3 药碗里的蜜饯药罐里的黑汁咕嘟冒泡,把苏卿卿的影子煮得发皱。
她盯着罐口升起的白汽,
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灶台边缘的裂纹——那纹路像极了三年前萧玦给她描的莲花胎记轮廓,
第三道弧线总歪歪扭扭,像他故意画错逗她笑时的笔锋。“火候过了。
”萧玦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时,苏卿卿正把第三块梅子饯扔进嘴里。酸意刺得舌尖发麻,
这古怪的癖好是近三个月才有的,总觉得嘴里淡得发慌,像少了他当年总塞给她的蜜饯。
他端着只青瓷罐倚在门框上,蜜饯的琥珀色光泽从罐口漫出来,
映得他眼尾那道疤都柔和了些。“本王的药,得就着你的梅子饯才不苦。”他晃了晃罐子,
蜜饯碰撞的轻响,像极了当年他替她描眉时,眉笔落在妆奁上的簌簌声。
苏卿卿抓起药碗就要泼,手腕却被他攥住。药汁晃出碗沿,溅在他手背上,烫得他指尖微颤,
却没松开。“你故意的?”她瞪着他,看见自己的影子在药汁里晃成团乱麻,
而他的影子正一点点漫过来,要把她的影子裹住,像当年在婚房里他总爱做的那样。
“你最近总吃酸的。”萧玦突然低头,鼻尖蹭过她耳尖,呼吸里带着药草香,“是不是有了?
”药碗“当啷”撞在灶台,黑汁泼了满地,
露出底下块暗褐色的印记——那是当年她熬糊了安胎药留下的,
被他用清水擦了三天都没褪尽。苏卿卿的脸瞬间白了,后腰的胎记突然发烫,
像被他当年描莲花的笔尖点了下,麻痒顺着脊椎爬上来,惊得她攥紧了衣角。“胡说什么!
”她去推他,却被他反手圈在怀里。他的掌心贴着她的小腹,隔着两层衣料,
仍能感觉到那处微微的隆起。指腹在布料上轻轻画圈,正是她夜里总忍不住摩挲的位置,
连力道都分毫不差。“三个月前,你在破庙喝的那碗药,”萧玦的声音混着药香落在她发顶,
“是本王让人送去的。”他顿了顿,指尖按在她肚脐上方一寸,“那天你咳得厉害,
药方里加了润肺的川贝,你总嫌那味道苦,我特意让加了蜜。”苏卿卿猛地抬头。
难怪那天的药带着股熟悉的蜜香,她还以为是采药人好心加了蜜饯。原来从那时起,
他就知道她还活着。灶台上的药罐还在冒热气,把他眼尾的疤蒸得发亮,像落了层碎金,
倒比当年她替他上药时更添了几分英气。雨突然打在窗棂上,噼里啪啦撞得芭蕉叶发颤。
萧玦的指尖划过她下巴,那里还沾着点梅子饯的渍痕:“北境的酸梅最解腻,等你生了,
本王带你去摘。”他的指腹蹭过她唇角,动作温柔得像在对待稀世珍宝,“就我们三个。
”“三个”两个字让苏卿卿的心跳漏了半拍。
她瞥见药碗底沉着几颗砂仁——那是安胎的药材,在黑汁里浮浮沉沉,
像她此刻七上八下的心。这东西她认得,当年看的药谱里说“砂仁安胎,最忌生冷”,
他怎么会不知道?“你早就知道了?”她的声音发颤,踢翻了脚边的炭盆,
火星溅在他云纹靴上,他竟浑然不觉。目光落在他手背上那道月牙疤,
突然想起当年他中箭后,她也是这样慌里慌张打翻了药碗,他却笑着说“碎碎平安”。
萧玦弯腰捡起药碗,用银簪挑出那颗砂仁,簪头的莲花纹映在药汁里,
花瓣缺了一角——正好能对上她后腰的胎记。“你当年总嫌这东西苦,如今倒要天天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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