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爱恋奶娘苏荷完结版小说阅读_完整版小说免费阅读民国爱恋(奶娘苏荷)

1920年的冬月初，我背着那台黄铜外壳的柯达相机回了苏州老宅。

青石板路上结着层薄霜，踩上去咯吱作响，巷口卖糖粥的挑子正冒白气，竹梆子敲得笃笃响，

混着河面上摇橹的吱呀声，倒比上海租界的汽笛声顺耳多了。推开黑漆木门时，

正撞见个穿月白夹袄的姑娘站在天井里。她手里攥着半串冻红的山楂，

见我举着相机对着墙角那丛蜡梅，慌忙往廊柱后躲，鬓边斜插的珠花却没藏住，

在冷日头下闪了点细碎的光。“是……是来租宅子的人吗？”她声音怯生生的，

像檐角冰棱化水的细响。我才看清她眼尾微微上挑，像平江路河面上弯月的影子，

冻得发红的鼻尖沾了点碎雪，倒比枝头的蜡梅更添几分活气。相机快门“咔嗒”一声，

她惊得往后缩，山楂核“咚”地掉在青石板上，滚到我脚边——原来慌乱时的模样，

也值得装进镜头里。我放下相机，笑着对她说。是的，我就是与苏妈通信来这采风的李老师。

姑娘似乎看出我不是坏人，从廊柱后面走出来怯怯对我说。我家奶娘现在不在。

我带你去你订的房间。推开卧室大门，我惊奇发现，这个房间就是小时候我的卧室。

陈设并没有太大变化。只是家具年头有点长，已经失去木器该有光泽。思绪回到10年前，

我与妹妹在宅子后面桥上玩耍。妹妹为了躲避我的追逐爬到桥上面石柱上，

脚下一滑失足掉下湖，为了救妹妹跳下桥的我。也因为呛水引起肺炎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

在我住院这段时间里，父母怕我触景伤情，将宅子卖了一个苏姓富商。

而我随着他们搬到上海居住。一晃十年过去了 ，再次踏进这个宅子。那段往事涌入心里。

徬晚时分，有人敲响我的房门，是一个高个子皮肤白皙的男人。他自我介绍是这家的男主人。

他邀请我下楼吃晚饭庆祝我的到来。我盛情难却随他去了一楼大厅。大厅里摆着一张长条桌，

先前见过的女孩坐在桌边，旁边还有两位男士；旁站着位五十多岁的女人，

看模样该是电话里那位奶娘。苏春拉着我走到窗边坐下，

先指着身旁的姑娘说“这是我妹妹苏荷”，又转向另一侧的青年，“这是弟弟苏辰”。

我起身挨个儿握手，指尖刚碰到苏荷的手，她脸颊倏地泛起红潮，

像被春日阳光吻过的桃花——想来是有些羞涩了。饭桌上聊起来才知道，

当年我父母把房子卖给了他们的父母，之后兄妹三人便一直住在这里。只是好景不长，

他们的父母在几年前相继病故了。饭后，苏荷自告奋勇要带我在宅院里走走。这话刚落，

一旁的苏城脸色便沉了沉。我心里大致明白了——许是我这个陌生人的存在，

让他担心妹妹会吃亏。这般顾虑倒也人之常情，我便笑着婉拒了苏荷的邀约。

回房后简单洗漱完，许是一路奔波累着了，我很快便沉沉睡去。

直到午夜十二点的钟声从大厅传来，我猛地惊醒——窗外隐约飘进一男一女的争吵声，

音量颇大。本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闭着眼不愿细听，可“我”的名字却像颗小石子，

猝不及防地撞进耳朵里。混沌中，那争吵声时远时近，我终究抵不过倦意，

又渐渐坠入了梦乡。第二天清晨，奶娘敲响房门，唤我下楼用早餐。饭桌上竟只有苏荷一人，

她端来一碟刚煎好的小笼包，轻声说想带我去周边采风。想起昨日婉拒了她的邀约，

又念及半夜那场不明不白的争吵，心里难免有些过意不去。这般情形下，实在不好再推辞，

便应了同她一道出门。采风的地点，竟赫然是我和妹妹从前常玩耍的地方。

熟悉的草木砖瓦撞入眼帘，恍惚间，童年的时光仿佛顺着风淌了回来，将我轻轻裹住。

“哥哥！”一声清亮的呼唤突然响起。不远处，

一个穿粉色旗袍的小姑娘正朝我招手——那眉眼，那笑容，分明是我的妹妹！

我使劲揉了揉眼睛，脚步不由自主地向前挪了几步，可眼前的人影却像晨雾般，倏地散了。

“你怎么了？”苏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几分关切。我猛地回过神，

方才那一幕如梦似幻。或许，真的是太过思念，才生出了这般幻觉吧。采风结束后，

苏荷提议去镇上吃些点心。她带我去的那家铺子，竟也是我和妹妹从前常去的。

“吃了这家的定胜糕，哥哥以后准能做大官。”妹妹当年总爱攥着一块粉白的糕点，

仰着脸跟我说这话，声音脆生生的，像含着颗糖。望着眼前的定胜糕，再看看身旁的苏荷，

恍惚间竟有些分不清——是她的眉眼太像妹妹，还是我太过思念，

才总觉得这份亲近格外自然。心里这般想着，对苏荷的态度，不知不觉又热络了几分。

接下来的几日，苏荷一直陪着我在小镇各处采风，只是她的两个哥哥却再没露面，

倒显得有些蹊跷。这天我从外面回来，奶娘迎上来，脸上带着欲言又止的神色，

像是有话要说。可苏荷就站在旁边，她几次张了张嘴，终究没说出口，分明是有所忌讳。

我找了个由头让苏荷先上楼去，转头便问奶娘：“发生了什么事？”奶娘脸色一沉，

压低声音道：“你快些离开这宅子吧。”我心头一震，正觉诧异，

她又补了句更让我费解的话：“带着她一块走。”话音未落，奶娘像是突然瞥见了什么，

脸色猛地变得狰狞，惊呼一声便慌慌张张地跑开了。我下意识回头，

正撞见苏荷的大哥站在门口，眉头紧锁，神情阴得能滴出水来。

我同他不咸不淡地打了个招呼，便转身回了自己房间。窗外的天渐渐暗了，

廊下的风穿过窗棂，带着些微凉意。我走到桌边坐下，指尖敲着桌面——这宅子不对劲，

从半夜那场争吵，到奶娘反常的警告，再到苏城讳莫如深的态度，像一张网慢慢收紧。

正思忖着，门外传来轻轻的叩门声，是苏荷。“可以进来吗？”她的声音带着点怯意，

像怕惊扰了什么。我开了门，见她手里捧着个青瓷碗，碗里是温着的甜汤。

“奶娘说你下午没怎么吃点心，让我给你送点东西垫垫。”她把碗放在桌上，

目光扫过我紧绷的脸，轻声问，“你是不是有心事？”灯光落在她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

那模样竟和记忆里妹妹捧着糖罐的神情重叠了。我喉结动了动，

想问她奶娘和大哥之间到底藏着什么，话到嘴边却成了：“没什么，只是在想明天去哪采风。

”她眼睛亮了亮，说起镇外那片芦苇荡，说这个时节芦花该白了，风一吹像雪似的。

说着说着，声音慢慢低下去，“其实……我哥他不是故意凶的，他就是……”她咬了咬唇，

没再说下去。我看着她攥着衣角的手指，忽然想起奶娘跑开前的眼神——她当时望向的，

正是楼梯口的方向。苏城在门口站了多久？他听见了多少？苏荷走后，我端起那碗甜汤，

温热的甜意滑过喉咙，心里却更沉了。夜色渐浓，宅子里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可我知道，

这寂静底下，一定藏着更汹涌的东西。后半夜，我被一阵极轻的脚步声惊醒。

那声音贴着我的门缝移动，停了片刻，又缓缓远去。我猛地坐起身，摸黑走到窗边，

撩开窗帘一角——月光下，苏城的身影正往后院走，手里好像提着个什么东西，沉甸甸的。

后院那片荒地，苏荷提过一次，说那里早年是个废弃的柴房，后来塌了就再没人去。

我披了件外套，悄悄跟了上去。跟着苏城到后院后，不过眨眼的工夫，人竟凭空没了踪影。

我正愣神，后脑勺突然挨了一记重撞，像被什么钝器狠狠砸中。眼前猛地一黑，

身子便不受控地歪倒在地。再次睁眼时，已是在自己卧室。苏荷正握着我的手，

眼眶红红的：“你昨晚竟梦游了，自己走到后院去了。幸好今早奶娘去后院抱柴火撞见，

不然在那露天地里睡上几天几夜，可怎么得了。”她话音轻柔，

可我摸着后脑勺隐隐作痛的地方，昨晚那记闷响分明还在耳边回荡。那是什么梦游？

分明是被人打晕了。是谁下的手？又为什么要把我弄回房里？这疑问像根刺，

扎在心头隐隐发疼。我掀开被子坐起身，后脑勺的钝痛随着动作一阵阵钻上来。

苏荷连忙扶我，指尖碰到我后颈时，我下意识缩了一下——那里的触感不对，

像是结了层薄痂。“还疼吗？”她递过一杯温水，眼神里的担忧不似作假，

“奶娘说发现你的时候，你趴在柴房门口，额头磕破了点皮。”柴房门口？

我明明是倒在荒草里的。我接过水杯，指尖在杯壁上洇出一片湿痕：“苏城呢？

我昨天是跟着他来后院的。”苏荷的动作顿了顿，

端着水杯的手轻轻晃了晃：“我哥……他今早一早就出去了，说是镇上的铺子要进货。

”她避开我的目光，看向窗外，“也许是你看错了？他向来睡得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