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我成为了你张科抓着身上的围裙,崩溃地大喊:这不是我要的生活,
与其这么窝囊的活着,不如死了算了!我无奈地看着婆婆,
婆婆慌乱地拍着腿喊道:女人都是这么过来的啊!可惜她不知道,
现在她儿子的灵魂在媳妇的身体里。原来对男人来说,家庭主妇是生不如死。
可是千百年来女人都在这生不如死的环境里,好好的活着呀。1云云,
婆婆慌慌张张地从厨房跑了出来。家里醋没了,红烧鱼烧不了!你快下去买一瓶!
想到婆婆一份菜,半瓶醋的做法。我的嘴巴开始反酸,胃也开始隐隐作痛。
我小心提议:不放醋也没关系吧?那不行,科科没醋吃不下去饭!快去!婆婆说完,
回了厨房。看着围栏里一周岁的女儿,我不放心喊了一嗓子:妈,丫丫在围栏里。
你帮我盯着点!去吧,去吧!我急用呢!我抓着手机,急急忙忙的出了家门。没成想,
下楼时遇到搬家公司,一层楼里卡了五分钟不止。结账时又遇到一个老太太不会用手机支付,
老板只好手把手现场教学。本来10分钟的事,硬生生的拖成了30分钟。
我心急如焚的往家赶,耳边总是传来女儿撕心裂肺的哭声。我知道这是焦虑症发作了。
张科知道了,肯定要骂我神经病!好不容易回到了家门口,刚喘口气。却在打家门刹那,
焦虑症彻底爆发了。2女儿已经从围栏里跌了出来,她脸朝地的趴着,
一滩暗红色的液体顺着她的面颊四散开来,而她一动不动!啊!
我魂飞魄散的向女儿冲了过去,尖叫声把婆婆从厨房里炸了出来。我把女儿紧紧地搂在怀里,
昏迷的她,脸上的泪痕早已风干,满脸鲜血,鲜红色的液体还在滴滴答答。
摸了摸孩子的脸颊,冰冷的手感把我的血液也冻结住了。你是怎么看孩子的?
你烧个鱼是烧失忆了吗?你这个破醋是非吃不可吗?我用力地把醋瓶砸到地板上,
空气中散发出恶心的酸味。婆婆脸色煞白,无语伦次的辩解着:不是的,我看过的!
我把孩子抱在怀里嚎啕大哭,为了女儿,我辞去了工作,改变了饮食习惯,脱下了职业套装。
忍受着臃肿的身体,被人嫌弃的生活。而现在一切都没有了意义,女儿离我而去了。我自责,
我懊悔,我恨不得杀了自己,杀了婆婆!我要跟女儿一起去死。突然,
一个温热的小手抹上了我的脸:妈妈!孩子用沾满火龙果汁的手摸了我一脸鲜红。
火龙果的果实麻麻的,引得我一阵战栗。抱着失而复得的她,我惊喜不已。
随后又开始恐惧起来,我刚才骂了婆婆什么?婆婆也从开始的慌乱中恢复过来。
让你买个醋,你还把醋砸了?你戏弄老婆子,故意把火龙果给孩子,来吓我!
我儿子一个口腔科医生,就娶了你这样扫把星进来!我们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婆婆瘫坐在地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试图抓着婆婆的手,想跟她道个歉,
可是她哭声太大,一点缓和的意愿也没有。想到等会就要到家的张科,我抱着孩子瑟瑟发抖。
3张科板着脸,居高临下的看着我,一声不吭。你今天累吗?我垂着头,
小心的瞅着他阴沉的面孔,语气讨好的问。你现在也学会耍这种心机啦?
张科紧紧抿着嘴,眼睛里满都是厌恶。我不是故意的!我想把脸靠到他的胳膊上,
就像谈恋爱时那样。他会捧着我的脸,亲亲我,安慰我,说原谅我了。我的脸刚靠过去一点。
他猛地推开我,像被脏东西沾到似得,拼命的甩起手来。不要把你的肥油沾到我胳膊上!
胡曼云,你不看看你多重,你一个胖子,装什么小鸟依人啊?
他嫌弃的眼神扫了我全身上下一遍,我有点难堪地摸了摸腰上的赘肉,
生完孩子之后我涨了50斤,至今肥肉都没有减下来。你能不能经常照照镜子,
你有没有自知之明啊?你到底知不知道,丑人多作怪啊!……
还好他没有揪着买醋的事情不放,只是一味的骂我胖。我暗暗的松了口气,接着又难过起来。
张科的厌恶就像快要爆炸的下水道,语言恶臭,令我恶心,我却无可奈何。因为我没有工作,
靠他养活。他是一家之主,所以我不能烦他。因为不能烦他,我要一个人搞定所有的事情。
孩子生病,打疫苗,我是一个人带去的。孩子的早教、体能课,是我一个人带去的。
孩子肠胀气哭闹,我让他搬出了卧室,保证他的休息。我像一只没人要的小狗,
努力地摆动着尾巴。希望张科能够摸摸我,现在看来摸一摸都成了奢望。
这日子简直就是世界末日!一天都过不下去了!他摔门出去了,
婆婆在门外哭唧唧的骂道:我在这个家,可真是待不下去了!她这么戏弄我,
分明是那我不当回事!要不我跟她离婚?瞎说,离了孩子谁带?你应该打她一顿,
让她长长记性。反正她既没钱,又长成这个样子,也不怕她跑了。
婆婆和张科骂骂咧咧的声音越来越远。我紧紧地搂着孩子,原来在他们眼里,
我只是孩子的保姆?那真正的我,在哪里?4把女儿哄睡后,我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流眼泪。
张科在客厅的沙发上打游戏。他说的没错,这样的日子确实是世界末日。因为脸上长痘,
在张科的建议下,我开始清水洗脸。护肤品也只是用大宝。以前的衣服都穿不上了,
现在穿的也是张科的旧衣服。我的头发是我自己剪的,因为不出门,所以也不要求什么造型。
我觉得是勤俭持家,可是在张科看来完全是懒惰、邋遢。5女人最应该取悦的是自己!
这是我妈的座右铭,她一辈子光鲜亮丽,直到临终前一刻,她还让我爸给她涂口红。
爸爸在她去世后一蹶不振,奶奶和姑姑总是骂她,狐狸精!她们总是告诫我,
要做个天然去雕饰的好女人。可是现在丈夫不喜欢这样的好女人,谁来告诉我,应该怎么办?
6窗外电闪雷鸣,天气预报说夜里会有10级大风。阳台上的窗户好像没关,
门窗在狂风的摧残下,发出了吱吱呀呀声。我没动,沉浸在游戏里的张科也没动。不一会,
玻璃砸碎的声音响起。他终于收了手机骂骂咧咧的出去了。风持续不断了地涌进来,
他的呼痛声传进了卧室里。紧接着,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味道,我一动不动地窝在被窝里。
再也不想做一个面面俱到的好女人了。7清晨的阳光从窗户缝里钻了进来。
我从房间里走向卫生间的途中遇见了婆婆。她一反常态的笑着对我说:妈给你煮了肉粽子,
你洗漱好就能吃了!看着她含笑的眼睛,我有一瞬间的呆愣。自从知道我怀的是女儿后,
婆婆就开始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平日里总是冷嘲热讽,像这样的热情,
我已经很久没见过了。突然卫生间里传来一声尖叫。婆婆沉着脸骂道:这大清早的,
号丧呀!接着,一个女人慌慌张张的从卫生间里跑了出来,她穿着我的睡衣,
皱巴巴的紧紧地裹在身上,肥胖的脸颊,眼皮子肿得像一只金鱼。
头发更是像鸡窝一样盘在头上,几缕发丝胡乱的撒了下来。
眼前这个臃肿、油腻的中年大婶竟让我有几分眼熟!胡曼云,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大婶对我发火道,竟然是是张科的语调。我转头看向洗漱池边的镜子,
张科两眼迷蒙地瞅着我,我摸了摸胸,他也摸了摸。胸是平的,我伸手摸了摸下面,
一坨肉挂在那里。难道我和张科互穿啦?我惊吓的把他拖进了房间,关上了房门。
8我们站在镜子前, 我挥了挥手,张科也挥了挥手。我用力掐了一下张科,好痛啊!
张科一把揪住我的魔爪。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他咬牙切齿的质问我,
我看着他一脸崩溃的样子也很懵,9我今天怎么出门,以后怎么上班啊?
张科急得团团转,那肥胖的身体看起来像旋转的大号陀螺,莫名的让我心酸。都怪你!
要不你去上班吧!我吗?可是我很久没上班啦?我紧张地搓了搓手指,
虽然我和张科是一个专业的,但是怀孕后我就辞职了。我已经很久都没有摸过口腔器械了。
你不去,我们全家去喝西北风啊?再说了,你以前不是干过吗?
你总不能指着我养你一辈子吧?张科皱着眉头骂道。明明他让我辞职前,捧着我的脸,
发誓要养我一辈子的!行,那我去上班!我去上班要注意什么?少说话,别干事!
多做多错!那我去上班,你在家带孩子行不行啊?孩子的尿不湿,奶粉…
我把孩子的活动计划表递给他,结果他随手一扔。你快走,我已经快迟到了!你说的这些,
我妈都会!他有点得意的把我推了出去,我看着外面的艳阳,心理直打鼓。
10我努力地在导航的指引下,跌跌撞撞来到了张科的工作单位。
医院的大门显得庄严、高大,让我的腿脚有点发软。刚进了科室的大门,
一位身穿鹅黄套装的女人,从我的面前经过,她略施薄粉,目光锐利。目力所及之处,
大家都加快脚步。是我印象中妈妈的样子,也是我曾经向往的样子。她突然转过头,
用着憎恶的语气对我说:你居然没迟到?我扫了一眼她的胸牌,王婉,副主任医师。
我羞愧地头埋到胸前,诺诺的道歉:王主任,以后再也不会迟到了!我保证!
她有点惊讶,又不以为然的点了点头。我刚把包放好,
一个倒三角眼的男人窜到了我的身边:她找茬,你怎么不骂她?
我瞅了一眼他的工牌:王智,主治医师。原来他就是我老公的好朋友啊,我为什么要骂她?
我靠!你脑子进水啦?他指着王婉的方向,说她昨天派给我的活是多么不公平,
他替我生气的了一下午,一怒之下晚饭吃了一顿烧鸟,花了2000块钱。
你要找我借钱吗?啊?你脑子是不是被你家胖子挤啦?王智一脸便秘的瞅着我,
我没理他,忐忑不安地等待着病号上门。11可是我没想到,我的纠结完全用不上。
早上的科室里,每个人都被一群病人包围着。除了我和王智。
看着大家偶尔飘过来的嫌弃眼神,我决定主动出价,挣点外快。主任,你看,
能不能给我派点活啊?你不是号称三不接嘛?洗牙不接,补牙不接,
没有技术含量的不接!王婉表情戏谑的看着电脑。喉咙一下子被堵住了,
我轻声说道:我能洗牙的,之前都是开玩笑的!
王婉似笑非笑地指着门外长椅上三位老人:给他们三个人洗个牙吧!两个老头一嘴黄牙,
一看就是老烟民。另一位老太太的牙齿已经掉的差不多了。好的,好的。
我立马给三个人排了个序,开始喊号。老烟民的嘴巴一股臭烟味,虽然我已经努力屏住呼吸,
但是烟臭味还是冲得我头晕。我拿起冲牙器开始干活。细致、轻柔的操作也许让老人很满意,
临走时,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下次还来找我。我很开心,原来我做得还不错。
一上午的时光就在洗牙中渡过了。当我洗完器械,
时钟已经指向13:00诊室里所有人都不见了。食堂应该下班了,
我决定吃两块饼干应付一下。王婉回来了,拎着一盒饭。她一脸冷漠的,
把盒饭丢到桌子上:最后一盒饭,食堂送得,便宜你了!我摸着温热的饭盒,
差点掉了眼泪。在家带孩子的时候,过了饭点只能吃点冷饭冷菜。婆婆怪我干事磨蹭,
可是孩子吃饭慢,我有什么办法呢?12整个下午,我把注意力都投入到工作中去。
只要有别人接的慢的活,不愿接的活,我通通包揽。下班前,王智窜到我身后,
你家胖子是不是嫌你挣得少?怎么什么活都接?没有,而且她也不胖!
我违心地反驳道,我会减下来的。说完,我没再理他,因为手机上已经有了17个未接电话。
都是张科打来的。13打开家门的一瞬间,我预料中的欢声笑语并没有出现,
他俩一个坐在沙发上生闷气,另一个坐在餐桌边抹眼泪。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我给你打电话为什么不接!张科对我晚归充满了期盼,更多的是一种解脱的释然。
就像当初我对他一样。我没搭话,只是把包放到沙发上。婆婆立刻指着他开骂:胡曼云,
你凭什么质问我儿子,你知不知道他上班一天多累啊,你知不知道一家老小都是靠他啊!
你连孩子都带不好,你还对他大呼小叫!你妈是没来得及教你,是吧!我松了松衣领,
一脸疲惫的对婆婆说道。妈, 为了你们,累点也无所谓!只要你们过得好,我都值了!
语气很狗,但是这一刻让我很快乐。儿子,想到你一天到晚累死累活,我就心疼的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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