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来的时候,陌生号码在屏幕上疯跳。咖啡泼脏了整本年报,
护士的声音像生锈的刀片刮过耳膜:"林婉家属?最后一次病危通知。
"1暴雨砸在写字楼玻璃上,把霓虹灯牌溶成血红的河流。
我看着Excel表格里密密麻麻的数字,右下角显示着23:48。
再有二十分钟就能交差。手机突然炸响,陌生号码。咖啡杯被手肘撞翻,
褐色的液体迅速吞没"全年业绩汇总"那行标题。"是林婉家属吗?这里是市二院,
林婉病危,速来。"电子音冰冷得像超市冷冻柜的提示铃。白炽灯管在走廊头顶嗡嗡震动。
姐姐躺在ICU里,瘦得像个被抽空的麻袋。呼吸罩糊满白雾,又随着她微弱的呼吸褪去。
我想握住她的手,却发现上面扎着三根留置针。"别学我。"她突然睁眼,
喉管里挤出嘶哑的气音,"手机...相册第三页...给爸妈…"雾气猛地蒙上透明面罩。
"密码是……"她喉咙里咕噜作响,监护仪突然尖啸。有人踩着高跟鞋冲进来。
金光晃过眼睛——周屿母亲枯瘦的手指上,那枚磨得发薄的金戒指正刮过缴费单。
"救不活的话,预交款能退多少?"她把单子甩在护士台,纸张边缘被戒指豁开细长的裂口。
护士沉默着推回单据。金戒指缩回去,牢牢捂在她干瘪的胸口。太平间的瓷砖吸走所有声音。
白布底下隆起的轮廓那么小,不像二十八岁的人,倒像一捆晒透的柴火。我掀开布角,
手指停在姐姐锁骨的位置。大片青紫从肩胛骨蔓延到颈侧,边缘泛着陈旧的黄。
护士说过她送来时多处软组织挫伤。"交通事故。"当时值班医生补充道。
可这伤痕像被人攥紧肩头往墙上砸出来的。2凌晨一点零七分。死亡证明刚递到我手里,
姐姐手机屏幕突然亮起。周屿的名字跳出来:睡了吗?设计插图还要再改下,明早我要用。
短信发送时间显示着01:07。死亡证明右下角,签发时间钢印清晰地压着01:07。
走廊尽头传来金戒指的叮当声。"她妹子,
你姐那个画室我明个就转租了…"周屿母亲攥着收费明细单,"押金还不够付停尸费,
真是倒霉,又没领证,还要倒贴"我沉默着。冷气钻进毛衣缝隙,
左手腕上的旧伤疤开始发烫。那是十岁那年厨房起火,姐姐把我推出去时烫的。殡仪馆内,
工作人员推着那个铁灰色的推车,轮子在水磨石地上咔嗒咔嗒地响。推车上蒙着白布,
底下躺着一个人形的轮廓。太轻了,轻得像没放东西。姐姐躺在那儿的时候只有38公斤,
医院称重单上的数字白纸黑字,扎得人眼睛疼。护士后来还特意解释,长期营养不良,
精神过度消耗导致。我低着头往前走,脑子里却冒出个荒唐的念头——推车的轮子真吵,
姐姐喜欢安静,这声音会吵着她。焚化室前就我孤零零一个人。
护士昨晚问我亲属要不要见最后一面,我打电话给家里,妈接了,没吭声。
听筒那边传来爸闷闷的一句:“不去了,看了难受。”电话就断了,忙音拖得老长。
也许是真的伤心了,姐姐当年不顾一切跟家人断绝关系,跟男友私奔,
还偷走家里存折给男友创业。火化等候厅里空荡荡的,塑料连排椅子泛着冷光。
角落里有个电子屏滚动着名字和号码,静悄悄的。我坐在长椅上,铁架子硌得后背生疼。
掏出姐姐的手机。屏幕亮了,锁屏是张旧照片,我和她挤在雪白的山峰顶上,脸冻得通红,
笑容却扯得很大,阳光扎眼。那是十四岁寒假,爸妈咬牙报的登山团。那天差点迷路,
姐姐抓着我胳膊走了三小时冰路。密码还是0214,姐姐的生日。
微信和通话记录都清空了。相册里只有零星几张云和树的风景照。
“手机相册第三页…给爸妈…”姐姐气若游丝的叮嘱在脑子里响起来。点开“我的相册”,
划到第三页,只有一个孤零零的加密文件夹,名字是一颗简笔画的星星。密码呢?
我摁下0214,没反应。鬼使神差地,又试了周屿的生日。解锁了。
里面不是什么给爸妈的东西。是五张截图。第一张是张聊天记录截屏。
姐姐的头像:“医药费能先转我一部分吗,下个月发稿费了就给你。”周屿的头像,
一只冰冷线条的抽象鹰隼:“医生说药流最好在49天内,你多拖一天风险高一倍。钱呢?
别告诉我你连个1万块都拿不出。”姐姐沉默了两分钟。那只鹰隴又跳出来:“快点决定,
成年人都懂规则,拖拖沓沓解决不了问题。”姐姐最后回复:“知道了。
”底下贴着一张转账成功的截图。1万整。备注栏里四个字,
像四颗钉子砸进眼睛里:“青春损失费”。下一张截图,是段语音转成的文字。看头像,
是周屿他妈。声音尖利得好像要从手机里钻出来,扎人的耳膜:“……我说林婉啊,
不是阿姨说你,画那些小画儿能当饭吃?亲戚们背地里都笑小屿找了个不上台面的女朋友,
这跟乡下养鸡有甚么区别?”“赶紧找个正经理由辞了!大公司前台也好,
安安稳稳的才是正经人家姑娘!”“……你听明白没有?”最后那句问话后面,
跟着姐姐迟来的一个字:“好。”捏着手机的指尖太用力,关节白得发青,微微发抖。
3殡仪馆工作人员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跟前,瘦高个,脸上没什么表情。“3号林婉家属?
准备一下,进去了。”他指了指旁边那扇厚重的金属门。门缝里透出橘红色的光,
一股呛人的热气混着些微说不清的焦糊味。我把手机死死按在心口,那里空得像个破洞。
白布被揭开,姐姐的轮廓在冷光里青白一片。我弯下腰,额头抵在冰冷的、平整的白布上。
那下面是姐姐没有温度的额头。隔着一层布,什么也感觉不到。推车被无声地移动,
滑向那扇厚重金属门里的橘红。门在我眼前缓缓合拢。隔绝了最后一点光。回家后没开灯。
屋子黑着,窗外的城市灯火漏进来一片模糊的光亮,在地板上割出几何形状。
心口那块洞还在,被焚化炉前手机里的截图抠出来的洞。填什么能堵上?不知道。
只想干点什么。床底下拖出那只落满灰的搬家纸箱,封箱胶带都发黄变脆了。
扒开几件旧衣服,手指摸到一个硬邦邦的长方形塑胶套。是我大学时用的会计证。
红封皮在微光里暗淡得很,摸上去凉冰冰的。考下它是大三那年,为了抵掉一门学分。
后来真当了半年出纳,烦那些没完没了的发票和数字,天天坐得腰疼。老板总拖着工资不发,
最后干脆辞职找了份电商客服的活,打打单子回回消息,也凑合过。证书一扔就是三年。
薄薄的本子在手里掂着,没什么分量。脑子转不动,好像塞满了粗粝的沙子。想找口喝的,
拉开冰箱门,里面空空荡荡,只剩半瓶不知道什么时候的矿泉水,瓶身都软了。
旁边塞着一塑料袋东西。掏出来,是一小包准备寄给姐姐的,风干发硬的柿饼。
姐姐喜欢吃柿饼。手机里还留着姐姐上次发的消息“妈晒的柿饼该收了,帮我腌一罐。
”妈在老家晒了好多,我之前总是偷偷寄给姐。那袋硬得像石头的柿饼被我攥在手里,
塑料袋子窸窣地响。窗外的车灯偶尔扫过天花板,亮一下又暗。我坐到电脑前,
屏幕惨白的光刺得眼睛发酸。手指自己动起来,点开了本城最大的那个招聘网站。
也没什么目标,胡乱在搜索框敲:“会计 招聘”。页面刷刷往下掉,密密麻麻的职位。
兼职、代理记账、急招主办会计、有经验优先……扫了几条,又退出来。眼神失焦。
鬼使神差地,在搜索栏里敲了两个字。周屿。回车键摁下去。页面跳转,
弹出来的第一个结果,是家“锋锐广告有限公司”的招聘启事。往下拉,
联系邮箱后缀是熟悉的域名。再下拉,招聘职位信息一条条列着。
最后一条:财务助理外包岗。岗位要求第三条,黑体加粗:“能适应弹性工作制。
”心脏没预兆地抽了一下,闷闷地撞在肋骨上。周屿那张脸在眼前浮起。“成年人要懂规则。
”他的话在脑海中不断重复。那天在太平间外给姐姐手机发消息时,
是不是也刚用这个邮箱发完招聘启事?电脑屏幕的光映在脸上,冰凉一片。手伸过去,
重新拿起那个硬邦邦的会计证。红色塑料封面在屏幕冷光下显出一种陈旧的深,
像半凝固的血。三年没碰过账本了。但那些借贷平衡,那些报表勾稽关系,
那些藏在数字缝隙里的鬼影子……好像还刻在指头底下。攥着证书的手指收紧了,
指甲盖压得没什么血色。我站起来,摸黑走到书桌旁,拉开最下面的抽屉。
里面躺着几张皱巴巴的简历纸,边缘微微发黄。打印机嗡嗡地响起来。幽暗的房间里,
只有那点橘绿色的指示灯在跳动。吐出的白纸微热,墨迹还湿着。我拿起最上面一张。
借着窗外的光,看到姓名栏里那两个字:“林晨”。4打印机嗡嗡响着,
像一个坏脾气的老人。我盯着出口,第无数次核对那堆枯燥的数字。纸卷吐出来,
还带着油墨的微热,被我按顺序夹进蓝色文件夹里。这工作不难,
但周屿的公司能把任何事都变成折磨人的把戏。窗外正对着创意部的大开间。又开始了。
玻璃门哐当一声弹开,周屿像阵黑风卷进来,身后跟着个青涩的男孩,最多二十出头。
“解释一下?”他把一沓纸啪地甩在实习生桌上,声音不大,却压得整个部门瞬间死寂,
“项目报告写成意识流散文,还敢署你的名字?”男孩的喉结急速滚动了一下。“周总监,
我…我是按创意会方向…”“方向?”周屿嗤笑。他两根手指拈起一页纸,对着灯晃了晃,
纸页哗哗响。“‘情感色彩与多元触达共鸣’?实习生,公司花钱买的是你的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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